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渔 -- 腾讯博客 -- 腾讯博客 - 不要被文化、制度的表象所迷惑 - Qzone

中国的历史，从宋代以后就由盛转衰，一直到近代，千余年没有摆脱被动挨打和落后的局面。中国落后的根源究竟是什么？长久以来论说莫衷一是。归纳起来，主流说法无非有以下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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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0多年漫长的封建社会和专制统治；­

2. 以儒家思想为主体的中华文化；­

3. 社会制度和体制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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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上说法是真理，那应该放之四海而皆准，如果有两种结论或有一个意外，上述说法就不能成立。中国著名的毛泽东的研究者石仲泉认为：“对马克思哲学理论做出重要发展，真正称得上大哲学家的，只有毛泽东。”毛泽东认为：真理只有一个。让我们看看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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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关于第一种说法“封建和专制根源论”，对比中外历史显然不成立­

中外学者公认：人类发展进程依次需要经历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等。西方以荷兰、英国、法国为先，西方几乎所有国家都只经过1000年左右的封建社会，就过渡到了资本主义社会。而中国2000多年长期停留在封建社会阶段，近千年来还在倒退；直到西方的舰炮轰开国门，才开始有些变化。­

事实证明，封建社会作为人类社会普遍经历过的一个发展阶段，并不能对一个国家的发展起到决定性作用。正如在同一所学校循序渐进地学习一样，有的人三年就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了，而有的人读了六年高中也没有考上大学。如果把原因归结为设立高中的制度不好、或读高中的时间太长，而不是自己有问题，那未免牵强。­

从封建的专制统治来看，西方封建社会中世纪的黑暗统治对思想的禁锢，比中国更为严酷，并且充满血腥。在这个时期，统治者对人的精神和信仰的摧残、禁锢是极为严厉的，是绝对不允许异端思想和不同信仰存在的。­

中世纪的欧洲的“宗教裁判所”等专制机构有很多律法和宗教戒律限制人们的言行——禁止信仰自由、禁止言论自由，违反者被判为“异端”遭到残酷迫害，许多伟大的思想家和科学家也未能幸免。­

而对不信仰基督教的人的迫害更是骇人听闻。只要被认为是异教徒，或对《圣经》有点怀疑和对上帝不敬，甚至一些女性先天有雀斑或黑痣，以至于有跳蚤的咬痕都可以借神的名义被当作女巫处死。­

而在中国，不管哪个朝代，只要不造反，佛教、道教、基督教，你爱信什么就信什么，你爱拜什么神就可以拜什么神，你说地球围绕月亮转也没人管你。总体上和西方中世纪相比，中国的思想、信仰和言论还是比较自由的。­

西方文艺复兴以来，西方的一些学者认为中国简直是一个自由思想的天堂。西方学者一些溢美中国的言论和“中国热”带来的冲击，对西方的文艺复兴和资本主义的发展是起了推动作用的。显然，封建专制论是不能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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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关于第二种说法“儒家文化根源论”，从历史的纵向与横向对比来看都是站不住脚的­

纵向来看：儒家文化对中国社会的发展谈不上有多大的阻碍作用。汉、唐两代盛行儒家文化，但并没有影响汉、唐的昌盛繁荣，无论是政治、经济、文化，还是军事、外交，这两个朝代称得上是当时世界上的一流强国。­

横向来看：唐代的强盛让儒家文化逐渐传播到了东北亚和东南亚各国，其中日本和韩国受儒家文化影响最深，但并没有影响到日本和韩国的发展。­

公元5世纪初，儒家经典传到日本。此后，不论是兵灾战乱还是太平盛世，不论是军国主义还是民主宪制，不论是古代、近代，还是当代，上至典章制度，下到民间的习俗风气，儒家思想一直影响着日本社会。­

不管日本如何固执地坚守儒家传统，在面临重大的危机后，日本都能在短时间内走出困境，成为当时的发达国家。如明治维新前的幕府时代，日本政治、经济、军事已经非常落后，明治维新后，通过学习西方，出现了产业革命高潮，很快就走向了富强。从1868年到20世纪初，经过50年的时间日本就成为世界经济五强之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由于战败等原因日本国民经济又处于瘫痪，但也只经历了二三十年，日本科技和经济照样高速发展。­

韩国也是个儒家文化深厚的国家，从古至今，韩国的儒家传统非常纯正，现代在原有基础上更是加大了普及教育。­

与日本、韩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们中国自宋以后正宗（原教旨）儒家传统越来越淡漠，而到了清代，正宗儒家更是弱化到了极点。但清代的经济、科技、军事却越来越落后，和西方的差距开始越拉越大，直到鸦片战争，庞大的清帝国面对西方列强，除了挨打，就是割地赔款，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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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制度、体制根源论”仍然站不住脚，在制度不同、体制不同的许多国家都出现过发展奇迹­

我们看看苏联，苏联是斯大林式的社会主义制度和体制。丘吉尔曾这样评价过斯大林：“他接过的是一个扶木犁的穷国，他留下的是一个有核武器的强国。” ­

在斯大林的领导下，苏联的社会制度和体制都是非常严酷的。“十月革命”之前，俄国还有农奴制残余；苏维埃政权建立后，爆发了国内战争并遭到14个资本主义国家的武装干涉，西方列强长期对苏俄新政权存有敌意，必欲灭之而后快。因而苏维埃政权是处在全世界资本主义国家的包围和封锁中，它面临的外来入侵、颠覆、破坏和威胁，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同时国内动乱也长期没有消停过，十月革命之后国内战争，各种暴动、叛乱；无条件强迫加入“集体农庄”，反对者被随意处决和流放；紧接着就是大饥荒，在不到2亿的人口中，仅乌克兰据说就饿死了近1000万人。1934年苏共领导人之一的基洛夫被暗杀，引发的肃反和肃反扩大化，即西方称为“大清洗”中，数不清的人被杀和被流放；列宁的亲密战友全部被杀；领导十月革命的第六届中央委员会成员2/3被枪毙；苏共十一大中央委员会的27人中有20人被枪毙；苏共十五大政治局成员和第一届苏维埃政府领袖，没去世的全部被斯大林枪毙，一半党员被清洗。­

军队的损失比战争时期损失更为惨烈：纳粹德国的特务头子海因里希炮制的所谓苏军元帅图哈切夫斯基谋反案，导致红军的大清洗；苏军最优秀的将领图哈切夫斯基元帅被杀，红军有4万余干部被清洗，1.5万军官被杀。其中包括5名元帅中的3人,一级集团军4名将领中的3人，二级集团军中的全部将领共12人，67名军长中的60人，199名师长中的136人，397名旅长中的221人，红军骨干几乎被清洗殆尽。这导致苏德战争爆发时，苏联红军几乎没有真正得力的指挥人才，在战争前期节节败退，损失惨重。­

大清洗在苏共党中塑造了一种恐怖文化，党的高级干部除了斯大林，他们不敢邀请同事到家吃饭，不敢相互交往，不敢一起坐汽车，怕被怀疑搞阴谋。对普通人来说，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楼下，就意味着噩梦降临和大难临头，如果消失的是邻居一家，那就有节日般的幸福感。­

然而面对如此严峻的国际、国内形势和如此严酷的制度和体制，苏联的经济、科技、军事仍高速发展，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苏联的经济已达到世界先进国家的水平。到1960年，苏联的空间技术、高能物理水平位于世界前列；拥有完备的工业体系，在一些传统重工业如冶炼业、石油及天然气产业和传统制造业上保持着世界领先水平，经济总量达到了美国的60%；军事上拥有强大的核力量和常规力量，能够和美国抗衡；成为了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超级大国。­

相比之下，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初期的社会主义建设的条件要比苏联好多了，有以苏联为首的12个国家组成的社会主义阵营支援，亚非拉新独立的国家总体上没有西方国家对中国社会制度那样敌视。因而，建国之后我们得到了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的援助，此外还有香港、澳门这样的窗口通往全世界。20世纪50年代我国的工业体系是苏联帮助建立的，苏联还援助了中国世界一流的武器，如战斗机米格-17、米格-19和米格-21的图纸等，先进程度和美国的不相上下。但到20世纪70年代末，苏联已经研制出第三、第四代战斗机米格-29、米格-35（他们自称第四代，比美国标准多一代）；而在那个年代，中国仍然还在仿造歼-6、歼-7，修修改改，没有什么大突破，比苏联落后一二代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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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认为，中国落后的根源不是2000多年的封建社会和专制统治、以儒家思想为主体的中华文化、制度和体制等因素，尽管这些因素对中国长期停滞和落后有影响，但不是根本性的，根本性原因是我们传统的思维模式。­

有人认为中国传统文化和思想是保守的。­

我们再来看看英国的情况，英国是世界公认的具有保守传统的国家，至今英国还是一个保守国家，但并没有妨碍它在全世界率先实行工业化。科技的发达使英国在19世纪成为全球头等强国。­

其实没有保守就不可能有真正的进步，猿猴之所以变成人，是保守和进步这一对矛盾辩证发展的结果。母猴子必须保证复制自己和交配对象的基因，才能生出小猴子来，如果母猴子生出一群耗子来，那猴子永远不可能变成人。当然这种进化，不是机械地复制上一代的基因，必须要有合理的一点点基因变异，使这一代猴子要比上一代猴子聪明一点点，猴子才能够在这种保守和进步这一对矛盾的对立和统一的发展中变成人。­

因此，中国传统思维模式的最大弱点不是因循守旧，而是模糊、混乱、僵化。这导致中国人不善于思考和学习，创新能力低。我们不妨对比一下中国和日本的情况：­

中国和日本学习西方之前很多情况都差不多，在中日学习西方之前相同点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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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同是黄种人；­

2.  同样儒家文化是社会主流思想；­

3.  同样是封建社会；­

4.  同样是闭关锁国；­

5.  同样是列强用舰炮轰开国门；­

6. 同样是从地方实力派开始学习西方（这里还要提一句，如同样是魏源（1794年—1857年）的《海国图志》，在中国几乎无人问津，而日本则如获至宝，在全日本掀起争相阅读和思考的高潮）；­

7.  学习西方几乎同时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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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学习西方之前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结果却完全不一样，在短短几十年中，日本一跃成世界强国，而中国却越来越弱。­

这里我们要强调的一点是：明治维新到现在，日本经历了君主专权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君主立宪的“民主政体”。但日本的社会结构、运行体制、价值取向没有多少变化。日本人等级分明具有强烈的组织意识，对于不同的意见和观点是不被组织和众人认同的。日本人对上司是绝对服从的，也绝不展示自己的意见和对别人的看法，日本人从小到大都要参加相应的各种组织，个人没有太大的活动空间，对违反各组织规则的日本人往往会遭到“村八分”式的侮辱和处分。在日本人中间，标新立异、好为人先、争强好胜、雄论强辩、固执己见等表现个性特点的人是不受日本社会容纳的。因而这种文化极大地压抑了个人自由和个性的发展。­

根据日本社会的一些传媒和书籍介绍，即使日本的企业，决策过程也是领导意志决定一切，下级极力避免和上级发生冲突与不一致。­

在日本的董事会或执行理事会，开会只不过是为了认可领导们预先达成一致的协议。日本的管理者解决与其他惯例矛盾的方式就是回避。在日本，同辈的人的评论和批评极为少见，在日本出现这种情况会被认为是粗鲁，以这种方式来阐明和促进科学思维的发展在日本还不能被广泛接受。 ­

而我们中国从清末王朝到民国、到共和国的建立；从毛泽东时代到邓小平时代，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制度和体制的改变很大。即使是当代，我们的企业管理也是五花八门，各种体制都有。思想的变化更大。但我们仍然落后于日本，那原因是什么呢？原因就是中国只学到了一点皮毛，而日本学到了精华。­

中国学习西方是实用主义的，所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师夷长技以制夷”（魏源语），而日本学习西方是现实主义的，重点在于“开发民智”，提出的口号是“日本精神，全盘西化”（所谓“脱亚入欧”）。中国只看到西方现有的思想和科技成果，而日本人却想到西方为什么会创造出这些成果的，是用什么方法创造出来的。­

结果可想而知，中国的政体和运行体制变来变去，不但没有学到西方的精髓，而且传统文化也丢得差不多了，仍然没有多少进步，直到现在还在苍白地复制西方文化和科技，而日本在基本社会结构不变，保留了日本传统文化的情况下，发展成世界一流科技强国。原因何在？文人学者们多方面进行过论证，但都没有指出最根本的原因，根本的原因是日本人学到了西方思考问题的方式、方法，日本人是真正在学习，而中国只是低效模仿。从日本人学习西方的过程中我们不得不思考日本人为什么能学得到，我们为什么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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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自《中国人的思维批判》 楚渔著 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