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能找回勇气和正直的纯正品性？

     一
    
     我一直认为，最了解中国人品性的人其实不是中国人，而是那些和中国人打过交道的欧美人。在此，我就不拿已经作古的美国佬费正清及更远的外国人评价中国人的文字来说事了，而只拿最近自己在互联网上所读过的一点点外国人写的东西，来谈些鸡零狗杂的感想。

     去年七月中旬，我在一个名叫“译言”的国内网站，于一日之内，读了美国佬James·McGregor撰写的一本奇书，名叫《十亿消费者——来自中国商界第一线的经验》。说实话，读完这本书之后，确实有醍醐灌顶之感。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那天，我打个赤膊，在酷暑中蜗居在自己的斗室陋舍中，居然读这本奇书读的如痴如醉，边读便随手摘录书中精彩的片段。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自己随意写的一个千字书评《十亿消费者：一天之内读完的奇书》【注1】，连同自己摘录的5000余字书摘，搁在自己设于和讯网站的博客中。因为我在书评中承诺，为十位读过此文并最先给我写信的网友邮寄自己校对和订正后的译稿，结果，在后来的近一个月中，我至少给100位网友电邮了这本奇书。

   自然，别人对这本书的评价是否像我这样如痴如醉，那根本就不关我的鸟事。我在此时此刻，只想摘录这本书的最末一句话作为此文第一段的小结：

   “如果你曾经因为中国人恶待外国人、或外国人恶待中国人而沮丧，那么想想这个也许能得到些许安慰：中国人对中国人更恶。”

     二

     前些日子，我在中国最主流的网站新华网上读到一篇新华网评论员徐学江先生在义愤填膺中撰写的文章《“兰德报告”丑化国人尽显傲慢无知》【注2】，对他在文中所饱含着的激昂向上的民族热情，确实感到难能可贵。

     徐先生在文中如此写到：“我们不能容忍那些态度傲慢、信口雌黄的所谓专家和‘中国通’对中国人恣意污蔑和侮辱。我们也相信，不仅中国人不会接受这份报告中对中国人的评价，而且比较了解当代中国社会和当代中国人的绝大多数外国人，包括美国人，也不会同意报告的观点。”

     不过，当我按图索骥，从网上找来这篇被中国网民广为传扬的奇文《大陆中国人像迷失的狗》【注3】，细读之下，我不仅为徐先生感到可悲，更为自己感到可耻。

     在此，我不得不再次承认，我作为一个有假包换的正宗中国人，确实就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丧家狗，而一直流浪在漫无边际的虚拟世界而找不到精神家园。

     如果现在谁要是责令我，必须用一句话来给自己做自我鉴定，我会选用当年写出奇书《中国人的性格》【注4】的美国人亚瑟·亨·史密斯所说的一句话来进行高度的概括：我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最缺乏的不是智慧而是勇气和正直的纯正品性。

     令人深感欣慰的是，当今13亿伟大的中国人中，认识到自己就像一条迷失了方向的丧家狗的人，除了顶天立地的徐学江先生之外，我这个50年不变的中国呆子并不是唯一的例子。

     下面，仅仅是我在一个刊载《大陆中国人像迷失的狗》一文的网站摘录的网友留言：

     网友缪一轮：拜读此文，我的第一反应是，我在多大程度上是一条迷失的狗？但是读了网友们的留言以后，我才明白，最应该如此自问的似乎不是我这一类人，我甚至不够格这么问自己。可见我的思维方式也有严重的缺陷。

     网友求索者：对这些观点我有着切肤之痛，“中国人最缺乏的不是智慧，而是勇气和正直的纯正品性”，当我们拿出勇气和纯正品性的时候，我们受到专制和社会的双重凌虐。
     我认为根本的问题是如何保障个人的人权，包括财产权和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利，当我们具备了最后的坚强的避难所时候，我们才能谈得上不像狗一样依赖其主人。

     网友joychu1943：按照文章的说法，我觉得我是一条迷失的狗！
     我没有信仰，我没有除金钱以外让我值得奋斗的目标，我每日得过且过，我每遇大事都想到我的亲戚朋友同学或者通过找关系试图解决问题，我从来都没有对法律产生过一丝一毫的信任感，我从来都没有对任何陌生人产生过一丝一毫的信任感，我从来都觉得自己活在一个由谎言和心照不宣组成的世界，我从来都觉得在社会中我是孤独一人，我从来都没有来自社会的安全感，工作中如果有什么事交代去做，我从来都相信事情一定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就是中国人，我只不过是一条狗！

     网友ztsr: 袁木先生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我们不怕！”他当然不怕，说完此言之后不久，他的女儿就去了美国。还有多少高官不怕？安排好后路的都不怕。有权人不怕,有钱人也不怕。因为他们手里都握着护照或者绿卡，也许现在手中没有但很容易获得。也许他们嘴上把兰德公司说的这些说成是“反华言论”，但心里最认同的是他们。只有那些愚蠢的被支使的东抗议西抵制的“爱国者”又要愤一回了。前两天网上争论宗庆后持有绿卡当选为人大代表的事，就很说明问题——连很成功的商人都给自己安排好了后路——与官员一起对这个国家失去了信心。不过中国百姓倒大可不必担心若干年后没有人向他们收费，领导和他们永远在一起。

     三

     我们的勇气和正直的纯正品性是否天然地不具备？逆或是在什么时候给搞丢了？我们应该到哪里去找回来自己的勇气和纯正的品性？我们能找回来自己根本就不具备的勇气和正直的纯正品性吗？

     坦率地说，我作为一条当代中国迷失了精神家园的丧家流浪狗，确实不知道怎样回答上面的诸多问题。不过，我以为，凡是能用兰德公司出产的这面镜子照照自己嘴脸的人，应该都能扪心自问一下，自己是否能够回答上述问题。

     下面，符号○之后像猪血一样红的文字，是兰德公司的镜子，后面括号中的黑字，是我照镜子后的自我感觉。

     ○世界需要一个健康的中国。（除了像徐学江那样聪明的中国人之外，想必任何一个中国傻瓜都知道，兰德公司的言下之意是，中国人目前依然是东亚病夫。）

     ○ 可口可乐早就完成了那个看上去像是神话的目标：卖10亿瓶可口可乐；曾经嘲笑中国梦的通用在中国卖了很多的别克汽车，在困难时期，中国带来的利润占通用利润的很大一部分；中国联想购买IBM个人电脑业务，挽救了这个垂死部门的工作岗位。中国提供更低价的生活必需品给美国人的生活水平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尤其是对我们不是那么富裕的居民而言。有迹象表明由于能够购买中国低价的出口货物，低收入美国人的生活水平可能提高了5%到10%。（兰德公司其实很给中国人面子，其报告中居然没有提到中国人用数千亿美金的外汇存底购买如今像垃圾一样的房利美和房地美股票的事情。）

   ○中国金融体系的不合理意味著中国建造了垂死企业，导致巨大的生产力过剩。近些年来，中国财政政策上的反复无常导致过度建造，对铁、铝、水泥和其他原材料产生了巨大的需求。日本人和现在的中国人看上去似乎会买下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但是当你看到他们的财政状况的潜在问题时，你会发现一个黑洞。日本人在90年代陷入了这样一个黑洞，至今还在努力地爬出来。中国人很多年后仍将会为目前这种无节制的狂热的购买行为感到心痛。（我真的不想知道中国政府为了应对正在席卷世界并波及中国的经济危机而拿出的四万亿金钱用在什么地方，也不想知道这些与我无关的金钱下了谁的口袋，就是有人想告诉我这些钱的去处，我也不想听这方面的消息。）

   ○目前，中国面临著巨大的挑战。中国的银行是我们所知道的世界上最糟糕的银行。中国每一代，都有相当于美国规模的人口从农村涌入城市。每年，都有 1200-1300万新工人加入就业大军。在制造业，生产力对就业的影响比我们国家要严重得多。到2020年，中国人口老龄化会使工作人口与不工作人口的比率成为世界上最糟糕的，比日本更甚。如果没有特效的新政策的话，中国的经济在那个时期就会狠狠地撞墙。到2020年，以我们的标准来看，它会是一个非常穷的国家。（我很庆幸自己是中国的穷人，就是所有的中国银行全倒闭，我也不会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经济损失，再说，到了2020年，我就是依然蝇营狗苟地活着，再差也不会差到什么更糟糕的地步。“惜时贤文”上是怎么说来着？贫穷自在，富贵多忧。我非常愿意自在，不想多忧。）

   ○中国人缺乏诚信和社会责任感。中国人不了解他们作为社会个体应该对国家和社会所承担的责任和义务。普通中国人通常只关心他们的家庭和亲属，中国的文化是建立在家族血缘关系上而不是建立在一个理性的社会基础之上。中国人只在乎他们直系亲属的福址，对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所遭受的苦难则视而不见。毫无疑问，这种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道德观势必导致自私、冷酷，这种自私和冷酷已经成为阻碍中国社会向前发展的最关键因素。（我开始看到自己的脸有点泛红。）

     ○ 中国从来就没有成为一个法制社会，因为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与守法行为格格不入。中国人老想走捷径。他们不明白这样一个事实：即成就来自于与努力工作和牺牲。中国人倾向于索取而不给予。他们需要明白一个道理：生活的真蒂不在于你索取多少而在于你能给予社会和你的人类同胞多少。（我对自己在有生之年看到中国成为一个法制社会，基本不抱幻想了。不过，我却不是一个想走捷径的中国人。因为我知道成就来自于努力工作和牺牲的道理，所以，我如今活得不舒展，不惬意，不幸福，纯属自作自受。我永远不会拿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给予我的同胞，我做人的底线是不害人，无论是熟人还是生人，我都没有加害他们的念头。）

     ○ 大多数中国人从来就没有学到过什么是体面和尊敬的生活意义。中国人普遍不懂得如何为了个人和社会的福址去进行富有成效的生活。潜意识里，中国人视他们的生活目的就是抬高自己从而获得别人的认知。这样一来，一个人就会对"保有面子"这样微不足道欲望感到满足。"面子"是中国人心理最基本的组成部分，它已经成为了中国人难以克服的障碍，阻碍中国人接受真理并尝试富有意义的生活。这个应受谴责的习性使得中国人生来就具有无情和自私的特点，它已成为中国落后的主要原因。（体面和尊敬的生活，再过1000年都不会和中国人有缘。原因无它，中国人几乎全靠依附他人而活着。我虽然年过50之后，不再依附于任何人，但我过得并不体面和令人尊敬，而是时时刻刻感到落寞、孤独和万分地惆怅。）

     ○中国人没有勇气追求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首先，他们没有从错误中筛选正确事物的能力，因为他们的思想被贪婪所占据。再有，就算他们有能力筛选出正确的事情，他们也缺乏勇气把真理化为实践。（当追求正确的事情会导致坐牢乃至会送命时，不独是中国人没有勇气，美国人其实也一样。据传，在历史上，全世界的军队中，只有美军士兵在身上携带了用交战国文字书写的投降书。）

     ○ 中国人习惯接受廉价和免费的事物，他们总是梦想奇迹或者好运，因为他们不愿意付出努力，他们总想不劳而获。很少有中国人明白一个事实，就是威望和成就是通过一步步努力的工作和牺牲实现的，不付出就没有所得。简单来说，如果是为了谋生，那一个人只有去索取；但如果是为了生活，一个人必须要去奉献。（中国人中 90%为谋生而奔波，5%的人为如何消费不义之财伤脑筋，另有5%的人为如何使坏而绞尽脑汁。所有宣称自己是为了奉献而不是为了索取来到这个肮脏世界的人，如果不是骗子，就一定是疯子。至于我自己嘛，我既不奉献，也不会不劳而获。我工作了30多年而拿一点可怜的退休金度日，并不感到有什么可耻之处。）

     ○ 中国是一个物产丰富的国家。但无限制生育政策所带来恶果使得中国成为了无限廉价劳动力的输出国。这些输出也包括那些受过教育的劳力输出，除了他们的教育水平，实则和其他一般苦力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这段话最好是说给那些准备去做爱国华侨的同胞们听听，我今生既不会再做中国的苦力，更不会做美国人的苦力。）

     ○ 中国大规模生产的便宜产品降低了输入这些产品的地区的商业信用度。由于技术落后，管理失败，中国制造的单位能耗要比发达国家如日本，美国高出很多。因此，随着出口额的增加，中国在扩大生产的同时丧失着宝贵的资源。同时，这种行为也严重地污染了环境，使中国变为全世界最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国家。目前中国正在遭受着资本主义社会两大邪恶的折磨，即环境的破坏与人性的丧失。由于中国人天生的贪婪的本性，它们可以毫无保留的接受资本主义的阴暗面即无止境的追求利润，忽视人的尊严。中国人对西方的技术与产品狂热地追求，却对西方管理文化所强调的坦率、直接、诚实这些品质漠不关心。（此段话可以作为美国人既狂妄自大又自以为是的铁证：什么叫中国特色？估计弱智的美国人再过100年也未必能弄懂吧？）

   ○在中国人的眼中，受教育不是为了寻求真理或者改善生活质量，而只是身份和显赫地位的象征和标志。中国的知识分子从别人那里得到尊敬并不是因为他们为了别人的幸福做过什么，而只是因为他们获得占有了相当的知识。事实上，他们中的大多数只不过是一群仅仅通晓考试却从不关心真理和道德的食客。中国的教育体系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为一种失败和耻辱。它已经不能够服务于教育本应所服务的对象：社会。这个教育体系不能提供给社会许多有用的个体。它只是制造出一群投机分子，他们渴望能够受益于社会所提供的好处却毫不关心回报。中国可以培养出大批的高级人才，但却很少可以培养出合格的可以独立主持的管理级专家。服务于一个公司或者社会，光有技术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勇气、胆量、正直和诚实的领导才能，这恰恰是大多数中国人所缺少的品性。正如亚瑟·史密斯，一位著名的西方传教士一个世纪前所指出的，中国人最缺乏的不是智慧，而是勇气和正直的纯正品性。这个评价，虽然历经百年，如今依旧准确诊断出中国综合症的病因。大多数中国毕业生对选择出国并为外国工作不会感到内疚，事实上他们首先欠下了中国人民在教育上为他们所做出的牺牲。随着传统文化价值观的破坏和逐步衰弱，大多数的中国人，包括受过教育的人都徘徊在精神和内心世界的十字路口，像迷失的狗一样不知何去何从。（除了最后面一句话我高度认同之外，其它的文字我没有资格加以评论。因为我中国的文化标准来衡量，我是个既不学无术，又没有文化的衰人。敬请那些有着中国博士头衔的人加以评论或批驳。）

     结语

     按中国目前最流行的新话来说，敝人其实是个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中国人，虽然我一直反对胡乱地瞎折腾，但我却最喜欢自言自语和胡说八道。

     最后，我想对那些看完此文而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的网友们，致以真诚的歉意。

亦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