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步走进入段子新时代

    保持队形

    4月3日，山西王家岭矿难的第七天，抢救受困矿工的行动尚处于胶着状态(4月5日才有首批115名矿工获救)，新浪微博“雷锋日记”发表了一条段子：“今天去干休所慰问，听一位老地下党员讲过去的故事。他说，地下工作是高危行业，没高薪，无休假，长期加班，默默无闻潜伏地下，说光荣就光荣了……我心想，靠，地下工作的基本路线居然是坚持一百年不动摇，杯具了”。

    这条段子迅速被转载300多次。差不多同一天，另一位微博用户“刘备日记”也以刘备的口吻发表了一条“国内回信，矿难企业都是国企，请皇叔定夺，我立即批了两个大字：算了！”微博“王小波日记”则模仿早逝的作家王小波的话记述道：“我看王家岭矿难的新闻，一百多人活着上来了，有些感动，银河便嘲讽我假爱国。我们互称知识分子，却谁也没下过矿井……”。

    如同雨后春笋，微博上出现越来越多的段子写手，包括“囍游记”、“雷锋日记”、“刘备日记”、“鲁迅日记”、“大话水浒”、“施耐难庵”等一系列模仿名人或经典作品的“戏仿”段子涌现。140字的体量，快速发表和方便转载，微博正在日益成为段子的富矿。著名段子写手胡淑芬说，“微博简直就是为段子而设的。”著名语词专家黄集伟则表示，这些段子多采用戏仿的修辞方式，提升了内涵的丰富性，“戏仿是一种表达爱憎、怒怨等各种情绪的方法，中国网友的智慧太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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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囍游记”

    “悟空就是你我，善了个哉的”

    一个炙手可热的段子微博是“囍游记”。这个模仿《西游记》师徒的口吻调侃、戏仿的段子微博，从一开始就被网友们追捧为“惊为天人”，目前拥有1 .8万多名粉丝。

    2009年11月10日“囍游记”发表了一条“女王，我三藏，我们已到狮驼国。想你，吻你。勿回短信，徒弟在，不方便。”从这条被称作“偷情短信的范本”的段子开始，“囍游记”的关注度骤然攀升，一路领涨。

    “囍游记”的作者对《西游记》可谓滚瓜烂熟，“从小就看《西游记》，长大又看，理解不一样了。所以就往歪了写，说好听点，往人性化了。比如唐僧也好色什么的”“囍游记”作者说。

    12月1日，他发了一条“女儿国国王的M SN签名：长老姓唐，甜到忧伤”，这条被转发两百多次的句子被全面“盗版”。“我的M SN上有很多朋友，都把这句话拿来做签名，当然把姓改成自己老公的，都不知道其实是我写的。”此外“囍游记”中的原创句式“善了个哉的”，“O hm y观音菩萨”也被许多网友模仿，广为流传。

    “囍游记”一直对公众和媒体隐藏身份，只有身边五六个朋友知道他是谁。记者只好约他在M SN上采访。某天记者无意中发现，“囍游记”的M SN签名是“赖bao”，与微博中另一个著名段子写手赖宝同名。“一不小心，被你抓住了”，在记者的追问下，“囍游记”只好承认，他就是赖宝。“囍游记”是赖宝的一个马甲。而“赖宝”则是家里宠物狗的名字，被他拿来用作笔名。

    29岁的赖宝是辽宁人，大学毕业后在文化馆工作，也做过报社记者、编辑，电视栏目策划、编剧。目前在家做“待业青年”。他十几岁开始写东西投稿，“谁在那个年岁没有过文学梦，一天到晚拽得跟文学青年似的”。

    赖宝自我评价是个“秀外秽中，闲贫爱赋”的人。他最初写小说，偏爱悲剧，所谓“严肃写作”，属于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拧巴阶段。但和朋友在一起时，赖宝却是出名的“话痨”，是饭桌上最活跃的主，喜欢接人话茬抖包袱，跟说段子一样“人这一辈子，山穷水尽的时候，比柳暗花明的时候多太多了。你也累，我也累，大伙都累。都挺悲剧的。你说活得都悲剧了，然后一开电视一翻书一上网，看到的也都是悲剧情节，还让不让人活了？所以觉得搞搞笑，写点段子，写点让人快乐的书给人看，也是件积德行善的事。”赖宝说。

    2000年起，赖宝在一些周星驰影迷聚集的网站上写东西。“到底是谁杀了紫霞仙 子 ”、“ 原来太极拳是潘金莲发明的”……这种恶搞颇受欢迎。

    作为周星驰的资深粉丝，赖宝几乎可以背出周星驰主演的所有电影的台词。他模仿周星驰的无厘头语言，戏仿经典台词，“星爷对我最大的影响除了喜剧感，最重要的就是那种小人物的喜怒哀乐。”

    2006年，赖宝开始在一家文学网站连载写书，第一次尝试写喜剧。大致情节讲述一个都市无业青年赖宝的经历：他被神仙招聘，在凡间抓非法修炼想成仙的人。

    这本小说没几个人知道，但一位有心的读者却将其中精辟的语录，即赖宝说的搞笑话都拣出来，集成一个《赖宝语录》，迅速在网上流传开。

    有一天，赖宝突然发现，很多Q Q、M SN上的好友，用的签名很眼熟，比如“酒逢千杯知己少”。“我靠！这不是我写的么？我就问，人家就说这是《赖宝语录》啊。我就傻眼了，有人给我网址我去看，还真是。”

    朋友说，语录都流传开了，建议赖宝干脆自己写一个故事得了。于是赖宝花了四个月时间，写成了“日记体”的《赖宝日记》。许多经典的段子就从这里产生：“记得刚毕业不久的一天，女友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我们还是分手吧！’我还没来得及伤心呢，女友又发来一条：对不起，发错了。这下可以彻底伤心了……——— 赖宝日记8月15日”。

    而著名的“师太老衲”版段子被赖宝改成：“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很久很久以后……师太，你就饶了老衲吧！”

    被人转载多了，麻烦也多了。黄健翔在自己的微博上转载了这么一条：“父亲问我人生有什么追求？我回答金钱和美女，父亲凶狠地打了我的脸；我回答事业与爱情，父亲赞赏地摸了我的头。”这就是赖宝的原创，但黄健翔并没有署名，随即引发一场剽窃争议。

    赖宝曾说，《赖宝日记》的第一版因为恶搞爆笑的风格大受欢迎，出版后还加印了，不过他“被黑了”，一分钱稿费也没拿到。倒是这书在网上被大量抄袭，经人改个名字，就变身为“爆笑男日记”“一个闷骚男的日记”、“草根日记”、“龌龊男语录”等等。更恶劣的是，连一些正规出版的青春小说里，也有直接抄袭赖宝的语录的。

    2009年11月，赖宝在新浪微博写下了“囍游记”的第一篇。写西游，是他很久以来的想法。之前他写过几个相关的段子，想找人做成四格漫画未果。

    “其实我觉得《西游记》本身，就是借神喻人，披着玄幻的壳批评的是当下的事。而历史又是惊人的相似，人性总是不停地重叠。里面很多事都可以往现在的社会上贴，一贴一个准。”

    赖宝说，比如《西游记》里，有背景的妖都没死。又比如写到李天王去花果山抓孙悟空，先派巨灵神去，打输了，李天王大怒把巨灵神斩了。再派哪吒去，没想到也输了。李天王态度马上变了，说，啊？你也打不过，那我们先回天庭禀明玉帝吧！“看，一般部下打输了就死，自己儿子就没事。”赖宝说。

    在赖宝眼里，天庭和西天是两伙不断斗争的政治力量，唐三藏是牺牲品。猪八戒是玉帝派下去的卧底，总爱挑拨。沙僧是无数普普通通蓝领阶级的代表，再努力，没背景，也提拔不了。

    “至于孙悟空，我的理解是，那就是如今我们每个人的缩影。一路走来与孙悟空无异：曾经我们快乐、单纯、无忧无虑、无知者无畏；后来我们叛逆、冲动、唯我独尊，看不惯王权贵尊、天地不公；再后来我们受挫、消磨、谨遵天命，偶有不爽也只能发发牢骚；最后我们慎微、叩首、阿弥陀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每个人，不都是这样么？”赖宝说。

    悟空的世界就是我们的世界，社会热点不可避免地成为“囍游记”的一大主题。4月8日，在广电总局出台“电视节目中不得使用外语和缩略词”新规后，“囍游记”发表一条段子：“师父，这大唐的CCAV(电视台)真是NBA (美国职业篮球联盟)，WC(厕所)居然欧罗巴字母缩写不许用，这么CD (激光唱片)的规定都想得出来？俺老猪强烈BS(理学学士)这些SB(亮度单位)。MLB(美国职业棒球联盟)的总搞这些无聊玩意。真是RMB(人民币)了。IQ(智商)低就别丢人，CAO (首席艺术官)！”

    赖宝说，将社会话题融入搞笑段子中并不容易，在140字内，要好笑，要让人看得懂，要和时事贴切，还要和《西游记》的背景搭调，最后的包袱还得抖得巧妙。

    比如关于拆迁他还有一条微博：“悟空八戒，你们看，此处村庄必有妖孽作怪，四处施妖法贴符咒，才搞得此地残败荒凉民不聊生。悟空，你与天庭的几位道家仙翁多有往来，速去请教一下，这些房屋上画一个圈写一个‘拆’字的，是何种恶毒的符咒！为何一画上去，便物尽楼空？”

    为了写这样的段子，赖宝煞费苦心，想到一个点，先写一条出来，改很多次之后给朋友电话，读给朋友听，朋友笑了才发。

    4月1日愚人节，他发表了一条沙僧借“愚人节一切不可信”的机会向唐僧破口大骂，抖露内心怨气的段子，不少网友说“我也想这样骂骂我的导师/领导”。

    2

    胡淑芬

    “一个中年妇女怎么能写出这么幽默的文字”

    在微博上被大家昵称作“淑芬姐”的胡淑芬，其实是一个男人。

    某日北京春寒料峭，“淑芬姐”只身来到大望路某家咖啡馆与记者面聊。胡淑芬长年戴着一顶几年前从大理买来的棒球帽，正中别一颗红五星。帽檐压得很低，微博上的照片颇像崔健。用赖宝的话说，胡淑芬是“段子界的灯塔和先驱”，他最早在西祠胡同社区创办热门板块“无厘头以人为本”，是网络无厘头段子文化的领军人物。

    自称有“社交恐惧症”的淑芬其实颇能侃侃而谈。胡淑芬原来不叫淑芬。他是四川人，那时很多妇女都叫淑芬。高中时候，班上的男同学调皮，互称淑芬。一天班上来了一个代课老师，刚好提问他。老师问他的名字，其他男同学高声说“胡淑芬”，老师说，好，胡淑芬来回答下这个问题。从此以后这个名字就成了他的专有。

    这个普通劳动妇女的名字欺骗了很多人，以至于胡淑芬后来入选中影和周星驰的青年导演计划时，韩三平说，“奇怪，一个中年妇女怎么能写出这么幽默的文字”。

    高中毕业后，胡淑芬在肉联厂做了三年工人，负责开冷冻机的压缩机。在工厂的岁月里，没事的时候淑芬就在墙上写搞笑的打油诗，每天交的工作记录也往往写上几句歪句。21岁那年，胡淑芬离开肉联厂，跟随一位老中医来到了北京。

    在中医馆当学徒的日子里，淑芬也在北京开了眼界，他开始寻思着从自己身上挖掘点才华。淑芬很会吹口哨，一天他突发奇想，觉得可以出个唱片，于是一有机会他就满北京跑，各大唱片公司一家一家去敲门，给人吹《土耳其进行曲》。有家唱片公司听他吹得不错，还跟他签了个协议。

    最后虽然唱片没出成，但“这个事情说明我想做事情的时候是比较生猛的，我觉得我有这个能量，可以把宇宙炸翻那种”。这种性格在后来的体现就是，当有一天淑芬想做电影的时候，他就关上门写了个剧本《一本正经》，然后想，要找个最好的公司，于是就给华谊兄弟的王中军打了电话自荐。十天后，华谊兄弟的制作人就来找他谈电影的事，直接进入生产环节了。

    从中医馆出来，淑芬做过送货工，最后因为写了一首歌被破格录用进入一家音乐报社，从记者做到主编。每个喜剧作家都曾有一段“严肃”的历史。淑芬在报社起初是写评论的，每次板起面孔摆事实讲道理时，都要把《鲁迅全集》拿出来翻，培养“浩然正气”。有一天淑芬突然醍醐灌顶：“你凭什么就要有这种道德优越感，就要去高屋建瓴、批判别人？你能不能不要装？”尝试放下身段后，淑芬写东西慢慢化怒骂为嬉笑，用搞笑幽默的风格去冷嘲热讽。

    2000年，胡淑芬在西祠胡同创办“无厘头以人为本”，任版主，集结了一大批包括赖宝在内的原创段子写手。他们都是周星驰无厘头电影的粉丝。这个版在西祠长期排名热门榜第二名。“用无厘头的眼光来看世界，实际上是看世界的不同方法，用喜剧来对抗生命中的悲剧。”

    淑芬带头写“无厘头文化时报”，比如一条戏仿文化新闻的段子：“近日，部分在京著名诗人在位于车公庄的布老虎烧烤屋，举行了一个隆重的‘向回车键致敬’活动。以感谢回车键给他们的诗歌创作带来的方便。”

    他的“科学史系列”，则恶搞科学史上的重大事件，比如万有引力。“公元十七世纪，英国林肯郡牛家庄一个普通农民家的小儿子，出于饥饿打上了树上苹果的主意。由于找不到够长的竹竿，他灵机一动，发明了万有引力。就在苹果掉落的一瞬间，在世界的东方，铁掌水上漂第十八代传人正在追捕一只水面上的兔子，却因轻功突然失灵而溺毙。自此，中国传统武侠中的轻功彻底消失，国力迅速下降，由此拉开了中国近代漫长屈辱史的序幕。”

    现在在淑芬的微博上，他也还在写，只是关注社会的更多、个人抒情的更多。他说最近正在反省，因为在微博上看到不平的事他就会愤怒，“我对自己不满的是，我愤怒得不知道怎么去幽默了。单纯的愤怒是没有意义的，最低级的有趣好过最高级的政治正确。”

    胡淑芬因为写段子而获得的网络声名，直接兑现成有电影公司找上门来，邀他写喜剧。之后淑芬转向了影视剧制作，目前网络流传的搞笑短片《阿芬M r.Fun——— 别惹方糖》由他主演，这部片子采用了网络集资的方式来筹集拍摄资金，最终有120名“投资人”入股，最少的投资100元，最多的投资5500元。片子如期公映，“投资人”也拿到了自己的分红，投资回报率是10%。

    胡淑芬创办了“喜剧工厂”，雄心勃勃称喜剧视频是“一片蓝海”，他的野心是把“阿芬”打造成像“憨豆”那样的品牌。事实上，憨豆先生在中国计划拍摄一部电影，在选择合作的导演时也选中了淑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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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个“日记体”

    “发和谐帖，放无毒屁，轰有用炮”

    自从一个叫做“雷锋日记”的新浪微博在网上火了之后，短短几个月内，微博上涌现了雷锋日记、犀利哥日记、刘备日记、鲁迅日记、潘金莲日记、蒋介石日记、苏轼日记、孔子日记、悟空日记、王小波日记、曹操日记等30多种仿名人的日记。

    近日，微博上还冒出了一位“日记哥”，开始为“日记体”树旗正名：“各位，请记着，无论承不承认，或是显示你的低调，我们已经形成了围脖史上一个最犀利的党——— 日记党。你们可以过着不向组织看齐的生活，也可以无纪律地奋斗在自己的岗位。只是恳请诸位秉着‘发和谐帖，放无毒屁，轰有用炮’的理念，一起为大众服务！”

    作为这场“日记”风潮的始作俑者，“雷锋日记”称他的出现，纯属“有预谋的偶然事件”。

    “本人非党员，就是一破单位里搞文字工作的，体制内的人”，已经在微博上出名，拥有一万三千多粉丝的“雷锋日记”作者王小明(化名)，对自己的真实身份讳莫如深。

    2月25日，28岁的杭州人王小明在微博上写下第一条“雷锋日记”：“我要把自己做的好事都记录下来，做好事不留名，全都写在日记里。”

    在王小明写了两条为对门姐姐收内裤，先抢座再给老大娘让座的雷人“做好事”日记之后，被微博里的著名人物，“喜剧工厂”创办人胡淑芬注意到。胡淑芬转发了一条“雷锋日记”，并在自己的微博里推荐说：“这位同学我觉得是只潜力股，可以关注下。”

    2月28日，王小明在微博里写道：“为什么一天时间，有了那么多人的关注！大家都雷疯了？”他的粉丝迅速增至几千人，并源源不断增加。一位博友揭秘：“我是从淑芬姐那里流窜来滴。”

    王小明，非职业写手，自称之前只写过博客记过流水账。为人害羞，在人群里从不显摆。喜欢周星驰、王小波和王朔，从小不仅受教育学过雷锋，还抄过《雷锋日记》，甚至从小就模仿“雷锋体”写过日记交作业。“写雷锋，真的只是好玩，因为想写‘日记体’，雷锋日记又比较著名”。

    3月9日，在“抢录音笔”事件沸沸扬扬之际，王小明发表了一篇戏仿段子：被《妇女之友》记者问到敏感问题，于是“我动作隐蔽而坚定地拿走了她的录音笔。”

    同一天，他发表另一条段子，以“先感谢国家”事件为暗嘲对象：“昨晚，按上级指示收看了奥斯卡联欢晚会。我总结发言：整台晚会没有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大型歌舞和近景魔术，不歌唱祖国，没短信互动，脱离人民群众。尤其是那获奖者，上台光感谢家人和团队，闭口不谈国家，要知道是国家培养了你！”这条微博巧妙地提到了春晚以及“感谢门”，在发布后的50分钟内，立即被近千名网友转发。

    随着时事素材的融入，“雷锋日记”的关注度一路走高。单条段子的转载数上千，评论达几百。有网友说“雷锋精神以另一种反讽形式得以延续”。“雷锋日记”被粉丝们戏称为“雷疯日记”，“很雷很风趣”。

    “关注时事是自然而然的，开始没想这样”。王小明说，最初写“雷锋日记”时他只是想记录自己，写写朋友和身边的小事。但没过多久情况就发生了变化，“这个社会提供的素材太多了，这些新闻每天都充斥在我眼前，现实生活远远比文字创作的东西还要搞笑，你没有办法不关注它们。”

    也有波折。王小明用了一组图片来为“雷锋日记”配图，被许多读者认为“制作精良，应该是一个团队在做雷锋日记”。事后证明，这组图片是艺术家戴翔的一组摄影作品。“那是一组限量版的雷锋玩偶，全球限量版，只有500套。”王小明说，他当年很想买这套玩偶但没有买到，写“雷锋日记”时用谷歌搜索发现了戴翔以雷锋玩偶为主角拍摄的这组照片，“开始没想太多就拿来用了”。经戴翔声明之后王小明在“雷锋日记”中进行了公开道歉。有网友评价“知错能改就好”。

    在“雷锋日记”的影响带动下，一大批借名人之口，行春秋笔法说当下事的“日记体”微博涌现出来。

    “鲁迅日记”的作者冒安林是《21世纪经济报道》的编辑。受“雷锋日记”启发，他同时开了“鲁迅日记”和“王小波日记”两个微博，模仿两人的口吻对时事进行评点。比如“上海菜刀门”事件，“鲁迅日记”写道：“四日晴。佣人阿长来说，如今菜刀鼠药都要登记入册了，我却忿然……”

    “我觉得这个社会需要鲁迅，也需要王小波。微博传播速度快，互动性好，模仿名人日记是个很好的表达方式。”冒安林说，他生活中被朋友们誉为最谦和随和的人“我比较忧国忧民，写这个比较认真”。

    “刘备日记”的作者张力(化名)也是一位媒体人，目前在做新闻杂志。在他看来，写这种戏仿体的好处是可以“化悲剧为喜剧”，恶搞、解构那些带来悲剧的人和事。

    “这个社会为我们提供太多的戏仿素材了，现实远比想象更精彩”，王小明说，民间有太多乐此不疲的段子高手仿写名人日记，其实就是因为每天有太多事可以进行恶搞。“这种旁敲侧击、拐弯抹角的方式，在讲道理讲不通时，用这种话语疗法可以安慰很多人对现状的焦虑。”

    “戏仿和恶搞的语言方式一直都有，伟大的网友们最擅长做这个事情”，语词专家黄集伟说，戏仿提高了文本含义的丰富性。比如《武林外传》，戏仿了几乎所有当下的流行文化，广告、小品、流行语，无所不恶搞。“戏仿基本上是弱者的武器。我们可以理解为后代普通人对于大师一种调皮表达的致敬，也可以说是一种对现实无奈的调侃。”

    如同相声界的“现挂”，黄集伟认为，最可贵的智慧就是有个事，你马上能编个段子，马上写个评语出来。郭德纲和周立波都是此中的高手，所以才那么火。“网友确实很伟大，一件事刚出来他们的风凉话就出来了。”

    “段子王”有话说

    胡淑芬：段子也有经济

    段子不仅是文化，还是经济。我们从在网上写段子开始，会变成专业的喜剧研究者、创作者。

    3G时代即将来临，人们会乐于随时随地在手机、公车、地铁上看一些轻松的视频。短小、搞笑的视频肯定会像彩铃一样流行，按条下载收费的模式已经非常成熟，一旦技术问题解决了，这将是个巨大的商业机会。而段子是这些视频的基础。

    我身边一起做喜剧的朋友，都是从写段子开始的。我自己碰过好多壁，身边好多兄弟现在也是，憋着写剧本，或者渐渐就离开这个行当不写了。我就想，如果我把这条路走通了，大家会更好走点。因为我敢赌，比他们有赌性，一定要把这事做成功。

    赖宝：段子需要著作权保护

    至今我没有拿到写段子的一分稿费。今年3月，新浪读书频道报道，时代文艺出版社盗用了“囍游记”的17篇微博段子出书，我给出版社打电话，人家回说，你怎么证明是你写的？第二句，这事不归我负责。挂了。我当时十分钦佩，这态度。真是让人肃然起敬。

    很多人都说“囍游记”怎么越更新越少？怎么写得这么慢啊？不是我不写，也不是我不想写，是心凉了，我是写段子图大家高兴，但也没豁达到你随便拿我东西去卖钱我不当回事。我希望这也是知识产权，也能让我吃饭。

    淑芬说：“段子的权益保护非常重要，否则没有人再会用心创作。如果不尊重创作者的权益，不署名转发，会让这个获益链条断裂，导致的后果就是好的作品越来越少。”

    专题采写：本报记者　田志凌　实习生　黄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