宇太:执政用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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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太:执政用人说

 

商汤起用伊尹,得以灭夏;姬昌起用子牙,得以灭商;小白以管仲为相,方为五霸之首;秦王使商鞅变法,才得以统一六国。刘邦得坐天下,皆因一有张良运筹帷幄;二有肖何安邦定国;三有韩信攻城掠地。刘备虽仁,若无诸葛出山、关张相助,难以三分天下;仲谋虽稳,倘无周郎、鲁肃、吕蒙、陆逊,安能独霸江东?可见,政由人执,策由人谋,用人得当,事业必兴。

霸王弃亚父失韩信,焉能不败?阿斗近黄皓远姜维,何以不亡?王伦辞林冲拒晁盖,死有余辜;赵构亲秦桧疏岳飞,受辱何伤?可见,人由已为,路由已开,用人不当,事业必衰。

《礼记·礼运》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 唯才是举,不拘一格,乃大家之气。这里仅述几则古代用人之例,以供政客参阅。

尧子丹朱不肖,让位于舜;舜子商均亦不肖,让位于禹。管仲实为桓公之贼,桓公仍敢委以重任,使管仲尽心尽力,齐故能称霸。燕昭王“不以禄私其亲,功多者授之;不以官随其爱,能当者处之”(《战国策,燕策》),以此任用乐毅等贤士,一度攻齐七十余城。

此乃用人不避亲疏也。

唐太宗主张“用人如器,各取所长”(《资治通鉴》贞观元年),强调选才不可求全。武丁用版筑奴隶付悦为相,商得中兴;穆公精心寻觅逃乞百里溪,得以受益;吴起乃贪将,杀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归,然魏文候却委以河西郡守,使秦人不敢东向;大梁人毛遂,在平原君门下为客三载,不为人知,平原君准其出使楚国,立功而返。英布乃刑徒,樊哙乃屠夫,周勃则为织席办丧者,张良为逃亡之人,曹参、肖何区区县衙小吏,然高祖皆敬为上宾,凡事请教。韩信、陈平,负污辱之名,有见笑之耻,高祖不拒,使其成就王业,声著千载。严助、朱买臣、主父偃、东方朔、司马相如等人出身微贱,然皆为武帝所用。曹公拔于禁,乐进于行陈之间,取张辽,徐晃于亡虏之内,更见宽容。

此乃用人不问出身贵贱也。

谋士蔺相如随王入秦,因完璧归赵建立大功,赵王深爱其才,大胆提拔,地位超过大将廉颇。陆逊乃一介儒生,又青春年少,阚泽却以全家性命保荐。韩当、周泰等众多大将皆为开国元勋,多有不服之气,然孙权却能破格录用,亲自拜为大都督,并赐先斩后奏之剑。结果,火烧连营,大败刘备,使东吴转危为安。北周苏绰为朝廷拟定六条诏书,规定“今之选举者,当不负资荫,唯在得人”。秉持朝政者宇文泰将六条诏书置于左右,令百官习诵,不通六条者,不许为官。

可见,用人不论资历,早开先河。

乐羊文武双全,其子乐舒又在中山。魏文侯经过调查,仍委任乐羊为大将征讨中山国。这使乐羊不胜感激。数月征讨之中,文侯丝毫不疑,坚持派人慰劳。结果,中山国终为乐羊所灭,其子乐舒因此丧命。

文侯收复中山,皆以用人不疑也。

唐太宗以为“官在得人,不在员多”,(《资治通鉴》卷一九二,太宗贞观元年),“若得其善者,虽少亦足矣。其不善者,纵多亦奚为?”(《贞观政要·择官》)唐玄宗时,裁减许多冗官,撤销十余所闲散司、鉴、署,使庞大官僚机构得以精减。开元四年,唐玄宗又对吏部新任命县令二百多人亲自复查,罢免不合格者四十五名,使其政治反而加强。

精员简政得当,必受其益。

李悝主张“食有劳而禄有功”(《说范·政理》);商鞅规定“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禹能继舜,主要因治理水患有功;东吴周郎,南宋岳飞,之所以为众将所敬服,皆因功勋显赫。

故,用人不可不论功也。

高山不让土壤,河海不择细流。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吕不韦因养食客三千,产生窃符救赵,鸡鸣狗盗,千金市骨等千古奇例。汉武刘彻为纳人以备用,设置羽林郎,期门郎,广收武装侍从,从而产生李广、赵充国、冯奉世、甘延寿等著名将帅。

可见,搭设平台,真龙必显。

汉武帝告诫官员:“在上位而不能荐贤者退,此所以劝善黜恶也。……奉诏,当以不敬论。不察廉,不胜任也,当免”(《汉书·武帝记》)。强调在位官职不按时推荐人才,就是不胜任本职,要罢免其位。东汉时,曾按各郡人口多少规定每年荐举名额。顺帝时,根据左雄建议,规定被察举人不得低于四十岁,并先要考试。《新唐书·选举志上》记载,当时朝廷通过法令来保证铨选制度实施:“凡举贡非其人者,废举者,校试以实者,皆有罪。”具体惩罚在《唐律》中亦有规定:“诸贡举非其人,及应贡举而不贡举者,一人徒一年,二人加一等,罪止徒三年”(《通曲·选举三》)。因太宗选贤十分慎重,故使众臣唯恐出错受惩。因此,魏征、房玄龄、杜如晦等一批人才被提拔到显要位置,从而出现贞观之治。

如此用人制度之严,诚可鉴也。

汉文帝时,邓通因划船官至上大夫;吾丘寿王因精通下棋升为中郎;周仁因医术高而为官。汉武帝时,主父偃、徐乐、严安因“上书言世务”受升赏官。其中因主父偃“数上疏言事”而“岁中四迁”。司马相如辞官归故,因作《子虚赋》引起武帝惊叹,召回做官。朱买臣因在武帝面前说《春秋》、言《楚辞》博得武帝愉悦,受于中大夫之职。宣帝时,王褒因作《中和》、《乐职》,而被召为官。因此,许多人便投皇帝所好,寻求仕途捷径。东汉一些市井之徒,竟因假为已故皇帝守陵而感化圣上并获官职。蔡邕上书灵帝,灵帝却仍让这些人逍遥为官。北宋高球,竟因踢球讨得端王喜欢,官至太尉。

如此教训,不可不为今者察之。

安史之乱后,党争恶性发展。元载与李揆不合,为相后重用亲信扬炎。与李揆同派者刘晏掌权后杀死元载,杨炎为相又杀死刘晏,卢杞做了宰相,又杀死杨炎,替刘晏报仇。

全部心思用于争权夺势,谋杀报仇,全不顾国民遭难,不亦悲夫!

《尚书》,《史记》皆有记载,尧兄挚因其“不善”而被罢免,由尧接替。舜为尧继承人后,尧“乃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使九男与处以观其外。……于是尧乃试舜五典百官,皆治。”(《史记·五帝本纪》),后舜方得确认。汉代时,凡被举荐之人,须选试任一年,果能胜任者,方可转为正式官职。公元六九○年,武则天令史务滋等十人分巡十道,搜罗本道人才。第二年,又亲自接见被举荐之士,并一律先试做某官,称为“试官”。《资治通鉴》又说:“太君虽滥以禄位收天下人心,然不称职者,寻亦黜之,或加刑诛。政由已出,明察善断,故当时英贤亦竟为之用。”

可见,用人慎重考察,不善则免,由来已久矣。

南北朝时,豪门世族以任朝廷“清贵”官职相标榜,以为做地方官“有损家代”,又以为任武官是“屈意戒族,”降低身份。结果,行政机要大权旁落。政治地位虽高,掌握实权却极少。导致国家动乱之时,没有能力控制局势。

这等教训,今人必须记取。机要实权,决不可轻放。培植可靠新人,务需交与实权,方免后患。

执政用人,实为难事,既应有招贤若渴之心,又应有识别金石之力。既要察心,又要察能。各取所长,相得益彰。此中识别之力尤为重要。项羽不识韩信;孟德不识张松;刘备不识凤雏;诸葛不识马谡。英雄豪杰尚且如此,况庶民乎?

宇太匹夫,心系时政,故陈古人之为,以为借鉴。

 

写于一九八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