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款准备金率上调还只是纸老虎

存款准备金率上调还只是纸老虎崔宇

中国央行出人意料地在一周之内实施了数个紧缩性举措。1月7日，央行将三个月央票利率微升了4个基点至1.3684%；1月12日，又将一年期央票利率微升了8.29个基点至1.8434%，一年期央票利率的提高历来被视作央行加息的前奏。

1月12日，央行又决定从2010年1月18日起，上调存款类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调整后国有银行和邮政储蓄银行等大型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将提高到16%，中型金融机构提高到14%，而农村信用社等小型金融机构维持原来的13.50%。

但是，央行上述举措的主要目的应是回收银行体系多余的流动性，不会直接影响银行的放贷能力，至多是给市场释放了温和的紧缩信号。

理论上，存款准备金率调整将显著影响商业银行的放贷能力，既在宏观上影响货币供应量，也在微观上影响商业银行的经营业绩。但在中国，存款准备金率还只是一个纸老虎，它的调整对于银行放贷、货币供应量和银行业绩并不具有决定性影响。存款准备金率的上调只是央行回收流动性的一个手段，而且它比央行通过发行央票回收流动性成本更低、主动性更强。比如，目前一年期央票利率为1.8434%，而存款准备金利率为1.62%，发行央票还要取决于商业银行的购买意愿，而上调存款准备金率是强制性的。

之所以说存款准备金率不会影响商业银行放贷，是因为中国商业银行的放贷能力更多取决于行政窗口指导以及贷存比和资本充足率等指标。以贷存比指标为例，中国政府规定商业银行贷存比不得超过75%，这意味着商业银行有至少25%的存款不能用于放贷，理论上只有当存款准备金率超过25%时，存款准备金率的调整才可能会对银行整体放贷能力产生实质影响。这也是各国都在逐步弱化存款准备金率工具的原因，因为即使没有贷存比这一硬性指标，商业银行一般也不会把上交存款准备金率后的剩余资金全部用于放贷，此时存款准备金率的调整对银行放贷和货币供应量就不会有实质影响。

中国央行之所以还如此乐此不疲，是因为把存款准备金率当作了回收银行体系过剩流动性的工具，而中国为存款准备金和超额存款准备金支付利息的比较罕见的制度安排，也保证了商业银行的利益不会受太多影响。如果不为其支付利息，强行把商业银行资金锁定在央行账户上，将给商业银行带来经营压力，也会改变商业银行的经营偏好，促使其开发高风险高收益的金融创新工具以躲避管制，这也是各国一般不轻易动用存款准备金率的另一个原因。

有意思的是，通过这种为存款准备金支付利息的方式，上调存款准备金率还有可能使商业银行的业绩改善。尽管央行为存款准备金支付的利率绝对水平并不高，但却高于超额存款准备金利率。如果在存款准备金率上调时，商业银行把闲置资金从超额存款准备金账户划拨到存款准备金账户，商业银行的业绩还可能因此改善。2003年9月-2008年6月，中国央行曾20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根据东方证券的统计，其中有10次对商业银行的当月业绩产生了正面影响。

当然，在商业银行的超额存款准备金率水平较低时，上调存款准备金率可能会对商业银行业绩有负面影响。超额存款准备金主要是商业银行为日常的支付结算在央行账户上保有的可用资金。一般来说，超额存款准备金率要在2%以上以备支付。如果由于存款准备金率的不断提高，导致超额存款准备金率下降到警戒水平，商业银行就要相应增加超额存款准备金，只有这时提高存款准备金率才会实际冻结商业银行的资金。由于存款准备金利率相对较低，将直接导致商业银行业绩下降。

截至去年第三季度，中国金融机构整体超额存款准备金率为2.06%，其中，四大国有商业银行为1.8%，股份制商业银行为2%，农村信用社为3.96%。可以看出，国有银行和股份制银行的超额存款准备金水平已经略显不足。而且，在贷款与投资增加的阶段，为了满足支付需求，对超额存款准备金的需要量也会增大，商业银行理应补充超额存款准备金。所以，央行此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可能会对部分国有银行和股份制银行的业绩带来负面影响，这也是今日银行股集体暴跌的原因所在。

总之，央行提高央票利率和上调存款准备金率，其首要目的在于更有效地回收流动性。随着中国出口的强劲复苏、外汇占款的增加和热钱的流入也让央行必须要重复2003-2008年间曾令其痛苦不堪的回收流动性工作。但是，在出口复苏没有巩固以及市场型投资需求没有完全承接政府投资之前，中国央行可能并不会动用打击面太大的利率工具。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存款准备金率的上调目前对整体经济而言是纸老虎，这次上调幅度较小，对商业银行的负面影响也有限。但如果存款准备金率继续上调，对商业银行来说可能就是真老虎。而且，如果存款准备金率上调的累积效应进一步放大，导致商业银行对风险大利润却并不高的中小企业的贷款进一步削减，对整体经济而言也会是真老虎。

（本文作者崔宇是《华尔街日报》中文网专栏撰稿人。文中所述仅代表他的个人观点。您可以写信至yu.cui#dowjones.com与作者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