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瞭望：美军离在阿富汗的胜利还很遥远

李开盛
 
2010年03月17日08:07  来源：人民网-国际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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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美阿联军发动了自阿富汗战争开始以来最大规模的作战计划——“共同行动”，攻下了塔利班的重镇马尔贾。与此同时，塔利班在巴基斯坦也遭受重大挫折，第二号人物巴拉达被俘。一时间，奥巴马的新战略似乎初见成效，有的舆论也在讨论阿富汗战争是不是出现了“拐点”。3月8日，正在阿富汗访问的美国国防部长盖茨与阿富汗总统卡尔扎伊以及驻阿联军最高指挥官麦克斯泰尔将军评估了将于今年夏季在坎大哈省清剿塔利班的计划。
但更多的“好戏”还在后头。了解奥巴马阿富汗战略的人都知道，美军这次扩大战略不过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撤出做准备。去年12月1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在西点军校发表讲话，一方面宣称要增加军队，另一方面又明确指出美国将从2011年7月开始逐步从阿撤军。宣布撤军是奥巴马不得不为。面对已长达8年多的阿富汗战争、并不明显的反恐效果以及国内不断上涨的民意压力，美国无法将战争长期打下去。奥巴马的理想算盘是，通过增兵、扩战的方式“破坏、瓦解和击溃”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境内的“基地”组织，有效“降低塔利班武装的作战能力”，其目的是使阿富汗政府军有能力控制局面，自己仅留下少量部队，做到所谓负责任的撤退。这样既部分达到了反恐效果，又能不致全部丧失阿富汗这一战略据点，对国内民众也好交待。
可奥巴马的如意算盘能够实现吗？美军在阿富汗的成败，以及奥巴马阿富汗战略的命运，是否真的能通过接下来的坎大哈之战而“一锤定音”？其实，美国要以现代化的武力扫清坎大哈或非难事，但就整个阿富汗战争而言，即使美军战胜，也并不意味着就真的取得了“决定性的结果”。在笔者看来，美国的阿富汗战争以及整个阿富汗战略至少面临四大挑战：
首先，军事胜利不能等同于政治胜利。美军与塔利班之间的战争不同于常规的两军对垒，两者的战争方式根本不一样。塔利班或许很难在一场正规的战斗中取得胜利，但它能够通过各种“不对称”作战手段造成恐怖气氛、局势的不稳定以及不断的美军伤亡。事实上，塔利班也无心在正面战场上与美军决战，它最青睐也最有效的作战方式就是搞路边袭击，或者是人肉炸弹，使得即使拥有高科技武器装备的美军也防不胜防。对于阿富汗民众来说，作为全国政权的阿富汗政府如果保障不了他们的安全就意味着失职；对于美国民众来说，如果不断从战场上接回亲人的尸体，那就意味着美国政府的失败。可就在盖茨离开阿富汗不久的3月13日凌晨，又有约30人在坎大哈的一起恐怖事件中死亡。
其次，与美国军队相比，塔利班军队扎根于阿富汗底层，有着更大的回旋空间。双方之间的战争胜败不能以一城一地的得失来衡量。塔利班是阿富汗的“草根”武装派别，其主要成员来自于阿富汗的最大部族普什图族。美国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问题特别代表霍尔布鲁克曾指出，阿南部普什图族中的几乎每一个家庭中都有人与塔利班牵连，这一广泛的“群众基础”为塔利班一旦失败后的“潜伏”提供了有利条件。另外，塔利班还完全有可能通过远遁偏僻地带的方式来保存其力量。美军目前的兵力虽然大增，但也只能集中在重要城市与人口密集地区，对于那些人口稀少的地区，美军根本无法顾及，有时为了集中兵力对付较大城市里的塔利班，甚至不得不把一些偏远地区的控制权让给塔利班。
第三，阿富汗全国政府在与塔利班的民心较量中，尚未有迹象表明它能取得胜算。阿富汗战争归根到底是塔利班与阿富汗全国政府之间的战争。美国人即使打得再好，但终究不能把阿富汗变成美国的一个州，最终还是要阿富汗政府自己能够强大且有效地对全国实行控制和管理。然而，卡尔扎伊政府一直被腐败和低效所困扰，社会重建过程的缓慢也加大了民众对政府的抱怨。2009年底，虽然卡尔扎伊重新当选总统，但选举过程中的争议使得他的合法性蒙上了一层阴影。为了维系政权，卡尔扎伊不得不依赖地方部落与武装，而美国军队为了战胜塔利班，也不得不借重这些势力，甚至直接向他们提供援助，而这些都不可避免地进一步削弱阿富汗中央政府的权威。与之相反，塔利班时期的严厉统治虽然令不少阿富汗人心有余悸，但至少在其治下能够提供比较有效的安全保障。战乱拖得越久，塔利班的这一优势就会越明显，可能就越会为阿富汗民众所接受。
最后，在美国与塔利班的对决中，比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耐心。而恰恰是在后一点上，美国人无法长久地耗下去。美国或许有足够的能力去帮助阿富汗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政府，压制并最终消灭反抗势力，但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冷战时期，美国曾经长期扶助软弱的韩国政府，使其在残酷的朝鲜战争之后生存下来，并最终走上了稳定、富裕的发展之路。但在阿富汗，美国至少缺乏这样做的两大条件：其一，没有冷战环境，美国民众不会支持阿富汗战争的长期化，阿富汗人民也对外国军队的长期存在十分反感。其二，朝鲜半岛的三八线把南北朝鲜隔开来，从而使得韩国能够偏安半岛南部，躲在美军的保护背后搞建设，但阿富汗的形势是塔利班势力与阿富汗全国政权相互交错，易帜频繁。这就决定了美国难以在这块土地上重塑安全与民主。
基于以上考虑，我们可以预计虽然美军在坎大哈取得胜利，但阿富汗战争并不会因此结束。美军能否像奥巴马所设想的那样负责任、体面地撤出阿富汗，仍然是个未知数。
（作者为高校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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