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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工资低是相对优势吗?

 2002年6月21日,我在《中国经济时报》发表了一篇短文,问中国人工资低是竞争优势吗。全国有20多家网站和报纸转载了此文。对文章中的观点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其中一条反对意见是:这种常识性的经济学概念都不懂,还在写文章。2003年,我们的官员在国务院新闻发布会上,又换了一个说法:中国人工资低是我们的相对优势。相对优势原理是大卫·李嘉图发现和总结出来的。所谓常识性的经济学概念大概是指大卫·李嘉图的相对优势原理。为了替中国人工资低现象讨一个公正的说法,笔者冒昧再问:中国人工资低是相对优势吗? 一、大卫·李嘉图的相对优势原理 为了理解相对优势的含义,我们假定美国和中国只生产电视机和小麦两种物品。美国制造一台电视机需要100工时,中国需要120工时;美国生产一吨小麦需要5工时,中国需要8工时。如下表: 生产电视机和小麦的劳动成本 单位:工时 美 国 中 国 制造一台电视机所需的劳动 生产一吨小麦所需的劳动 100 5 120 8 美国在两种物品上的生产效率都比中国高。那么,美国为什么还愿意从中国进口电视机呢?答案就在于相对优势。与美国相比,在中国生产一台电视机的相对成本低于生产一吨小麦的成本。相对成本是这样进行比较的:在中国,生产一台电视机的工时是生产一吨小麦的15倍(120/8);在美国,生产一台电视机的工时是生产一吨小麦的20倍(100/5);既然中国生产电视机的相对成本低,分工生产电视机就有相对优势了。 发挥相对优势,怎么又会使交易双方都获得好处呢? 假定美国和中国封闭生产,花费12万工时制造电视机、花费12万工时种小麦,各花费24万工时,共计48万工时。按照前面设定的效率,美国生产1200(12万/100)台电视机和24000(12万/5)吨小麦;中国生产1000(12万/120)台电视机和15000(12万/8)吨小麦。社会总产品是2200台电视机和39000吨小麦。现在发挥相对优势。美国用20万工时生产小麦,用余下的4万工时生产电视机,现在,美国就生产出了40000(20万/5)吨小麦和400(4万/100)台电视机;中国用22万工时生产电视机,用余下的2万生产小麦,现在,中国就生产出了1833(22万/120)台电视机和2500(2万/8)吨小麦。社会总产品是2233台电视机和42500吨小麦。如下表: 同样的劳动通过发挥相对优势所提高的产出量美 国中 国总产出量为生产小麦付出的劳动(万工时)为生产电视机付出的劳动(万工时)为生产小麦付出的劳动(万工时) 为生产电视机付出的劳动(万工时) 小麦(吨)电视机(台)12201241221222390004250022002233 同样多的投入(48万工时),充分发挥相对优势,人类社会增加了33台电视机和3500吨小麦。这就是大卫·李嘉图的相对优势原理。 理解大卫·李嘉图的相对优势原理,需要把握三个重点: 1、相对优势的比较方法。首先,强势与弱势之间的比较,生产率(工时定额)是唯一标准;其次,寻找相对优势,是强势与弱势自己与自己比较,各找各的相对优势;再次,在前面两次比较的基础之上,进行选择。 2、相对优势的研究范畴。相对优势是生产力范畴,反映的是人类同自然的关系,是个分工问题。有一种观点认为,大卫•李嘉图的相对优势原理,是以全人类共同利益为目标,是从全球角度寻求资源的最佳配置,只是一种理想。这样认识不准确。相对优势原理不仅全球适用,国内地区之间,企业与企业之间,人与人之间,全都适用。比方说,把美国和中国的关系改换成为浙江和四川的关系,或者把美国和中国的关系改换成为总经理与打字员的关系,结果是一样的。 3、相对优势的社会效果。相对优势所带来的社会增加值,分配比例是不确定的。在一般正常情况下,相对优势所带来的社会增加值不会为强者所独享,因为弱者没有得的好处,就违背了双方获益的交易规则,弱者必然退出分工即交易。但是,社会增加值是五五分成、是四六分成、是三七分成、是二八分成,还是一九分成,则是不确定的。日常生活中此种现象可以说比比皆是。比方,中国现在生产的电视机,核心技术还控制在美国人手里,交易规则就不可能是完全公平合理的。 这种常识性的经济学概念告诉我们,大卫·李嘉图的相对优势原理证明分工协作会形成新的生产能力,作为思想理论武器,所要批判和否定的对象,是重商主义、是贸易保护主义、是闭关锁国思想,或者是“大而全”、“小而全”思想,与劳动工资所要讨论的问题,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同时,竞争优势是指同类产品或服务在市场竞争中的有利地位,是事物(人)相互排斥性派生出来的问题;而相对优势原理研究的恰恰是非同类产品或服务之间的关系,是事物(人)相互依存性派生出来的问题。两个问题没有替换关系。 二、亚当•斯密怎么看待劳动工资低现象 我们大概没有估计到,亚当•斯密的看法与目前中国普遍流行的观点相反。他认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腾飞、要富强,提升竞争优势恰恰不能推行低工资制度,而是应当实行高工资制度。有人恐怕又会反驳,亚当•斯密是英国人,英国当时最富裕,当然有条件实行高工资制度,我们是发展中国家,国家贫穷,怎么可能搞什么高工资制度啊!? 错!错!错! 我们翻开《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的第八章 论劳动工资。亚当•斯密认为:“使劳动工资增高的,不是庞大的现有国民财富,而是不断增加的国民财富。因此最高的劳动工资不在最富的国家出现,而却在最繁荣,即最快变得富裕的国家出现。今日英格兰确比北美各地富,然北美各地的劳动工资却比英格兰各地高。纽约地方,普通劳动者一日的工资为美币三先令六便士,合英币二先令;造船木匠为美币十先令六便士,外加值英币六便士的糖酒一品税,全部合英币六先令六便士;泥水匠及建筑木匠为美币八先令,合英币四先令六便士;裁缝帮工为美币五先令,合英币二先令十便士。这些价格都在伦敦价格之上。北美虽没有英格兰那样富裕,但比英格兰更繁荣,并以大得多的速度增加财富。 中国一向是世界上最富的国家,就是说,土地最肥沃,耕作最精细,人民最多而且最勤勉的国家。然而,许久以来,它似乎就停滞于禁止状态了。…各旅行家的报告,虽有许多相互矛盾的地方,但关于中国劳动工资低廉和劳动者难于赡养家属的记述,则众口一辞。…中国下层人们的贫困程度,远远超过欧洲最贫乏国民的贫困程度。 所以劳动报酬优厚,是国民财富增进的必然结果,同时又是国民财富增进的自然征候。反之,贫穷劳动者生活维持费不足,是社会停滞不进的征候,而劳动者处于饥饿状态,乃是社会急速退步的征候。” 怎么样啊?我们总不至于说经济学的开山鼻祖亚当•斯密也不懂这种常识性的经济学概念吧?1776年,正是我们为之骄傲的“国有乾隆,谷不生虫”(《还珠格格》台词)的乾隆盛世,可是,亚当•斯密却提醒我们,国家强盛的物质分配办法,是把增进的国民财富更多地回报给价值的直接创造者,而不是价值创造的条件所有者。如果乾隆皇帝听不懂这些话,情有可原,200多年了,我们还听不懂,恐怕说不过去了吧。 三、怎么正确对待和逐步改变中国人工资低的现状 中国人工资低,中国人不值钱,中国人贫穷落后,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铁一般的事实。可是,为了招商引资(为了钱),不讲同情心,不讲民族尊严,把劳动者的无助与无奈(不值钱)当作“优势”到处吆喝叫卖,这恐怕不是一个经济学常识问题,而是一个做人的道德底线问题。鼓吹、坚持并不断发挥中国人工资低的“优势”,不但掩盖了我们的投资效率太低的体制弊端,而且是中国目前两极分化日益严重的直接动因,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背道而驰。应当怎么办? 首先,正视国内需求不足与劳动者贫困化趋势的内在联系。国内需求不足是上下都达成的共识。马克思经济学认为,需求不足的根源是无产阶级的贫困化趋势。这个论断,既揭示了传统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本质,也符合当前中国经济实际。国内市场需求不足,就到国外寻找市场:传统资本主义是通过炮舰政策,让产品走向世界;我们是通过劳动者勒紧裤腰带的政策,让产品走向世界。两种政策虽然有区别,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只强调和维护物力资本所有者的利益,忽视或不怎么关心人力资本所有者的利益。所以,从根本上说来,两种政策都不可取。可取的政策是从消除无产阶级的贫困化人手。 当前急需做的是按照现行游戏规则落实劳动者应当获得的收入。中国已经加入wto,外资也好,内资也罢,同国际游戏规则接轨,首要的是同保护劳动者基本利益的游戏规则接轨。中国现在的无产阶级,特别是刚刚从农民转变过来的无产阶级,俗称打工仔、打工妹,不用说什么社会劳动福利保障,就是按合同应得的工资,不但不能按时足额地发放,还会因为所谓各种“违纪”,工资拿不到,反而连“保证金”也搭上了。这种状况不根治,需求不足怎么可能扭转?其次,矫正中国人工资低是我们优势的舆论导向。亚当·斯密和马克思作为劳动价值论科学理论的奠基人,心灵是相通的。他们的教诲是:劳动力工资低,谈不上相对优势,也没有竞争优势,相反,那是一个国家和民族落后和衰败的象征。科教兴国,没有问题;提高劳动力回报兴国,也应当没有问题。如果中国人值钱了,劳动力工资提高了,表面看,企业少了一些利润,国家少了一些税款,可是,企业却因此换来了向心力和凝聚力,国家却因此换来了公平与效率的统一,这难道不是一种长远发挥作用的竞争力?如果中国人值钱了,劳动力工资提高了,表面看,贸易出口减少了,很自然外汇储备也减少了,但同时也减少了贸易摩擦,减轻了人民币的升值压力,特别重大的意义还在于,因为老百姓手中的钱多了,需求上去了,总供给和总需求朝着均衡方向发展,这难道不又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国民经济良性循环吗?作为国民经济整体运行的调控者,无论是资本主义制度,还是社会主义制度,科学决策的答案恐怕只能有一个。 再次,开放政策需要一个新的平台。改革开放初期,开放的基本目标是引进资本、技术和人才。自从中国加入wto之后,情况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资本、技术和人才进进出出的大门敞开了,能不能引进并发挥作用,决定于改革深化的程度和市场制度的完善。同时,我们必须清醒认识到,开放政策面临新的形势和新的选择。孤立地引进资本、技术和人才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开放政策需要一个新的平台,要以引进先进的生产方式为主,也就是以引进适应经济全球化的网络生产为主。政策做出这种调整,那些不愿享受国民待遇、专门吃政策“优惠饭”、把我们的打工仔和打工妹当“猪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投资“游击队”,或许抽走资金,可是,引进适应经济全球化的网络生产,这是增强国家综合实力的治本之道。话又说回来,投资“游击队”的能耐和水平也面临生死决策,正能力,中国成长起来的企业家早就超过他们了,负能力,又是我们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制约对象;而已经适应经济全球化网络生产的跨国公司,恰恰不在乎那些小恩小惠,也不会像投资“游击队”那样,恨不得从打工仔和打工妹的骨头里扎出油来,他们主要在乎的是起点的公平,过程的公开,结局的公正。这不正是我们经济体制改革所要达到的目标吗? 办法不只这些,要害是把立场和观念转变过来。 中国人工资低,是需要凭借我们双手变革的悲苦历史,而不是可以利用、挖掘和发挥的什么“优势”。这就是本文所要讨的说法。 (作者:四川省委省级机关党校经济学教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