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彦芳:我没有激动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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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激动兴奋——春天致友人的信

任彦芳

你来信说,总理在春节讲话提出了要让人活得有尊严,这可是从没有过的提法呀,你有何想法?对朋友不说假话,要讲真话。我说,我也听到总理的这篇讲话了。实话说给朋友,我一点也不激动,也没有兴奋。这是为何呢?你知道我是个好激动的人,因为激动才写诗;现在不激动了,也就写不出诗来,这也许和我的年纪大了有关。因为我有过太多的激动兴奋,到最后,全变成了失望,我便渐渐地麻木起来。

我记得前总理在他上任时说过多么激动人心的话,他要决心惩治腐败,说他准备了多少口棺材,最后一口准备留给自己。我以为在他的任上,这腐败一定会得到有效的扼制了。结果看到的正相反,腐败在他的总理任上,是越来越严重。人们说让总理开棺材铺吧。

我也记得新领导上任时,曾号召大家学习宪法。我也曾激动兴奋过。因为多少年来,中国的根本大法宪法从来没有认真执行过。毛泽东时无法无天,他根本不相信宪法,这不必说了,他之后的中国领导何时让我们学习过宪法呢?做为知识分子特别关心的是宪法规定的公民权利中的言论出版自由等,关心的是不要以言治罪,不要因为写老百姓心声的书不能出版,不能不让人说真话,希望党的活动真的是宪法的管束下,不能再谁官大听谁的。可这些年过去了,我们真的实现了宪法给公民的权利了吗?

我更为中国领导人不断提出的新的口号激动过,兴奋过。如提出要以法治国,中国要实行法治,不再是人治,这法治国家的提法也写进中国的宪法里了,人们欢呼这是中国伟大的进步。多少年过去,我真的感到我们离法治的国家相距很远,也许我们这七十多的人不会见到那一天的到来了。当然,中国也在向法治的路上前进着,但也感到它也在向法治的路上退步着,或者叫进一步退两步,我给自己宽慰说,事物总是在曲曲折折地向前吧。

我们也曾为中国要构建和谐社会的提出兴奋不已。有人对和谐做了通俗的解释。和,是人人有饭吃,就是解决民生问题;谐,是皆言,就是人人都可以说话,不会以言治罪,不会因说话而恐惧。说话,就不是只能歌功颂德,只能说领导人爱听的话,也不能只让少数人说话,说好听的话。让人说话天不会塌下来,不让人说话,总有一天要垮台。这毛泽东说过的可以落实了吧。一个国家只有让所有关心它的前途的人说话,提各种建国方略,说各种办法治理好国家,这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标志。也只有让人说话,这个社会才会和谐。可是几年过去了,我见到的是越来越不让人说话,上访的农民越来越受到严厉的处置。媒体越来越被来历控制,想为百姓说话的记者发不出声音,出版社越来越不敢出说真话的书,不许写真实的历史,总以敏感的理由而不能公开百姓的呼声。

不必再多说了吧,我们有过太多的激动和兴奋,最后都以失望而告终。我们曾希望中国出现开明的君主,我们离文明社会的公民意识还很远,因为有太多的失望,人们便变得麻木。历史上也是如此,中国人民一直在一次次失望中生存,也在一次次的希望中兴奋,被忽悠,我们受骗上当太多太多了,所以面对一个新的口号提出,不要太早地兴奋吧。听其言观其行,看看实际有何变化吧?

我们在这些年听到了很多口号,都是很好的口号。如一位同学所说,口号是不能治国的,只能让人兴奋一会儿。如果我能直接和总理对话,我只说一个要求,不用多提什么口号,不必再向百姓许诺什么,在你们当政的这两年多,多看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宪法,看看有哪些没有实行,有哪些是违宪了?以最近处置几个要犯为例,他们是真的要颠覆国家政权,还是法庭犯了以言治罪?因为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判决,这不是对几个人的处置,这是针对我国的宪法是不是真正实行的大事。如果真的是有此罪行,应全民共讨之,公布其罪行,让人民心里明白。我敬爱的总理,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怕中国人民中的大部分知识分子活得便有了尊严了吧。

我的老朋友,我今天给你回信,这只是我的感想,愿听到你的意见。我特别想听到与我不同的意见,因为追索真理才是我们老年人的幸福。

  2010.2.20 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