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军事史上第一次伞兵空降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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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中国军事史上第一次伞兵空降作战
摘自:王外马甲 著 《战场上的蒲公英:一个国民党伞兵的1944-1949》 山东画报出版社
在昆明,陆军突击总队有三个训练场,“第四期补充兵”所在的宜良基地是基础训练营,“岗头村基地”是战术训练营,巫家坝是伞兵营地。当时,“一期兵”已经能上天了,“二期兵”属于机降部队,在岗头村训练。蔡智诚到了巫家坝,和“三期兵”一起在地面练习跳伞动作。
刚开始,蔡智诚接受的考核比较简单,单杠、跳马、立定跳远,这些都是中学体育课上的内容,很容易完成。后面的项目就比较新鲜了,“天桥行进”是在一根晃晃悠悠的木板上走来走去,目的是为了练习平衡能力,免得以后在飞机里遇到颠簸就动弹不了;“高台跳跃”是从一个三米左右的台子上往下蹦,主要练习跳伞的落地动作;“机舱跃出”是在一架假飞机里坐好,挂好伞钩,检查伞包,然后根据指令跃出机舱,目的是为了练习离机动作;再有就是“吊伞架”,背着伞包吊在三角架上,练习操纵方向--这些内容也不算难。
让蔡智诚比较头疼的是“空中飞跃”和“连续飞跃”。前者是从一根木桩上起跳,抓住两米开外一个晃来晃去的吊环;后者更夸张,一长溜木架子上挂着十多根绳子,抓住第一个绳索荡过去,再抓住下一根绳索荡起来……如此循环反复,像只猴子一样荡悠到终点。蔡智诚总是从绳子上、吊环上摔下来,练了两个星期,整得鼻青脸肿,好不容易才算过了关。
不过,令大多数人最为难的“高塔跳下”,蔡智诚却觉得很无所谓--那是一座四十多米高的垂直塔架,顶端有间小房子,一根钢丝绳从塔顶连接到地面。伞兵挂着安全带,顺着钢丝滑下来,中途还要做几个技术动作--这其实没有什么危险。但问题是新兵们从塔顶的小房间里钻出来,一探头看见脚下离地面那么远,顿时就慌了,站在门口不敢动。再加上教官又在旁边狂吼:“onesecond,twosecond,threesecond,gogogo!”更是紧张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好多人都是在这个环节上卡了壳。
“高塔跳下”之后就来真格的了,上飞机跳伞。
空中训练之前,地面的考核项目必须全部合格。蔡智诚是1945年5月30日首次上天的,这时候,许多与他同期的、比他早期的补充兵,甚至许多“伞兵一团”时期的老兵都还在地面上练习,没有取得上飞机的资格。
有资格上飞机的人也不一定能过关--按美军的规定,跳伞考核实行的是“自愿原则”。在进行装具准备的时候,教官就告诉大家“不想跳伞的人可以出列,既不受处罚也不会失去下次再跳的资格”,临出发的时候又说一遍,上了飞机还这么说,于是就有人卸下伞包离开了。带队官急忙朝机舱外面嚷嚷:“还有座位!谁来参加?”跟着就有其他伞兵自愿补充进来……
飞机升空,先转悠两圈,让大家放松情绪。
黄灯亮是准备跳伞,伞兵起立检查挂钩和伞具,绿灯一亮就开跳。这时候,有人顶不住了,死活不肯往前走,哭得满脸鼻涕眼泪。教官是不能逼着新兵往下跳的,只好让他们再坐着飞机回去--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可以原谅,但如果下次还是这样,就只能转到其他部队,没资格当伞兵了。
头一次跳伞,蔡智诚也害怕,最紧张的是从座位走向舱门的那段路。按条例规定,伞兵跳伞时手掌的四指应该放在舱门的外侧,可走到机舱门口,大部分人都不由自主地用双手顶住机舱的内壁。遇到这种情况,教官只好把这人拉回来重新排队。反正他一旦采取了这个姿势,你想推他出去也办不到。
事实上,只要把手伸出机舱之后就不会再感到害怕,反而会产生跃跃欲试的冲动。教官一拍头盔,伞兵的身子就往前扑,怎么蹦出去的都不知道。
刚离开飞机的时候,强烈的气流刺激着眼睛,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可不一会,“嘭”的一声,背后震动一下,伞衣打开了,降落伞随即漂浮在空中。伞兵们在天上哈哈大笑,冲着地面狂吼乱叫,真是兴奋极了。
抗战期间,国军伞兵只具备强制开伞(挂钩跳伞)的手段,没有装备备用伞(有也不会用)。所以,一方面士兵跳出飞机以后只能听天由命,如果主伞出毛病就死定了;另一方面也使得伞兵的空降高度几乎是固定的,从600公尺处跳出机舱,就等于有400公尺的距离要任凭地面火力“打活靶”。
不过在当时,蔡智诚他们并没有感觉到这其中的可怕。跳伞成功的喜悦盖过了一切担忧,每个人的心情都沉浸在“天兵天将”的幸福和自豪之中。
跳伞成功之后就可以正式编入伞兵分队,蔡智诚当天就被分配到伞兵二队的第二分队。
陆军突击总队下设二十个队(以后又增设了一个特务队和两个补充大队),每个队的兵力相当于一个加强连,火力却超过了普通的步兵营。
以蔡智诚所在的伞兵二队为例。该队编制208人,下设6个分队(排),1、2、3分队为伞兵分队,4、5、6分队为机降分队。每个伞兵分队36人,配备火箭筒3门、轻机枪3挺、狙击步枪3枝、冲锋枪9枝、卡宾枪18枝;4分队(炮兵分队)配备60迫击炮6门;5分队(机枪分队)配备0.50英寸气冷式重机枪4挺;6分队(工兵分队)配备扫雷器、爆破设备和建筑器材。
伞兵二队配备有美式吉普车(机降车辆),各分队配备了电台和对讲机,组长以上军官配发望远镜。此外,每个伞兵都备有指南针、伞兵刀和四五式手枪。
伞兵二队队长是姜键少校,第二分队队长是周之江上尉。蔡智诚是二分队的技术上士,任务是负责设备维护。二分队的传令兵是他的老熟人--207师战防炮营的通信兵潘崇德。
突击总队的各个队都有自己的代号,一队“诸葛”、二队“伏波”、三队“世忠”、四队“武穆”。这四个队是“鸿翔部队”最早完成训练科目的连队--不过,说是“完成训练”,其实有点打马虎眼。比如蔡智诚只跳过一次伞,连伞兵证章都没有得到,也算是合格的军士了。
根据美国人的规矩,无论官兵,必须连续跳伞八次(每次的考核内容都不一样)全部合格,才能颁发伞兵证章。如果中间有一次不过关,或者两次之间的间隔时间超过一个月,都必须从头再来。按照这个标准,别说伞兵二队,就连全突击总队也没有多少人能拿到伞兵证章。
当然,这事也不能怪当兵的。伞兵证章是个椭圆形的胸牌,上面画着个带翅膀的降落伞。蔡智诚做梦都想得到那个东西,一有空,他就抱着伞兵装具,揣着跳伞成绩表跑到机场上,等着带队官喊:“还有座位!谁来参加?”可等来等去也没等到机会。
1945年6月6日下午,蔡智诚和几个同伴挤在一辆摩托车上,准备去机场当“替补”。车子刚到路口就被拦下来了,几个带白箍的哨兵摆着手说:“回去回去,机场戒严了。”
伞兵二队的几个士兵只好往回走,一路上还议论着:“机场戒严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视察了?”
回到军营,看见传令兵潘崇德正跑来跑去地通知大家:“今天下午开澡堂,要洗澡的赶快去。”那时候,连队澡堂的锅炉是烧柴油的,通常只在晚饭后开放一两个小时,现在居然让大家下午去洗澡,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晚饭后,兵营里忽然来了一伙美国军官。蔡智诚还在想:“今天又戒严又洗澡的,难道就是为了迎接这几个美国佬?”可就在这时,分队长周之江传达命令:“各组进入战斗准备,即刻领取战备物资。”
伞兵分队下设三个战斗组(班),组长都是些中尉、少尉。他们跑到库房里来领弹药,一边议论着:“要打仗了,打什么地方呀?”
“嗨!谁在乎那个,咱们伞兵坐上飞机就直奔战场,到哪里打仗?跳下去就知道了。”
夜里10点,蔡智诚和他的战友们乘车前往昆明巫家坝机场。
--看过《兄弟连》的朋友应该知道,101空降师506团2营E连的官兵是在佐治亚州训练了一年多以后才奔赴欧洲的,并且又在英国经过了多次演习才踏上战场。而国军第五集团军陆军突击总队第二伞兵队,组建时间不到三个月,接触伞兵装备只有两个月,大部分战士的跳伞经历不超过四次,没有进行过任何演习,可他们同样登上飞机,义无反顾地投身抗日战场了。
伞兵们陆续走进机舱的时候,美军顾问赫斯少校对中国小伙子说:“年轻人,我为你们而自豪。今天以前,只有同伴知道你们的名字,明天以后,你们的名字将会是中国军队的骄傲!”
1945年6月6日夜间,“陆军突击总队”第二伞兵队进入“红色战勤(登机)准备”,各分队根据作战条例的规定领取军需物资,这下子可把蔡智诚忙坏了。
蔡智诚是分队的技术上士,主要职责是保证武器装备的正常使用--这并不难做到,因为伞兵的武器、弹药、给养、装具……从枪炮到子弹、从头盔到鞋带,样样都是美国货,而且全是崭新的。
说起来,“技术上士”其实并不需要多高的技术水平--美国人的装备,只要是用箱子装的,里面都有本说明书--手雷箱子里的说明书告诉你“保险插销”安装在什么地方,罐头箱子里的说明书不仅提示你如何正确地打开铁皮盖子,还叮嘱你注意牛肉的保质期。所以只要能看得懂英文再具备一点基本常识,谁都能当这个“技术上士”。
技术含量虽然不高,可杂七杂八的事情却不少,临战之前更是手忙脚乱。
按照美军的规矩,士兵的日常装具是训练时用的,宣布“红色战勤”之后要另发一套新装备,这其中包括:
一个伞兵头盔(防震盔,里面配一顶船形帽),一双跳伞鞋(短腰皮靴),一双作战鞋(帆布胶鞋),一个作战行囊(里面装有一条军毯、一套新衣服、一件尼龙雨衣、一包香烟、一包巧克力、两个肉罐头、两包饼干),一个急救包(里面装着消炎药、消毒药、止血药、止痛剂、止腹泻药片……),一把伞兵刀,一把折叠铁锹,一只手电筒,一个军用水壶(带饭盒),还有一个基数的弹药(四枚手雷、50发手枪子弹、200发步枪子弹)。除此之外,伞兵们还需要携带其他弹药,比如地雷、炸药、机枪子弹或者火箭筒弹……
这些东西(包括香烟、饼干)全都是美国货,需要“技术上士”把各种说明书统统念一遍。而且上述的这些内容只是最低携带量的装备,如果有谁的力气大,愿意多背多扛,无论是弹药还是食物药品都可以随便拿--因为伞兵与普通步兵不同,一旦投入战场,后勤供应就难以保证,最可靠的办法是把必要的东西都随身带着。所以有些人就拼命领东西,再把降落伞包和武器背在肩上,几乎都站不起来了。
分发装具的时候,“技术上士”还要给每个人一个防水袋,那里面装着一张照片和一张军人登记卡。美国兵的脖子上有“军牌”,咱们国军没那玩意,只好用这小袋子代替。
趁这个时候,大家还要把平时积攒下来的军饷交到“技术上士”的手上,逐一登记家庭地址。这样,“如果有谁回不来了”,部队也知道应该把钱和书信寄到什么地方去。至于作战期间的开销就用不着士兵们操心了,军官那里不仅有敌占区的钞票,而且还准备了现大洋--那可是硬通货。
忙完这些事已是夜里12点,伞兵们乘车前往机场。
巫家坝机场上停着十多架美军运输机,有C46,也有C47,蔡智诚他们在飞机翅膀底下坐着。过了一会,机场外呼啦啦开过来好多辆卡车和吉普车,从车下跳下几十个美国兵,七手八脚地往飞机上装运箱子。
突击总队的司令官李汉萍少将也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美国军官,其中就有赫斯少校。
在当时,突击总队的美军顾问来自两个方面,一部分是第11空降师的,为首的是顾问团团长考克斯中校;另一部分来自第14航空队,赫斯少校就是他们的头。第14航空队的这批人其实并不是正规的伞兵,但他们在中国呆的时间长,对国军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担负了机降部队的训练任务。赫斯少校原先是在“美国志愿航空队”搞后勤维护工作的,现在当了考克斯中校的副手。这个人四十岁左右,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不过,因为他平日里不大接触伞降训练,所以伞兵分队的官兵们对他并不十分熟悉。
在这一天的夜里,上级长官对士兵们格外客气。李汉萍司令挨着个与大家握手,司令部的军官还把战士们逐一扶上舷梯(伞兵的装备太重,爬梯子必须有人协助)。赫斯少校拍着中国伞兵的肩膀,大声说道:“年轻人,我为你们自豪。今天以前,只有同伴知道你们的名字,明天以后,你们的名字将会是中国军队的骄傲!”
蔡智诚和伙伴们登机的时间是在凌晨4点左右。
队长的安排是让大家在机舱里抽空睡一觉。可战士们哪里睡得着,于是就唱起歌来:“握紧手中枪,擦亮手中刀,报仇雪恨的时候到,舍身杀敌在今朝……”
一架C47只能运送三十名伞兵,因此,三个伞兵分队的士兵就占用了四架运输机。
机舱门没有关上,战士们不断地向外张望,一会儿说:“看呐,机降分队登机了”,一会儿又喊:“看啊,看啊,美国兵也上飞机了。”
大家都在猜测空降作战的地点。有人开玩笑说:“美国人一起去,弄不好是要攻打东京哟!”
其他人都乐了:“这个主意不错,让咱们降落在日本皇宫,把昭和天皇抓起来,战争立马就可以宣告胜利了!”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十分开心,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飞机滑出跑道,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飞上了天空。从巫家坝机场起飞的十五架飞机,伞兵二队队部乘坐了一架,另外有四架运载伞兵分队,五架运送机降分队和美国人,其余五架满载着军需物资。
运输机在天上转了一圈,又等来了二十四架护航战斗机。接着,庞大的机群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浩浩荡荡地向东飞去。
飞机升空以后,机舱里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闭着眼睛养精蓄锐,其实都在默默地想心事。
蔡智诚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跳伞程序的各个环节。毕竟,这之前他只跳过一次伞,业务生疏,倘若还没见到敌人的影子就先把自己给摔死了,那可实在是太冤枉。
太阳出来了,阳光透过驾驶室照射到机舱里,照到人们的脸上。伞兵们睁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驾驶舱里的飞行员。晴空里的晨晖在驾驶员的身上涂抹了一层灿烂的光晕,使他们看上去就像仙灵一般的神秘庄严。
机舱里的每个人都在猜测,那驾驶员手里的方向盘将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可是却没有人敢开口问一声。周之江分队长一个劲地看手表,他走到驾驶舱门口对飞行员说:“请你们比规定程序再提前十分钟亮黄灯,我们的动作还不太熟练,早一点做准备比较好。”
飞行员答应了。飞机的领航员是个中国小伙,他站起来对机舱里说:“没问题,一定让你们准备充分,空降地域的天气状况良好,很适合跳伞的条件,请大家放心吧!”
伞兵们一面欣慰地点着头,一面在心里暗骂:“小兔崽子!空降地域到底在什么地方,你倒是先说出来呀……”
1945年6月7日上午9时,机舱里的黄灯亮了。
“全体起立!跳伞准备!”周之江分队长大声地吼叫起来--这喊声意味着,中国军事史上的第一次伞兵空降作战即将拉开序幕了。
可是,在当时,机舱里的伞兵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重要的历史时刻。提前十分钟亮起黄灯准备灯,也就是要让战士们背着沉重的行囊多站立十分钟。不过,大家对此并没有异议,全都认真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检查着牵引索挂钩和自己的伞包。
有意思的是,蔡智诚这时候丝毫没有考虑运输机会不会遇到敌人战斗机的拦截,也没有去考虑地面上是否有敌军的炮火。他满脑子担心的只是降落伞能不能顺利地打开,或者自己会不会掉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奇怪地方,找不到同伴了。
“跳伞的时候要抓紧时间!”分队长继续吼叫着:“不许在门口停留!飞机上磨蹭一两秒钟,落到地上就差了好几里路,要害死人的!”
这句话很有道理。大家情不自禁地向机舱门口挪动了几步,生怕被前面的人给耽误了。
蔡智诚的身上不仅背负全套伞兵装备,还携带着五十节干电池(手电筒和火箭筒都需要这玩意儿)。沉重的行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及时地跳出舱门。
扭头看看身边的潘崇德,蔡智诚不禁乐了。传令兵挎着步枪,背着降落伞包和作战行囊,胸前还挂着“美式步话机”,那家伙有三十多斤重,即使拆开来装在挎包里也是好大的一堆。潘崇德的个子本来就不高,浑身上下被几个大包袱夹着,只露出半截伞兵钢盔,看上去就像个能移动的帆布口袋。蔡智诚幸灾乐祸地想:“这小子一离开飞机,肯定就跟个大秤砣一样直接掉下去了,多结实的降落伞也不管用。”
“嘀--嘀--嘀”,跳伞铃突然响了起来,头顶的绿灯亮了。
机舱门被打开,分队长喊叫着,士兵们相互催促着:“快跳,快跳!”
舱门边的伞兵一个接一个地蹦了出去。快要轮到蔡智诚的时候,飞机忽然转了个弯,机身猛地向右倾斜,弄得他失去了平衡,一下子跪倒在地。分队长也顾不了那么多,托起背包,硬生生地把他推出了舱门。
蔡智诚几乎是大头朝下从飞机里倒栽葱摔出来的。他心想:“完蛋完蛋,伞绳一定打结了,这回我死定了……”可没过多久,“嘭”的一声,降落伞在他头顶上张开了。抬头看一看,蓝底子、绿条纹的大伞花开得真是漂亮。
降落伞在天空中飘飘荡荡,可伞兵的滋味却比不上先前训练时的轻松自在。跳伞之前,全部的装备行囊都固定在腰腹以下的胯带上。先前背着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没感到有什么不合适,现在被吊在空中,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下半身,蔡智诚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要被扯掉了。
低头朝地面看看--真不错,没人放枪也没人开炮,一望无垠的田野里种满了水稻。
“这肯定是在南方了,是在南方的什么地方呢?管他呢!只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反正不会真的飞到了日本”,蔡智诚心想。
身上的装备不仅重,而且鼓鼓囊囊地影响了方向操纵,快落地的时候,蔡智诚才发现地面上有好多水塘。他急坏了:“老天保佑,千万别落进水塘里呀!浑身上下这么多东西,掉进水里就直接沉底了,绝对爬不上来的……”(一周后的“广东开平空降”,伞兵一队的士兵就掉进鱼塘里淹死了一个。)
还好,老天爷真的开眼了。蔡智诚落在一块田埂上,他紧跑几步解开了伞包--伞降成功!
但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幸运。稻田里覆盖着好多张降落伞,一个个人形的怪物在伞布底下拱来拱去,就是钻不出来。有个家伙急得大嚷大叫:“来人呐!救命啊!”田埂上的人赶紧去救他的命。
喊“救命”的人是火箭筒手海国英。他是个回民,平时最爱干净的,一天要洗十几次手,活像个外科大夫。可这小子现在的模样却凄惨极了,浑身上下全是烂泥,脖子上还粘着一只小动物,拽了半天也拽不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有毒么?”海国英龇牙咧嘴地问。
“是蚂蝗,吸血的。”
海国英的脸都吓白了--也难怪,西北的回民地界上没有这个歹毒的玩意儿。
好不容易把水田里的人都拉上来了,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处理那些降落伞。
平常的时候,伞兵队的降落伞都由“摺伞兵”负责管理,跳伞兵只管跳不管收拾。现如今,战场上的伞兵们面对着铺天盖地的降落伞顿时就弄不清该怎么办了。
有人提议:“走吧走吧,不管了。”
别人不管还可以,但蔡智诚是技术上士,对武器装备负有责任,他不管可不合适。正在为难的时候,田埂上走来了几个老百姓,蔡上士就和他们商量:“朋友,帮我们收拾这些降落伞,国军付钱给你们,行不行?”
那几位老百姓挺痛快地答应了。蔡智诚又问:“朋友,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洪市。”
“什么洪市?哪个省哪个县呀?”
“湖南省衡阳县。”
嗨!原来是跑到湖南来了。
这时候,天上的运输机和战斗机全都没有了踪影,只留下一些红色的、黄色的降落伞继续在空中飘荡。按伞兵的规矩,士兵的降落伞是蓝底绿条纹,军官的是白色,这些红色、黄色的降落伞携带的都是武器弹药和军需装备。
这么多武器装备,该怎么收拾?收拾以后又该怎么办?没有人知道--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部队的长官,弄清楚下一步的任务是什么。
放眼眺望,远处树起了一面白色的召集旗,大家连忙朝那里奔去。
“召集旗”跟前站着分队长周之江上尉,传令兵潘崇德正在旁边组装那台步话机。这小子不但没有“像秤砣一样”的摔死,而且身上连一点儿泥水也没粘上,真是够有本事的。
举手敬礼报到:“报告队长,上士蔡智诚归队!”
周队长点点头,又接着东张西望。过了一会,他才悄悄地问蔡上士:“你在路上看见队部的人没有?”
“没有啊,怎么了?”
“嗯,他们好像是飞回去了……”,停了停,周之江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湖南衡阳--怎么?你不知道?”
“见鬼!我怎么会知道?”周队长显得气急败坏。
蔡智诚不禁愣住了--天呐!那么,现在有谁知道,我们坐着飞机跑到湖南的这片稻田里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中国伞兵首次空降作战”的殊荣本来并不属于第二伞兵队。
早在1945年5月份,突击总队就拟定了一个“袭击罗定机场”的计划。当时有情报显示,驻海南岛的日军航空队正陆续向大陆方向转场,广东的罗定是他们主要的中转途径,并且,这个机场也是日军飞机支援广西战场的重要基地。突击总队因此决定,由美军顾问团团长考克斯中校亲自率领第一伞兵队(队长井庆爽)对罗定机场进行突袭,破坏敌机场设施,摧毁其作战能力。
第一伞兵队是陆军突击总队中最先完成科目考核的队伍,他们有机会进行比较充分的针对性训练,担任“首发”任务也就理所当然(所以直到现在,仍有许多人认为“广东空降”在“湖南空降”之前)。
但是,战场局势变幻莫测,计划经常赶不上变化的节拍。
就在第一大队紧锣密鼓地实施准备工作的时候,1945年5月下旬,“雪峰山会战”进入了最后的“决胜阶段”。国民党第四方面军王耀武部与日军第20军主力经过一个多月的激烈交战,第74军(施中诚部)、100军(李天霞部)牢固地控制了武冈、新化、安化三个战略支撑点。5月底,从第六战区调来的第18军(胡琏部)自辰溪一线展开反攻。6月5日,从云南赶来的新6军(廖耀湘部)也陆续投入战斗。至此,国军的“五大主力”有三支聚集在湘西,完全掌握了战役的主动权。
这时候,美国空军的轰炸机、战斗机正在战场上空轮番出击,忙得不可开交,而运输机部队却显得十分清闲--他们把新6军从昆明送到湖南芷江以后就没有多少事可干了。
6月6日,陆军总司令何应钦(他的司令部在昆明)、美军“作战司令”麦克鲁(就是帮着杜聿明说情,给伞兵提供装备的那个人)离开昆明,前往湖南安江的前线指挥部。这两位司令是能够支使中国伞兵和美国空军的人物。临行之前,他们要求“陆军突击总队”派遣部分兵力配合雪峰山战场的决战,但具体应该打哪里或者应该怎么打,却没有做明确的指示。
由于第一伞兵队正在准备实施“袭击罗定机场”的计划,前往湘西参战的任务就只能交给第二伞兵队来承担了--于是,“中国伞兵首次空降作战”的殊荣,鬼使神差地落到了蔡智诚和他的战友们的头上。
事实上,到1945年的6月,除第一伞兵队之外的其他伞兵都没有进行过实战演练。但事已至此,必须立刻派遣一支部队投入战场--从某种角度而言,伞兵参战的象征意义远远超过了实际的战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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