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为什么习惯于往“左”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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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为什么习惯于往“左”拐?作者:一道观止 提交日期:2009-10-19 13:20:00 | 分类: | 访问量:610
   思想为什么习惯于往“左”拐?
  
   小时候看样板戏或电影一类的文艺作品,开场打出的人物字幕,先是正面人物,从英雄到一般群众一一罗列,间隔几行,排在后面的便是反面人物。正面人物一出场,必定是主旋律高奏,灯光齐明,霞光万道,衬托出英雄人物的凛然正气。反面人物则被格式化为白色的脸底、昏暗的布景、低沉的音乐,连锣鼓点都异常郁闷。人未到,反动气息却早已发布出来了。这种几十年的二元价值训练,让国人养成一种绝对思维习惯:好的/坏的、“左的”/“右的”、正面的/反面的、进步的/没落的、革命的/反革命的。用老人家的语录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价值中立”、“民间立场”,“无立场”这些90年代以后刮起的风,在当时就是“骑墙派”、“托派”、“妥协派”、“折中主义”。在历史评价上,惯用术语就是,“革命不彻底”,“暴露出资产阶级革命的妥协性”等等。沿着这种思维惯性,人类一切价值判断指向两极,中间无立锥之地。爱憎分明、不做墙头芦苇随风摇摆,这是自幼被确立起来的价值观。记得,80年代初读大学时,那个乍暖还寒十分,有位老师于闲谈中告戒我:“平时说话做事要往左靠,但不要太左,枪打出头鸟。最恰当的分寸是中间稍往左一点”。回来细细琢磨,这位老师的话还是有些许道理,中国人的处世智慧尽在其中矣。是啊,永远先进,但不最先进,“落后分子”、“骑墙派”这两顶帽子与我无关。得了好处,有我的一份;出了问题,不负主要责任。安逸,安逸!只是这“中间稍往左一点”的火候遇到具体问题时不好把握。正想再次请教“火候”技术,已毕业在即,老师也调到一海滨城市。忽然想起,这位老师是教逻辑的,在美国聆听过大师奎因的“从逻辑的观点看”,他一定会计算出“火候”,只是无缘请教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等我们终于认识到“弃权”也是一种权利,“无立场”也是一种立场,学会用第三只眼睛看问题,理直气壮地发表中立观点时,时光已走过20余个春秋。今天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采用不左不右的民间立场、学术观点的角度说话,不必顾忌遗留在教科书一角结了蜘蛛网的陈年套话,这不能说不是文明的一个极大进步。但长期灌输养成的两极思维,已融入血液,不易根绝,不时闪现在我们对事物的判断中,鼓惑着年轻的心绪。尤其在冷战之后的新世界格局下,民族主义已涌动为一股令人担忧的潮流。恐怖活动、战争、摩擦基本上是极端的民族主义情绪作崇。民族主义,无论是极端血腥的,群情激昂的,还是温情儒雅的,如写写贞观放歌、秦皇汉武的那种“意淫”式的,鼓吹过“七夕节”不过“情人节”那种无病呻吟式的,老阎放言“顺治进关有利促进民族融合”而在无锡遭掴的那种粗暴恐吓式的,其基本格调都是“左”,群体无意识中往“左”拐的老毛病。
   近来不断有人鼓吹“文化复兴”,大概觉得中间立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些荒凉落寞,忍不住旧疾复发,跳到“左”面热热身子,掀起文艺革命新高潮。我一直不明白,这“文化复兴”究竟是何意?我们脚下阡陌纵横的土地、绵延不绝的龙脉,何时被异族文明摧毁湮没过?偶翻《老照片》,一幅台湾50年代初“复兴”孔子文化时跳的“八侑舞”的剧照,反映当时台湾政权为了清除百年日本殖民文化影响的一项举措。我们内地未曾有过台湾那种文化殖民的经历,这复兴又从何谈起?就算是横扫牛鬼蛇神的“文革”,也没有把自己的传统文化革命得一干二净,历史还在继续讲,古文还在继续学,当然评价标准是被加工改造了的。未有断裂,焉谈复兴?所谓“复兴”,一定是类似于16世纪的那种,把古希腊罗马的古董从泥巴里面挖出,一声尖叫“哇塞”,祖宗如此伟大,我们居然一无所知。赶紧整理国粹、仿古创新,就这样,一个群星灿烂的巴洛克时代诞生了。但丁诞生了、达芬奇诞生了、米开朗基罗诞生了、莎士比亚诞生了、塞万提斯诞生了、蒙台涅诞生了,而我们今天“复兴”的伟大成果似乎只诞生了几个在电视上瞎讲“国学”的文化“超男”、“超女”,另有一大堆的新编历史剧。绝大多数教授依旧在冷板凳上默默地考据着自己的国故,丝毫没有感到“文化复兴”的热度。因此我们听到的“复兴”,除了感觉像听评书一样,还嗅出了一帮文人身上的“左”的味道。不过,今日之“左”非昨日之“左”。昨日是急风暴雨式的阶级斗争之“左”,今日之“左”乃借传统文化之名兴民族主义之实之“左”。似乎谁不接受我们的文化的辐射力、征服力、包容力,就“他妈的”(鲁迅说的“国骂”)是个“新右派”。
   查了一下《现代汉语词典》,“左派”一词是指“在阶级、政党、集团内,政治上倾向于进步或革命的一派”。估计该此条是冷战时代冷战脑袋编写的,修订时忘了一句话,一句终结了阶级斗争岁月、提示人们牢牢记住经验教训的一句斩钉截铁的话:“防左甚于防右”!
   “左”指向激进、 进步、革命,甚至是流血和恐怖。我一直疑惑为什么是“左”而不是“右”呢?突然一天恍然大悟,原来心脏在躯体的左面。赶紧找一下历史依据。欣喜发现亚里士多德及希腊的若干先贤早就说了,躯体的左面比右面“高贵”,它是心脏之所在;而心脏承载光明、干热、轻扬等特质,与阴冷、潮湿、沉重的大脑来比,那必定是迸发一切思想火花的源泉。呵呵,原来左方澎湃着“高贵”的血液,燃烧着炽热的激情,锻造着钢铁般的信仰,这是急进、斗争的策源地啊!只要用心不用脑,就一定可以把自己锤炼为一名坚定的老“左派”、“新左派”以及“新新左派”斗士。难怪米兰.昆德拉说:自法国大革命以来,西方人以所持理论观点把人群划分为左和右,这是没有看到问题的实质。实际上,任何政治运动并非建立在理性的态度之上,而是以表演、形象、语词、老套为基础所构成的这种或那种“政治媚俗”。因此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右,只有左,“形右实左”,一切朝着博爱、平等、正义、幸福等普适价值的“伟大进军”都是左(《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伟大的进军”一节)。 如此看来,我们要时时看护自己的心脏,防止心动过速。因为一切民族主义、普适主义都是心律不齐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