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报 >>南方周末>>第1358期

【写真】柬埔寨：无法言说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图 陈江/文 2010-02-24 23:29:23 来源:南方周末

对于柬埔寨这个小国来说，有太多头衔可以令人称奇。这个国家不但拥有世界7大奇迹之一的吴哥窟遗址，也是世界上最不发达国家之一，甚至是亚洲地区车祸事故数量的头名，但这些都不能完全地描述这个国家的全部。

当西瓜大的拳头击中素猜的额头时，有关他能够连胜几场的猜测变得毫无意义。一成不变的鼓点声中，他的倒下也令对方接下来的攻击白费了，在没受到更大的伤害之前——比如说几个膝撞或是肘击——这是观众们最热衷的，这场凶残的柬埔寨拳比赛就此结束，素猜的对手吐着舌头在擂台上展示着自己的肌肉，接受观众们疯狂的欢呼。而素猜却静静的趴在拳台之上，品尝着自己的失利。

柬埔寨拳比赛近年来被勒令戴上了拳击手套，并禁止20岁以下的少年参加，借此下注也变成了非法行为（当然下注仍然存在），这些柬埔寨政府出台的政策令这项号称比邻国的泰拳还要凶残的拳赛变得更为娱乐化，但也使拳手们的灰色收入少了许多。素猜就是受害者之一。“要不是禁止赌局，这里的拳赛会红火10倍，很多拳手都转行了。”素猜的教练不满地嘟囔着，“他们训练也不很刻苦，我有什么办法呢？不看紧他们就说不定会去打黑拳或是吸毒。”

红色高棉时期的监狱，一个国家的伤痛记忆。　图/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

金边儿童医院排长队的家长，目前柬埔寨政府着力改善落后的国民医疗状况。　图/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

暮色中的柬埔寨青年。在这个无法言说的国家里，人们的表情也如此复杂。　图/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

拳击比赛。柬埔寨政府出台的政策令这项号称比邻国的泰拳还要凶残的拳赛变得更为娱乐化。　图/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

金边市唯一的赌场禁止当地人进入。　图/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

求签的一家人。佛教文化已渗透在普通家庭的日常生活中。　图/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

在制衣厂里的工人。中国许多投资者瞄准柬埔寨。　图/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

住河边贫民窟的儿童在马路上玩耍。柬埔寨是一个交通事故高发的国家。　图/南方周末记者 王轶庶

事实上，影响拳手收入的并不仅仅是赌博的禁止，因美国次贷而来的危机如今更深刻的影响着这个国家。由于连年战乱以及政局不稳，本币大幅贬值并最终退居为辅币，美元倒是大行其道成为了柬埔寨的日常货币，这个国家的经济也就以这种形式和全球化挂上了钩，不幸的是这也令它和经济危机挂上了钩，比如像素猜这样寄希望于打拳赚钱的拳手来说，微薄的奖金越来越不能达成他的梦想了。

“柬埔寨的问题不在于一个妓女一晚的收入只有一罐可乐，而富人可以用可乐灌满游泳池，问题在于这个制度造成了不公平，而且大家都默认这种不公，大多数人相信依靠佛祖就能解决问题。”夜间摩托车手古拉旺这样不屑地说。

事实上，对于柬埔寨这个小国来说，有太多头衔可以令人称奇。这个国家不但拥有世界7大奇迹之一的吴哥窟遗址，也是世界上最不发达国家之一，还是最为腐败的政府排行榜的头几位，甚至是亚洲地区车祸事故数量的头名，但这些都不能完全的描述这个国家的全面情况。

作为东南亚农业国之一，柬埔寨常年依靠外国援助和投资维持着其脆弱的经济，对于经历过一次又一次战乱，甚至是红色高棉残暴政权统治的普通民众来说，相比于安定和平，经济发展或是贪污腐败都算不上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错，人民党是问题多多，但它是一口老锅了，油吸饱了，如果换一口新锅，说不定会更吸油，我们只是要求不再打仗而已。”一位当地人在解释接连三次大选人民党都会胜选时说道。

由于单一的农业经济以及落后的产业基础，在经济快车开始启动之时，柬埔寨的贫富差距被拉大到令人吃惊的地步，在首都金边，与富人的豪华汽车擦身而过的普通人，往往月收入不足30美金甚至更低，“他们只能靠吃一些不太好的菜或是咸鱼过活”。一位NGO的志愿者说，在距离皇宫不到10公里的地方，甚至还有河边的贫民窟存在，“那些人住在窝棚里，喝河里的水，无法避免疟疾或是肝炎的传播，而曾经这样的贫民窟全国有五百多个”。而事实上，如今首都金边的物价已经与中国的省会级发达城市看齐。

“现在只有旅游业了。”一位摩托搭客仔撇撇嘴说，但是柬埔寨国内拥有上千万颗过期地雷，使这里成为仅次于伊拉克和阿富汗排在世界地雷榜的第六位的国家。“我们柬埔寨1000多万人，每人一颗，还给游客们剩了一些。”他开玩笑说。真实的情况是，1998年，柬埔寨警察为了抓获一个谋杀犯罪嫌疑人，用地雷包围了一座森林。嫌犯从森林里出来踩到了一颗地雷，而后被警察开枪射死。有数据显示，要彻底清理柬埔寨境内的地雷可能需要100年。

“也许情况确实不那么好，但我还想打一两年拳，买台车接送我女朋友上语言学校。”比赛后的素猜仍然保持着乐观，虽然远处无端冒起了许许多多他不可能买得起的崭新楼房，“我现在想买台二手车了，那我可以住在车里”。他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