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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拆迁户自焚看中国权利意识的淡薄 (2009-12-04 09:49:16)
成都一位拆迁户，为了对抗强制拆迁，而淋上汽油自焚，在医院抢救十余天后最终离世。而在她死后，她的行为被定性为暴力抗法，数位亲属也被控制或刑拘。这无疑是个极大的悲剧，面对频发的暴力拆迁中引发的权与法的对抗，可能我们都习惯了在政府所摆出的种种理由面前屈服，而当有人站出来表达权利的时候，他却已然成为了“抗法”的违法者。
的确，在拆迁的过程中，本身就有法律凌驾于权利的现实。权利不能滥用，不能阻碍整个社会的发展。这是很清楚的道理，城市需要建排污厂，需要修高速路，这是为了全体市民的福祉，毋庸置疑，个人的权利表达应当服从于整体的安排，这不仅仅是在中国传统的个人依附于集体理念下的具体体现，也是现代法治社会为了社会利益最大化的正确选择。但是，仅仅以大多数人为理由，就阻却了私权的表达和申诉求告，或者将其冠以“抗法”的帽子，似乎就有点“大多数人的暴力”的意思了。
法律的意志并不是生硬的，在条款的字里行间，总会充满了人性的关怀和善意的保护。即使是依照所谓的“法律”进行强制拆迁，也是建立在为了所有人能得到比拆迁之前更大的好处，同时这种好处也应该包括拆迁户的利益。如果仅仅为了政府的一己之“利”而援用法律的权力，无非是把法律当作了政府寻租的一种工具而已。可以想见，人的生命在什么情况下，才能作为对抗侵害自己权利的一种表达方式？如果没有极大的痛苦和冤屈，如果仅仅是最后的调查结果所说的“无端要求超出标准的补偿”，如果不是面临无家可归的悲惨局面，谁会用性命相搏？谁又会拿生命来换取永远到不了手的金钱呢？
中国人向来缺乏权利意识，总是在默认中委身于诸如“政府”、“法律”这样的字眼之下。在得到“顾全大局、舍小家保大家”的美誉之后，却只能自己吞咽苦果。这并非煽动，也不是力图颠覆国人的行事方式。缺乏质疑的服从和对权力的无所适从，总会导致权力本身的上位，社会等级的划分，以及人们对于能够攫取利益的权力的追逐。而这位拆迁户的举动，无非是在向一直以来被默认的权力作出抗争，这种权利的表达应该是正常而又合理的。所以她的离去我们无须美化，因为这本来就是应当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美国的法谚说“风可进，雨可进，国王不可进”，凡是闯入私宅的行为与侵害人身没有任何区别，因此可以当场将侵入家园的人击毙而不用担责。在日本，成田机场修了好几十年，到现在还缺条跑道，就是有那么几个所谓的钉子户占着不走，而政府每逢过年过节还去送些小礼物，以博得他们对于机场建设的支持。我们当然不能要求在中国也出现类似的状况，但是在房屋被拆无家可归之时，发出一点些须细小的声音，总不至于是种过分的要求。
回过头来，政府的做法的确让人不解。拆迁时救人不力的质疑，恐怕会在缺乏目击者和言论控制的背景下成为悬案；但是，有什么必要将亡者和他们无辜的家属定性为暴力抗法。是以死前的“投掷石块和燃烧瓶”作为暴力的依据？还是把死者自焚作为抗法的证据呢？在讲究死者为大的中国，为什么连一个草民的亡魂也不放过呢？我们很难揣测政府的用意，也难以明白官方报道出这种消息的意图。可能是为了威慑那些潜在的想要表达意愿而蠢蠢欲动的人们，选择出头的后果就是“抗法”，就会被刑拘，就会受到惩罚。但是，权利的意识本身是不能压制的，在法治的社会，应当需要更为深刻的权利启蒙，才可能避免同样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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