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海回狂集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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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海回狂集卷一

總 勸(共二則,一法一戒)

  蓋聞業海茫茫,難斷無如色欲。塵寰擾擾,易犯唯有邪淫。拔山蓋世之英雄,坐此亡身喪國。繡口錦心之才士,因茲敗節墮名。今昔同揆(kuí)〖其道相同〗,賢愚共轍。況乃囂風日熾,古道淪亡。輕狂小子,固耽紅粉之場。慧業文人,亦效青衫之濕〖白居易《琵琶行》有“江州司馬青衫濕”句,此喻對風塵女子的慕戀〗。言窒欲,而欲念愈滋。聽戒淫,而淫機倍旺。遇嬌姿於道左,目注千翻。逢麗色於閨簾,腸回百折。總是心為形役,識被情牽。殘容俗嫗,偶然簪草簪花,隨作西施之想。陋質村鬟,設或帶香帶麝,頓忘東婦之形。豈知天地難容,神人震怒。或毀他節行,而妻女酬償。或汙彼聲名,而子孫受報。絕嗣之墳墓,無非刻薄狂生。妓女之祖宗,盡是貪花浪子。當富則玉樓削籍,應貴則金榜除名。笞、杖、徒、流、大辟,生遭五等之誅。地獄、餓鬼、畜生,沒受三途之罪。從前恩愛,到此成空。昔日雄心,而今何在?普勸青年烈士,黃卷名流,發覺悟之心,破色魔之障。芙蓉白面,須知帶肉骷髏。美貌紅妝,不過蒙衣漏廁。縱對如玉如花之貌,皆存若姊若母之心。未犯淫邪者,宜防失足。曾行惡事者,務勸回頭。更祈展轉流通,迭相化導。必使在在齊歸覺路,人人共出迷津。若視勸戒為迂談,請觀冒公之後報。倘以風流為佳話,再鑒金氏之前車。

  冒嵩少(出《冒憲副紀事》)
  如皋冒嵩少,諱起宗,己未下第歸,注《太上感應篇》,於“見他色美”下,尤致意焉。時助寫者,其西賓羅憲嶽。後羅歸南昌,崇禎戊辰正月,夢一道妝老翁,左右二少年侍,老翁手持一冊,呼左立者誦。羅竊聽之,即“見他色美”注語也。誦畢,老翁曰:“該中。”複呼右立者詠詩,即詠曰:“貪將折桂廣寒宮,那信三千色是空。看破世間迷眼相,榜花一到滿城紅。”羅醒,決冒公必中,即以是兆寄其子。及榜發,果登第,後官至憲副。

  金聖歎(姑蘇盛傳)
  江南金聖歎者,名喟,博學好奇,才思穎敏,自謂世人無出其右。多著淫書,以發其英華。所評《西廂》、《水滸》等,極穢褻處,往往摭拾佛經,人服其才,遍傳天下。又著《法華百問》,以己見妄測深經,誤天下耳目。順治辛醜,忽因他事系獄,竟論棄市〖棄市,在鬧市執行死刑並暴屍街頭〗。
  (原本作荊某,諱之也。今則久遠矣,特為訂正。)



勸有官君子(附吏役,共五則,四法一戒)

  均是人也,或勞心,或勞力,或安富尊榮,或食貧守困。豈天道之不齊哉?抑亦自有以致之也。《詩》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今世富貴之人,大抵宿生修福之士。子孫享榮華之報,皆是祖父有厚澤之遺。理所固然。但享福之時,又須修福。譬如耕田,年年收獲,即當年年下種。若自逞威權之赫,縱心花柳之場,豈非得人爵而棄天爵乎?所難者,順境常樂,樂則忘善,忘善則淫心生耳。此處若能驀地回光,便是福基深厚。

  韓魏公(《宋史》)
  宋韓魏公琦,執政時,買妾張氏,有殊色。券成,忽泣下。公問之,曰:“妾本供職郎郭守義妻,前歲為部使者誣劾,故至此耳。”公惻然,使持錢歸,約以事白而來。張去。公白其冤,將調任。張來如約。公不令至前,遣人告曰:“吾位宰相,不可妾士人妻。向日之錢,可無償也。”還其券,反助行貲二十金,使複完聚。張感泣,遙拜而去。後公封魏郡王,諡忠獻,子孫昌熾無比。
  [按]昔司馬溫公未有子,夫人為置一妾,乘間送入書房,公略不顧。妾欲試之,取一帙問曰:“此是何書?”公莊色拱手對曰:“此是《尚書》。”妾乃逡巡而退。總之,欲心一淡,便有把持。韓公本領,全在寡欲耳。

  曹文忠公(《廣仁品》)
  宣德中,曹鼐(nài)為泰和典史。因捕盜,獲一美女於驛亭,意欲就公。公曰:“處子其可犯乎?”取片箋,書“曹鼐不可”四字焚之,終宵心不動。天明,召其家領回。後殿試對策,忽飄一紙於前,有“曹鼐不可”四字,於是文思沛然,狀元及第。
  [按]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不可之中,大有力量。

  王克敬(《不可不可錄》)
  王克敬,為兩浙鹽運使。時溫州解鹽犯,以一婦人至。王大怒曰:“豈有逮婦人,行千百裏外,與吏卒雜處者?汙教甚矣!自今以後,凡系婦人,永不許逮。”
  [按]官長拘人,往往逮及婦女,此最損德事也。蓋婦人愧恥之心,百倍於男子。無論訶辱窘迫,致彼輕生。即使婉容詢究,而一經見官,彼且膽落魂飛,為終身之玷。嗟乎!自妻與他妻,不過貴賤稍殊耳。假令己之妻女,跪於堂下,官府赫赫臨之,萬目耽耽視之,此時何以為情乎?若王公者,可以高大其門矣〖喻子孫顯達〗。

  顧提控(《懿行錄》)
  太倉吏顧某,凡迎送官府,主城外江賣餅家。後江以盜誣入獄,顧白其冤。江感之,以十七歲女進焉,使備灑掃。顧弗納,具禮送歸。如是者三。後江益窘,鬻女於商。又數年,顧考滿赴京,撥韓侍郎門下辦事。一日侍郎出,顧偶坐門首,夫人至,旋跪庭中,不敢仰視。夫人曰:“請起,君非太倉顧提控乎?我即江氏女也。賴某商以女畜之,嫁為相公側室,尋繼正房。今日富貴,皆君賜也。第恨無由報惠,幸得相逢,當為相公言之。”侍郎歸,備陳始末。侍郎曰:“仁人也。”竟上其事。孝宗稱歎,命查何部缺官,得除刑部主事。
  [按]恩不受報,顧提控之仁。報必償恩,夫人之義。薦賢為國,韓侍郎之忠。立賢無方,聖天子之斷。

  劉差某(其兄向王姓者說)
  順治壬辰,江寧役劉某,往江北拘人,拘至收禁,須十餘金可贖。囚雲:“我有一女,汝囑我家賣之。”劉諾,過江與其妻商議,賣得二十金,盡付焉,劉竟自取。囚知之,一慟而卒。旬日劉病,自言:“囚在東嶽訴我,我舌將為鐵鉤鉤矣。”須臾舌出數寸,七竅流血而死。
  [按]公門正好修德。若劉差者,會見其入三途矣。



勸將士(共二則,一法戒一戒)

  茫茫宇宙,皆天地之蒼生,君王之赤子也。不幸當兵戈擾攘之日,夫婦分散,母子流離。此時所恃稍開生路,不至速填溝壑者,惟有將帥耳。一遇無紀律之師,竭其膏,破其節,戕其命,則白雪加霜,紅爐添炭矣。吾今代千百年後之窮民,拜禱千百年後之將士:無屠城郭,無劫鄉村,無焚民房,無掠婦女。見人之父母竄匿逃亡,當作我之父母彷徨莫措想。見人之妻女顛連失所,當作我之妻女恩情難割想。古人雲:富貴豈一家物哉?當權若不行方便,如入寶山空手回。為將士者,縱不為天地之蒼生計,君王之赤子計,獨不為後世之子孫計乎?早自覺悟,福報無疆。

  二曹將軍(《宋史》)
  宋將曹彬,慈和謙讓,未曾妄殺。初破遂州,諸將皆欲屠城,公不可。有獲婦女者,悉閉一室,密令衛之。事平,鹹訪其家還之。無親者,備禮嫁之。及伐金陵,先焚香約誓,城下之日,不戮一人。後彬子瑋、琮、璨,繼領旄鉞;少子玘,追封王爵,實生光獻太後。子孫榮盛無比。時同姓將軍翰,忿江州不下,屠其城,縱兵淫掠。死未三十年,子孫有乞丐於海上者。
  [按]不染固佳,何如禁軍不掠之為愈乎?蓋彬所密衛之婦女,皆系諸將所掠者,決非曹公自取之而自還之,且自嫁之也。曹公可謂萬世仁將之師矣。

  支某(《現果隨錄》)
  嘉善諸生支某,康熙己酉春,語友人顧某曰:“吾神魂恍惚,似有怨譴相隨。”及病,顧偕僧西蓮問之。忽腹中作鬼語曰:“吾於明初為副將,姓洪名洙。主將君,見吾妻江氏美,起貪婪心。會某處叛,以殘兵七百,命餘征討,餘力不能支,全軍覆沒。姚收吾妻,妻遂縊死。銜此深仇,累世圖報。奈君末路修行,次世為高僧,再世為大詞林,三世為戒行僧,四世為大富人,好施與,皆不能報。今第五世,當戌酉連捷,以某年舞弄刀筆,害鬻茶客四人,削去祿籍,故來相報。”西蓮聞其言有序,勸之,許其誦經禮懺,以解怨仇。鬼唯諾。遂請西蓮作佛事,支病頓愈。後數日,複作鬼語。西蓮責之。鬼曰:“吾承佛力超生,斷無反複。今來索命者,乃鬻茶客四人,非吾也。恐師疑吾負信,故特相報。”言畢遂去。俄支某病發,不信宿而亡〖信宿,兩個晚上〗。
  [按]佛言:“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償二三百年前之債,猶其近焉者。



勸求功名者(共八則,四法二戒二法戒)

  美色人之所欲也,科第亦人之所欲也。二者若能兼致,何異腰纏十萬,更跨揚州之鶴乎?無如世間最易惑人者,莫過於欲。而與功名為水火者,亦莫過於欲。古今來慧業才人,為愛水大河之所漂沒者,何可勝道?彼或作或輟,平日無志於科名,則亦已矣。向使雪夜寒窗,殘燈獨坐,劬勞之父母,瞻玉兔而神傷,重義之佳人,聽金雞而淚墮。一旦朱衣擯斥,黃榜除名,香閨之屬望徒虛,罔極之深恩未報,此際何以為情乎?男兒欲遂青雲志,須信人間紅粉空。

  林茂先(《文昌化書》)
  信州林茂先,閉戶讀書。得鄉薦後,有富鄰婦,厭夫不學,慕茂先才名,奔之。茂先曰:“男女有別,禮法不容。天地鬼神,羅列森布。奈何汙吾?”婦慚而退。茂先次舉登第,三子皆登第。
  [按]《中庸》發端,便說戒慎恐懼。及推論小人,則曰無所忌憚。可見修身要圖,實唯敬畏。“男女有別,禮法不容”,敬也。“天地鬼神,羅列森布”,畏也。知其夙養深矣。

  羅文毅公(《羅狀元本傳》)
  羅倫赴會試,舟次姑蘇,夜夢範文正公訪,且曰:“來年狀元屬子。”羅遜謝。公曰:“某年某樓事,動太清〖指天界〗矣。”羅因憶昔年曾拒奔女於此樓,夢當不妄。及廷試,果然。
  [按]暗室之中,神目如電,故君子必慎其獨。

  楊希仲(《科名勸戒錄》)
  成都楊希仲,未第時,在外讀書,有豔婦就之,不納。其妻在鄉,是夕夢神曰:“汝夫勵操客齋〖在客居處能操守嚴明〗,當令魁多士。”寤而莫解其故,及歲暮歸,乃知。明年舉蜀中第一。
  [按]《優填王經》雲:“女人最為惡,難與為因緣,恩愛一縛著,牽人入罪門。”楊公可謂牽之不動矣。

  曹某(《不可不可錄》)
  松江曹某,應試南都,寓中有婦奔之,曹趨出。行至中途,見燈火喝道,入古廟中。竊聽之,乃唱新科榜名。至第六,吏稟雲:“此人有短行,已削去,應何人補?”神曰:“曹某不淫寓婦,貞節可嘉,當補之。”及揭曉,果第六。
  [按]好色之人,有女相就,不啻惡耀臨門。積德之士,有女來奔,乃是福星光照。故曰:禍福無不自己求者。

  劉堯舉(《廣仁錄》)
  龍舒劉堯舉,僦舟應試〖僦(jiù),租賃〗,調舟人女,舟子防之密。既入試,舟人以重扃棘闈〖古時科舉考場重門關閉,棘枝插牆,防範嚴密〗,必無慮,入市良久。而試題皆堯舉私課,出院甚早,遂與之通。劉父母夢黃衣人持榜至,報劉首薦,適欲視榜,忽一人掣去,曰:“劉某近作欺心事,殿一舉矣〖科舉考試因劣等而被取消下屆應試資格,稱為殿舉〗。”覺言其夢而憂。俄拆卷,劉以雜犯見黜,主司皆歎惜其文。既歸,父母以夢詰之,匿不敢言。次舉乃獲薦,然竟以不第終。
  [按]舟次倉猝之歡,竟以一省元博之,何如彼其愚也!

  鳳陽某生(其友面述)
  鳳陽諸生某,家有小池植荷,年久未得花。康熙己酉,某生將往句曲錄遺,忽放一並蒂蓮,父母悅甚,謂是秋闈〖鄉試〗捷兆,詰朝將置酒賞焉。〖清制,生員參加科考、錄科,取中後即獲參加鄉試資格。其他落選者可參加名為錄遺的補考,取中亦可參加鄉試。〗是夕,某生夫婦歡聚,有侍婢趨過,夫欲調之,婦弗禁,遂私焉。明晨視花,則已折矣。詢之,即此婢也。父母悵甚。折花之夜,某生夢謁帝君,己名已登天榜,帝君忽勾去。涕泣拜禱,三度麾下。及醒,自知不祥,怏怏登道。府學遺才,舊額三名,時往句曲者僅有三人,而某生獨黜。三次大收〖科舉考試的最後選用〗,亦複如是,垂涕而歸。
  [按]向使其婦毅然不容,夫必以為妒矣,豈知冥冥之中保全科第耶。昔叔向之母,因子之諫,欲避妒名,而羊舌氏之族及於難(詳《左傳》)。則妒亦安可概論哉?

  直隸兩士(《戒淫匯說》)
  明有一士,應試南京。寓對某指揮第,有女窺之,屬意於生。試畢,使婢授意,期於是夜相會。生懼累陰德,卻之。同寓一友,素輕挑,乃偽為生赴約。婢暗中莫辨,引之入。相與就寢,偶忘閉門。適父晨歸,突入見之,大怒,奮劍俱斬,首〖自首〗於有司。明日榜發,在寓者居首列。
  [按]一登舉子錄,一登鬼子錄,榮辱苦樂,皆天淵矣。念別於幾微之界,而報分於旦夕之間,良可畏哉!

  南昌兄弟(《感應篇廣疏》)
  南昌有兄弟二人,系雙生,容貌音聲,父母亦難猝辨,至各以衣色別之。及長,同時婚娶,同時入泮,以及榮枯得失,無不皆同。一日應試,同寓一舍,有鄰女挑其兄,兄拒之,並戒其弟。弟佯應,竟偽稱兄而往,且約中後來娶。及榜發,兄獲售〖售,科舉考試得中〗,而弟名竟黜。女以貌同莫辨,猶謂中式者,即所私之人也,大喜,助其行貲。及來春,兄複登第。女聞之,私治行裝,意必來榮娶,望之杳然,遂怨恨死。其後兄享高壽,子孫榮盛。弟早夭無嗣。
  [按]命相吉凶,皆宿世之心所造。宿生若行善事,則在胎自具貴相,出胎自值良時。宿生若造惡業,則二者俱反。此命相所以不可不信也。然命相有定,心則無定。禍福之機,乃心所造,非命相所造,是命相不可盡信也。觀南昌兄弟,可以悟已。



勸塾師(共二則,一法一戒)

  敗名喪節之事,尚不可行於市井,況儼然自命為先生,範生徒於禮義者哉?寧失之板,毋失之圓。寧使人指為樸訥書生,不使人目為風流才士。則庶幾矣。

  浙士某(《戒淫匯說》)
  明季浙有一士,為某指揮西賓,病寒,令徒入內取被,誤卷母鞋出,墮床下,師徒皆不知。指揮見之,疑妻與通,訊焉,不服。令婢詭以妻命邀師,己持刀伺候,俟門啟,兩殺之。師聞扣門,問何事。婢曰:“主母奉屈。”師怒,斥之去。複強其妻往,師曰:“某位忝西席,敢以冥冥墮行哉?請速回步。”主人怒稍解。明日師辭去,始釋然謝罪,備述其故。師隨登第,位至通顯。
  [按]紅顏扣戶,白刃臨門,稍一依回,冤殺多人矣。

  張德先(餘髫年時親見其訃)
  昆山張德先,訓蒙〖教書〗於鄉村,與一鄰女通,夫覺之。遂棄館去。康熙壬寅,過其地,欲修舊好,乘夜叩其門。夫又覺之,竟擒毒毆,鄰裏交助,立斃。共棄其屍,竟莫有知者。
  [按]佛言:“諸佛之法,國王大臣不能壞,而僧自壞之。譬如獅子之蟲,還食獅子。”餘於儒門亦雲。



勸少年(共四則,二法一戒一法戒)

  少年誰不欲膺富厚,而淫者偏赤貧。少年誰不欲掇巍科,而淫者偏運蹇(jiǎn)。少年誰不欲生貴子,而淫者偏無後。少年誰不欲享高壽,而淫者偏早夭。一日風流,終身困苦。有志者,其不可以仰事俯育之身,暫迷情於花柳也。後生可畏,尚慎旃哉!

  唐皋(《唐氏譜》)
  歙縣唐皋,少年讀書燈下,有女調之,屢將窗紙餂(tiǎn)破。公補訖,因題於上雲:“餂破紙窗容易補,損人陰德最難修。”一夕有僧過其門,見一狀元匾,左右懸二燈,即書“餂破”二句,異而詰問,始知神火。後果大魁天下。
  [按]窗前題語,門外懸燈,感應之機,捷於桴鼓。

  茅鹿門(《茅公文集後序》)
  歸安茅鹿門〖茅坤,號鹿門,明代散文家〗,弱冠遊學餘姚,師事錢應楊。錢氏有婢竊窺之,佯至書室呼貓,意欲相就。公正色曰:“吾遠出從師,若以非禮相犯,何以歸見父母?又何顏以對汝主?”婢愧而去。後登科,以文章名世。
  [按]念親,仁也;尊師,義也;守節,禮也;不惑,智也。一不淫而四善備矣。

  陸仲錫(《廣仁品》)
  嘉靖中,陸簣齋子仲錫,異才也。隨師邱某居京,窺一對門處子。師弗禁,且告曰:“都城隍最靈,盍禱之?”仲錫因往。是夜忽夢中狂哭,眾駭問。曰:“都城隍追我師徒耳。”詢其故,哭告雲:“神查我兩人祿位,吾名下注甲戌狀元,師無所有。神將奏聞上帝,削我祿籍。師則抽腸,以彰顯戮也。”言訖,哭猶未止。而館僮叩戶,適報邱某斃於絞腸痧矣。後陸果以貧賤終身。
  [按]擇師訓子,最宜詳慎。邱、陸師徒,其鑒不遠。

  莆田二生(《欲海晨鐘》)
  莆田有表兄弟二人,同學甚厚,甲貌醜而富,乙貌美而貧。甲求繼室於富家。必欲觀婿始允,甲懇乙代往,富家許之。將婚,又欲親迎,複懇乙往。方至,天忽大雨,而隔嶺難行,乃止婿宿。乙謙讓至再,又不敢明言取辱。而富家恐失吉期,即欲成禮,乙固辭,不聽。及寢,不敢解衣。次日雨益甚,仍留宿,複不敢近。第三日迎至甲家,甲怒,奔告於縣。縣令雷應龍鞫之,乙泣訴真情,驗知非偽,乃謂甲曰:“汝妻既同彼宿,義不可歸汝,汝不患無妻。”又謂乙曰:“子不欺暗室,天以是女畀汝〖畀(bì),給予〗,聘金吾代償也。”乃以三十金與甲,而令乙為夫婦。
  [按]欲欺外家者,弄真成假。不欺朋友者,弄假成真。



勸不和其室者(附女人,共六則,二法四戒)

  琴瑟不調,非男子之過,即女人之失,大抵曲直參半者多。決無各盡其道,而交相怨尤者也。然而當今之天下,乃男子之天下,非女人之天下,則家之不齊,當歸咎男子。語雲:“人生莫作婦人身,百般苦樂由他人。”彼其離親別愛,生死隨人,舉目言笑,唯有一夫耳。饑不獨食,寒不獨衣,有足不能出戶,有口無處聲冤,舍其身而身我,舍其父母而父母我,一遇客外之商、遊學之士,孤房獨宿,形影相憐,豈易受哉?我乃鐘情花柳,造業無窮。桑濮之地,一身獨受其歡。天譴之來,舉室盡遭其禍。鐵石為心,亦當墮淚矣。而或身當富貴,便廣置姬妾,薄視糟糠。恐懼惟汝,安樂棄餘,抑何不恕之甚也!普勸世人,寧甘淡泊,莫羨多情。縱遇紅顏,且思結發。莫教他年轉女身,閣中含恨淚淋淋。

  鄔憶川(《節義傳》)
  四明鄔憶川,諱孟震,年二十九,喪妻何氏,誓不更娶,終身不複齒男女事。婦有再醮者〖再醮(jiào),再嫁〗,挾貲以通。勃然曰:“若愧為婦〖若,你〗,奈何汙吾?”暮夜有奔之者,厲聲叱去,亦竟不與人言。夜攜兩兒,蕭然並臥,儼若寡女。當事者〖地方當政者〗時賜粟帛,匾其門曰“義夫”。子元會,仕至新安太守。
  [按]按《昏義》,男子親迎,再拜奠雁,蓋取一與之齊,終身不改之義。非獨婦道為然,夫道亦然也。顧男子以繼嗣為重,一經喪偶,內助無人,不成家道。故於服終後〖指喪期結束〗,不得已而開續娶之途。非因世間男子為政,私自從寬也。嗟乎!人或桑弧未設〖指沒有兒子〗,井臼〖指家務〗難操,是亦遇之窮耳。苟或不然,則夫婦之倫,原系人道之始,奈何使乾坤之正氣,獨聽巾幗者主張,而須眉男子,皆屏息以藏耶?卓哉鄔君!願拜下風矣。

  賈禦史(《懿行錄》)
  明賈禦史某,幼聘魏處士女。逾年而女瞽,處士將返幣焉,禦史急娶之。魏孺人〖孺人,古時對婦人的尊稱〗日請禦史置妾,禦史不可。時禦史有兄為戶部,納寵京師。孺人請益力,禦史複不可。生子衡,弱冠登第,官至刑部主事。
  [按]古今來娶瞽女者,唐有孫泰,宋有周世南、劉廷式、周恭叔、張漢英數人耳(詳唐、宋史),此外不多見也。賈公行履,古人所難,而夫人能克配其賢,更足景仰。

  史堂(《感應篇圖說》)
  史堂微時已娶,及登第,自恨不得富家女為妻,漸至睽隔〖睽(kuí),不合〗,不與同寢。其妻抑鬱成疾,臥病數年,堂不一顧。臨終隔壁呼曰:“我今死矣,爾忍不一視耶?”堂竟不顧。妻死,心不自安,乃從邪說,以土器蓋面,兼用枷索束其屍。是夕見夢於父曰:“女托非人,生遭楚毒,死受厭勝〖厭勝,以詛咒制人的巫術〗。然彼亦以女故,壽祿俱削盡矣。”明年堂果死。
  [按]天順中,都指揮馬良,最為上愛,妻亡,上每慰問。適數日不出,上怪之,左右以新娶對。上怒曰:“這廝夫婦之道尚薄,豈能事我?”杖而疏之。若史堂夫婦,非宿生之怨對乎?“覷破怨家,各自尋門走”,不覺有味於蓮大師之言。

  裴章(《科名勸戒錄》)
  河東裴章,父鎮荊州時,有神僧曇照,言章位望過於其父。弱冠,娶李氏,後從職太原,棄妻洛中,別有所挈。李氏自感薄命,布衣蔬食,日誦佛經。又十年,複遇曇照。照驚訝曰:“吾十年前,嘗語君必貴,今皆削盡。何也?”章不能諱。照曰:“夫人生魂訴上帝,恐有大難。”後旬日,為其下剖腹於浴釜中,五髒盡出。
  [按]李氏可謂覷破怨家,各自尋門走矣。

  陳公子(其友曾向家君說)
  嘉定陳公子某,為徐文學婿,寵媵婢月蘭,伉儷不和。適有算命婆至,知之,索徐重價,出一小木人付徐,身帶七針,囑其密縫夫枕內,過三夜,婢當失寵。徐如其言,夜半,夫忽狂叫,口吐血沫。徐驚悔,取出斷之。未幾,徐亦狂叫,自稱杭州萬卷書,旬日而死。家遂凋落。
  [按]夫固無良,婦亦自取。主婢業報,均所難免。

  婆羅門婦(詳《雜譬喻經》)
  佛世有婆羅門,其妻無子,妾生一男,夫甚愛之。妻懷嫉妒,佯為憐惜,私取小針刺兒囟上,沒入於頂,舉家不知,兒遂哭死。妾悲悼幾絕,後微知之,問一僧曰:“欲求心中所願,當修何功德?”僧曰:“受八關齋,所求如意。”妾遂受八戒,七日命終。轉生即為其女,容貌端正,一歲而死。妻哭之哀,過於妾之哭子。複生一女,倍勝於前,未幾又死。如是七返。最後一女,生十四歲,垂嫁而死。晝夜悲慟,不能飲食,停屍棺中,不忍蓋之,日視其屍,顏色益好,經二十餘日。有一羅漢,化作沙門,詣門求見,直言示之。妻始覺悟,旋複視屍,臭不可近。遂求沙門授戒。明日欲往寺中,忽有毒蛇當道。沙門知其為妾,代之懺悔,解其怨結。蛇後命過,便生人中。
  [按]薄行之夫,前既詳言之矣。妒悍之婦,其惡豈可恕哉?《正法念處經》雲:“女人之性,心多嫉妒。以是因緣,女人死後,多墮餓鬼中。”故略舉內典一條,以為炯戒。



勸求嗣者(共五則,皆法)

  子息一端,人知操之自我,而不知主之者天也。人知主之者天,而不知操之者我也。何謂主之者天?世有姬妾滿室,兒孫絕響,孑然一婦,子女盈前者,比比皆是。更有多方滋補而無效,而未沽藥餌者先得矣。百計嘗試而無功,而暫共衾裯者偏遇矣。此天也,非人也。何謂操之自我?蓋斬焉無後者,非今生所造之因,即前世所招之果。豈有明明上天,於我獨行其刻乎?然作惡既已招殃,則修善自應獲福。譬如虎項之鈴,自系者還從自解。亦如寒潭之內,積水可以成冰,化冰還能為水。此人也,非天也。善求子者,往往於不求中得之,於方便中得之,於慈悲平等中得之。現見前人獲是報,何不依他樣子修?

  靳瑜(《懿行錄》)
  鎮江靳瑜,五十無子,訓蒙金壇。夫人出貲買鄰女為妾,翁歸,因置酒於房,以鄰女侍,且告之故。公面赤,夫人以為己在也,出而反扃其戶。公遂逾窗出,告夫人曰:“汝意固厚,但此女幼時,我嘗提抱之,恒願其嫁而得所。吾老又多病,不可以辱。”遂還之。次年夫人生子文僖公,十七歲發解〖鄉試中舉〗,位至宰相。
  [按]因無子故置妾,既還妾反生子,使不還妾,未必生子也。今人無子,便思娶妾。豈知欲火愈熾,福德愈輕,是猶渴飲鹽湯,彌增其渴。惜乎世人不悟也。

  馬封翁(《迪吉錄》)
  馬封翁〖封翁,指因子孫貴顯而受到朝廷的封贈〗,中年無子。娶一妾甚豔,每櫛發〖櫛(zhì),梳發〗,見公必避。叩之,乃曰:“父死於任,骸骨難歸,故鬻妾耳。妾未經卒哭,約發以素。是以相避。”公惻然,即日還其母,不索原錢,並助路費,母子拜泣而別。是夕夢神告曰:“天賜汝子,慶流涓涓。”明年果生一子,因名曰涓,即狀元公也。
  [按]嶽州馮狀元父,無子買妾,得一宦女,還之。未幾,妻娠,裏中皆夢鼓樂送狀元。與此同。

  高封翁(《感應篇瀹注》)
  揚州高某,初無子。販貨京口,寓中時聞安息香。一日壁中忽伸進一枝,公潛窺,見一少女獨坐。訪之主人,即其女也。問何以不字〖古時稱女子許嫁為字〗?曰:“擇婿難耳。”數日,公於鄰中訪一婿以告。主人微嫌其貧,公曰:“吾當借貲與之。”是日即為作伐〖做媒〗,贈數十金。歸夢神曰:“汝本無子,今當賜汝,可名銓。”逾年果生一子,後登第,仕至尚書。
  [按]不起邪心,難矣;為之擇婿,更難。擇婿,難矣;捐貲助其營生,更難。仁人用心,固如此哉。

  錢長者(《懿行錄》)
  毗陵錢某,貲甲一郡,行善乏嗣。裏有喻老,為勢家所逼,求貸於公。公不計券,如數給與。事平,喻挈妻女踵謝。夫人見女有姿色,欲翁娶之,喻氏甚喜。公曰:“乘人之危,不仁。本欲行善,複雜愛欲於其間,不智。”急還之。是夕婦夢神曰:“汝夫厚德,當賜汝貴子。”逾年果生子,名天錫,年十八,鄉、會連捷。〖明清科舉制度,鄉試取中稱舉人,獲參加會試資格。會試取中稱貢士,獲參加殿試資格。殿試取中稱為進士。〗
  [按]經雲:“淫人婦女者,得絕嗣報。”可以返觀而悟矣。

  富翁某(《迪吉錄》)
  閩富人某,無子,多美妾,皆不育。時有官赴任,中道妻亡,行李告竭。女泣曰:“母將腐矣!不若鬻我以葬,餘為行貲,父任滿贖可也。”父曰:“我止有汝,安忍為此?”女曰:“舍此無策。”於是涕泣鬻之富人,得錢三百千,而富人不知也。見其幽閑貞靜,行止非常,約發雖以素,略不示憂戚之容。問之不告,叩介紹者,乃知其詳,遂送還其父。父慮錢散無償,翁曰:“不必償矣。”又助路費二百千。未幾,正妻生二子,皆少年登第。
  [按]馬公所買之妾,是鬻身葬父。富翁所買之妾,是鬻身葬母。若不遇此善人,無以為孝女勸。若不生此貴子,無以為義士勸。



勸求壽者(共三則,一法一戒一法戒)

  人之有精液也,如樹之有脂也,燈之有膏也,滋之則茂,竭之則枯。《解脫要門》雲:“修行之人,若數十年欲心不動,則精髓凝結,漸成舍利。”《道書》曰:“欲念不生,則精氣發於三焦,榮華百脈。”蘇子曰:“傷生之事非一,而好色者必死。”無如世人,淫欲關頭,至老不悟。當淫火動時,便起欲念。欲念起時,精氣益耗。精氣既耗,淫火愈動。互相引發,死亡立至。更有服餌熱藥,助火導淫,煎灼五髒,其禍尤慘。至於虧損陰德,削奪壽算,更不必言矣。有志長年者,豈可蹈此覆轍哉?

  範縣尹(《迪吉錄》)
  唐範某,精於曆數,自算來秋,壽祿俱盡。時欲就職江西,訪之日者〖日者,古時根據天象變化預測吉凶的人〗。日者曰:“君大限在來年七月矣,何以遠官為?”範曰:“某亦自知,但欲得微俸以嫁女耳。”及之任,買得一婢,詰之姓張,父嘗為某堰官,乃故友也。歎曰:“吾女不愁不嫁!”擇一賢婿,先以女妝嫁焉。秩滿歸京〖秩滿,官吏任職期滿〗,仍遇日者。見而駭之,問故,以直告。歎曰:“子今福壽未可量也。”後曆官數任而卒。
  [按]人若康健時,常想死日,則何善不為,何惡不戒?惜乎不念歸期耳。菩薩八念中,有一“念死”,其義深哉。

  王某(思仁目擊)
  昆山庠生子王某,弱冠時,與一鄰女有約,往來不絕。其父時用夏楚〖夏(jiǎ)楚,一種體罰用具〗,卒不戒。一日傷於胸,得嘔血症,百藥不效。畢姻甫三載,遂身故。其婦哀毀數年,亦卒。
  [按]昔有宮人,多懷春疾。醫者曰:“須敕數十少年藥之。”帝如其言。閱月,宮人皆肥澤,拜帝謝恩。諸少年俯伏於後,枯瘠無複人狀。帝問是何物,對曰:“此是藥渣。”王某既自身為藥渣矣,又欲服藥,將焉用之?

  王沈二公(《感應篇集解》)
  宋開禧初,簡州進士王行庵,弱而寡欲。其表弟沈某色力強壯,肆情花柳。王屢規之,不聽。一日沈自外歸,目擊其妻與人苟合,正欲取器擊之,手臂忽不能舉。浩歎而卒,時年三十一。丁卯冬,王偶患疾,設醮〖道教用於祈福禳災的一種儀式〗。道士拜疏,伏地良久,起雲:“查公壽算,止得五旬。以兩次不淫人女,延壽三紀。”後果至八十有六。
  [按]野草閑花,固宜永斷,即夫婦之際,亦當相敬如賓。唐薛昌緒,與妻會,必有禮容,先命女僕,通語再四,然後秉燭造室,高談雅論,茶果而退。或欲就宿,必請曰:“昌緒以繼嗣事重,欲蔔一嘉會。”此雖近迂,然欲矯枉,必先過正,故錄之,以備韋弦〖韋弦,原為隨身佩帶以誡勉自己的飾物,後常用指有益的規勸〗。



勸遇難者(共三則,二法一戒)

  顛沛流離之際,完一婦女節,功必倍之。損一婦女節,過亦倍之。得失天淵,尤宜謹守,是在強為善而已矣。

  汪一清(《續筆乘》)
  嘉靖末,漳庠汪一清,遇亂被獲。見賊執一婦至,乃同學友妻也,竟認為妹,許其贖出。賊乃同閉一室,相對月餘,不起邪念。後得贖歸,友泣拜謝之。汪隨登第。
  [按]達旦之義,再見君。古往今來,幾人仿佛?

  張文啟(《不可不可錄》)
  明末福建張文啟,與周某避寇山中。有少女先在,見二人,倉皇欲避。張曰:“去必遇寇,吾等皆誠實人,決不相犯。”中夜,周欲私之,張力阻得免。及旦,張惡周在,同之出山,知寇已退,速訪其家迎之。張後為黃姓者婿,奩具甚厚,觀之,即其女也。生二子,皆登第。
  [按]周生業報,固自在後,惜乎未之知耳。

  池州舟子(池州人述)
  康熙癸卯,池州大水。有人駕舟,救一少女,將汙之。女仍入水,遇樹得生。逾年女嫁他村,合巹(jǐn)之明日,女見其舅〖夫之父〗,即前逼己之人,大恨,泣告送嫁者,遂自縊死。
  [按]後女家與之構訟,其事始聞於人。



勸醫士(共二則,皆法)

  淫欲關頭,他人破之難,醫家破之易。何則?人想病時,欲心自淡,今則所見無非病人,其易一也。人惟不知衛生,所以斫喪,今則精於調攝,其易二也。男女之體,本是革囊,滿盛惡露,只因薄皮所覆,瞞盡天下英雄,今既識得病源,不啻洞見肺腑,其易三也。勉之哉!

  聶從志(《文昌寶訓》)
  宋嘉祐間,黃靖國為儀州判官,被攝至冥。主者曰:“汝官儀州,曾知一美事乎?”取簿示之。乃醫者聶從志,於某年月日,在華亭楊宅行醫,拒奔婦李氏。上帝敕其延壽三紀,三世登科。其後一一皆驗。
  [按]禁止邪淫,鬼神便稱美事,則反此者可知矣。

  醫師(《感應篇廣疏》)
  餘幹陳某,嘗醫活一貧士,士感之。一日暮宿其家,值士他往,妻欲出陪。陳止之。婦曰:“姑意也。”陳曰:“不可。”婦低回良久。陳連曰:“不可不可。”後幾不自持,遂取筆書曰:“不可二字甚難。”天明辭去。後陳之子應試,試官欲棄其文,忽聞連呼“不可”。細閱之,決意欲去。遂大聲曰:“不可二字甚難。”不得已,強錄之。及謁見,乃知其故。
  [按]其子幾不中式,皆從乃父幾不自持來。



勸商農工賈(附豪僕,共六則,皆戒)

  商農工賈,當自念曰:吾等或靠經營,或靠手藝,披星戴月,冒暑沖寒,不過欲少積錙銖耳。人有妻女,我亦有妻女。人有姊妹,我亦有姊妹。他人若起惡念,我必切齒銜仇。我若稍有邪心,彼亦摩牙抱恨。現見某某為奸淫事,疾病死亡,官非破敗,甚至鬻女賣男,棄家蕩產。只為一念之差,以致如此。吾今早自覺悟,便當斷此邪心。見女之老者當作母想,長者當作姊想,少者當作妹想,幼者當作女想。不談閨閫之事,不看淫邪之書。兼之步步積陰功,時時行方便。則福壽自然日增,子孫自然榮茂。世間便宜,孰過於此?

  木商某(《戒淫匯說》)
  嘉靖末,宜興節婦陳氏,有姿色。一木商見之,百端誘餌,知不可犯,乃夜擲木其家,聞官以盜,又賄胥吏窘辱,以冀其從。婦日夜禱玄壇,一日夢神曰:“已命黑虎矣。”未幾,木客入山,有黑虎躍出,越數人而食之。
  [按]此等惡人,投畀豺虎,固不足惜。獨惜其白發高堂、紅顏少婦,在千鄉萬裏外,哭望天涯,骸櫬俱無著耳。客居之士,所當痛心而鏤骨矣。

  王勤政(《感應篇圖說》)
  滁陽王勤政,與一婦通,有偕奔之約,而虞其夫追及。未幾,夫為婦所制而死。王駭,奔江山縣,自謂可脫。饑投食店,業店者供二人食。王問故,曰:“頃有被發人隨汝,非二人乎?”王知為怨鬼,詣郡自首而伏辜焉。
  [按]怨鬼既隨,不能自主。其自首也,怨鬼有以使之也。

  麻村二人(《不可不可錄》)
  麻村甲乙二人,居止不遠。甲戀一孀婦,其妻懷恨。乙使己妻挑之,遂通焉。積久,乙妻亦恨。一夕甲在孀婦家,渴而趨歸,至門首,忽聞乙與妻語,大怒。還至孀婦家,取斧而往。道經乙門,欲先淫其妻以報焉。乙妻亦怨夫之不歸也,姑從甲意。時乙在甲家,度甲將歸,私欲殺之,持斧立自門首。聞門內男子聲,急叩門。甲持斧躍出,乙持斧砍入,暗中大叫。鄰裏執炬來勸。乙見奸夫即甲也,大驚,問甲曰:“汝何處得斧?”甲曰:“本欲斷奸夫頭,因汙汝妻,姑饒汝命。”乙曰:“吾何曾奸汝妻?”甲指其斧曰:“此非我廚下缺柄斧乎?”乙語塞。眾皆曰:“此天報也。”嘩然而散。
  [按]淫人妻女,妻女人淫,與慶封之易內何異?〖慶封,春秋時齊國大夫,一度專權,嗜酒好獵,後被滅族。其易內事見於《左傳》。〗

  戈阿己(目擊其審單)
  康熙己酉,昆山戈阿己,淫一邱氏婦,時往焉。一日曰:“我殺汝夫,何如?”婦怒,止之。其夕竟操刀往,妻不覺。乘暗揮刃,適邱如廁,誤傷其女。邱聞之官,戈戮於市。
  [按]奸人之妻,反惡其夫,只此一念,天網難逃。

  南京工某(餘成童時親聞)
  康熙辛亥冬,南京有工某,僦居昆山,通於賣面之妻。夫覺之,遷避一村。未幾,工亦遷至。一夕夫自外歸,潛聞私語,密自開門,取面刀暗中斫之,正中其腦,連被捆榻下。夫以為死,叩鄰取火,火至並殺其妻,而奸夫已失所在矣。明日有人報曰:“某處荻葦中有死人,血流遍體,但裹一濕棉被,冰結如膠。”視之,即工某也。相距裏許,隔一大河,蓋裹被渡河,冰水入腦而死者。
  [按]臨白刃,至痛也。渡冰河,至寒也。暴屍骸,至羞也。別妻子,至慘也。而皆於淫念致之。所以《楞嚴經》雲:“菩薩見欲,如避火坑。”

  張甫(萬人目擊)
  太倉張甫,素有淫掠之行,良家婦女亦間遭其汙。後投郡城顯宦家,勢益橫。康熙壬戌秋,被害者羅其惡事,控於軍門。當事鞫得其實,拷掠備至,枷示閶門,限其絕命而後釋。
  [按]餘閶門目睹後,適梓人進此板書樣,故並刊之。



勸親狎妓童者(共二則,皆戒)

  妓女之流毒,甚矣哉!竭人精氣,耗人貨財,離人夫婦。樸者親之而淫蕩,智者戀之而昏迷。迎新送舊,藏垢納汙。此亦天下之至穢者也,而俗士甘之,奇已!至於龍陽〖指狎昵男寵〗,尤屬多事。幸得為男矣,無可被汙矣,乃於無可汙之處,而必求其汙之之道,豈非自尋煩惱耶?不知何人作俑,其習至今存也。潔白之士,宜並戒之。

  趙劉二子(都中競傳)
  宛平民趙林,與劉方遠,飲妓家。妓之舊好王宗義至,劉毆之,立斃。聞於官,劉囑妓誣供趙殺,趙抵死。一日劉方宴客,客忽揪其發,作趙聲罵曰:“爾實殺人,嫁禍於我,我已訴陰司,攝汝輩矣。”未幾,劉與娼俱死。
  [按]楊邦乂(yì)〖北宋抗金忠臣〗足不涉茶房酒肆,一日被友誘入妓館,遂至焚衣自責。較之趙、劉,優劣何如!

  張崇義(友人目擊)
  康熙辛亥,山西永寧州銀匠張崇義,比〖比,親昵〗一頑童武根耳子,寢食與俱。一日張醉,先就枕。根耳子見鋪內有物,竟拉殺張,竊之而逃。時適五鼓,逃出東門,門尚未啟,次早獲之,擬斬立決。
  [按]俊童在家,每彰閨醜。張生之變,猶屬意外耳。



勸悔過(共三則,各兼法戒)

  邪淫之事,世人犯者甚多。雖一時不見惡報,然冥冥之中,有默消其福者,有陰奪其算者,有削去其科名者,有死於蛇虎、刀兵、官非、水旱者。更有自身暫脫,而報於子孫,今世未償,而酬於來世者。譬如密羅之雀,處處無逃,亦如漏器之魚,漸漸就死。今人舉足動步,皆臨暗廁深坑,恬不知畏,一旦業報到來,手腳忙亂,如落湯螃蟹,嗟何及哉?普勸世人,早自覺知,生大恐怖,發大羞慚,起大勇猛,於佛菩薩前,一一懺悔。則罪從心起,還從心滅,積德既久,自可挽回。若欲超出三界,又當發菩薩誓願,願未來世,度盡一切眾生,所有淫業罪報,盡行救拔,使彼蓮華化生,不由胎獄。則不惟惡業消除,抑且獲福無量。故《涅槃經》雲:“譬如氎華〖氎(dié)華,棉花〗,雖有千斤,終不能敵真金一兩。如恒河中,投一升鹽,水無鹹味。”屠刀放下,還同不壞之身。水底回頭,便立菩提之岸。火急進步,時不待人。若智若愚,皆當自勉。

  洪燾(《迪吉錄》)
  明洪燾,文忠公次子也。一日如廁,被亡僕拉至陰府,見一貴人中坐,緋衣、綠衣者左右侍立。洪以前程為問,綠衣者出一冊於袖中,其字如蚊,己名下不能盡閱,後注雲:“合參知政事,以某日汙室女某,降秘閣修撰、轉運副使。”洪悚然淚下。綠衣者曰:“但力行善事,猶可挽回。”既蘇,已死三日,遂勇於為善。後公以秘撰兩浙漕召,甚恐,竟無恙。以上壽終,官至端明殿學士。
  [按]最易犯者,莫如媵婢,豈知折福乃爾哉?慎之慎之。

  項夢原(《知非集》)
  北直項夢原,原名德棻(fēn)。夢己中辛卯鄉科,以汙兩少婢削去,遂誓戒邪淫,力行善事。刻《金剛經》,歲施之。後夢至一所,見黃紙第八名為項姓,中一字模糊,下為“原”字,因易名“夢原”。壬子鄉試,中二十九名。己未會試,中第二名。心甚疑之。及殿試,二甲第五,方悟合鼎甲之數〖科舉制度,殿試錄取分三甲,其中一甲取三名,即狀元、榜眼、探花,合稱三鼎甲〗,恰是第八,而榜紙實黃也。後官至副憲。
  [按]戒淫,善矣。並流通內典,善之善者也。奚但滅罪哉?

  田某(《不可不可錄》)
  明季田某,豐姿俊雅,婦人往往奔之,田心知其非而不能戒。讀書於南山寺,見神人白日告之曰:“汝有大福,因花柳多情,削去殆盡。若自今改過,猶不失為進士、禦史。”田急猛省懺悔,其爵果如神言。
  [按]《解脫要門》雲:“若懺悔淫業,須觀女根,如毒蛇口,其罪自滅。”犯淫戒者,不可不知。



勸犯根本重罪者(共三則,皆戒)

  《華嚴經》雲:“邪淫之罪,能令眾生,墮三惡道。若生人中,得二種果報:一者妻不貞良,二者得不如意眷屬。”《罪福報應經》雲:“淫人婦女者,死入地獄,男抱銅柱,女臥鐵床。從地獄出,常生下處,墮雞鴨中。”雖然,此猶泛言淫業也。若乃至親尊長、僧尼淨眾,而有烝穢染汙,則名根本重罪,死墮無間地獄,屠割燒磨,無暫停息。此界壞時,寄生他界,他界複壞,更寄他方。具如經說,言之可畏。若世人不知,曾犯此罪,或雖無其事,而有其心,亦名為犯。須知此人三寸氣斷,必墮無間地獄,千萬億劫,求出無期。宜乘康健之時,於三寶前,苦切懺悔,誓度十方一切眾生,使彼皆出三界,我然後方成正覺。則雖有定業,自然消除。昔阿阇世王,犯大逆罪,以懺悔懇切故,在地獄中,不過如世間牢獄五百日苦(詳《菩薩本行經》)。足見懺悔功德,不可思議。倘然一日因循,難免長劫苦楚。

  朱公取卷(本房吳履聲述)
  宿松令朱維高,康熙己酉,入江南內簾,取中一卷。夜夢鬼曰:“此人不可中。”因手書一“淫”字。問其詳,曰:“此人奸繼母之女,已幹天譴。”次日偶忘其夢,以此卷呈,主試者大加稱賞,忽以筆抹“險阻”二字。朱稟雲:“中卷內有此字者甚多,似不應抹。”主試者悔之,命朱洗去。及洗,而墨跡潰透數層矣,忽憶前夢,遂決意擯去。
  [按]北俱盧洲,當男女會合時,同至樹旁,樹枝四面垂下,自然得諸臥具。若此女系母姨姊妹,樹枝不垂。強意汙之,樹即枯死(出《起世因本經》)。可見骨肉之間,大犯天忌,擯出孫山,未足以懲其罪也。

  許兆馨(《感應篇說定》)
  晉江許兆馨,戊午孝廉也,往福寧州,謁本房座師。偶過尼庵,悅一少年尼,挑之不從,遂以勢脅之,強汙焉。次日無故發狂,嚼舌兩斷而死。
  [按]此是華報,果在地獄。

  進香舟人(姑蘇同進香者述)
  順治初年,有夫婦進九華香,夜宿舟中。有人窺其妻美,夜半詐為夫而淫之。次早方覺,慚而縊死。夫大痛,買棺殯於道,朝禮畢,載其柩歸。至家,則其妻先在焉,駭以為鬼。婦曰:“汝送我先歸耳。”夫益駭,發棺視之,則死者乃同舟人也,項上有索,如縊死狀。由是遠近傳播,朝禮者益加嚴肅。
  [按]進香之人,定系信善男女,報之所以速而奇也。



勸發心出世(引經十則,八法二戒)

  昔世尊在祇園精舍,有四比丘,共論世間何者最苦。一言淫欲,一言饑渴,一言瞋恚,一言驚怖,共諍不止。佛言:“汝等所論,未究苦義。天下之苦,莫過有身。饑渴、瞋恚、色欲、怨仇,皆因有身。身者,眾苦之本,禍患之源。”(出《法句經》)即如淫欲一事,有女人之身,即愛男子。有男子之身,即愛女人。敗名喪節,損福削壽,靡不由之。縱或矢貞守操,現享富貴,而享富貴時,必造惡業,一日行凶,萬劫受報,所得不償所失。即或享福之時,又修善業,直至生天,而天福一盡,複入輪回。所以經雲:“轉輪聖王,王四大天下,飛行自在,福盡還作牛領中蟲。”則知業緣福報,總歸墮落之因。地獄天宮,盡是輪回之處。若不發出世之心,趣菩提之路,而徒屑屑焉今日修善,明日改惡,轉輪於三途八難,非所望於血性男子也。雖然,曲高者,和自寡,此言可為知者道。

  如來降誕(《釋迦如來譜》。此條雖無與乎戒淫,然欲為下文張本,不得不述應化原由,庶使一段大事因緣不至泯沒耳。)
  本師釋迦牟尼佛,於無量劫前,已經成道。為欲救度眾生故,分身無數,處處示現降生耳。即以此土釋迦言之,即天竺國淨飯王之太子也。未降生前,在兜率天宮,名善慧菩薩。時天竺國有聖王,名淨飯王,聖後名摩耶夫人,皆過去古佛,現身為國王國母。菩薩即乘六牙白象,騰空入夫人右脅,聖母即覺身體安樂,如服甘露。智慧辯才,應時具足。諸天妙膳,自然而至。將及彌月,聖母引諸宮女,遊於園中。偶舉右手,攀波羅叉樹枝。太子於右脅忽然而生,放大光明,遍照天地,萬天聖眾,贊歎歡喜。地上忽湧香水二池,一冷一熱,浴太子身。又虛空中九龍吐水以應之,四大天王抱持太子,忉利天王以天衣承接。爾時太子,各於方面,自行七步,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時淨飯王坐寶殿上,適議國政。忽聞大臣擊歡喜鼓,奏誕聖子。欲以寶輦,載之入宮。毗首羯磨天化作七寶車,四大天王為之禦,諸天於虛空中燒微妙香,供養太子。太子身具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十九出家,三十成道。此其大略之毫末也,詳在大藏諸經,不可殫述。

  不染世緣(《佛本行經》及《過去因果經》)
  爾時淨飯王,聘耶輸陀羅為太子妃,具足姻禮。複增二妃,一名瞿夷,二名鹿野,即為三妃。起三宮殿,采女三千,侍禦太子。第一宮采女,當於初夜。第二宮采女,當於半夜。第三宮采女,當於後夜。宮中複奏千萬音樂,晝夜不絕。爾時太子,恒與其妃,行住坐臥,無有世俗之意。於靜夜中,但修禪觀,未嘗與妃有夫婦之道。

  菩薩降魔(《觀佛三昧海經》)
  魔王波旬,見太子勇猛修行,欲敗其道,遍集天兵、毒龍惡鬼,詣太子所,刀輪火箭,四面雲集。太子入慈心三昧,不能為害。波旬大怒,複遣三女,天冠纓絡,容儀晃耀,乘七寶車,安施寶帳,無量玉女,各奏天樂,身中毛孔,皆出妙香。至太子所,下車合掌,安詳徐步,禮敬太子。手執寶器,盛天甘露,獻太子言:“太子生時,萬神侍衛,何棄天位,來此樹下?我是天女,六天無雙,願以微身,奉上太子,乞遂下情。”爾時太子,身心不動,但以眉間白毫,旋向三女。三女自見身內膿血涕唾、九孔筋脈、大腸小腸、生髒熟髒,其間各有無量諸蟲,宛轉遊戲。三女爾時,即便嘔吐。又見自首,一化為蛇,一化為狐,一化為狗。背上負一老母,發白面皺,猶如僵屍。胸前複抱一死小兒,六竅流膿。三女驚怖,匍匐而去。

  醜訶美女(《雜譬喻經》)
  佛世一婆羅門,生女端正,豔麗無雙。乃懸金於外,募有能訶我女為醜者,當與之金。九十日內,竟無應者。引至佛所,佛便訶言:“此女甚醜,無有一好。”阿難白佛言:“此女實好,而佛言惡。”佛言:“人眼不視色,是為好眼,耳鼻舌亦爾。身不著細滑,是為好身。手不盜他財,是為好手。今此女眼視色、耳聽音、鼻嗅香、身著細滑、手喜盜財,如此之者,皆不好也。”

  佛破男欲(《出曜經》)
  拘睒彌國,有摩因提,生女端正,將詣佛所,願給箕帚。佛言:“汝以女為好耶?”曰:“從頭至足,周旋觀之,無不好也。”佛言:“惑哉肉眼!吾觀從頭至足,無一好也。汝見頭上有發,發但是毛,象馬之尾,亦皆爾也。發下有髑髏,髑髏是骨,屠家豬頭,骨亦皆爾。頭中有腦,腦者如泥,臊臭逆鼻,下之著地,莫能蹈者。目者是池,決之純汁。鼻中有涕,口但有唾。腹髒肝肺,皆爾腥臊。腸胃膀胱,但盛屎尿。四肢手足,骨骨相拄,筋攣皮縮,但恃氣息以動作之。譬如木人,機關作之,作之既訖,解剝其體,節節相離,首足狼籍。人亦如是,好在何處?”

  佛破女欲(《摩鄧女經》)
  佛告摩鄧女〖又作摩登伽女,曾以幻術迷惑阿難〗:“汝愛阿難何等?”女言:“我愛阿難眼,愛阿難鼻,愛阿難口,愛阿難耳,愛阿難行步。”佛言:“眼中但有淚,鼻中但有涕,口中但有唾,耳中但有垢,身中但有屎尿,臭處不淨。其夫妻者,便有惡露。惡露中便生兒子。已有兒子,便有死亡。已有死亡,便有哭泣。於是身中,有何所益?”

  目連卻婦(《禪秘要經》)
  長老目連,得羅漢道。本婦〖出家前之妻〗欲從之,盛服莊嚴,欲壞目連。目連即說偈言:“汝身骨幹立,皮肉相纏裹,不淨內充滿,無一是好物。我心如虛空,一切無所著,正使天欲來,不能染我心。”

  沙彌守戒(《賢愚因緣經》)
  佛世安陀國有優婆塞,供養一比丘、一沙彌,日日饋膳。一日舉家出門,獨存十六歲幼女,容貌無雙,偶忘饋膳。食時既至,比丘遣沙彌自取。女聞叩門,知為沙彌,喜而延入,倍現淫態,謂沙彌言:“吾家財寶,其數無量,若遂我願,當為汝婦。”沙彌自念:“我有何罪,遇此惡緣?寧喪身命,終不破戒。若欲逃去,彼必牽住,路人見之,反取汙辱。”乃方便告雲:“汝可閉門,我入一房,暫停須臾,當即如願。”女出閉門。沙彌入室,見一剃刀,心甚歡喜,乃脫衣服,合掌跪向拘屍那城,佛涅槃處,涕泣發願:“我今不破佛菩薩戒,及和尚戒,自舍身命。願我世世生生,出家修道,究竟成佛。”遂自刎死,流血滂沱。其女見之,欲心頓息,大生悔恨,自斷其發。父適歸家,叩門不啟,使人逾入,見女如是,駭問其由。女默不答,心自思惟:“若以實對,甚可羞慚。若言沙彌辱我,必墮地獄,受苦無極。”展轉熟思,即以實告。父因入房,合掌作禮。國王聞之,禮拜贊歎。見聞者,皆發菩提之心。

  抱眠罪果(《僧護經》)
  僧護比丘,從龍宮出,經曆一處,備見種種可畏之事。殿堂壁柱,及諸器皿,皆血肉所成,火燒受苦,共有五十六事(詳在經中)。內有二沙彌,眠臥相抱,猛火燒身,苦不休息。出問世尊,世尊一一答之(詳在經中)。又雲:“汝見二沙彌者,是地獄人。迦葉佛時,是出家人,共一被褥,相抱眠臥,故入地獄。火燒被褥中,相抱受苦,至今不息。”

  業識化蟲(《法句喻經》)
  佛世有清信士,供養三寶。臨終之時,其妻在傍,悲傷痛苦。夫聞哀戀,即時命終,魂神不去,在婦鼻內,化作一蟲。時有道人,見婦哀哭,善言勸諭。其婦爾時,涕淚交出,蟲便墮地。婦見而慚,欲以腳蹈。道人急告曰:“止止,莫殺,是汝夫君!”婦曰:“吾夫奉經持戒,精進難及,何緣為此?”道人曰:“因汝恩愛,臨終哭泣,動其戀慕,故墮蟲身。”道人為蟲說法,蟲聞懺悔,命終生天。
  [按]臨命終時,最為要緊。一念偶錯,前功盡棄,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