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树惹祸？还是人祸？

（2010-04-08）

云南

　　西南大旱之际，中国舆论界再次出现对桉树种植的争议。当旱灾 灼痛大地，舆论界对天灾背后的“人祸”质疑声陆续出现，除水电站过度开发、水利设施不足等问题，被形容为“抽水机”的桉树在西南地区的大量种植也引起很大 关注。而这些年来，虽然有关桉树的争议始终不断，但中国南部的桉树种植依然继续快速发展。

　　因为种植周期短、收效快，广东、海南、广西与云南等省份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就逐渐大面积种植桉树。2003年以后，桉树种植加速发展，单是云南，在2005年底，全省129个县（市、区）中就有109个种植了桉树。

　　然而，快速成长的桉树被认为具有一定的掠夺性，对于土壤中水分的需求极大，大面积地种植将导致地下水位下降。

　　围绕桉树的争议在中国由来已久，早在2002年，云南准备大规模种植桉树时，就有云南的林业专家联名写信，指此举可能会对生态环境造成负面影响。2005年，印尼金光集团APP在海南建厂营林，不少媒体与学者又相继发出质疑。

　　西南大旱，桉树再次成为焦点。中国互联网广泛转帖的一个消息说，在重旱省份云南，规划种植了3000万亩的桉树林，相当于该省现有林地的10%。面对舆论质疑，云南省林业厅副厅长王德祥上月底对媒体澄清说，云南省桉树面积仅为86.4万亩，占全省人工林面积的5%。

但令人不解的是，国家林业局桉树研究开发中心主办的“中国桉树”网站上，另有资料显示，在2006年的全国桉树学术交流会议上，云南省林业厅副厅长郭辉 军在开幕式致辞时曾表示，截至2005年底，云南种植桉树已经达到350万亩，到2010年，云南计划建成1750万亩“速生丰产造纸原料林”。同为云南 省林业厅所发布的消息，但前后不过四年，两个数字相距甚远。

种植桉树利润丰厚

　　当本报就此与云南省林业厅确认时，得到的回复是“目前手中没有统计资料”，无法提供该省实际种植桉树的数目，使桉树的总种植面积，成为是本次旱灾中的一个谜。

毋庸置疑的是，种植桉树可带来巨大利润。当本报到云南南部寻访桉树时，就体会到桉树的“经济林”特性，乃至从普通种植户到出售桉苗的中间商，无不强调这是一门“低风险的赚钱生意”。

文山、普洱是云南桉树种植集中的区域，在从普洱到宁洱县的路上，几乎是离城市越远，越往县里去，沿途所见的桉树就越多，马路旁就可见好几个培育与出售桉 树苗的基地。在普洱市玉林林业开发有限公司旗下的那柯里苗圃，一名张姓工作人员告诉本报，苗圃已运作五年，每年培育成活大约130万株的桉树苗，培育成活 后即移植到附近的山上种植。

　　据普洱地区居民反映，澜沧、孟连、江城、景谷一带，随处可见大片的桉树林，而在其他地方，小片的桉树则可能 出现在位置较为隐蔽的山谷或山顶。从普洱往糯扎渡的马路两旁，在村民的带领下，记者看见了远离公路、隐身于山谷之中的一小片桉树林。59岁的村民段加福指 出，这些树苗都由当地林业站提供，其实附近每个村庄都有数目不等的桉树。

　　本报记者发现，种桉树带来的巨大利润不仅吸引金光集团、云南红塔集团等大型企业，来自云南本省以及的云南地区以外的私人投资者，这几年也将目光停留在这种“速生丰产”的树种，他们在西南地区承租土地种桉树，然后再转手给造纸企业。

一些林业部门人员

私下与种植户合作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广东桉树种植户告诉本报，仅投资一年后，他便将桉树林转手给他人，从中获取了双倍于本金的利润，他形容这是一门“费力不多、但利润丰厚”的生意，在荒山上种桉树并且被认为是有助于绿化，“会得到政府的支持与鼓励，甚至还可能有补助”。

他也指出，的确有人砍伐生态林种桉树，但那属于违法行为，除非是“和林业部门搞好关系”。不过，不管哪种方式种林，种植户与林业部门搞好关系都很重要。 除了能得到承租林地的便利条件外，也有一些林业部门工作人员会私下与种植户合作，以入股的方式参与投资，最终分取利润。

　　在回答本报的电话询问时，普洱桉树苗商人王先生表示，种植桉树成本每亩约300元（人民币，下同，约61新元），三五年后利润可达1000元，一般投资种植桉树经济林，规模都在几百亩以上，而且销路绝对不必担心。

近几年，普洱骂木村在大面积种植桉树之后，村民郭三对于环境最直接的感受是“一年比一年干”，原本这里拥有大片原始森林，全年温度不超过30度，不过，“现在越来越热，夏天都到35度了”。

包括郭三在内的一些村民早已私下议论纷纷，认为天气变得干旱，“多少和桉树有关系”。他们与桉树以及企业之间的冲突，在本次大旱前即揭开了序幕。郭三家 门前遥望的一大片桉树林，是红塔集团五年前承包所种，到去年老百姓集体反对红塔集团的又一项新规划，经过到市内上访，才成功保住了山上一片松树林。

然而，对于桉树种植的是非利弊，学术界至今未有定论。有专家反对桉树的种植，但也有“挺桉”的声音，认为桉树并不是“抽水机”，而只是会“利用水”，并 不足以对生态环境造成巨大影响，华南农业大学的谢正生教授就指出，“把桉树说成‘抽水机’的说法目前还没有明确的依据”。

　　云南省林业厅副厅长王德祥也表示：“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可以证明，云南种植的桉树林和橡胶林导致了此次旱灾”。

最近几天，针对桉树对生态的负面作用，媒体上也渐渐出现另一种不同声音。国家林业局桉树研究开发中心最近提出研究数据表明，科学经营桉树，科学管理，补 充养分，采用配方施肥，桉树并不会造成土壤退化。至于桉树致旱的说法，专家学者中也存在不同意见，有人继续对种植桉树态度保留，另有学者认为此说纯属无稽 之谈。

　　但不可否认的是，出于对周遭环境的保护心理，已有部分村民对桉树产生了抗拒心理，反对种植。当研究机构提出，只要“科学管理”即能消减桉树对环境的冲击，民众对于“科学管理”的期待与责任认定显然是寄托于政府、企业与种植者。

桉树是“抽水机”？

　　桉树原产于澳洲，1890年被引入中国后，长期被当成观赏树种栽种。上世纪50年代开始，桉树的经济效益开始被重视，华南地区开始栽种这一树种。不过，在经过80年代的品种改良之后，桉树才被视为“速生丰产”林种，被大量种植。

　　因为桉树对土壤水分需求极大，被一些学者称作“抽水机”、“抽肥机”，会破坏生态环境，令周围环境越来越干旱。但也有学者认为这种说法偏颇，指桉树只是善于“利用水”，并没有证据显示桉树对环境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