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敌手 作者:赤川次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2:03:08

     1    教室中如此寂寂无声,实在是少有的事。
    并非老师大发脾气骂人所致。实际上,大家屏住呼吸,正在等待老师发言。
    “那么——”班主任摸着有点冒汗的秃头。“本年度的毕业生代表已经决定了,
现在发布结果。”
    空气一下子崩紧,令人觉得用指一弹就会抖动。
    完全不紧张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老师们也很为难,不知选甲或选乙好。若是可能的话,两个都选。可是不能
这样做。”老师飞快地环视整个教室。“其实两个都很努力,老师想为两位同学鼓
掌。”
    不耐烦的气氛冒起——不必开场白了,快说吧!
    无言的催促也感染了老师。他“嗯哼”地清清喉咙。
    “总而言之……”他含糊地说。“毕业生代表——最终决定是饭田康男。”
    大家舒一口气,哪个都可以。只要决定了就行了的气氛。
    康男松一口气——他百分之九十九相信一定是自己的名字被喊,剩下的百分之
一是听天由命。
    结果,我赢了!康男矜夸地挺起胸膛。
    涌起掌声。起初是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拍掌,然后一口气扩展为全教室。康男的
脸泛起红晕。
    然后,康男不经意地里望望斜后方。
    阿茂——他回头望望另外一个对手河原茂。
    抱歉,阿茂,不要恨我,不是我决定的。是老师们作出的最后决定。
    对。小学的毕业生代表而已。那种机会,将来阿茂多得是。
    抱歉,阿茂。
    跟河原茂的视线相碰,康男困惑了。
    阿茂在鼓掌。比教室中的任何人都更热心地鼓掌。
    然后视线相碰时,阿茂莞尔—笑。平时一起游戏时,忘我地谈着有趣的故事或
关于天文望远镜的话题时,他总是对康男展示同样的笑脸。
    阿茂的眼睛里,完全没有懊丧或妒忌的神色。他打从心底为康男成为代表的事
表示欣喜。
    “饭田,好好地干吧!”
    老师的话使康男赫然回望前方。
    “是!”他用力地答……
    可是,不知怎地,成为代表的喜悦,在那一刻领时减半。    “谋杀?”片山义太郎说。
    确实,在宁静的餐厅里,那句话可能有点石破天惊。不过,对片山却是相当熟
悉的词语,因为他是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刑警。
    “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吉井笑子摇摇头。
    不,她现在不姓吉井,而是饭田笑子了。片山下意识地先想起她学生时代的姓
氏。
    “对不起。”笑子微笑。“是不是希望谈谈大学时代的陈年旧事?没想到我提
起这种事吧?”
    “也不是的……”
    “片山。假如我说,今晚在这间酒店拿了房间的话呢?”
    片山停止进餐的动作。
         “还是谈‘谋杀’的事好了。”他说。
    笑子噗嗤而笑。
    “片山,你一点也没变。”她在自己的杯里斟葡萄酒。“现在仍然怕女人?”
    “别提那种事比较好。”片山说。“你说你先生会被人谋杀,是吗?”
    餐厅里面很安静,两人所在的桌子位于深处,其他客人看不见的地方。片山看
得出,笑子多半不希望被人听见谈话的内容,这才指定这张桌子的。
    见到餐厅经理和大厨特意过来打招呼,显然笑子是这里的常客。
    外表看起来,笑子跟大学时代毫无改变。当然不可能不变,只是貌美出众的笑
子,在大学中成了众人的偶像,她的美貌几乎原样保存下来。
    “不是的。”笑子喝了一口酒。“不是外子被杀。而是他想杀什么人。”
    片山瞠目。
    “可是……杀人是件很严重的事啊。”
    “应该是的。”笑子点点头。“不过,他那个人一旦决定做了,就会做到底的。”
    “不管怎样都好——”
    片山话没说完,笑子酒杯倒在桌面上。
    白色的桌布“唰”地染成葡萄色。片山连忙站起来。
    “没关系。侍应马上就来的。”
    说着——他跟着笑子的视线望去。
    “饭田先生,这里让我来——”经理过来打圆场说。
    “对不起,这是私人问题。”饭田康男说。
    片山也立刻知道,来者就是笑子的丈夫。怎么说,才三十多岁,已是一流企业
最上层的年轻成功者,在周刊杂志上一年到晚看到他的照片。不管记忆多么差劲,
片山也有直接认识他的亲切感。
    “老公。”笑子说。“这位——是我大学时代的同学片山先生。我是有事请他
来商量的。”
    “是?”穿着双襟西装的饭田康男给人商业精英的印象。
    “你好。”片山致意,但对方怎么看都不友善。
    饭田连眼尾也不看片山一眼,来到桌旁,左手浅浅地伸进外套的口袋里,说:
    “回去啦。”
    笑子垂下眼睑。片山假咳一声。
    “呃——饭还没吃完。若是方便的话,不如一起——”
    “片山先生。”笑子打断他的话。“抱歉。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笑子站起来,看看不知表情是在生气或想开了的丈夫,然后快步往出口方向走
去。
    脚步声在餐厅里响起,其他客人也因气氛不寻常而竖起耳朵。
    饭田飞快地看了片山一眼,说:“不要向笑子染指。”然后一骨碌转过身去。
    片山听到意想不到的话,气鼓鼓地说:“看来你有所误会了。”
    饭田回过头来,接下去的瞬间,他握起拳头直击片山的下巴。
    事出突然,片山来不及闪避,被打得跌坐在地。
    “片山先生!”笑子吃惊地跑回来。
    饭田一把捉住妻子的手臂,说:“回去!”强行把她拉走了。
    片山继续坐在地上,直眨着眼……
    “先生,有没有受伤?”白头发的经理走过来。
    “没事没事……啊,吓我一跳。”
    实际上,挨了一拳并不怎么痛,反而是被吓得目瞪口呆。
    “真是万分抱歉。”又不是经理打人,但他似乎因着自己不能阻止饭田动手而
感到应负责任,不住地道歉。
    “呃——饭食怎么样?”
    演变成这种田地,总不能若无其事地一个人继续吃饭。
    “我要回去了。惊扰了大家……不过,那个人经常这样暴躁吗?”
    “最近好像脾气很暴躁的样子。”经理叹息。“上个礼拜也是,他把在这里跟
太太吃饭的男士揍了一顿。”
    片山哑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像傻瓜。”
    “喵。”
    “别一起说话好不好?”片山沉下脸。“有什么吃的没有?因我是在主菜端来
以前挨揍的。”
    “你不是说吃过好吃的法国大餐么?福尔摩斯吃剩的三文鱼倒有一些。”
    “茶渍就可以了。”片山呕气地说。
    这里是片山义太郎和妹妹晴美的寓所。同居的福尔摩斯早已吃过晚饭,现专注
于仔细地“打扮”自己。
    “不过,像饭田康男这么有身份的人,干吗做那种事呢?”晴美说。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跟身份、名气无关的。”
    “那个我懂。问题是,如果他真的怀疑妻子不忠,只要使人暗中调查不就好了?”
    “这种人自尊心根强,大概不想被人知道那种事吧。”片山说。“对呀,若是
那样,他就不会在大庭广众的餐厅做那种事啦。”
    “对嘛。一定有些什么特别的情由。”
    “与我无关问。除非发生什么事件了。”
    片山盘腿而坐,准备在晴美为他送上来的白饭上面浇上茶渍。
    “等等。看你怪可怜的。我为你做点小菜,等一会吧。”
    看来晴美有点同情莫名其妙地挨揍的片山。
    晴美炒了一道菜盛在碟子上时,玄关的门钟作响。
    “谁呢?哥,你去应应门如何?”
    “嗯。”
    片山站起来,出到玄关。
    “这么晚了。对不起。”出奇地清晰的嗓音。“我是饭田康男的代表。”
    片山和晴美面面相觑——不可能再被那名“代表”打一顿吧?
    开门一看,是个穿三件头西装,三十岁前后的青年。
    “你是片山义太郎先生?”
    “嗯。”
    “我是饭田康男的秘书。我叫沼井。”
    看看名片,上面印着“沼井贞夫”。
    “居然找到这里来——”
    “听夫人说的。”沼井说。“饭田先生因自己搞错了,做了非常失礼的事,觉
得内疚,由我代他表示歉意。”
    觉得内疚,便自己来道歉好了。片山想着,嘴里却说:“噢,他知道是误会就
好。”
    “你的宽容大量,令人铭感于心。”那人采取演戏般的说法。“为了表示歉意,
请收下这个。”
    对方递出一个饼干盒。
    “不必——”
    “请笑纳。否则我不能回去。”来人推着交到片山手里。“那么,告辞了。”
    马上转身离去,干脆俐落。片山哑然目送。
    “好匆忙啊——哎,饼干之类的可以收下吧。”
    片山进到屋里,放下饼干盒。
    “福尔摩斯,怎么啦?”晴美在用毛巾擦着手。“喂,它在嗅味道啊。”
    “是不是有木天蓼在里头?”
    “人家干吗要送木天蓼给你?”晴美解开包装纸,打开来看。“普通的饼干呀。
两层相叠的。”
    拿开上面那层时,晴美叫一声。“——哥哥!”
    “怎么啦?难道有钞票?”片山笑。“饼干下面摆很两,武侠片集中不是常有
吗?”
    “是真的啊?”
    片山过来观望,顿时哑然。
    饼干盒里,密密麻麻地塞满至少一千万的钞票。    2    “厉害。一千万?不是‘大富翁银行’的钱吗?”石津说着,被片山狠狠一瞪,
连忙噤声不语。
    “是片山先生吗?”穿套装的女性走过来。“久候啦。社长说要见你。”
    片山和石津有点顾忌地在磨得发亮的走廊上跟着那位女秘书走。
    “呃……”途中,石津喊住她。
    “嗯?洗手间的话,前面右手边就是。”
    “不……走廊太干净了。昨晚我在事发现场踩得满是泥泞,我怕弄脏了……”
    片山俯视石律的鞋子,说:
    “本来不是褐色的鞋吗?”
    女秘书忍俊不禁。
    “别担心。不过,如果你在意的话……”
    女子作个请稍候的手势。跑开了,很快又回到来。
    “我帮你擦一擦。”她弯下腰去,石津焦急了。
    “没有的事。”他自己也弯下腰去。“我自己来!”
    两人有如相扑力士格斗的姿态。
    石津拿着那块柔软的布走向洗手间,叫片山等他一会。
    “我是饭田社长的秘书,叫河原隆子。”
    女子举止稳重大方,却是娃娃脸,看来是个相当细心的人。
    “你那位同事刑警先生个子很大,但人很善良。”
    “他听了一定很开心——因是现场带回来的泥,说不定有重要的东西混在里面,
不能随便弄掉的。”
    “啊……你们在调查凶杀案呀!”
    “大致上是的。”
    “可是——你在哪儿跟笑子夫人相识?”
    “我和她是大学同学。上次见面是毕业以来的第一次,真的。”
    “哦。那你和笑子夫人并不熟络罗?”
    “当然。”
    “社长也太大胆了,居然殴打刑警先生。”河原隆子似乎觉得很有趣。
    石津一直没回来,片山开始不耐烦。
    “喵。”
    ——不可能的!
    回头一看,见到一只灰色花纹的三色猫,片山眨眨眼。
    “啊,比特。怎么啦?”河原隆子说。
    “是你的猫?”
    “嗯。它叫比特。还有——外子。”
    这次回答的不是“喵”,而是“嗨”。
    声音很平稳,不知怎地,跟他们养的猫有点相似。
    “好快呀。”隆子说。“他是外子。这位是片山刑警先生。”
    “嗯,我听康男说了。是灾难啊。”
    他的长相可说是跟饭田形成对比,属于胖乎乎的类型。看来人很好。
    “你说的康男……是饭田先生吗?”
    “老公。在公司里,必须尊称一声‘社长先生’才是。”
    “哦,自小叫惯了。”河原搔搔头。
    “外子和社长是自小相识的朋友。”隆子说。
    传来脚步声。
    “怎么样?”走过来的是饭田康男。“我在等着呢。”
    片山回过头来时,饭田毕竟有点不好意思地打招呼说:
    “你好……那天失敬了。”
    “不, 那件事是一回事, 这件事才叫人为难。”片山把手上的纸袋递上去。
“我只接受了饼干。盒子及其他的拿来物归原主。”
    饭田注视了片山片刻。
    “没啥大不了的事,表示歉意罢了。”
    “一千万的歉意太多。若是作为动粗的代价的话,你和我都等于在犯罪了。”
    饭田脸上浮起嘲讽的笑意。
    “罕见的人。”他说。“好吧——河原,你替我保管好了。”
    “知道。”
    片山把纸袋交给河原。河原把一个信封递到饭田手上。
    “我收下了这个。”
    “嗯。”饭田把那信封随随便便地塞进口袋。“河原,我要借用嫂夫人两三天,
去北海道出差,乘搭傍晚的班机。”
    “是。”隆子说。“老公,你带比特回家吧。”
    “嗯。”河原抱起猫儿。“你呀,太肥啦。是不是物似主人形?”
    “社长,夫人来了。”隆子说。
    片山见到笑子从电梯方向走过来,
    “唔。本来我们约好一起吃午饭……笑子,抱歉,我正要准备出差。”
    “我就猜到是那么回事。”
    笑子向片山打个招呼。
    “社长。让我来预备一切。”隆子说。“请和太太用饭去吧。有的是时间。”
    “不,笑子交给河原好了。”
    “嗯,我和片山先生还有话要谈呢。”笑子抱着手袋。“他不会再打你了,片
山先生。”
    “但是……”这时,片山见到石津回来。“我带了朋友。”
    而且,关乎“饮食”的这位朋友,片山觉得说明一下的好,他是稍微特殊的。
    “喵。”在河原臂弯中的比特叫了一声,石津吓一跳。
    “哗!福尔摩斯小姐?”他跳起来……    “他根本不爱我。”
    ——午餐时间,那是消沉的话题。
    可是,石津已经吃完A餐,正在吃着B餐,而且账是笑子付的,片山总不能不认
真地听她倾诉。
    “那么,他为何揍我?”片山问。
    “他无法忍受自己的东西被人夺去。不过,爱情是另外一回事嘛——哎,给我
咖啡。这两位也是。”笑子叫住待应。“刚才,你见到那叫河原茂的人吧。”
    “嗯。他太太是秘书……”
    “对。其实,我是准备和那个人结婚的。”
    片山瞪大了眼。
    “但结果——”
    “结婚之前,河原工作的公司破产了。经营者是他的亲戚,他也必须负责一部
分的债务。可是,一个失业的人,怎样拿出将近一亿元的钱来?因为不是结婚的时
候,于是我们决定取消婚事。”
    “然后跟饭田康男结婚?”
    “对。我本身也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饭田和我结婚后,愿意替河原还债。而
且,聘请他到自己的公司做事。”
    “那位太太呢?”
    “她原本是总务部的女职员。河原入社两年左右,就和她结了婚。她是很好的
人,又能干,跟我是不同的。”笑子说。
    “然后她当了社长的秘书?”
    “对。大概是她结婚三个月以后吧,外子调隆子为秘书。明明有了沼井先生这
个秘书了。当然,薪水加倍,隆子女士也很努力就是了。”
    “友情的证明。”片山点点头。“对了,你说你先生为何想杀人?”
    笑子正想说什么之际,侍应端咖啡来了,于是话被打住了。
    “啊,美味之极!”石津摆平了第二份午餐,叹一口气,大呼过瘾。
    有什么好过瘾的。片山苦笑。
    笑子喝了一口不加糖的黑咖啡,说:“片山先生,外子他——”
    “太太。”一个声音说。那天到片山公寓来的沼井秘书快步走过来。
    “沼井先生,怎么啦?”
    “你知不知道社长去了哪儿?”
    “外子?他说要和隆子女士商谈有关出差的事。他不在公司?”
    “是的。到处也找不到他。我以为他来这儿吃饭了,谁知又没来。”
    “奇了。”笑子站起来。“片山先生,抱歉。每次都是这样。”
    “哪里——”
    “已经结了帐的,请慢用。”
    笑子和沼井急步走了。
    片山有点不祥的预感——令人在意。
    “石津,走吧。”
    “啊?可是甜品——”
    “回去刚才的地方一趟。”
    刚才笑子的表情令人在意。若是仅仅不知道丈夫的所在之处,她会露出如此不
安的神色吗?
    “完全干净啦。”
    石津一面跟着片山走出餐厅,一面给他看自己的鞋子。
    “这是原先那双鞋吗?”
    “当然啦。”
    刚才被泥弄成褐色的皮鞋,现在是黑的。根本看不出是同一双鞋。
    片山摇一摇头,直奔饭田的办公大楼。    电梯的门打开时,河原隆子就站在眼前。
    “片山先生!你来得正好!”
    不寻常。隆子脸色苍白神色慌乱。
    “怎么啦?”
    “有人……在流血。”
    “在哪儿?”
    片山想,预感命中了。
    “社长室。上了锁,进不去。”
    石津也在,三人急忙跑向走廊。
    深处有一道两边开启的门。宛如雕像般坐在门前的,乃是猫儿比特。
    “它在干什么?”
    “不晓得……比特,让开。”隆子把比特抱到一边。“我从下面的隙缝窥望了
一下,结果发现……”
    片山趴在地上,从门缝下面窥望。
    社长室里铺着地毯。由于从地面看的关系,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不过的确好像
有红色的污渍在扩散。
    然后见到有人的手摊在地面。
    “那是……女人的手啊。”片山爬起来。“说不定是吉井君。”
    他不由叫出笑子的旧姓。
    “我也觉得是。”隆子点点头。“怎办?这里从来不上锁的,我也不晓得钥匙
放在哪儿。”
    “蛮坚固的。”片山用力摇动大门。“石津!你吃了两份午餐,应该有充沛的
热能吧。”
    “包在我身上!”石津退后几米,摆个架势,深深吸一口气。
    “啊!”
    他狂吼着,向门冲过去。
    听到石津的吼声,连比特也毛骨悚然。    3    “怎么搞的?”晴美瞪大眼睛。“发生过战争不成?”
    “差不多吧。而且有尸体。”片山说。“饭田笑子被杀了,在社长室中。门上
了锁,好像是从里面上锁的。”
    “从里面上锁?”
    “里面按了锁钮。可是,当破门而入时,里头除了尸体以外,谁也不在。”
    “破门而入的呀……”晴美重新打量室内情形。
    看样子是相当坚固的锁。门的合叶飞掉了,而且门垂直断为两截。
    “石津呢?”
    “他擦伤了肩膊,河原隆子带他去了医疗室——啊,回来了。”
    石津摩挲着左肩走过来。
    “晴美小姐,你来啦?”
    “没事吧?”
    “不,只是擦伤而已。”
    “好厉害呀。刑警先生真是强壮。”隆子大表钦佩。
    乍听之下,强壮是句赞语……
    石津撞破大门,冲进室内,踢倒了来宾用的沙发和桌几,弄倒了大衣衣架,把
大大的干花装饰品摔得粉碎,然后整个人栽进装文件的柜门,这才终于停住。
    “喵……”
    石津大吃一惊。
    “我还以为是福尔摩斯小姐呢。”他望望脚畔。“真的是你!欢迎光临!”
    “怎么啦?”
    见到福尔摩斯和石津之间的“对话“,晴美不解地歪歪头。
    “啊,好漂亮的猫咪。”隆子一见福耳摩斯就说。“说起来,我们家的比特呢?
比特!”
    “谁是比特?”晴美问片山。
    “马上就知道的。”
    片山在笑子的尸体旁边跪下。
    在极短时间内发生的事。刚刚一起吃饭的笑子,跟沼井离开餐厅后,到片山等
人追上去为止,不过两三分钟而已。
    笑子多半是直接上来这里的。然后——被刺杀而死。
    为什么?
    笑子说她丈夫想杀人,难道是说她自己?
    “饭田社长在哪儿?”
    “不晓得……”
    “你不是和他一起的吗?”
    “起初我们在会议室商量的。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出差已出惯了。”
    “然后?”
    “我说‘从现在起跟太太他们一起吃午饭也有足够的时间’,他说‘就这么办’,
然后走了出去。”
    “可是他没来呀。那么,他到哪儿去了呢?”片山望望倒在地上的笑子。“关
于她被杀的理由,是否有些什么头绪?”
    “没有。”隆子摇头。
    “你没见到她跑回这里?”
    “没有见到。因我走进一间空的会议室吃饭盒了。”
    “沼井先生没来找过你?”
    “没有——啊,我上洗手间再回到会议室时,遇到沼井先生。他问我社长的事。
我回说大概和太太在一起。”
    “原来如此”
    片山弯身看笑子的尸首——从正面来的伤势,一击中胸。
    没发现凶器。笑子的脸十分祥和。
    “怎会变成这样。”隆子叹息。“呃……我可以走开一会儿吗?有些地方必须
联络一下。”
    “当然可以,请。可能还有事请教,请回来。”
    “知道。”
    隆子快步走出社长室。
    “不是很明理的人吗?哥哥,那样的女人最适合你。”
    “人家有丈夫了。”
    “最适合我的是晴美小姐。”石津插嘴。
    “更重要的是现在——福尔摩斯,到哪儿去呀?”
    福尔摩斯“???”地走出社长室。由于门都没有了,猫也可自由出入。
    “我跟它去看看好了。”晴美说。
    “拜托。留意脚步声——”
    “我没问题的。”晴美指了一下海绵鞋底。“福尔摩斯的也是天然海绵啊。”。
    石津有点不服地燃起怪异的敌对意识,说:“我若裸足的话,不会输给福尔摩
斯……”    福尔摩斯在走廊的角落之前止步。
    “——明白吗?”传来河原隆子提醒人的说话声。
    晴美悄悄来到角落的最边上。
    “——对——对呀——我正在做那件事。好好把话谈拢。懂吗?”
    好像在讲电话。晴美眯起一双眼窥望,见其中一道门开了细缝,声音是从那里
传出来的。
    “什么也不必担心。镇定些。我会想清楚的——嗯,对呀。你不必担心什么。
懂吗?我要挂线了。你也回来这边吧。再见。”
    挂断电话的声音。
    晴美稍微后退;恰好有门,她迅速打开并进入。福尔摩斯也轻巧地潜进来。关
门时,河原隆子那麻利的脚步声以固定的节奏从门前经过……
    “呜呼。”晴美叹息。“哎,你猜刚才与她通电话的是谁?福尔摩斯?”
    晴美发现福尔摩斯在往那间会议室的深处看。
    “咦?”
    空旷的会议室中,坐着一只给人庄重感的花猫。
    福尔摩斯前那只出走去。对方有点戒备似的竖起胡子,但并没有认真生气的样
子。
    福尔摩斯走到那猫的身边,稍微伸长脖子,鼻翼轻动,看来是在闻味道。
    对方仿佛在说“看什么看”似的注视着福尔摩斯。
    “——比特——比特。”走廊外面传来男人的叫唤声。
    然后,那猫反射地竖起耳朵,往门口“哒哒”走去。
    “噢。”晴美点点头。“比特是你呀。”
    她为它打开房门,那猫冲了出去(有点笨重的感觉)。
    “比特,你在这里呀。”男声说。
    晴美和福耳摩斯走出去时,那男人正抱起比特,见到晴美他们,脸上露出惊讶
之色。
    “老公!”河原隆子急急走回来。“你到哪儿去了?”
    “我到天台吸烟去了。最近公司里面不是禁止吸烟么?”河原茂抱住比特,一
边抚摸它的头一边说。
    “笑子夫人——不好啦。”隆子说。“总之,你来一下。”
    “怎么不好法?是否身体不舒服?”
    晴美目送河原夫妇一起赶去社长室的情景。
    “他就是河原呀。隆子在电话里的通话物件会不会是自己的丈夫?”
    晴美低头一看,福尔摩斯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鞋子。
    “什么嘛。你也想穿鞋子?”
    “喵。”福尔摩斯不以为然地叫。
    这时,片山走过来。
    “刚才见到河原了吧?”
    “嗯。有件有趣的事。”
    听了晴美的话,片山沉思。
    “她说把话谈拢?换句话说,她在庇护什么人。”
    “她丈夫的可能性高不高?”
    “也许。不过,她的谈话内容中并没有出现河原。”
    “也有可能隐瞒她见到的事吧。”
    “唔……出现在电话里的是沼井吧。”
    正在说着时,刚好沼井脸色苍白地从电梯中走出来。
    “片山先生!”
    “沼井先生。你到哪儿去了?”
    “我在到处找社长……听说太太被杀了,是真的吗?”
    “真的。饭田社长呢?”
    “不知道,我找不到他。”沼井似乎束手无策的样子。“呃,我可以去现场看
看吗?”
    “当然。沼井先生。”片山又扶住沼井。“你去找社长时,有没有在路上碰见
河原隆子女士?”
    “啊?嗯。”沼井点点头。“刚好她从洗手间出来,我问起社长的事。”
    沼井的话,跟刚才隆子的说法一致。
    “你觉得怎样?”
    沼井走开后,晴美问。
    “好像太过吻合似的。”片山说。“他去找社长时,居然记得河原隆子刚从扶
手间走出来之类的琐事。”
    “我也有同感。可能是她在电话里这样提醒的。”
    “然后——”片山叹息,“饭田康男去了哪里?”    4    “片山先生。”河原隆子站在那里。
    “嗯?”
    “我有话告诉你。”
    片山正在会议室里,跟其他刑警及鉴证人员在谈话。
    “两个人而已。”隆子补充。
    “好的。”片山和隆子一起出到走廊。“有什么可以谈话的地方?”
    “会客室。”
    隆子把片山带去一间有一组沙发和小桌子的小房间。
    “社长还没回来。”坐下后,隆子说。“好奇怪呀。如果要出差的话,时间已
经不够了。”
    “你知道大家普遍会怎样想吧。”
    “是社长杀了太太。不过,不是他。”
    “什么意思?”
    “社长并不爱笑子女士。他怎会杀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片山叹息。
    “笑子女士本身也这样说。不过,他为何跟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呢?”
    “那是因为,笑子女士准备和外子——河原结婚的关系。”
    隆子说。
    “即是说……”
    “外子和饭田先生自小相识,是一对好朋友。不,河原把饭田当朋友,但对饭
田来说,河原一直是竞争物件,是敌手。”
    “原来如此。”
    “小学生时代,听说二人就争做毕业生代表了。结果由饭田先生当代表。”隆
子说。“二人上同一间中学。大学。而且同系,也一直争第一。到了就业时。二人
第一次走不同的道路。因为家人的立场不同所造成的。”
    “然后,笑子女士的事情也是?”
    “嗯,从大学时代起,河原和笑子开始交往,而且决定结婚。”
    “听说过了。”
    “饭田先生不能容许那个,他想从河原手中抢夺笑子女士,他虽然不爱她,却
强行接近她。可是,笑子女士起初不睬他——”
    “听说河原先生的公司破产了——对饭田而言,是个好机会吧。”
    “那不是运气。河原的公司之所以破产,是饭田在背后策划的。”
    片山哑然。
    “可是……那是为了得到笑子的缘故?”
    “是的——然后,饭田如愿以偿地和笑子女士结了婚。不仅如此,他还把河原
聘为自己公司的职员。对河原而言,那是何等难堪的事。你知道吧?”
    “嗯……后来河原和你结婚的时候……”
    “饭田先生说‘要调你去做一份薪水很好的工作’,即是做他的秘书。他已经
有了沼井先生,但在出差或接待外宾时,一定带我去。”
    “难以置信的事情。”
    “是真的。今天也是——你看到了吧?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他要我留下来
商量出差的琐事,叫笑子女士和河原一起去吃饭——对外子来说,那是残忍的事。
他要陪自己以前的旧情人,而那个人却是社长夫人。”倘若那是事实的话,饭田就
是个不正常的成功人士了。
    “那么说来,你先生也很难受才是。”
    “不然。”隆子摇摇头。“外子并不知道以前的公司破产是因着饭田先生的关
系。”
    “那么,他真的以为是饭田救了他罗。”
    “啊——我也说不出口啊。他常常说,饭田先生连债务都替他清还了,对他有
恩。”
    “原来如此。可是,既然帮到那个地步了,为何饭田先生……”
    片山的话说到一半时,房门“啪”地打开。
    “老公……”
    “隆子——刚才那些话,是真的吗?”
    河原抱着比特站在那里。
    “是的。”隆子点点头。
    “是吗……是这样吗?”
    河原用无意识的手势抚着比特,但它似乎觉得有点拘束的样子,扭动身子“咚”
的跳到地面。
    “隆子。比特拜托你了。”
    说着,河原伴着脚步声跑开去。
    “老公!等等。你上哪儿去?”隆子追着丈夫到走廊。“老公!”
    隆子追河原去了,剩下一只猫和一名刑警。
    “喵。”声音响起。不知何时,福尔摩斯来到片山身边。
    “怎么啦?”晴美也快步走过来。
    “石津呢?”
    “他在收拾现场。他弄坏了东西嘛。”
    “叫他跟踪河原去。马上追去的话,应该来得及的。”
    “我去好了!哎,福尔摩斯,如何?”
    “喵。”福尔摩斯正要开步时,突然回头望望比特,好像在说“你来不来?”
    晴美笑了。
    “来,两个都跟我来吧!”
    她带头往前冲,福尔摩斯轻盈地追上去,比特稍微笨重地也跟着走了……
    “是吗?”石津表情严肃地说。“已经不需要我了。对晴美小姐来说,那只猫
比我更——”
    “太夸张啦。对了,赶快收拾吧。”片山啼笑皆非地说。
    尸体已从社长室运出去,毁坏的门和琐碎的物件仍散乱在那里。
    “片山兄。”
    “什么?”
    “这些东西……会来帐单吗?”
    “不晓得……必须问过饭田才行。”
    “要赔偿的话——分期付款可以吗?”
    看来石津有好几个深刻的苦恼在心头……
    “打扰了。”沼井站在那里。“公司内部人心相当不稳……应该怎么说才好?”
    “唔——社长太太被杀的事,大概马上会传出去的。除了社长行踪不明以外,
还是把事实告诉他们的好。”
    “知道。”沼井欲行又止。“河原君到哪儿去了?”
    “河原太太吗?刚刚好像出去了。”片山说。
    “一点忙也帮不上。真是的。”沼井皱起眉头。
    “你和她不太咬弦,是吗?”
    “那还用说。就因她老公是社长的朋友,凭关系当上了秘书,厚脸皮。”沼井
说。“而且,有重大的交易或工作时;每次都是她陪社长出席。那原是我的工作啊,
那种女人——”
    沼井突然回到现状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想谈那种事的。”
    他赶快致意离开。
    “讨厌的家伙。”石津愤然。“那女的是好人啊,因她打算帮我擦鞋子哪。”
    原来如此,片山想。
    人有各种。河原隆子成为饭田的秘书,可以作出不同的解释。
    “快点收拾吧。”片山说。
    “嗯哼。”
    片山和石津对望一眼。
    “片山兄,你的胃不舒服?”
    “不是我。你肚子又饿了?”
    “不是啦。不管怎样……”
    石津说到一半时,有人“嗨……”一声打岔。
    从社长的桌子底下倏然出现的——居然是饭田康男。    5    “石津撞倒的桌子。恰好挡住中央一带。”片山说。“不过,你在桌子底下干
什么。”
    饭田呆然——他获悉笑子的死已一阵子。
    “啊?”他回过神来。“不,我不是特意跑进桌子底下的。其实——我喝醉了。”
    的确,饭田身上传来酒味。
    “为什么?不是在工作吗?”
    “嗯……我自暴自弃。不管做什么,我都赢不了他。就是这样。”
    饭田深深叹息。
    片山摇摇头。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他’,是指河原茂先生吗?”
    “当然。”
    “可是,你毁了他的公司,夺走了他的结婚物件。现在,他是你的职员,他妻
子是你的秘书。这样处处占上风,为何赢不了他?”
    “刑警先生。”饭田叹息。“只有当对方觉得输了的时候,这才叫赢。从小,
我就拼命想法子赢他。起初是怎样缘起的,我已想不起来了。”
    饭田环视一下社长室。
    “我挣扎到这个地步。他是普通上班族。然后,我的妻子是他过去的恋人。美
人儿。我们有钱,他们住公寓。”
    饭田从口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刚才河原交给你的……”
    “是的。里面是一张DM(译注:一种普通的商业来往信件)这种东西,随便丢
进字纸篓就行了。我明知如此,却故意为难他,叫他去邮局拿回来——可是,他一
点也不觉得是屈辱。你懂吗?其实他应该被挫败感打倒,恨我才是,而他总是笑容
满面的,把我当朋友看待。”
    饭田自嘲地笑了。
    “然后,他和隆子之间夫妇感情和睦,非常幸福。我和笑子之间感情冷淡,即
使回家也感觉不到温暖……结果,他并没有输啊。”
    “因为河原先生知足的关系。”片山说。“不过——现在怎样呢?他已知道是
你弄垮他的公司的事。”
    饭田脸色转白。
    不知何时,比特来到饭田的脚下。
    饭田见到河原和隆子一起站在门口。
    “我听见了。”河原说。“你也受了很多苦啊。”
    “阿茂……”
    “有一件东西,我要还给你。”
    说着,河原大踏步走上前,提起拳头打饭田。
    饭田转了一个身跌倒,眨眨眼。
    “你……”
    “你弄垮我公司的事,我不计较。可是,只有隆子知道这件事。你见时告诉她
的?”
    “对不起。”饭田垂头丧气。“在出差的地点……一次而已。”
    “万分抱歉……”隆子低下头去。
    “错的是我。”饭田站起来。“人家叫社长喝酒,我不能拒绝。他们灌醉了我,
于是我——”
    “明白了,不要说了。”河原说。
    “你听我说。”饭田说。“第二天早上,隆子想自杀。我发誓永远不做,这才
终于使她打消寻死的念头。”
    “是吗?”河原轻轻捉住隆子的肩膀。“别为那种事情死。你怎能丢下比特和
我呢?”
    隆子擦擦眼角。
    “我是傻瓜。”饭田说。“结果,我连累笑子也不幸……我害死了她。”
    “问题是,谁是杀笑子女士的凶手。”片山说。“隆子女士,刚才你在电话里
的通话对象是谁?”
    隆子垂一垂眼皮,道歉说:“对不起,无可奉告……”
    “不能说?为什么?”河原说。
    “那个……”隆子支吾以对。
    福尔摩斯蓦地冲出走廊。
    “哗!”
    怪叫着跌倒在地的是沼井。
    “原来如此。”河原点点头。“沼井见到我从这里走出来。于是——”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可是万一沼井作证的话……况且笑子夫人曾经是你的恋
人。”
    “于是你故意替沼井的不在现场作证。”片山说。“沼井很幸运啊。”
    “请等等。”饭田说。“那么说,是沼井杀了笑子?”
    “本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杀笑子的话,一是埋伏,不然就是跟她在一起。
可是,关于会来这里的事,你和河原先生都不可能知道。换句话说,只有跟她一直
在一起的沼井有机会下手了——”
    福尔摩斯衔住沼井的裤管拉扯他。
    “放手!不要!”沼井喊。
    石津大步走上前,一把揪住沼井的胸口。
    “给大家看看!”
    石津拉扯他的裤脚,沼井当然载倒了。
    “裤脚上有血迹。没时间替换,对吧。”石津说。
    沼井爬起来,一脸尴尬。
    “社长太太向我发了好几次牢骚,我以为她对我有意思……我想在这里向她求
欢,被她掴脸——”
    “笨蛋!”饭田怒吼。“你因这件事就把笑子——”
    “当时的形势造成的!真的!”沼井合十。“昨天,前来修理机器的技工留下
万能刀忘了拿走,我想还给他,顺手放在口袋里。后来太太很生气,说要向社长告
状,我怕起来,不由拿出那把刀……她以为我开玩笑,于是说‘你敢刺就刺刺看’
——太太一时站不稳,向我扑倒……”
    所有人暂时沉默无语。
    “怎会这样。”河原说。“为那么无聊的事杀人?”
    石津把沼井带出社长室之后,其他人暂时一言不发。
    “饭田先生。”片山说。“笑子曾经担心你会杀人。那是怎么回事?”
    饭田意外之至。
    “我会杀人?是吗?”他点点头。“其实,我是爱笑子的。”
    片山飞快地望望河原。
    “可是,我无法像河原那样全情地爱自己的妻子。”饭田落寞地说。“隆子爱
河原。可是,笑子不爱我——何等大的差别啊。”
    “那个怎样呢?”片山说。“福尔摩斯在看门锁。明白了吗?被刺之后的笑子,
是亲自从里面把门锁上的。”
    “为什么?”晴美说。“对,她对哥哥说了那番话以后,想到自已被刺杀的话
……”
    “她想避免让自己的丈夫受到嫌疑。因她做梦也想不到,你会醉倒在桌子底下。”
    饭田愕然。
    “她真的……这样维护我?”
    “她会这样做的。”河原点点头。“她就是这样的人。”
    “那么……她在为我的事操心啊!”
    隆子静静地说:“太太在爱着社长先生啊。”
    饭田坐倒在地,放声大哭。
    河原走过去,伸手轻轻搭住他的肩膀。    “——呜呼。”片山等人下到大厦的大堂。“彼此是敌手,而她成了牺牲品,
怪可怜的。”
    “命运弄人。他们明明彼此相爱,却都以为对方不爱自己。”晴美抱起福尔摩
斯。“我们家爱情多得是!呵,福尔摩斯。”
    “喵。”福尔摩斯似乎有点困惑。
    一行人正要离开大堂时。
    “片山先生!”
    跑过来的是河原隆子。
    “什么事?”
    “呃……谢谢。”她鞠躬。“这小子也想说声谢谢。”
    比特从隆子后面探脸出来,“喵”了一声。
    “比特是公猫吧?”晴美说。“也许它看上了福尔摩斯也说不定。”
    听到那句话,福尔摩斯从晴美的手腕“?”的跳下,一溜烟地跑了。
    “喂!福尔摩斯!”片山连忙追上去。“突然跑出去,危险呀!”
    “府上的福尔摩斯,是不是怕男人?”隆子问。
    “不晓得。”晴美装糊涂。“可能感染到主人怕女人的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