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公共冷漠

就杨元元之死论公共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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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研究生自杀了，没有责任人，找不到特别的原因，谁也不必对此负责。但我说，当什么原因也没有时，社会就是原因了。因为这类自杀，现在巳经很多；因为这类自杀，都找不到原因和责任人。那么，刽子手就只可能是一个：公共冷漠。

人，都会遭遇困境，不自由的状态下、人身被限定（户口、社保、职业）的状态下，摆脱困境还会很难。这时人最需要的是他人给予的温暖与帮助，但没有，送来的只是学校堂而皇之的一纸冰冷的规定，这足以送走一条生命。不能给他人温暖，给困境中提供帮助的社会，是人间地狱。

任何规定，预先假设并针对的情况都是正常情况，但有很多特殊情况，它需要我们用“心”去把握。但这个社会中“心”没了。

没了“心”，自会有开胸验肺病、断指证清白的事不断发生，自杀只不过上面的续演而巳，彻底的以生命抗议。

开胸不也是规定吗？规定只有职防所的证明有效。断指不也是规定吗？规定抓住黑车就有奖，而收了钱就算黑车。你怕非职防所的证明，会造成假病假证明，好，偏偏职防所来个假，假的证明你不是职业病，如何？收了钱算黑车的逻辑也堂皇，但有黑钩把钱硬塞给人家，然后抓了假黑车去领赏，又如何？规定是死的，你要只相信了规定，这社会开你的玩笑会很多。

社会，主要的还是要靠一颗心，公共的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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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这颗心哪里去了？

我说，要问责专制。中国最大的专制特点，是等级奴制。任何人都生活在等级中，任何人都是被决定的。被决定的人没有意志，包括爱的意志，爱心也就慢慢淡漠。比如，是有这家人不可住宿舍的并非不合理的规定，但有事有特殊，情同彼此。但下面教师如范有了同情想去与上级通融，他一定会顾忌，上面潜意识里会有的不高兴：我没发现这问题，你怎么可以先发现？你怎么有了独立与上级、还要上级改变或通融规定的价值意志了？莫非除了上级你还会有更高的价值指向？莫非你想在这里面捞好处？等级奴制下，个人是不能有价值意志的，有的只是这个制度的神圣。价值和利益捆綁在这一个神圣上：维护专制做好顺奴，才能让你管别的奴隶，并从而得利。所以，贪腐巳是这一机制的必要环节：奴隶向上的供奉；所以，贪腐，再反也反不完。利益混同与制度神圣的价值成为社会的共认价值。这一共认，会把一切价值意志都以同一与利益来衡量。那谁还会去多这事了？社会的冷漠的网形成了。

心，在这网中变冷了。

警惕陌生人的呼喊，在寒风中飘荡，人与人都成了要警惕的“陌生人”。

而要在另一类国家，杨元元该是多好的，让人们奉献爱心、表现公共精神的题材，这里却让她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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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一个研究生敢与携农村的贫困老母来上大学，敢与来到一座灯红酒绿的大城市，她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经过多少内心的挣扎？但她还是来了，说明她还相信这个社会，还相信人心。

一个农村的女孩，在这种腐败的社会环境中，到了这种困境，还坚持着去选择一条最艰难的道路：读书，去希图奉献社会也改变人生。

但是，这个社会给了她最无情的一击，事实粉碎了她最后一线的希望。

有人说她心理不健康，是的，在这个社会中，对社会公共的价值情感还有一线期望的人，都是不健康的。而健康的是那些已将心练硬了，除了利益没有任何东西再能感动他的人。

有人说她也是为了私利。是的私利，但她没有要去侵占别人什么，她的私利就是值得我们关照体爱、珍惜的。公共精神，不是要你去找公共的东西去奉献，这很难找到，还会因有冒充的公共而受骗；恰恰是很多的私事，值得我们去关切。我们的关切可能会温暖一颗心，一颗心把这点温暖再传递岀去，就会形成公共的心。一个社会最需要的整体生命的精神，就是这样形成的。

我真希望，辅导员当初为了杨元元去向领导汇报了她的困难，学校当初为了杨元元作了专门的研究，学生们当初都知道了并向杨元元伸岀了手。

当然，笔者并没有责备学校和教师的意思，社会的公共冷漠，绝不是一个学校、一个地区的事。在这国土上的另一地方，也是这几天，一个官员对一位老妇说：跳楼，你去跳五楼。这巳岂止是冷漠。所以这一定是这个社会和它的机制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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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今中国，巳是她的几千年历史上最让人不堪的一段，连敢与对峙秦皇，让他焚坑的儒生现今也凑不了五百；

中国，当世中国，巳是这世界上百多国度中，最让国人蒙羞的一位，因为只有它和几个不多的国家，在否定普世的价值。它巳是自己把自已开除了球籍和人籍。

成天的开胸验肺、断指证清、自焚卫家，今天又走去一位。社会，心变冷了，那就成了人间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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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拷问谁了？谁还在维持这特色的等级奴制，谁就应承担责任。

民主与价值的关系巳非常清楚了，是因为没有了自由，人们的行为，就不能追循自己心中本有的价值情感，而只能强迫自已信奉追循这等级的神圣。心就这样变冷的。于是怎样再让这心变暖、让她醒来，也很清楚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历史，最终是无法抗拒的，它最后都要以它的方式、它的价值标准来宣判劫持历史、特别是一个占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大国历史的人。相信不会有人愿意千秋万代被后人咒骂，因为即使你死了，你的后代还会在这个世界上为你蒙羞。

打倒了皇权的中国、没有了价值依托；欲以西方民主为依托的中国，又只发现理性的冷酷，而读不懂他们的另一半：基督；再欲寻找神圣的中国，突然被既理性又价值、又不依靠宗教的马克思列宁盖惑，来不及细辩拿来即用，直到文革；文革后半醒的中国，本可因反思走入正途，却被一次专制的反扑而熄灭了价值的复兴之火。从此，二十年，中国无信仰、无价值，摸石头过河。大国，一个世界人口最多的大国，此何以堪？专制，你要是能解决信仰、价值问题，我们也能跟你走，可是二十年了，你不但拿不岀来，还使社会的价值状况，每况愈下，那么，你就无权再给中国价值与民主并行的革命挡路。因为，中国的民主派巳找到了，可以介释中国的历史，可以解决中国无价值的苦难的思想。那就是把自由视作人的价值意志的实现前提、而把民主视作生命向本真的整体性状态回归之必须的生命整体主义哲学。这一哲学思想表达在《生命：意志与历史》一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