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学生之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8:49:10

女大学生之死

 

“想好好学习,却一看到课本就头疼,想着挣钱之类的,压力特别大;挣钱吧,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会,在学校里学的东西百无一用,想找份正当的工作都是那么难……大脑几乎要崩溃了”

 

 

感觉是特空。”“无聊。”这个女生形容现在大学的生活,“有的课,老师拿着课本就开念,特没意思。”但最初时刘伟还是很激动的,“大学的生活如同幼儿园、小学样”,“苦尽甘来,终于迎来了光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没有上过大学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想再没有比大学生活更美好的了。”虽然感叹着“明明有文科的天赋,却选择了理科(好找工作),将错就错又选择了计算机,不感兴趣却又不得不学”。但运动会的加油呐喊、足球比赛时的欢呼和掌声,都让刘伟感到“团结友爱”,她深情地写道:“我爱我们的班集体,爱3班的每一个人,能和他们相识、相知,共度美好的大学时光,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2007年9月,刘伟21岁了,她在日记里为这个国家感到高兴:“看到他们都步入了大学的门槛,我为国家又多了许多人才而高兴,因为有了这些大学生,国家才有了希望,才有了生机和活力。”当刘伟领到奖学金,她写道:“如今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她想象着:“希望国家能采取措施,安排大学的就业问题,使更多的学生能发挥自我价值,为国家出一份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只像许三多那样正直,老实,是得不到提升与支持的”刘伟喜欢的电视剧,是有段时间非常火爆的台湾偶像剧《放羊的星星》。她认真在日记里写下剧情:她写道:“多么伟大、善良啊!”“女主角也许不是最美丽的,却是最可爱、善良的,心灵美要胜过一切。”但她很快感叹:“现实是残酷的。”2007年10月13日,刘伟去当地的数码广场修MP3,谁知老板一口否决了,“无法修。耳机坏了也不肯调换,屏快掉了自己回去粘一下”。这对上了大学才第一次坐电梯、看见活孔雀的刘伟来说,是十分愤怒的事:“这不明摆着推卸责任吗?买时说什么保修一年,话虽那么说,钱赚到手,就不执行了。人啊!就是只认钱,谁让现在是物质社会呢?”“现在就是一个经济社会,能赚钱就行。”也就在这一天,刘伟洗衣服,50元钱放在一边也被人拿去了,她痛苦地写道:“对有钱人来说,50元或许不屑一顾,可对于我这样的贫穷人来说,50元钱是父母卖一袋子苹果的血汗钱啊!人啊,没法说,宁可丢人格也要金钱。”2007年10月16日刘伟的学习委员位置有了竞争,但女生活委员的位置却是空缺,她和另一个女生谁也不愿退出。刘伟“不知所措”,“真的很尴尬”。看着僵持不下,刘伟“咬牙说出三个字:‘我退出’,但同时,不争气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在调解下,另一个女生担任文艺委员,生活委员暂时空缺。这一个小小的选举,让刘伟感到了“社会上的残酷竞争”,她这才明白,“在如今社会,就要敢做敢说,那种保守的人,注定要被淘汰了。再一点就是人不要心太软,现今可不是心地善良的人都会被理解和接受的,心好要被人欺,当大事者往往是心狠手辣的,拿得起放得下。争强好胜的人才能适应社会,才能得到老板的赏识。”刘伟安慰自己:“他们做得相当好,而我还嫩着呢,需要积累经验。”在日记里,刘伟这样激励自己:“如果你不改变,你就会被淘汰。”“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我们就铸造成什么样的人,时刻以大局为重!”2008年4月25日,轮到刘伟点名,作为班委,她不知道该不该叫宿舍那些没到的人名,“最后还是咬牙”没有念。这让刘伟充满了挫败感:“原来自己的内心这么诚实,哪怕有丁点的违背良心的做法,也会有所不安。原来做人这么难。”电视剧《士兵突击》终于让刘伟找到了答案:只有“成才”那样的人才能在社会上成功。刘伟把自己比做了《士兵突击》里面的许三多,她觉得许三多“憨厚,诚实,善良,值得称赞”,“但要在这个社会立足,光具备这些远远不够,”她终于清楚地看到:“真正在社会吃得开,能够运用自如的,不是许三多这样的好人,而是‘成才’那样圆滑世故的人。”“临时工作哪怕从事体力活都行,然而,却还是那么难找”2007年10月10日的选修课,“老师明确提出了现在的就业形势何等严

本报记者 马金瑜  卫毅  发自河北

 

春天的大风裹挟着无数的黄土,在河北邢台还未开垦的棉花地里吼叫,撕扯着无数塑料薄膜的碎片,这些灰白的碎片和黄土一起飞舞着,在村子的巷道里像困兽一样翻转打滚,刘尚云家的窗户被这狂风冲撞得不时发出战战兢兢的声音,“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

峻,河北师大已经算是不错的学校了,就业率仅有10%,何况我们师专呢?”这给了刘伟“小小的打击,心灵受到了一次洗礼”。她清楚地看到:“毕了业也就600元,租房子花去一半,穿衣服、吃饭都要消费,600元在石家庄是最低下的收入,物质生活都没有保障,又何谈其他方面呢?”给刘伟信心的,是自修的外语,加上专业课,有了一点优势。以前,她担心毕业找不到工作,无法面对父母,感觉生活绝望到底,“今天老师的一席话唤醒了迷茫的我,给了我信心和希望,担心和绝望是懦弱、无能的表现,只有振作起来,战胜困难,才是强者的表现。”她给自己打气:“只要有知识,有能力,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老师的就业培训,也让她相信:“只要有上进心,生活总会改变的。俗话说:没有你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只要肯行动,你也有可能成为众人羡慕的重量级人物。”她甚至安慰自己:“许多初中生、高中生都能找工作,挣一笔可观的收入,我们大专生还怕什么,最起码也能找个不错的工作。”刘伟还给自己开玩笑:“今年我们村招工,要求很简单,初中毕业,认识26个英文字母(刘伟已经通过英语六级考试),看吧,工作难找吗?不用找,都是送上门来的,所以说,不要怕,有知识怎么也好说。”自从刘伟升入大学,耳边听到的是“找工作难”,多少大学生毕业后没有工作,一直压力很大。她也常听人们形容招聘市场的人山人海的壮观,“既想去看,又怕看到”。2008年6月8日,刘伟第一次参加招聘会,是小型的,她只是想找一个暑期兼职。她看到的是:“每个桌子前都围满了人,好不容易挤进去了,一看招聘业务员、促销一类的,没有适合自己的……这就是现实和理想的差距。……”“现实总是那么残酷,让人无奈!……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然而二十多岁的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社会,感觉承受不了社会的复杂和混乱。”2008年的暑假,刘伟想找一份暑假的兼职工作,“那么难……真的很不容易,现在已经不断地在降低自己的标准。”她甚至想,“临时工作哪怕从事体力活都行,然而,却还是那么难找。”因为2007年,刘伟就在学校食堂打过工,给人卖饭,刷盘子,在校园打扫卫生,捡废纸,“完全像一个清洁工”。

老婆在床上躺着,就这么躺着,已经躺了好几天,好像一个不喘气的死人一样躺着。儿子默默地坐着,眼睛望着脚上的手工棉鞋,好像那是一本读不完的老书。“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

“啪”,狂风终于把单薄的窗户撕开了,窗户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在这凝滞的屋子里,仿佛一声炸雷。刘尚云一惊,“腾”地一下从小凳子上弹起来,惊恐地看着发抖的窗户,仿佛那是已经死去的女儿的鬼魂回来了。他手张开,要走向窗户的样子,又把手垂下来,嘴唇都在抖,狂风“呜——呜——”地冲进来,在屋子里转着圈,嘶吼着。

女儿是在怪他吗?他又能怪谁去呢?女儿跳水自杀,这样年轻的凶鬼,定是死得不甘心的,在村子里没有办法安葬,唯一的办法只有去说阴亲,走“鬼婚”,把她许给另一个村的死人,才能在那里安葬。把那个车祸去世的年轻人的棺材也挖出来,两口棺材埋在一起,便是女儿的婚事。

峻,河北师大已经算是不错的学校了,就业率仅有10%,何况我们师专呢?”这给了刘伟“小小的打击,心灵受到了一次洗礼”。她清楚地看到:“毕了业也就600元,租房子花去一半,穿衣服、吃饭都要消费,600元在石家庄是最低下的收入,物质生活都没有保障,又何谈其他方面呢?”给刘伟信心的,是自修的外语,加上专业课,有了一点优势。以前,她担心毕业找不到工作,无法面对父母,感觉生活绝望到底,“今天老师的一席话唤醒了迷茫的我,给了我信心和希望,担心和绝望是懦弱、无能的表现,只有振作起来,战胜困难,才是强者的表现。”她给自己打气:“只要有知识,有能力,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老师的就业培训,也让她相信:“只要有上进心,生活总会改变的。俗话说:没有你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只要肯行动,你也有可能成为众人羡慕的重量级人物。”她甚至安慰自己:“许多初中生、高中生都能找工作,挣一笔可观的收入,我们大专生还怕什么,最起码也能找个不错的工作。”刘伟还给自己开玩笑:“今年我们村招工,要求很简单,初中毕业,认识26个英文字母(刘伟已经通过英语六级考试),看吧,工作难找吗?不用找,都是送上门来的,所以说,不要怕,有知识怎么也好说。”自从刘伟升入大学,耳边听到的是“找工作难”,多少大学生毕业后没有工作,一直压力很大。她也常听人们形容招聘市场的人山人海的壮观,“既想去看,又怕看到”。2008年6月8日,刘伟第一次参加招聘会,是小型的,她只是想找一个暑期兼职。她看到的是:“每个桌子前都围满了人,好不容易挤进去了,一看招聘业务员、促销一类的,没有适合自己的……这就是现实和理想的差距。……”“现实总是那么残酷,让人无奈!……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然而二十多岁的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社会,感觉承受不了社会的复杂和混乱。”2008年的暑假,刘伟想找一份暑假的兼职工作,“那么难……真的很不容易,现在已经不断地在降低自己的标准。”她甚至想,“临时工作哪怕从事体力活都行,然而,却还是那么难找。”因为2007年,刘伟就在学校食堂打过工,给人卖饭,刷盘子,在校园打扫卫生,捡废纸,“完全像一个清洁工”。

“我最亲的女儿啊,不要怪爸爸,爸爸这就给你送钱去。”屋子里还有没烧完的冥币,都是红色的百元大钞的模样,“爸爸给你送钱来,你舍不得吃舍不得花,还有谁和爸爸这么亲近啊……”

他最后什么也不说,风好像穿过他的胸膛,把他浑身都吹透了,吹寒了,连眼泪也冻结在眼眶里。这些话,他要留着给女儿坟前烧纸的时候说,都说给女儿听。

儿子看看他,迟疑地走向窗户,停了半天,才慢慢把窗户关上。“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屋子里除了这声音,便是一片死寂。刘尚云望着窗外昏黄的天空,呆若木鸡。

女大学生之死“想好好学习,却一看到课本就头疼,想着挣钱之类的,压力特别大;挣钱吧,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会,在学校里学的东西百无一用,想找份正当的工作都是那么难……大脑几乎要崩溃了”本报记者马金瑜 卫毅 发自河北春天的大风裹挟着无数的黄土,在河北邢台还未开垦的棉花地里吼叫,撕扯着无数塑料薄膜的碎片,这些灰白的碎片和黄土一起飞舞着,在村子的巷道里像困兽一样翻转打滚,刘尚云家的窗户被这狂风冲撞得不时发出战战兢兢的声音,“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老婆在床上躺着,就这么躺着,已经躺了好几天,好像一个不喘气的死人一样躺着。儿子默默地坐着,眼睛望着脚上的手工棉鞋,好像那是一本读不完的老书。“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啪”,狂风终于把单薄的窗户撕开了,窗户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在这凝滞的屋子里,仿佛一声炸雷。刘尚云一惊,“腾”地一下从小凳子上弹起来,惊恐地看着发抖的窗户,仿佛那是已经死去的女儿的鬼魂回来了。他手张开,要走向窗户的样子,又把手垂下来,嘴唇都在抖,狂风“呜——呜——”地冲进来,在屋子里转着圈,嘶吼着。女儿是在怪他吗?他又能怪谁去呢?女儿跳水自杀,这样年轻的凶鬼,定是死得不甘心的,在村子里没有办法安葬,唯一的办法只有去说阴亲,走“鬼婚”,把她许给另一个村的死人,才能在那里安葬。把那个车祸去世的年轻人的棺材也挖出来,两口棺材埋在一起,便是女儿的婚事。“我最亲的女儿啊,不要怪爸爸,爸爸这就给你送钱去。”屋子里还有没烧完的冥币,都是红色的百元大钞的模样,“爸爸给你送钱来,你舍不得吃舍不得花,还有谁和爸爸这么亲近啊……”他最后什么也不说,风好像穿过他的胸膛,把他浑身都吹透了,吹寒了,连眼泪也冻结在眼眶里。这些话,他要留着给女儿坟前烧纸的时候说,都说给女儿听。儿子看看他,迟疑地走向窗户,停了半天,才慢慢把窗户关上。“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屋子里除了这声音,便是一片死寂。刘尚云望着窗外昏黄的天空,呆若木鸡。狂风刮着黄土,横扫村子里的大路,凄凉而枯燥。只有夏天,有时候,大路也会穿过一片碧绿的棉花地和苹果树林,麻雀、啄木鸟和喜鹊的歌声交错荡漾,似乎显出一些生机。村子里穷苦而疲倦的人们,像很多年前一样头上系着块白毛巾,不管是在地里干活,还是在墙角晒太阳。春天的风里全是土和沙子。年年种棉花,地更贫了,保不住土。能晒会太阳也是福气啊。“你们村最近有啥新鲜事?”“我们这,我们这能有啥新鲜事。”“日子怎么样?”“我们的日子苦得很……最近刘家的女学生跳水死了,苦哇。”“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如果不出去打工,家里的6亩多棉花地,就是一家人吃饭唯一的指望。从初中就开始不上学的弟弟总是问:“大学里啥样?”因为姐姐考上了大学,妈妈只好让弟弟早早开始干农活。刘伟说:“就是学校的样子。”刘伟没有告诉弟弟,刚到大学,“热闹,壮观,可是出去才发现,每所大学都是一样”。2007年9月8日。学校开始迎接新生,已经是大二的刘伟路过石家庄信息工程学院,“门口挤满了车辆,却没有看到学生,但可以想象,学生是何其的多”。等她到了河北师大门口,“更让人大吃一惊,一条长龙似的队伍正在前进,教官则在一旁指挥着,学生正在陆陆续续地过天桥,几乎从桥头排到了桥尾,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石家庄的红旗大街是高校集中区,2008年3月1日,刘伟和同学去逛逛,“到了那里才发现,原来石家庄的高校如此多,一个挨一个,此时也感到了一丝压力。现在大学生真是越来越多了。”刘伟所在的校区是石家庄的新开发区,以前是一片农田,比较偏僻。学校周围不算热闹。同系的大四男生说,刚来的时候,周围还有很多玉米地,路边的树还是他们自己种的。新楼和学校的广场也是去年才建起来的。因为是新建的校区,政法系的一个女生说:“好多都在建设中,第一

狂风刮着黄土,横扫村子里的大路,凄凉而枯燥。只有夏天,有时候,大路也会穿过一片碧绿的棉花地和苹果树林,麻雀、啄木鸟和喜鹊的歌声交错荡漾,似乎显出一些生机。

村子里穷苦而疲倦的人们,像很多年前一样头上系着块白毛巾,不管是在地里干活,还是在墙角晒太阳。春天的风里全是土和沙子。年年种棉花,地更贫了,保不住土。能晒会太阳也是福气啊。

“你们村最近有啥新鲜事?”

“我们这,我们这能有啥新鲜事。”

“日子怎么样?”

“我们的日子苦得很……最近刘家的女学生跳水死了,苦哇。”

女大学生之死“想好好学习,却一看到课本就头疼,想着挣钱之类的,压力特别大;挣钱吧,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会,在学校里学的东西百无一用,想找份正当的工作都是那么难……大脑几乎要崩溃了”本报记者马金瑜 卫毅 发自河北春天的大风裹挟着无数的黄土,在河北邢台还未开垦的棉花地里吼叫,撕扯着无数塑料薄膜的碎片,这些灰白的碎片和黄土一起飞舞着,在村子的巷道里像困兽一样翻转打滚,刘尚云家的窗户被这狂风冲撞得不时发出战战兢兢的声音,“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老婆在床上躺着,就这么躺着,已经躺了好几天,好像一个不喘气的死人一样躺着。儿子默默地坐着,眼睛望着脚上的手工棉鞋,好像那是一本读不完的老书。“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啪”,狂风终于把单薄的窗户撕开了,窗户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在这凝滞的屋子里,仿佛一声炸雷。刘尚云一惊,“腾”地一下从小凳子上弹起来,惊恐地看着发抖的窗户,仿佛那是已经死去的女儿的鬼魂回来了。他手张开,要走向窗户的样子,又把手垂下来,嘴唇都在抖,狂风“呜——呜——”地冲进来,在屋子里转着圈,嘶吼着。女儿是在怪他吗?他又能怪谁去呢?女儿跳水自杀,这样年轻的凶鬼,定是死得不甘心的,在村子里没有办法安葬,唯一的办法只有去说阴亲,走“鬼婚”,把她许给另一个村的死人,才能在那里安葬。把那个车祸去世的年轻人的棺材也挖出来,两口棺材埋在一起,便是女儿的婚事。“我最亲的女儿啊,不要怪爸爸,爸爸这就给你送钱去。”屋子里还有没烧完的冥币,都是红色的百元大钞的模样,“爸爸给你送钱来,你舍不得吃舍不得花,还有谁和爸爸这么亲近啊……”他最后什么也不说,风好像穿过他的胸膛,把他浑身都吹透了,吹寒了,连眼泪也冻结在眼眶里。这些话,他要留着给女儿坟前烧纸的时候说,都说给女儿听。儿子看看他,迟疑地走向窗户,停了半天,才慢慢把窗户关上。“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屋子里除了这声音,便是一片死寂。刘尚云望着窗外昏黄的天空,呆若木鸡。狂风刮着黄土,横扫村子里的大路,凄凉而枯燥。只有夏天,有时候,大路也会穿过一片碧绿的棉花地和苹果树林,麻雀、啄木鸟和喜鹊的歌声交错荡漾,似乎显出一些生机。村子里穷苦而疲倦的人们,像很多年前一样头上系着块白毛巾,不管是在地里干活,还是在墙角晒太阳。春天的风里全是土和沙子。年年种棉花,地更贫了,保不住土。能晒会太阳也是福气啊。“你们村最近有啥新鲜事?”“我们这,我们这能有啥新鲜事。”“日子怎么样?”“我们的日子苦得很……最近刘家的女学生跳水死了,苦哇。”“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如果不出去打工,家里的6亩多棉花地,就是一家人吃饭唯一的指望。从初中就开始不上学的弟弟总是问:“大学里啥样?”因为姐姐考上了大学,妈妈只好让弟弟早早开始干农活。刘伟说:“就是学校的样子。”刘伟没有告诉弟弟,刚到大学,“热闹,壮观,可是出去才发现,每所大学都是一样”。2007年9月8日。学校开始迎接新生,已经是大二的刘伟路过石家庄信息工程学院,“门口挤满了车辆,却没有看到学生,但可以想象,学生是何其的多”。等她到了河北师大门口,“更让人大吃一惊,一条长龙似的队伍正在前进,教官则在一旁指挥着,学生正在陆陆续续地过天桥,几乎从桥头排到了桥尾,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石家庄的红旗大街是高校集中区,2008年3月1日,刘伟和同学去逛逛,“到了那里才发现,原来石家庄的高校如此多,一个挨一个,此时也感到了一丝压力。现在大学生真是越来越多了。”刘伟所在的校区是石家庄的新开发区,以前是一片农田,比较偏僻。学校周围不算热闹。同系的大四男生说,刚来的时候,周围还有很多玉米地,路边的树还是他们自己种的。新楼和学校的广场也是去年才建起来的。因为是新建的校区,政法系的一个女生说:“好多都在建设中,第一

“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

如果不出去打工,家里的6亩多棉花地,就是一家人吃饭唯一的指望。从初中就开始不上学的弟弟总是问:“大学里啥样?”因为姐姐考上了大学,妈妈只好让弟弟早早开始干农活。

刘伟说:“就是学校的样子。”

感觉是特空。”“无聊。”这个女生形容现在大学的生活,“有的课,老师拿着课本就开念,特没意思。”但最初时刘伟还是很激动的,“大学的生活如同幼儿园、小学样”,“苦尽甘来,终于迎来了光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没有上过大学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想再没有比大学生活更美好的了。”虽然感叹着“明明有文科的天赋,却选择了理科(好找工作),将错就错又选择了计算机,不感兴趣却又不得不学”。但运动会的加油呐喊、足球比赛时的欢呼和掌声,都让刘伟感到“团结友爱”,她深情地写道:“我爱我们的班集体,爱3班的每一个人,能和他们相识、相知,共度美好的大学时光,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2007年9月,刘伟21岁了,她在日记里为这个国家感到高兴:“看到他们都步入了大学的门槛,我为国家又多了许多人才而高兴,因为有了这些大学生,国家才有了希望,才有了生机和活力。”当刘伟领到奖学金,她写道:“如今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她想象着:“希望国家能采取措施,安排大学的就业问题,使更多的学生能发挥自我价值,为国家出一份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只像许三多那样正直,老实,是得不到提升与支持的”刘伟喜欢的电视剧,是有段时间非常火爆的台湾偶像剧《放羊的星星》。她认真在日记里写下剧情:她写道:“多么伟大、善良啊!”“女主角也许不是最美丽的,却是最可爱、善良的,心灵美要胜过一切。”但她很快感叹:“现实是残酷的。”2007年10月13日,刘伟去当地的数码广场修MP3,谁知老板一口否决了,“无法修。耳机坏了也不肯调换,屏快掉了自己回去粘一下”。这对上了大学才第一次坐电梯、看见活孔雀的刘伟来说,是十分愤怒的事:“这不明摆着推卸责任吗?买时说什么保修一年,话虽那么说,钱赚到手,就不执行了。人啊!就是只认钱,谁让现在是物质社会呢?”“现在就是一个经济社会,能赚钱就行。”也就在这一天,刘伟洗衣服,50元钱放在一边也被人拿去了,她痛苦地写道:“对有钱人来说,50元或许不屑一顾,可对于我这样的贫穷人来说,50元钱是父母卖一袋子苹果的血汗钱啊!人啊,没法说,宁可丢人格也要金钱。”2007年10月16日刘伟的学习委员位置有了竞争,但女生活委员的位置却是空缺,她和另一个女生谁也不愿退出。刘伟“不知所措”,“真的很尴尬”。看着僵持不下,刘伟“咬牙说出三个字:‘我退出’,但同时,不争气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在调解下,另一个女生担任文艺委员,生活委员暂时空缺。这一个小小的选举,让刘伟感到了“社会上的残酷竞争”,她这才明白,“在如今社会,就要敢做敢说,那种保守的人,注定要被淘汰了。再一点就是人不要心太软,现今可不是心地善良的人都会被理解和接受的,心好要被人欺,当大事者往往是心狠手辣的,拿得起放得下。争强好胜的人才能适应社会,才能得到老板的赏识。”刘伟安慰自己:“他们做得相当好,而我还嫩着呢,需要积累经验。”在日记里,刘伟这样激励自己:“如果你不改变,你就会被淘汰。”“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我们就铸造成什么样的人,时刻以大局为重!”2008年4月25日,轮到刘伟点名,作为班委,她不知道该不该叫宿舍那些没到的人名,“最后还是咬牙”没有念。这让刘伟充满了挫败感:“原来自己的内心这么诚实,哪怕有丁点的违背良心的做法,也会有所不安。原来做人这么难。”电视剧《士兵突击》终于让刘伟找到了答案:只有“成才”那样的人才能在社会上成功。刘伟把自己比做了《士兵突击》里面的许三多,她觉得许三多“憨厚,诚实,善良,值得称赞”,“但要在这个社会立足,光具备这些远远不够,”她终于清楚地看到:“真正在社会吃得开,能够运用自如的,不是许三多这样的好人,而是‘成才’那样圆滑世故的人。”“临时工作哪怕从事体力活都行,然而,却还是那么难找”2007年10月10日的选修课,“老师明确提出了现在的就业形势何等严

刘伟没有告诉弟弟,刚到大学,“热闹,壮观,可是出去才发现,每所大学都是一样”。

2007年9月8日。学校开始迎接新生,已经是大二的刘伟路过石家庄信息工程学院,“门口挤满了车辆,却没有看到学生,但可以想象,学生是何其的多”。等她到了河北师大门口,“更让人大吃一惊,一条长龙似的队伍正在前进,教官则在一旁指挥着,学生正在陆陆续续地过天桥,几乎从桥头排到了桥尾,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

石家庄的红旗大街是高校集中区,2008年3月1日,刘伟和同学去逛逛,“到了那里才发现,原来石家庄的高校如此多,一个挨一个,此时也感到了一丝压力。现在大学生真是越来越多了。”

刘伟所在的校区是石家庄的新开发区,以前是一片农田,比较偏僻。学校周围不算热闹。同系的大四男生说,刚来的时候,周围还有很多玉米地,路边的树还是他们自己种的。新楼和学校的广场也是去年才建起来的。因为是新建的校区,政法系的一个女生说:“好多都在建设中,第一感觉是特空。”

“无聊。”这个女生形容现在大学的生活,“有的课,老师拿着课本就开念,特没意思。”

但最初时刘伟还是很激动的,“大学的生活如同幼儿园、小学样”,“苦尽甘来,终于迎来了光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没有上过大学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想再没有比大学生活更美好的了。”

感觉是特空。”“无聊。”这个女生形容现在大学的生活,“有的课,老师拿着课本就开念,特没意思。”但最初时刘伟还是很激动的,“大学的生活如同幼儿园、小学样”,“苦尽甘来,终于迎来了光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没有上过大学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想再没有比大学生活更美好的了。”虽然感叹着“明明有文科的天赋,却选择了理科(好找工作),将错就错又选择了计算机,不感兴趣却又不得不学”。但运动会的加油呐喊、足球比赛时的欢呼和掌声,都让刘伟感到“团结友爱”,她深情地写道:“我爱我们的班集体,爱3班的每一个人,能和他们相识、相知,共度美好的大学时光,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2007年9月,刘伟21岁了,她在日记里为这个国家感到高兴:“看到他们都步入了大学的门槛,我为国家又多了许多人才而高兴,因为有了这些大学生,国家才有了希望,才有了生机和活力。”当刘伟领到奖学金,她写道:“如今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她想象着:“希望国家能采取措施,安排大学的就业问题,使更多的学生能发挥自我价值,为国家出一份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只像许三多那样正直,老实,是得不到提升与支持的”刘伟喜欢的电视剧,是有段时间非常火爆的台湾偶像剧《放羊的星星》。她认真在日记里写下剧情:她写道:“多么伟大、善良啊!”“女主角也许不是最美丽的,却是最可爱、善良的,心灵美要胜过一切。”但她很快感叹:“现实是残酷的。”2007年10月13日,刘伟去当地的数码广场修MP3,谁知老板一口否决了,“无法修。耳机坏了也不肯调换,屏快掉了自己回去粘一下”。这对上了大学才第一次坐电梯、看见活孔雀的刘伟来说,是十分愤怒的事:“这不明摆着推卸责任吗?买时说什么保修一年,话虽那么说,钱赚到手,就不执行了。人啊!就是只认钱,谁让现在是物质社会呢?”“现在就是一个经济社会,能赚钱就行。”也就在这一天,刘伟洗衣服,50元钱放在一边也被人拿去了,她痛苦地写道:“对有钱人来说,50元或许不屑一顾,可对于我这样的贫穷人来说,50元钱是父母卖一袋子苹果的血汗钱啊!人啊,没法说,宁可丢人格也要金钱。”2007年10月16日刘伟的学习委员位置有了竞争,但女生活委员的位置却是空缺,她和另一个女生谁也不愿退出。刘伟“不知所措”,“真的很尴尬”。看着僵持不下,刘伟“咬牙说出三个字:‘我退出’,但同时,不争气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在调解下,另一个女生担任文艺委员,生活委员暂时空缺。这一个小小的选举,让刘伟感到了“社会上的残酷竞争”,她这才明白,“在如今社会,就要敢做敢说,那种保守的人,注定要被淘汰了。再一点就是人不要心太软,现今可不是心地善良的人都会被理解和接受的,心好要被人欺,当大事者往往是心狠手辣的,拿得起放得下。争强好胜的人才能适应社会,才能得到老板的赏识。”刘伟安慰自己:“他们做得相当好,而我还嫩着呢,需要积累经验。”在日记里,刘伟这样激励自己:“如果你不改变,你就会被淘汰。”“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我们就铸造成什么样的人,时刻以大局为重!”2008年4月25日,轮到刘伟点名,作为班委,她不知道该不该叫宿舍那些没到的人名,“最后还是咬牙”没有念。这让刘伟充满了挫败感:“原来自己的内心这么诚实,哪怕有丁点的违背良心的做法,也会有所不安。原来做人这么难。”电视剧《士兵突击》终于让刘伟找到了答案:只有“成才”那样的人才能在社会上成功。刘伟把自己比做了《士兵突击》里面的许三多,她觉得许三多“憨厚,诚实,善良,值得称赞”,“但要在这个社会立足,光具备这些远远不够,”她终于清楚地看到:“真正在社会吃得开,能够运用自如的,不是许三多这样的好人,而是‘成才’那样圆滑世故的人。”“临时工作哪怕从事体力活都行,然而,却还是那么难找”2007年10月10日的选修课,“老师明确提出了现在的就业形势何等严

虽然感叹着“明明有文科的天赋,却选择了理科(好找工作),将错就错又选择了计算机,不感兴趣却又不得不学”。但运动会的加油呐喊、足球比赛时的欢呼和掌声,都让刘伟感到“团结友爱”,她深情地写道:“我爱我们的班集体,爱3班的每一个人,能和他们相识、相知,共度美好的大学时光,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2007年9月,刘伟21岁了,她在日记里为这个国家感到高兴:“看到他们都步入了大学的门槛,我为国家又多了许多人才而高兴,因为有了这些大学生,国家才有了希望,才有了生机和活力。”

当刘伟领到奖学金,她写道:“如今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

她想象着:“希望国家能采取措施,安排大学的就业问题,使更多的学生能发挥自我价值,为国家出一份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只像许三多那样正直,老实,是得不到提升与支持的”

刘伟喜欢的电视剧,是有段时间非常火爆的台湾偶像剧《放羊的星星》。她认真在日记里写下剧情:

女大学生之死“想好好学习,却一看到课本就头疼,想着挣钱之类的,压力特别大;挣钱吧,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会,在学校里学的东西百无一用,想找份正当的工作都是那么难……大脑几乎要崩溃了”本报记者马金瑜 卫毅 发自河北春天的大风裹挟着无数的黄土,在河北邢台还未开垦的棉花地里吼叫,撕扯着无数塑料薄膜的碎片,这些灰白的碎片和黄土一起飞舞着,在村子的巷道里像困兽一样翻转打滚,刘尚云家的窗户被这狂风冲撞得不时发出战战兢兢的声音,“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老婆在床上躺着,就这么躺着,已经躺了好几天,好像一个不喘气的死人一样躺着。儿子默默地坐着,眼睛望着脚上的手工棉鞋,好像那是一本读不完的老书。“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啪”,狂风终于把单薄的窗户撕开了,窗户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在这凝滞的屋子里,仿佛一声炸雷。刘尚云一惊,“腾”地一下从小凳子上弹起来,惊恐地看着发抖的窗户,仿佛那是已经死去的女儿的鬼魂回来了。他手张开,要走向窗户的样子,又把手垂下来,嘴唇都在抖,狂风“呜——呜——”地冲进来,在屋子里转着圈,嘶吼着。女儿是在怪他吗?他又能怪谁去呢?女儿跳水自杀,这样年轻的凶鬼,定是死得不甘心的,在村子里没有办法安葬,唯一的办法只有去说阴亲,走“鬼婚”,把她许给另一个村的死人,才能在那里安葬。把那个车祸去世的年轻人的棺材也挖出来,两口棺材埋在一起,便是女儿的婚事。“我最亲的女儿啊,不要怪爸爸,爸爸这就给你送钱去。”屋子里还有没烧完的冥币,都是红色的百元大钞的模样,“爸爸给你送钱来,你舍不得吃舍不得花,还有谁和爸爸这么亲近啊……”他最后什么也不说,风好像穿过他的胸膛,把他浑身都吹透了,吹寒了,连眼泪也冻结在眼眶里。这些话,他要留着给女儿坟前烧纸的时候说,都说给女儿听。儿子看看他,迟疑地走向窗户,停了半天,才慢慢把窗户关上。“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屋子里除了这声音,便是一片死寂。刘尚云望着窗外昏黄的天空,呆若木鸡。狂风刮着黄土,横扫村子里的大路,凄凉而枯燥。只有夏天,有时候,大路也会穿过一片碧绿的棉花地和苹果树林,麻雀、啄木鸟和喜鹊的歌声交错荡漾,似乎显出一些生机。村子里穷苦而疲倦的人们,像很多年前一样头上系着块白毛巾,不管是在地里干活,还是在墙角晒太阳。春天的风里全是土和沙子。年年种棉花,地更贫了,保不住土。能晒会太阳也是福气啊。“你们村最近有啥新鲜事?”“我们这,我们这能有啥新鲜事。”“日子怎么样?”“我们的日子苦得很……最近刘家的女学生跳水死了,苦哇。”“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如果不出去打工,家里的6亩多棉花地,就是一家人吃饭唯一的指望。从初中就开始不上学的弟弟总是问:“大学里啥样?”因为姐姐考上了大学,妈妈只好让弟弟早早开始干农活。刘伟说:“就是学校的样子。”刘伟没有告诉弟弟,刚到大学,“热闹,壮观,可是出去才发现,每所大学都是一样”。2007年9月8日。学校开始迎接新生,已经是大二的刘伟路过石家庄信息工程学院,“门口挤满了车辆,却没有看到学生,但可以想象,学生是何其的多”。等她到了河北师大门口,“更让人大吃一惊,一条长龙似的队伍正在前进,教官则在一旁指挥着,学生正在陆陆续续地过天桥,几乎从桥头排到了桥尾,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石家庄的红旗大街是高校集中区,2008年3月1日,刘伟和同学去逛逛,“到了那里才发现,原来石家庄的高校如此多,一个挨一个,此时也感到了一丝压力。现在大学生真是越来越多了。”刘伟所在的校区是石家庄的新开发区,以前是一片农田,比较偏僻。学校周围不算热闹。同系的大四男生说,刚来的时候,周围还有很多玉米地,路边的树还是他们自己种的。新楼和学校的广场也是去年才建起来的。因为是新建的校区,政法系的一个女生说:“好多都在建设中,第一

她写道:“多么伟大、善良啊!”“女主角也许不是最美丽的,却是最可爱、善良的,心灵美要胜过一切。”

但她很快感叹:“现实是残酷的。”

2007年10月13日,刘伟去当地的数码广场修MP3,谁知老板一口否决了,“无法修。耳机坏了也不肯调换,屏快掉了自己回去粘一下”。这对上了大学才第一次坐电梯、看见活孔雀的刘伟来说,是十分愤怒的事:“这不明摆着推卸责任吗?买时说什么保修一年,话虽那么说,钱赚到手,就不执行了。人啊!就是只认钱,谁让现在是物质社会呢?”

女大学生之死“想好好学习,却一看到课本就头疼,想着挣钱之类的,压力特别大;挣钱吧,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会,在学校里学的东西百无一用,想找份正当的工作都是那么难……大脑几乎要崩溃了”本报记者马金瑜 卫毅 发自河北春天的大风裹挟着无数的黄土,在河北邢台还未开垦的棉花地里吼叫,撕扯着无数塑料薄膜的碎片,这些灰白的碎片和黄土一起飞舞着,在村子的巷道里像困兽一样翻转打滚,刘尚云家的窗户被这狂风冲撞得不时发出战战兢兢的声音,“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老婆在床上躺着,就这么躺着,已经躺了好几天,好像一个不喘气的死人一样躺着。儿子默默地坐着,眼睛望着脚上的手工棉鞋,好像那是一本读不完的老书。“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啪”,狂风终于把单薄的窗户撕开了,窗户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在这凝滞的屋子里,仿佛一声炸雷。刘尚云一惊,“腾”地一下从小凳子上弹起来,惊恐地看着发抖的窗户,仿佛那是已经死去的女儿的鬼魂回来了。他手张开,要走向窗户的样子,又把手垂下来,嘴唇都在抖,狂风“呜——呜——”地冲进来,在屋子里转着圈,嘶吼着。女儿是在怪他吗?他又能怪谁去呢?女儿跳水自杀,这样年轻的凶鬼,定是死得不甘心的,在村子里没有办法安葬,唯一的办法只有去说阴亲,走“鬼婚”,把她许给另一个村的死人,才能在那里安葬。把那个车祸去世的年轻人的棺材也挖出来,两口棺材埋在一起,便是女儿的婚事。“我最亲的女儿啊,不要怪爸爸,爸爸这就给你送钱去。”屋子里还有没烧完的冥币,都是红色的百元大钞的模样,“爸爸给你送钱来,你舍不得吃舍不得花,还有谁和爸爸这么亲近啊……”他最后什么也不说,风好像穿过他的胸膛,把他浑身都吹透了,吹寒了,连眼泪也冻结在眼眶里。这些话,他要留着给女儿坟前烧纸的时候说,都说给女儿听。儿子看看他,迟疑地走向窗户,停了半天,才慢慢把窗户关上。“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屋子里除了这声音,便是一片死寂。刘尚云望着窗外昏黄的天空,呆若木鸡。狂风刮着黄土,横扫村子里的大路,凄凉而枯燥。只有夏天,有时候,大路也会穿过一片碧绿的棉花地和苹果树林,麻雀、啄木鸟和喜鹊的歌声交错荡漾,似乎显出一些生机。村子里穷苦而疲倦的人们,像很多年前一样头上系着块白毛巾,不管是在地里干活,还是在墙角晒太阳。春天的风里全是土和沙子。年年种棉花,地更贫了,保不住土。能晒会太阳也是福气啊。“你们村最近有啥新鲜事?”“我们这,我们这能有啥新鲜事。”“日子怎么样?”“我们的日子苦得很……最近刘家的女学生跳水死了,苦哇。”“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如果不出去打工,家里的6亩多棉花地,就是一家人吃饭唯一的指望。从初中就开始不上学的弟弟总是问:“大学里啥样?”因为姐姐考上了大学,妈妈只好让弟弟早早开始干农活。刘伟说:“就是学校的样子。”刘伟没有告诉弟弟,刚到大学,“热闹,壮观,可是出去才发现,每所大学都是一样”。2007年9月8日。学校开始迎接新生,已经是大二的刘伟路过石家庄信息工程学院,“门口挤满了车辆,却没有看到学生,但可以想象,学生是何其的多”。等她到了河北师大门口,“更让人大吃一惊,一条长龙似的队伍正在前进,教官则在一旁指挥着,学生正在陆陆续续地过天桥,几乎从桥头排到了桥尾,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石家庄的红旗大街是高校集中区,2008年3月1日,刘伟和同学去逛逛,“到了那里才发现,原来石家庄的高校如此多,一个挨一个,此时也感到了一丝压力。现在大学生真是越来越多了。”刘伟所在的校区是石家庄的新开发区,以前是一片农田,比较偏僻。学校周围不算热闹。同系的大四男生说,刚来的时候,周围还有很多玉米地,路边的树还是他们自己种的。新楼和学校的广场也是去年才建起来的。因为是新建的校区,政法系的一个女生说:“好多都在建设中,第一

“现在就是一个经济社会,能赚钱就行。”

也就在这一天,刘伟洗衣服,50元钱放在一边也被人拿去了,她痛苦地写道:“对有钱人来说,50元或许不屑一顾,可对于我这样的贫穷人来说,50元钱是父母卖一袋子苹果的血汗钱啊!人啊,没法说,宁可丢人格也要金钱。”

2007年10月16日刘伟的学习委员位置有了竞争,但女生活委员的位置却是空缺,她和另一个女生谁也不愿退出。刘伟“不知所措”,“真的很尴尬”。看着僵持不下,刘伟“咬牙说出三个字:‘我退出’,但同时,不争气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在调解下,另一个女生担任文艺委员,生活委员暂时空缺。

女大学生之死“想好好学习,却一看到课本就头疼,想着挣钱之类的,压力特别大;挣钱吧,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会,在学校里学的东西百无一用,想找份正当的工作都是那么难……大脑几乎要崩溃了”本报记者马金瑜 卫毅 发自河北春天的大风裹挟着无数的黄土,在河北邢台还未开垦的棉花地里吼叫,撕扯着无数塑料薄膜的碎片,这些灰白的碎片和黄土一起飞舞着,在村子的巷道里像困兽一样翻转打滚,刘尚云家的窗户被这狂风冲撞得不时发出战战兢兢的声音,“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老婆在床上躺着,就这么躺着,已经躺了好几天,好像一个不喘气的死人一样躺着。儿子默默地坐着,眼睛望着脚上的手工棉鞋,好像那是一本读不完的老书。“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啪”,狂风终于把单薄的窗户撕开了,窗户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在这凝滞的屋子里,仿佛一声炸雷。刘尚云一惊,“腾”地一下从小凳子上弹起来,惊恐地看着发抖的窗户,仿佛那是已经死去的女儿的鬼魂回来了。他手张开,要走向窗户的样子,又把手垂下来,嘴唇都在抖,狂风“呜——呜——”地冲进来,在屋子里转着圈,嘶吼着。女儿是在怪他吗?他又能怪谁去呢?女儿跳水自杀,这样年轻的凶鬼,定是死得不甘心的,在村子里没有办法安葬,唯一的办法只有去说阴亲,走“鬼婚”,把她许给另一个村的死人,才能在那里安葬。把那个车祸去世的年轻人的棺材也挖出来,两口棺材埋在一起,便是女儿的婚事。“我最亲的女儿啊,不要怪爸爸,爸爸这就给你送钱去。”屋子里还有没烧完的冥币,都是红色的百元大钞的模样,“爸爸给你送钱来,你舍不得吃舍不得花,还有谁和爸爸这么亲近啊……”他最后什么也不说,风好像穿过他的胸膛,把他浑身都吹透了,吹寒了,连眼泪也冻结在眼眶里。这些话,他要留着给女儿坟前烧纸的时候说,都说给女儿听。儿子看看他,迟疑地走向窗户,停了半天,才慢慢把窗户关上。“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屋子里除了这声音,便是一片死寂。刘尚云望着窗外昏黄的天空,呆若木鸡。狂风刮着黄土,横扫村子里的大路,凄凉而枯燥。只有夏天,有时候,大路也会穿过一片碧绿的棉花地和苹果树林,麻雀、啄木鸟和喜鹊的歌声交错荡漾,似乎显出一些生机。村子里穷苦而疲倦的人们,像很多年前一样头上系着块白毛巾,不管是在地里干活,还是在墙角晒太阳。春天的风里全是土和沙子。年年种棉花,地更贫了,保不住土。能晒会太阳也是福气啊。“你们村最近有啥新鲜事?”“我们这,我们这能有啥新鲜事。”“日子怎么样?”“我们的日子苦得很……最近刘家的女学生跳水死了,苦哇。”“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如果不出去打工,家里的6亩多棉花地,就是一家人吃饭唯一的指望。从初中就开始不上学的弟弟总是问:“大学里啥样?”因为姐姐考上了大学,妈妈只好让弟弟早早开始干农活。刘伟说:“就是学校的样子。”刘伟没有告诉弟弟,刚到大学,“热闹,壮观,可是出去才发现,每所大学都是一样”。2007年9月8日。学校开始迎接新生,已经是大二的刘伟路过石家庄信息工程学院,“门口挤满了车辆,却没有看到学生,但可以想象,学生是何其的多”。等她到了河北师大门口,“更让人大吃一惊,一条长龙似的队伍正在前进,教官则在一旁指挥着,学生正在陆陆续续地过天桥,几乎从桥头排到了桥尾,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石家庄的红旗大街是高校集中区,2008年3月1日,刘伟和同学去逛逛,“到了那里才发现,原来石家庄的高校如此多,一个挨一个,此时也感到了一丝压力。现在大学生真是越来越多了。”刘伟所在的校区是石家庄的新开发区,以前是一片农田,比较偏僻。学校周围不算热闹。同系的大四男生说,刚来的时候,周围还有很多玉米地,路边的树还是他们自己种的。新楼和学校的广场也是去年才建起来的。因为是新建的校区,政法系的一个女生说:“好多都在建设中,第一

这一个小小的选举,让刘伟感到了“社会上的残酷竞争”,她这才明白,“在如今社会,就要敢做敢说,那种保守的人,注定要被淘汰了。再一点就是人不要心太软,现今可不是心地善良的人都会被理解和接受的,心好要被人欺,当大事者往往是心狠手辣的,拿得起放得下。争强好胜的人才能适应社会,才能得到老板的赏识。”

刘伟安慰自己:“他们做得相当好,而我还嫩着呢,需要积累经验。”

在日记里,刘伟这样激励自己:“如果你不改变,你就会被淘汰。”“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我们就铸造成什么样的人,时刻以大局为重!”

感觉是特空。”“无聊。”这个女生形容现在大学的生活,“有的课,老师拿着课本就开念,特没意思。”但最初时刘伟还是很激动的,“大学的生活如同幼儿园、小学样”,“苦尽甘来,终于迎来了光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没有上过大学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想再没有比大学生活更美好的了。”虽然感叹着“明明有文科的天赋,却选择了理科(好找工作),将错就错又选择了计算机,不感兴趣却又不得不学”。但运动会的加油呐喊、足球比赛时的欢呼和掌声,都让刘伟感到“团结友爱”,她深情地写道:“我爱我们的班集体,爱3班的每一个人,能和他们相识、相知,共度美好的大学时光,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2007年9月,刘伟21岁了,她在日记里为这个国家感到高兴:“看到他们都步入了大学的门槛,我为国家又多了许多人才而高兴,因为有了这些大学生,国家才有了希望,才有了生机和活力。”当刘伟领到奖学金,她写道:“如今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她想象着:“希望国家能采取措施,安排大学的就业问题,使更多的学生能发挥自我价值,为国家出一份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只像许三多那样正直,老实,是得不到提升与支持的”刘伟喜欢的电视剧,是有段时间非常火爆的台湾偶像剧《放羊的星星》。她认真在日记里写下剧情:她写道:“多么伟大、善良啊!”“女主角也许不是最美丽的,却是最可爱、善良的,心灵美要胜过一切。”但她很快感叹:“现实是残酷的。”2007年10月13日,刘伟去当地的数码广场修MP3,谁知老板一口否决了,“无法修。耳机坏了也不肯调换,屏快掉了自己回去粘一下”。这对上了大学才第一次坐电梯、看见活孔雀的刘伟来说,是十分愤怒的事:“这不明摆着推卸责任吗?买时说什么保修一年,话虽那么说,钱赚到手,就不执行了。人啊!就是只认钱,谁让现在是物质社会呢?”“现在就是一个经济社会,能赚钱就行。”也就在这一天,刘伟洗衣服,50元钱放在一边也被人拿去了,她痛苦地写道:“对有钱人来说,50元或许不屑一顾,可对于我这样的贫穷人来说,50元钱是父母卖一袋子苹果的血汗钱啊!人啊,没法说,宁可丢人格也要金钱。”2007年10月16日刘伟的学习委员位置有了竞争,但女生活委员的位置却是空缺,她和另一个女生谁也不愿退出。刘伟“不知所措”,“真的很尴尬”。看着僵持不下,刘伟“咬牙说出三个字:‘我退出’,但同时,不争气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在调解下,另一个女生担任文艺委员,生活委员暂时空缺。这一个小小的选举,让刘伟感到了“社会上的残酷竞争”,她这才明白,“在如今社会,就要敢做敢说,那种保守的人,注定要被淘汰了。再一点就是人不要心太软,现今可不是心地善良的人都会被理解和接受的,心好要被人欺,当大事者往往是心狠手辣的,拿得起放得下。争强好胜的人才能适应社会,才能得到老板的赏识。”刘伟安慰自己:“他们做得相当好,而我还嫩着呢,需要积累经验。”在日记里,刘伟这样激励自己:“如果你不改变,你就会被淘汰。”“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我们就铸造成什么样的人,时刻以大局为重!”2008年4月25日,轮到刘伟点名,作为班委,她不知道该不该叫宿舍那些没到的人名,“最后还是咬牙”没有念。这让刘伟充满了挫败感:“原来自己的内心这么诚实,哪怕有丁点的违背良心的做法,也会有所不安。原来做人这么难。”电视剧《士兵突击》终于让刘伟找到了答案:只有“成才”那样的人才能在社会上成功。刘伟把自己比做了《士兵突击》里面的许三多,她觉得许三多“憨厚,诚实,善良,值得称赞”,“但要在这个社会立足,光具备这些远远不够,”她终于清楚地看到:“真正在社会吃得开,能够运用自如的,不是许三多这样的好人,而是‘成才’那样圆滑世故的人。”“临时工作哪怕从事体力活都行,然而,却还是那么难找”2007年10月10日的选修课,“老师明确提出了现在的就业形势何等严

2008年4月25日,轮到刘伟点名,作为班委,她不知道该不该叫宿舍那些没到的人名,“最后还是咬牙”没有念。这让刘伟充满了挫败感:“原来自己的内心这么诚实,哪怕有丁点的违背良心的做法,也会有所不安。原来做人这么难。”

电视剧《士兵突击》终于让刘伟找到了答案:只有“成才”那样的人才能在社会上成功。刘伟把自己比做了《士兵突击》里面的许三多,她觉得许三多“憨厚,诚实,善良,值得称赞”,“但要在这个社会立足,光具备这些远远不够,”她终于清楚地看到:“真正在社会吃得开,能够运用自如的,不是许三多这样的好人,而是‘成才’那样圆滑世故的人。”

“临时工作哪怕从事体力活都行,然而,却还是那么难找”

女大学生之死“想好好学习,却一看到课本就头疼,想着挣钱之类的,压力特别大;挣钱吧,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会,在学校里学的东西百无一用,想找份正当的工作都是那么难……大脑几乎要崩溃了”本报记者马金瑜 卫毅 发自河北春天的大风裹挟着无数的黄土,在河北邢台还未开垦的棉花地里吼叫,撕扯着无数塑料薄膜的碎片,这些灰白的碎片和黄土一起飞舞着,在村子的巷道里像困兽一样翻转打滚,刘尚云家的窗户被这狂风冲撞得不时发出战战兢兢的声音,“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老婆在床上躺着,就这么躺着,已经躺了好几天,好像一个不喘气的死人一样躺着。儿子默默地坐着,眼睛望着脚上的手工棉鞋,好像那是一本读不完的老书。“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啪”,狂风终于把单薄的窗户撕开了,窗户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在这凝滞的屋子里,仿佛一声炸雷。刘尚云一惊,“腾”地一下从小凳子上弹起来,惊恐地看着发抖的窗户,仿佛那是已经死去的女儿的鬼魂回来了。他手张开,要走向窗户的样子,又把手垂下来,嘴唇都在抖,狂风“呜——呜——”地冲进来,在屋子里转着圈,嘶吼着。女儿是在怪他吗?他又能怪谁去呢?女儿跳水自杀,这样年轻的凶鬼,定是死得不甘心的,在村子里没有办法安葬,唯一的办法只有去说阴亲,走“鬼婚”,把她许给另一个村的死人,才能在那里安葬。把那个车祸去世的年轻人的棺材也挖出来,两口棺材埋在一起,便是女儿的婚事。“我最亲的女儿啊,不要怪爸爸,爸爸这就给你送钱去。”屋子里还有没烧完的冥币,都是红色的百元大钞的模样,“爸爸给你送钱来,你舍不得吃舍不得花,还有谁和爸爸这么亲近啊……”他最后什么也不说,风好像穿过他的胸膛,把他浑身都吹透了,吹寒了,连眼泪也冻结在眼眶里。这些话,他要留着给女儿坟前烧纸的时候说,都说给女儿听。儿子看看他,迟疑地走向窗户,停了半天,才慢慢把窗户关上。“咯噔噔,咯噔噔,咯噔噔”,屋子里除了这声音,便是一片死寂。刘尚云望着窗外昏黄的天空,呆若木鸡。狂风刮着黄土,横扫村子里的大路,凄凉而枯燥。只有夏天,有时候,大路也会穿过一片碧绿的棉花地和苹果树林,麻雀、啄木鸟和喜鹊的歌声交错荡漾,似乎显出一些生机。村子里穷苦而疲倦的人们,像很多年前一样头上系着块白毛巾,不管是在地里干活,还是在墙角晒太阳。春天的风里全是土和沙子。年年种棉花,地更贫了,保不住土。能晒会太阳也是福气啊。“你们村最近有啥新鲜事?”“我们这,我们这能有啥新鲜事。”“日子怎么样?”“我们的日子苦得很……最近刘家的女学生跳水死了,苦哇。”“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如果不出去打工,家里的6亩多棉花地,就是一家人吃饭唯一的指望。从初中就开始不上学的弟弟总是问:“大学里啥样?”因为姐姐考上了大学,妈妈只好让弟弟早早开始干农活。刘伟说:“就是学校的样子。”刘伟没有告诉弟弟,刚到大学,“热闹,壮观,可是出去才发现,每所大学都是一样”。2007年9月8日。学校开始迎接新生,已经是大二的刘伟路过石家庄信息工程学院,“门口挤满了车辆,却没有看到学生,但可以想象,学生是何其的多”。等她到了河北师大门口,“更让人大吃一惊,一条长龙似的队伍正在前进,教官则在一旁指挥着,学生正在陆陆续续地过天桥,几乎从桥头排到了桥尾,如今的大学生真是多如牛毛呀!”石家庄的红旗大街是高校集中区,2008年3月1日,刘伟和同学去逛逛,“到了那里才发现,原来石家庄的高校如此多,一个挨一个,此时也感到了一丝压力。现在大学生真是越来越多了。”刘伟所在的校区是石家庄的新开发区,以前是一片农田,比较偏僻。学校周围不算热闹。同系的大四男生说,刚来的时候,周围还有很多玉米地,路边的树还是他们自己种的。新楼和学校的广场也是去年才建起来的。因为是新建的校区,政法系的一个女生说:“好多都在建设中,第一

2007年10月10日的选修课,“老师明确提出了现在的就业形势何等严峻,河北师大已经算是不错的学校了,就业率仅有10%,何况我们师专呢?”

这给了刘伟“小小的打击,心灵受到了一次洗礼”。她清楚地看到:“毕了业也就600元,租房子花去一半,穿衣服、吃饭都要消费,600元在石家庄是最低下的收入,物质生活都没有保障,又何谈其他方面呢?”

给刘伟信心的,是自修的外语,加上专业课,有了一点优势。以前,她担心毕业找不到工作,无法面对父母,感觉生活绝望到底,“今天老师的一席话唤醒了迷茫的我,给了我信心和希望,担心和绝望是懦弱、无能的表现,只有振作起来,战胜困难,才是强者的表现。”她给自己打气:“只要有知识,有能力,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工作。”

老师的就业培训,也让她相信:“只要有上进心,生活总会改变的。俗话说:没有你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只要肯行动,你也有可能成为众人羡慕的重量级人物。”

她甚至安慰自己:“许多初中生、高中生都能找工作,挣一笔可观的收入,我们大专生还怕什么,最起码也能找个不错的工作。”

刘伟还给自己开玩笑:“今年我们村招工,要求很简单,初中毕业,认识26个英文字母(刘伟已经通过英语六级考试),看吧,工作难找吗?不用找,都是送上门来的,所以说,不要怕,有知识怎么也好说。”

感觉是特空。”“无聊。”这个女生形容现在大学的生活,“有的课,老师拿着课本就开念,特没意思。”但最初时刘伟还是很激动的,“大学的生活如同幼儿园、小学样”,“苦尽甘来,终于迎来了光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没有上过大学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想再没有比大学生活更美好的了。”虽然感叹着“明明有文科的天赋,却选择了理科(好找工作),将错就错又选择了计算机,不感兴趣却又不得不学”。但运动会的加油呐喊、足球比赛时的欢呼和掌声,都让刘伟感到“团结友爱”,她深情地写道:“我爱我们的班集体,爱3班的每一个人,能和他们相识、相知,共度美好的大学时光,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2007年9月,刘伟21岁了,她在日记里为这个国家感到高兴:“看到他们都步入了大学的门槛,我为国家又多了许多人才而高兴,因为有了这些大学生,国家才有了希望,才有了生机和活力。”当刘伟领到奖学金,她写道:“如今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她想象着:“希望国家能采取措施,安排大学的就业问题,使更多的学生能发挥自我价值,为国家出一份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只像许三多那样正直,老实,是得不到提升与支持的”刘伟喜欢的电视剧,是有段时间非常火爆的台湾偶像剧《放羊的星星》。她认真在日记里写下剧情:她写道:“多么伟大、善良啊!”“女主角也许不是最美丽的,却是最可爱、善良的,心灵美要胜过一切。”但她很快感叹:“现实是残酷的。”2007年10月13日,刘伟去当地的数码广场修MP3,谁知老板一口否决了,“无法修。耳机坏了也不肯调换,屏快掉了自己回去粘一下”。这对上了大学才第一次坐电梯、看见活孔雀的刘伟来说,是十分愤怒的事:“这不明摆着推卸责任吗?买时说什么保修一年,话虽那么说,钱赚到手,就不执行了。人啊!就是只认钱,谁让现在是物质社会呢?”“现在就是一个经济社会,能赚钱就行。”也就在这一天,刘伟洗衣服,50元钱放在一边也被人拿去了,她痛苦地写道:“对有钱人来说,50元或许不屑一顾,可对于我这样的贫穷人来说,50元钱是父母卖一袋子苹果的血汗钱啊!人啊,没法说,宁可丢人格也要金钱。”2007年10月16日刘伟的学习委员位置有了竞争,但女生活委员的位置却是空缺,她和另一个女生谁也不愿退出。刘伟“不知所措”,“真的很尴尬”。看着僵持不下,刘伟“咬牙说出三个字:‘我退出’,但同时,不争气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在调解下,另一个女生担任文艺委员,生活委员暂时空缺。这一个小小的选举,让刘伟感到了“社会上的残酷竞争”,她这才明白,“在如今社会,就要敢做敢说,那种保守的人,注定要被淘汰了。再一点就是人不要心太软,现今可不是心地善良的人都会被理解和接受的,心好要被人欺,当大事者往往是心狠手辣的,拿得起放得下。争强好胜的人才能适应社会,才能得到老板的赏识。”刘伟安慰自己:“他们做得相当好,而我还嫩着呢,需要积累经验。”在日记里,刘伟这样激励自己:“如果你不改变,你就会被淘汰。”“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我们就铸造成什么样的人,时刻以大局为重!”2008年4月25日,轮到刘伟点名,作为班委,她不知道该不该叫宿舍那些没到的人名,“最后还是咬牙”没有念。这让刘伟充满了挫败感:“原来自己的内心这么诚实,哪怕有丁点的违背良心的做法,也会有所不安。原来做人这么难。”电视剧《士兵突击》终于让刘伟找到了答案:只有“成才”那样的人才能在社会上成功。刘伟把自己比做了《士兵突击》里面的许三多,她觉得许三多“憨厚,诚实,善良,值得称赞”,“但要在这个社会立足,光具备这些远远不够,”她终于清楚地看到:“真正在社会吃得开,能够运用自如的,不是许三多这样的好人,而是‘成才’那样圆滑世故的人。”“临时工作哪怕从事体力活都行,然而,却还是那么难找”2007年10月10日的选修课,“老师明确提出了现在的就业形势何等严

自从刘伟升入大学,耳边听到的是“找工作难”,多少大学生毕业后没有工作,一直压力很大。她也常听人们形容招聘市场的人山人海的壮观,“既想去看,又怕看到”。

2008年6月8日,刘伟第一次参加招聘会,是小型的,她只是想找一个暑期兼职。她看到的是:“每个桌子前都围满了人,好不容易挤进去了,一看招聘业务员、促销一类的,没有适合自己的……这就是现实和理想的差距。……”

“现实总是那么残酷,让人无奈!……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然而二十多岁的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社会,感觉承受不了社会的复杂和混乱。”

感觉是特空。”“无聊。”这个女生形容现在大学的生活,“有的课,老师拿着课本就开念,特没意思。”但最初时刘伟还是很激动的,“大学的生活如同幼儿园、小学样”,“苦尽甘来,终于迎来了光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没有上过大学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想再没有比大学生活更美好的了。”虽然感叹着“明明有文科的天赋,却选择了理科(好找工作),将错就错又选择了计算机,不感兴趣却又不得不学”。但运动会的加油呐喊、足球比赛时的欢呼和掌声,都让刘伟感到“团结友爱”,她深情地写道:“我爱我们的班集体,爱3班的每一个人,能和他们相识、相知,共度美好的大学时光,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2007年9月,刘伟21岁了,她在日记里为这个国家感到高兴:“看到他们都步入了大学的门槛,我为国家又多了许多人才而高兴,因为有了这些大学生,国家才有了希望,才有了生机和活力。”当刘伟领到奖学金,她写道:“如今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她想象着:“希望国家能采取措施,安排大学的就业问题,使更多的学生能发挥自我价值,为国家出一份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只像许三多那样正直,老实,是得不到提升与支持的”刘伟喜欢的电视剧,是有段时间非常火爆的台湾偶像剧《放羊的星星》。她认真在日记里写下剧情:她写道:“多么伟大、善良啊!”“女主角也许不是最美丽的,却是最可爱、善良的,心灵美要胜过一切。”但她很快感叹:“现实是残酷的。”2007年10月13日,刘伟去当地的数码广场修MP3,谁知老板一口否决了,“无法修。耳机坏了也不肯调换,屏快掉了自己回去粘一下”。这对上了大学才第一次坐电梯、看见活孔雀的刘伟来说,是十分愤怒的事:“这不明摆着推卸责任吗?买时说什么保修一年,话虽那么说,钱赚到手,就不执行了。人啊!就是只认钱,谁让现在是物质社会呢?”“现在就是一个经济社会,能赚钱就行。”也就在这一天,刘伟洗衣服,50元钱放在一边也被人拿去了,她痛苦地写道:“对有钱人来说,50元或许不屑一顾,可对于我这样的贫穷人来说,50元钱是父母卖一袋子苹果的血汗钱啊!人啊,没法说,宁可丢人格也要金钱。”2007年10月16日刘伟的学习委员位置有了竞争,但女生活委员的位置却是空缺,她和另一个女生谁也不愿退出。刘伟“不知所措”,“真的很尴尬”。看着僵持不下,刘伟“咬牙说出三个字:‘我退出’,但同时,不争气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在调解下,另一个女生担任文艺委员,生活委员暂时空缺。这一个小小的选举,让刘伟感到了“社会上的残酷竞争”,她这才明白,“在如今社会,就要敢做敢说,那种保守的人,注定要被淘汰了。再一点就是人不要心太软,现今可不是心地善良的人都会被理解和接受的,心好要被人欺,当大事者往往是心狠手辣的,拿得起放得下。争强好胜的人才能适应社会,才能得到老板的赏识。”刘伟安慰自己:“他们做得相当好,而我还嫩着呢,需要积累经验。”在日记里,刘伟这样激励自己:“如果你不改变,你就会被淘汰。”“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我们就铸造成什么样的人,时刻以大局为重!”2008年4月25日,轮到刘伟点名,作为班委,她不知道该不该叫宿舍那些没到的人名,“最后还是咬牙”没有念。这让刘伟充满了挫败感:“原来自己的内心这么诚实,哪怕有丁点的违背良心的做法,也会有所不安。原来做人这么难。”电视剧《士兵突击》终于让刘伟找到了答案:只有“成才”那样的人才能在社会上成功。刘伟把自己比做了《士兵突击》里面的许三多,她觉得许三多“憨厚,诚实,善良,值得称赞”,“但要在这个社会立足,光具备这些远远不够,”她终于清楚地看到:“真正在社会吃得开,能够运用自如的,不是许三多这样的好人,而是‘成才’那样圆滑世故的人。”“临时工作哪怕从事体力活都行,然而,却还是那么难找”2007年10月10日的选修课,“老师明确提出了现在的就业形势何等严

2008年的暑假,刘伟想找一份暑假的兼职工作,“那么难……真的很不容易,现在已经不断地在降低自己的标准。”她甚至想,“临时工作哪怕从事体力活都行,然而,却还是那么难找。”

因为2007年,刘伟就在学校食堂打过工,给人卖饭,刷盘子,在校园打扫卫生,捡废纸,“完全像一个清洁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