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的花苞心态

                许锡良

 曾经在网上看到这一段文字：教师的花苞心态，没有这样一种对花朵的观察和对生命的敬畏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形成的。什么是花苞心态？看看千瓣莲的生长就知道了。为什么她迟迟不开花？只因为它孕育了太多太多的美丽，沉甸甸的，这需要更多的时间啊！把这种心态应用到教育上来也如此。不要总是嫌弃孩子笨，反应慢，迟开一定有迟开的道理，一定孕育了别样的美丽，我们不要心急，而是耐心的等待、呵护，直到花开。假如过早的认定它是一朵很失败的花，没有耐心等待她的生长、绽放，那将让多少美丽夭折？所以，教育更需要花苞心态。我读后感觉说得非常好，就把它转贴过来了。“苞花心态”，其实就是文质先生提倡的“教育是慢的艺术”的最好注脚，也是最好的比喻。

    类似这样的关于生命奥秘的文字，其实还有丹麦的童话作家安徒生的《丑小鸭》，说的也是这个道理。小时候最不美丽的那只“丑小鸭”，后来证明了，这恰恰是一只美丽的天鹅。人的生命形态是五彩缤纷的，各有各的精彩。在发展顺序上，有的早慧，有的大器晚成，在才能的特点上，有的精于思考，有的长于动手。天下没有废材，只有用错了地方的才能。对于孩子来说，他们的生命正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他们的生命都还深深地蕴藏在花苞里。蕴藏越多，蕴藏越深的，就开得越迟。世界最伟大的天才爱因斯坦就是五岁才学会讲话的。他的大脑因为蕴藏太多，发育生长需要足够的时间与空间，结果在早期反而表现出特别的笨拙，而没有那么机灵。相信中国也有多少这样的天才，可惜被我们错误的教育方式早早地扼杀了。

    现在看看我们到处在喊的一些可怕的教育口号：“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在这样的漂亮口号下，我们正在努力地做着扼杀孩子天赋，摧残孩子天性的事情。我们常常忘记了一个教育工作者所做的事情的标准，就是保护孩子的天性本身，而没有其他的标准。我们也常常忘记联合国教文组织在《教育__财富蕴藏其中》一书中对我们的告诫：学校是为儿童而存在的，而不是儿童为学校而存在的。但是放眼望去，我们的学校，不仅儿童、教师、校长，甚至就是家长也是为打造所谓优质学校而存在的。为了通过所谓的优质的评估，甚至不惜进行有组织、有计划、大规模的造假活动。种种迹象表明，我们现在的教育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外在的功利作为标准。大到“做接班人”，小到统考与升学分数，都无不是对孩子天性的一种严重异化。为了达到这种异化目的，我们不惜搬出监狱的一套规训__惩罚的办法，中国多少所谓的教育大家，多少所谓的教育辉煌业绩，都是靠这些方法与手段获得。

   中国的创造发明少，其实早在基础教育阶段就埋下了严重的隐患。只有回归尊重孩子天性的教育，才会有希望。良好的社会是为人的社会，良好的教育是为学生的教育。良好的教育总是能够在良好的社会与孩子的天性之间搭起一个美丽的桥梁，而教师就是这个美丽桥梁化身。教师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花苞心态，开得迟的花，正可能因为蕴藏了太多太多。但是，有花苞心态的教师，在现行的教育体制下，常常是被打击的对象。分数、排名、升学率，我们追求的总是立竿见影的业绩，在这样的背景下，别人急功近利获得奖项、荣誉及各种好处，而你却始终默默无闻，甚至可能因此面临下岗的威胁。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一种境界，教师的工作是要有境界的。这并不是提倡教师要不食人间烟火，而是要学会有点理想与追求。在一个病态社会，要获得这样或者那样的荣誉，你本身也必须有点病态才有可能。在一个明确表明要想当先进教师，就必须有晕倒在讲台上的经历的变态评价标准下，我常常深感获得那些荣誉对我是一种耻辱。在一个越是需要改良的社会，在一个越是病态的教育体制下，追求那些荣誉本身常常也就是追求病态的生存方式。当年被希特勒表彰过的功臣今天何在？当年在“文革”中红火，受领袖接见的人何在？现在仍然还不是有多少虽然身披国家级的荣誉，但在自己的学生与同事面前却过不了关，成了不合格的教师。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我们心中要另起一个标准，要以自己的价值与理想作为自己教育行动的指南。越是在困难的时候，越是要为自己心中的那个理想，那个价值努力。在自己的内心建立起一个丰富的精神家园，在这里我们寻找到自己的精神寄托。在这样病态的标准面前，我愿意与大家一起平庸。

   这几天，母亲来广州看我，谈起我小时候，母亲笑了，说我小时候就是一个很笨很笨的孩子。我是在四岁那年才学会说话的。那时全家人急得要命，我听得明白，却无法表达，也急得要命。母亲说，现在看来，说得最晚的，也可能是说得最好的。我承认，我的语言天赋并不好，而且记忆力非常糟糕。上小学后，常常因为背诵不出最短的课文而被老师留堂饿饭。也因为记忆力差，曾经留级两次。后来考上大学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发挥超常，按照我平时的成绩，当时的老师是没有把我算在升学率里的。每个孩子都会有每个孩子的精彩，而且每个孩子精彩的时间与机会都是不同的。因此，每当教师在评价自己的学生的时候，你先要问问，你的评估标准是什么，这个标准是否就是合理的？用这样的标准来评估学生是否客观、公平与公正？多少年以后，你会发现当年那些吹得人们神魂颠倒的分数，到头来都只是屁而已。

   前几天，在广州与原来教过的一些学生聚会，一些当年连高中都考不上的学生，做起生意来却特别有头脑。一些孩子在学校学不到什么东西，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进入社会这个大舞台，却如鱼得水。人不仅是在学校成长的，而是最终要去社会中才能够检验的。人在社会实践中学习到的东西，常常远在学校学到的东西之上。学校一旦远离了社会，远离了人性，在这样的学校，失败的学生才可能是合格的创造者。而我们常常忘记了，学校存在的最重要的理由就是保护孩子的天性，用知识碰撞孩子的头脑，撞出他们的智慧之花，学会思考，懂得尊重。孩子只要在学校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尊重，将来孩子的路是任何人都不可预测，不可限量的。

 2008年8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