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罗兰与三个男人的感情迷雾

伊夫·圣罗兰(Yves Saint Laurent)，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却羞于承认这一点，甚至结婚；他与挚友兼经纪人Pierre Bergé间数十年不离不弃；他与现任Chanel设计师Karl Lagerfeld之间为了争夺法国贵公子Jacques de Bascher反目成仇；他与著名影星凯瑟琳·德纳芙之间的感情若即若离却持续终生…… 南都周刊编辑：冯颖彬　文：温泉关 圣罗兰的传记片《YSL：His Life and Times》封面。   　　伊夫·圣罗兰(Yves Saint Laurent)，他是时装界的神话，也是对生活中的陷阱毫无防卫能力的孩子。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却羞于承认这一点，甚至结婚，娶了一个影子般的女人；他与挚友兼经纪人Pierre Bergé间数十年不离不弃；他与现任Chanel设计师Karl Lagerfeld之间为了争夺法国贵公子Jacques de Bascher反目成仇；他与著名影星凯瑟琳·德纳芙之间的感情若即若离却持续终生……他一生的情史迷雾重重，有很多人为他写传记，只是到头来人们总会发现，这位一生都活在T台霓虹光圈中的男人，他的情感和内心的真相，始终无人知晓。  圣罗兰与Pierre Bergé数十年都相守相依。Pierre Bergé：圣罗兰的情人兼合伙人他的身边，一个男人坚持守护他
　　那时还是2002年的初冬，巴黎非常寒冷。圣罗兰独自坐在寂静的沙龙中，他想：也许我的时代的确结束了。自从GUCCI在1999年收购YSL之后，性情孤傲的圣罗兰与当家设计师Tom Ford之间一直相处得不好。这时，65岁的他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常年困扰他的抑郁症近来又加重了，老友们纷纷辞世也让他倍觉孤单。
　　然后，Pierre来了，圣罗兰看着他，发现他们都老了。1958年，当他们第一次相遇时，Pierre Bergé还是巴黎画家伯纳德的情人兼经纪人。Pierre的坚毅和温柔强烈地吸引着圣罗兰，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一起。他们过了15年神仙眷侣般的日子，直到1973年法国贵公子Jacques de Bascher出现，这种默契才被打破。在和Jacques纠缠的那段时间，圣罗兰知道自己深深地伤害了Pierre，而后者始终没有离开他。即使他们在1976年宣布分手，但Pierre还是和圣罗兰生活在一起，而圣罗兰也依然依赖着他，一如过去很多年一样。回想起来，Jacques又带给自己什么呢？他难道能像Pierre一样理解他和爱他吗？
　　Pierre老了，但他的眼神还像从前一样宁静而坚强。不用多说，Pierre就明白圣罗兰的意思：“你累了，你要离开，这样也好，既然赛场上已经没有对手，独自把球拍收好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2002年1月7日，圣罗兰宣布永久退出时装界。他回到自己在巴黎的寓所——那小小的房间，仅容得下一张床和一扇窗，按照他一直喜爱的法国文学大师普鲁斯特的作品《追忆似水年华》里所描述的细节布置，这正是他所喜爱的，即使说了也没有人相信——选择如此狭隘的空间，其实源于他一直没有获得过的安全感。
　　现在，他终于可以回到这里，独自想一想他的一生，那些他无法忘怀的名字。宣布退出之后，导演David Teboul拍摄了一部圣罗兰的传记片《YSL：His Life and Times》，其中聚集了他生命中所有最亲爱的人，当中包括他一生的缪斯女神凯瑟琳·德纳芙，如果说他曾经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她。可是她太聪明，而他太敏感，两人谁也不会多说一句，宁可让世人以为，那是艺术情缘吧，可是他谢幕之前，2001年底那些最后的时光，由始至终都选择牵着她的手。   圣罗兰与Karl Lagerfeld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非常亲密的朋友。   Karl Lagerfeld：江湖有事，大师成仇 他的人生，为了一个男人跟朋友决裂
　　在那部传记片里，所有人都出演他们自己，包括圣罗兰，能够置身于最爱的家人和朋友之间，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了，但其中缺少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妻子Pader Cato。1991年，他终于鼓起勇气，在接受法国《费加罗报》记者专访时，公开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年少的时候，他不敢面对这个事实，所以娶了Cato。他相信她是个自重的女人，从未公开露面，令他和她一起尴尬，他不知道，6年以后，甚至他的葬礼，她都没有出现，主持他的葬礼的是Pierre。这个女人，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他心目中的家人不包括她。
　　还有一个是Jacques，这个他至今难以启齿的、几乎毁灭他所有的一切的名字。他只敢在独自一人时，带着绝望回想那张年轻而俊美的脸。那个璀璨夺目的70年代，他全力燃烧的年代和这个名字一直交织在一起，旁边还有与这个名字连在一起的Karl Lagerfeld。圣罗兰与Karl Lagerfeld十几岁就认识了，因为设计而相知相识，后来他们分别被当时的时装大师看中，尽管各侍其主，私下里他们依然是非常好的朋友，一起驾车夜游巴黎城，在咖啡馆里激烈地讨论艺术、泡吧、喝酒……Karl在Tournon大街的家中还挂着圣罗兰亲手画的芭蕾风格装饰画。
　　圣罗兰的葬礼上，Karl没有去，没有人指望他会去。恩怨已经太久了，即使死亡也无法消弭。他们的个性从一开始就不相同。圣罗兰羞涩、敏感、自闭，而Karl性格与圣罗兰完全相反，他理智、自控力极强，年轻时曾有人认为他是巴黎社交界花蝴蝶，他不像圣罗兰一样，轻易会陷入毒品和酒精的泥沼。他说过：“我像个局外人一样观察着身边的人，什么也没做，我的本能告诉我要远离这样的生活。”
　　Karl是极有天分的设计师，因此他欣赏圣罗兰，直到他遇见Jacques。宣称“只和工作恋爱”的Karl，开始了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漫长恋爱。即使他到现在都不承认他和Jacques有过肉体关系，但那不重要，人们只知道，1989年Jacques死于艾滋病的时候，Karl忽然开始暴饮暴食，体重骤增，接受记者采访时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流满面。此后很长时间，Karl的事业处于低谷，而直接导致Karl与Jacques关系破裂的则是圣罗兰，Karl最欣赏的朋友。     Jacques de Bascher的出现让圣罗兰的生命出现了火花，却也快速地走向灭亡。   “堕落是件多么美丽的事情，缓慢的，飘落的，从上到下的，好像是一种死去的最美好的方式。”雅各说。   Jacques：来自地狱的呼唤 不能、不愿、也不会成为的一切
　　但生性放荡的Jacques对一直资助他挥霍的Karl并不忠实。1973年，在Karl的晚宴上，23岁的Jacques穿着圣罗兰穿过的衣服来赴宴，然后迅速投入了37岁的圣罗兰的怀抱。他已经厌倦了Karl的冷漠和节制，在圣罗兰那里，他能够得到的全是宠爱。在圣罗兰眼中，这个出身贵族的法国贵公子品位奇差，“他做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但他那俏皮的小胡子却将dandy风格演绎得非常到位，加上那双幽默欢快的眼睛——在圣罗兰眼里，肤浅而快乐的Jacques点燃了他生命中的火焰。在朋友们眼里，圣罗兰开始将生活重心放在Jacques身上。当Pierre回顾那段日子时，他说：“那时候，圣罗兰需要逃离自己，而Jacques看上去代表着自由。”
　　然而，他从Jacques那里得到了什么呢？Jacques鼓励他纵情酗酒吸毒嗑药，因为Jacques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会了，他狂放的生活态度让节制的Karl着迷，同时也对内向自闭的圣罗兰有着疯狂的吸引力。Jacques只跟随圣罗兰很短一段时间就回到了Karl的怀抱，留给圣罗兰的是几乎崩溃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为了Jacques，圣罗兰几乎失去了一切：Pierre的爱、Karl的友情和他的灵感，他的才华。到最后，巴黎没有人不恨Jacques，除了Karl。也许只有Karl才能理解圣罗兰那全然的疯狂和沉溺，他说：“我的确没有完全陷入与Jacques的感情中，但我理解他那致命的吸引力是什么——Jacques是我不能、不愿、也不会成为的一切。”
　　Jacques死于艾滋病后，圣罗兰也逐渐消沉下去，公司事务大多由Pierre打理，自己则越来越深地沉溺于对往日的追忆中。失去外界的刺激之后，一直缠绕着他的抑郁症又卷土重来。在狭小的寂静的空间里，圣罗兰想到他命运多舛的少年时代：由于抑郁症和沉默寡言，总是被同学欺负，他们痛打他，把他关进厕所；服兵役时那场让他接近死亡的大病，其后的精神崩溃、嗑药、自杀……圣罗兰不知道是否年轻时经受过太多折磨，才会在后来那样迷恋Jacques那虚假的活力，才会设计出那些洋溢着永恒之美的时装。《费加罗报》曾经这样评价他：“在艺术上永远超越自我的人……生活中完全脆弱的人。”
现在，这位大师，这个始终孤独的孩子，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葬礼之曲     法国众多名人都有出席圣罗兰的葬礼。    圣罗兰的终身拍档Pierre Bergé先生向棺木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