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的背后是不是爱

(2006-10-18 21:05:02)转载
分类：依言依语
依赖的背后是不是爱
文/竹叶依依
1
认识淮颂的时候，我的爱情还在进行时。
我的男朋友叫安康，虽然我一直不愿承认，安康是我的男朋友，然而，生活中，实实在在地，安康一直在充当着我男朋友的角色。安康如他的名字一样，平凡朴实，却给人一种实实在在的温暖和安全感。
他的爱，像冬日里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我的身上。舒适、温暖，让我依赖。
2
淮颂见到我第一眼时，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像百合的女子，纯净得如一泓清泉，这样的女子，是最需要人好好怜惜的。
这个有着磁性声音，高大俊朗的男子，我怎会看不出他眼中的热切和欣赏？
人前的我，是羞怯而柔弱的。我喜欢穿着淡粉色的上衣，白色及膝的裙子，面如桃花，头发柔顺地垂下，声音柔柔甜甜，一副安静乖巧的样子。这样的女子，或是吸引男子目光的吧。所以安康总是对我放心不下，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我就会从他身旁跑掉。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着安康，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就迷惑、头疼。如果爱，我怎会一次又一次地惹他生气？又如此这般地让他不省心？如果不爱，我又怎会如此地依恋着他？
午夜，想起淮颂炽热的眼神，我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
拨电话给艾艾，你说，我爱安康吗？
电话那边是艾艾的笑声，亲爱的，你又犯傻了不是？不爱安康你爱谁呢？像安康那么好的男子，丢了他，你会后悔的。
艾艾的话，又让我忧伤起来。
3
艾艾是这个城市里，我最为贴心和亲近的人。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读同一所小学、初中和高中，又在同一座城市读大学。毕业后，不远千里地一同来到这座城市。艾艾为爱而来，这个城市里有她深爱的人；而我，为友情而来，我舍不得艾艾。在这个远离亲人的城市里，我们如亲姐妹般相依。如果一段友情有22年这么长，谁又舍得离开呢？
学中文的我和艾艾，很快在这个城市找到了喜欢的工作。艾艾在一所中学当语文老师，喜欢文字的我，在一家杂志社当编辑。
因为我们工作的地方相隔太远，又因我不愿打扰艾艾和她男友甜蜜的二人世界，所以，我说服了艾艾，在杂志社附近找了个一居室住下。
4
和安康和相识是必然的，只因，他是我的同事。
和艾艾离得远了，孤独感不请自来。我本不是独立的女子，工作的压力、初来的不适、孤独的侵蚀，让我常常有想哭的冲动。我不会做饭，亦不习惯这里的饮食，只得买回大包的零食充饥。
两个月后的一天，坐在办公室的我，突然呕吐不止，浑身发抖，头重脚轻。我请假去医院，主编见我走路都不稳的样子，便从制作部叫来一个同事扶我去医院。
他就是安康。一个年轻而腼腆的男子，却有着美术总监的头衔。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我得的是急性肠胃炎，嘱咐我以后一定要注意饮食、按时吃饭。挂上点滴，看着瓶里的药水顺着滴管一滴滴地流进我的身体。突然，泪就流了下来，并且越来越汹涌。
坐在我身旁一直默默无语的安康，递过来一方手帕。墨绿色的格子，有着淡淡的肥皂的清香。
打完点滴，安康送我回家。他说，小颜，你饿了吧，先躺会，我煮粥给你吃。半小时后，安康端出一碗粥，一粒粒的番薯在细滑的粥里快乐地探出头。番薯粥！我惊喜不已。在家时，每次生病，妈妈总会煮番薯粥给我吃，细细滑滑的粥，甜而不腻的番薯，即养胃又好吃。
看着我贪婪的吃相，安康笑着说，你这么爱吃番薯粥啊，以后想吃的时候我来为你煮。
临走时，安康说，小颜，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
5
安康开始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他的关爱如密不可透的风，将我重重包围。
早上，他会买来一种叫“开心卷”的蛋糕，和一盒达能酸奶放在我的桌上。那是我最爱吃的蛋糕和最爱喝的奶；中午，他硬拉着我去公司的饭堂，不让我叫外卖；晚上，他在家做好饭，等着我去蹭。周末，他带我爬山、打球，陪我去逛街、去植物园，还不忘为我买回一周的水果及爱吃的零食。
有了安康，我的生活不再单调，也不再是一脸的菜色。镜子里的我，笑靥如花，白皙红润。
艾艾终于能抽出时间看我了，我打电话叫来安康。我和艾艾在客厅里谈笑风生，安康在厨房忙碌。
艾艾说，小颜，你真有福气哦，刚来就碰到安康这么好的男子。有他照顾你，我就放心多了。
6
我发觉，安康实在是个很好的男子。
工作上，他勤奋、出色，生活中的他，体贴、幽默，还做得一手好菜。
对他的照顾，我由起初的过意不去，到后来的心安理得。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安康的依赖也与日俱增。冷了热了饿了渴了，都有安康为我张罗。开心时，他听我絮叨，不开心时，他哄我欢笑。看他为我忙前忙后，我取笑他，安康，你好像我请的保姆哦，还是免费的呢。或者说，安康，你好像我妈哦，或许，你就是我上辈子的妈吧。
我说这些话，安康也不气恼，每当我说前一句时，他就笑嘻嘻地说，有我这么好的保姆吗？说后一句时，他佯装恼怒，小颜，你这个调皮鬼，再胡说我可就生气了！或者嘿嘿地笑着说，乖啊，那你就叫我妈吧，要听妈的话哦，不然的话，妈可就不要你了。这么说时，我就会恶狠狠地给他一拳。
在安康面前，我总是那么地随心所欲，刁蛮任性。即便是半夜三点肚子饿了，我也会毫不客气地打电话给他，喂！我快要饿死了，你快去买吃的来救命啊。限你15分钟马上赶来！不开心时，我说，安康，我今天不开心，你要说些好听的话哄我。安康便说，看看，我们的小颜多么的聪明、漂亮、乖巧、温柔、可爱……每当这时，安康便把所有能想到的形容词全用在我身上。我说，不行，还得让我打几下，再请我出去吃大餐。
安康说，小颜，你这样的女子谁敢娶哦，看起来温温柔柔，其实比老虎还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喽！我很不淑女地哈哈大笑，本公主还不想嫁呢。
日子如常继续着。我从没想过我爱不爱安康，也没想过安康是不是爱我。我只知道，这样的日子，是我喜欢的，和安康在一起，我是开心的。
7
那天，我们一同参加同事的婚礼。
回来的路上，安康说，结婚多好啊，小颜你说是吗？
我说，是啊是啊，穿婚纱真是漂亮无比啊。
很快到了我的住处。正要上楼，安康突然拉住我的手，继而，拥我入怀。轻轻地，他在我耳边说：小颜，我们结婚吧。让我一辈子都这么照顾你。
安康的话，如一记响雷，让我心慌慌。
第一次，我认真思索了爱这个字眼。我问自己，你爱安康吗？这个问题让我茫然而头疼。如果爱，为何面对他的求婚，我只是有惊无喜？如果不爱，我又为何这般地依恋他？
那一夜，我终于明白。其实我一直很清楚，只是不愿面对，不愿面对而已。原来，我一直都在逃避，逃避爱，安康的爱。是的，我多么喜欢安康在我身旁，多么依赖着他的呵护，其实，我的心里一直明白，安康是爱着我的，他给我无微不至呵护的背后，全是因为爱。
可是，我只是依赖他，依赖他给我这般细致的呵护。我只想，只想这样享受着安康的呵护，一百年。我们的关系，不要前进，也不要后退。
原来，我是一个这般自私的女子。
8
我有了想要逃的冲动。是的，依赖只是依赖，不能和爱同等。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为自己制造认识陌生男子的机会。
淮颂便是在这样的机会中认识的。虽然追求我的男子并不少，但淮颂，是惟一让我心动的男子。
淮颂果然约我了。我欣然赴约，鲜花一样地出现在他面前。我们一同去绿茵阁吃西餐，而后又去飞扬影城看电影。那天的电影放了些什么我全不记得，只记得电影开始不久，我的手就被淮颂捉住了，我紧张得不知所措，手心全是汗，心里却幸福得一塌糊涂。
看完电影，淮颂把车开到了二沙岛，微风习习，碧水蓝蓝，花坛里一片芬芳，空气里有甜甜的花的味道，桔黄色的灯嵌在靠江的扶栏里，散发着淡淡桔色的光，一切，像一个温柔而美丽的梦。淮颂从身后环住了我，小颜，做我的女朋友，好么？
在这个暗香浮动的晚上，我的心像花一样欣喜地绽放。
9
我告诉安康，我有喜欢的人了。
安康说，小颜，我知道这一天会来的，只是时间的早晚。小颜，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如果哪天你觉得不幸福了，就回到我身边好么？他眼里的伤痛那么深，那么深，深得要将我淹没。
我搬家了，新家在沿江路。房间里有宽大的落地玻璃窗，每天醒来就能看见碧水蓝蓝的珠江，呼吸着最清新的空气，多么惬意。最重要的是，我将和我爱的人一同呼吸着最清新的空气，一起迎接每天的晨曦，这是多么令人陶醉的事。可以和所爱的人朝朝暮暮，还有什么比这更加美好？
艾艾说，小颜，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毕竟，你们认识的时间不够长，你对他没有足够的了解，小颜，你要好好想想。我说，好艾艾，爱情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相信我，我会幸福的。亲爱的，祝福我吧。
终于和淮颂生活在一起了，我欢喜不已。我像个尽心尽责的小妻子，悉心地照料着他的饮食起居。每天早上六点半，淮颂去跑步，我在厨房煮早餐，面包、牛奶、荷包蛋；吃完早餐，我们一同出门；晚上回来，我煲汤，做他最爱吃的红烧肉。闲瑕时，我多了门新的功课，看烹饪书，学习新的菜式。
偶尔，我会想起安康。和安康相比，淮颂不会做菜，更不如安康细心体贴，但，这有什么所谓呢？他是我爱的男子。
多么希望，日子就这样静静流淌，缓缓地，沉淀成水的模样。
10
因为工作需要，淮颂经常出差。差不多每两个月就有十多天的出差时间。每次我都不问其他，只是为他收拾行李，一遍遍叮嘱他，路上要小心哦，早点回来。
淮颂不在家的时候，我上班，下班，看书，写字，看电视，惟独没了细心烹饪的心情，饿了便用面包水果代替。再美味的食物，也要和所爱的人一起吃才有味道，信奉爱情的女子，都这么认为吧。
周末，艾艾找我，小颜，有个教师联谊会，我这有多的票，咱一起去吧，你也该多认识些朋友了。淮颂不在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也好久没见到艾艾了，我应允。
联谊会在市郊的一个度假山庄举办。那里景色宜人，除了满眼和绿和色彩缤纷的花，还有的漂亮的泳池和喷泉，抬头，是蓝得令人心醉的天空和棉花糖一样的云彩。艾艾说，小颜，没白来吧，这么一个世外桃源呐！我笑，是啊，幸亏来了，不然肠子都该悔青了。
参加联谊会的人都是单身人士，颇有些相亲的意味。席间，有不少男子向我们递名片，大都是青年才俊。我们大叹，悔啊，若不是早早有主，也好从中挑个顶级帅哥养眼哦。然后，嘻嘻地笑成一团。
趁艾艾和同事聊得起劲，我偷偷溜了出去。好不容易到此一游，不枉了这美景才好。我四处走着，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淮颂！这么巧啊，我高兴得要跳起来。正要叫他，却见他的手搂着一年轻女子，亲昵得俨然一对情侣。我呆住。突然想起，他不是去外省出差了吗？怎会和一个女子在此？
我悄悄拨他的手机，淮颂，你现在哪里？
我还在外地出差啊，现在很忙，忙完给电话你。不容我再讲话，电话已挂断。
我的眼睛疼得睁不开，脑子里有一团乱麻在纠缠，纠缠。
不想最好的朋友为我忧心，我没有告诉艾艾我看到淮颂，只说主编有事找我，急回。我信誓旦旦的爱情原来只是一场游戏，叫我如何面对，情何以堪？
那晚，我去酒吧喝酒。迷乱中胡乱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了什么。清醒的时候，我已躺在安康的臂弯。望着这个曾被我伤透了心却依然把我当作宝贝的男子，我的泪荒凉、荒凉地滑落，溅了一地的悲伤。
有一种疼，无声，却刺入心肺。
11
我搬回了以前的地方。安康如获至宝，开心得像个孩子。他像以前一样悉心地照料我，做我爱吃的饭菜，陪我逛街、带我去游乐园，天冷了提醒我加衣，不开心时，教我和他一起大声地喊“茄子”，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用在我身上，哄我开怀。
他对我的好，一如从前。不同的，只是我的心境。
他的包容，让我心里的愧疚满满的，满得要透不过气来。
艾艾要结婚了。我陪她去挑婚纱，选首饰的款式，一边帮她把枕头、棉被、床单大包小包地往新房里搬。看着一脸甜蜜的艾艾，我却有说不出的难过。悲伤如涟漪，一圈圈地放大。终于，在艾艾面前，我抑止不住地放声痛哭。
艾艾抱住我，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艾艾说，在爱情上，女人总是不知足的尤物，总以为自己千辛万苦找到的才是真正的爱情。小颜，知道么？其实，真爱一直在身边，只是有的时候，我们会被生活迷住双眼。亲爱的，答应我，不要再错过，不要再迷失。
是的，不要再迷失。几个月后，我答应了安康的求婚。
一个周末，安康在加班，我帮他整理东西。我们的新家，安在艾艾的隔壁。
在一个抽屉里，我看到一本没有上锁的笔记本。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原来，是安康的日记。
安康说，小颜，那天看到你打针时流泪的样子，不知怎的，就觉得自己有疼你的责任。我想，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一辈子，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安康说，小颜，我爱你，多么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妻，用我的怀抱为你撑起一片明净的天空，永远。可是，你说我不是你的幸福，我放你走。但请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你幸福，我就幸福。
安康说，小颜，你说有了新的恋情，我为自己难过的同时也为你高兴，终于有人替我照顾你了。拥有你，是他的幸福，希望他能如我一样的爱你。如果他对不起你，我一定不放过他。
安康说，小颜，多么希望你不会受伤，一直都幸福，远离伤害。小颜，如果有一天你受伤了，就回到我身边好吗？我的怀抱会一直为你敞开。
安康说，小颜，你喝醉了，乖乖地躺在我的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小颜，你可知道，我有多么心疼。小颜，我还想告诉你，接到你的电话时，我是多么的欣喜。
……
日记的最后，安康说，小颜，其实，依赖的背后就是爱，你这个傻孩子，要到何时才明白？小颜，你是我的宝贝，永远的宝贝。小颜，我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等你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我把日记捧在胸口，不自觉地，泪水湿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