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度传媒人物风云录 - 传媒江湖 - 星空 - 搜狐圈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1 23:29:40
2009年度传媒人物风云录2009年度传媒人物风云(转) 

2009年6月16日,是全年上下半年的分界线,当日四海升平,并无大事可叙,纵观全年,各种传媒事件悄然而去,既平淡无奇又看不出有什么联系。不过,我们可以引用《万历十五年》中的一句话,“这些事件,表面看来虽似末端小节,但实质上却是以前发生大事的症结,也是将在以后掀起波澜的机缘。其间关系因果,恰为历史的重点。”

即以6月16日为例,当日“新华社电视”(09年11月开播)进驻“开心网”,几天后其“粉丝”突破10万人。在一年纷繁复杂的传媒事件中,实在没多少记者关心这事。但它至少透出三层意思:1、经营对于媒体越来越重要,读者、观众是媒体的生命线,即便是国家第一媒体也不得不千方百计去争取更多的“眼球”。在一个报社,发行员日益比记者更重要。2、新锐媒体尤其是网媒、掌媒,是这个时代的宠儿,传统媒体不断向其献媚,中国传统媒体在层层夹缝中,也许正像美国一样处在大规模倒闭的前夜。3、传统媒体走下传教和卫道的圣坛,它自身的命运与其影响力联系在一起,开心网、腾讯qq、迅雷等因其影响力卓越,它就是超级传播媒介,传统媒体及其个体记者的使命和职责越来越模糊不清。我们将看到,今后任何一个传媒人物,其命运都跟网络紧密联系在一起,而这将成为常态。

 

编辑部与资方的矛盾

 

11月,《财经》杂志继总经理吴传晖辞职后,创始人、主编胡舒立亦辞职,一大批经营骨干、主力记者跟随而去,这成为轰动一时的传媒事件。新团队表示要办一本《财新》杂志,但随后胡舒立宣布担任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院长和教授。12月,胡舒立团队活跃在哥本哈根气候会议上,其作品都发布在他们新办的“我们网”上。胡舒立掌舵《财经》10年,使这本杂志成为中国顶尖高端的读物,“谁在操纵亿安科技”、“银广夏陷阱”、“谁的鲁能”等大批独家报道曾在中国证券市场产生深远影响。胡的离职,原因众说纷纭,但资方与采编部矛盾无疑是重要原因。据联办(中国证券市场研究设计中心)称,原《财经》团队早已“精心设计好了离开的步骤,在离职前已经组建或者参股到竞争性媒体之中”;原《财经》管理团队则认为,是联办想要控制编辑权从而控制《财经》,处心积虑逼走团队。7月17日联办发给《财经》一份正式文件要求:退回财经领域,正面报道为主;对联办有关新闻报道的指示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财经》杂志每期封面报道的题目,在发稿前报联办批准。

从大背景看,主管单位干预采编是个不争事实。年初,新闻出版总署要求,报刊主管主办单位必须切实履行监管职责,若报刊出现重大问题,将追究主管单位领导人责任。2007年可谓假新闻年,2008年可谓抓记者年,2009年站在历史的节点上,可谓改革整顿年。总署副署长李东东年初指出,2008年,媒体违规案件780件,集中在三个方面:记者和记者站违规问题突出,占40%以上;虚假新闻突出,对敏感问题、突发及群体性事件报道炒作明显,因此,2009年是我国新闻出版领域“改革发展管理的攻坚年”。从上述背景看,财经杂志既高度关注敏感、突发事件,又十分排斥主管单位干预,胡舒立与资方发生冲突势在必然。

12月,新编辑团队的《财经》杂志出炉,“重庆打黑”为其封面,重大时政事件均有涉猎,并未“退回财经领域”。新团队是:总编辑王波明、常务副总编杨浪、副总编辑赵力、主编何力、执行主编何刚。“两何”都是资深媒体人,何力曾任《经济观察报》和《第一财经周刊》的总编辑,何刚曾任人民日报总编助理。

 

政治高压下生存的中国媒体

 

同样知名的《南方周末》在做完奥巴马的独家专访后,总编向熹被降职为执行主编,新任主编为南方日报社委、要闻部主任黄灿。同时,南方周末》关于全总第一书记的接替人选报道,中组部新闻发言人斥为“完全是无中生有”。南周影响力日渐式微,这些消息也都未产生震动,换个总编,错报个消息也许算不了什么大事。

“假新闻”在往年只是民事侵权问题,但今年出版总署制定严厉措施打击虚假新闻,上升为重大政治问题,近十家报刊先后被总署通报批评,报社负责人受处罚,记者吊销记者证。笔者曾撰文指出,批评报道不宜轻定“假新闻”,但总署认定的虚假报道有相当数量都是批评报道,如《京华时报》的《招行投资永隆浮亏百亿港元》,《民营经济报》的《哈药停牌风波未平,又被踢爆曾大量生产假药》等。

云南的“躲猫猫事件”和“处女卖淫案”,在上半年震动朝野,云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伍皓的参与,更是推波助澜。前者,伍皓组织了史无前例的“网民调查团”,但无功而返。后者,伍皓以他曾是新华社记者以追求真相的目的在网上发文,认为媒体报道虚假新闻。据他了解,所谓处女膜检查,并不是政法机关要求的,而是报社建议去做的,当事人遂采用让小女儿冒名顶替大女儿的办法去做了检查,并将“处女膜完整”的证明交给报社。但仅此,也并不能证明警察执法的合法性,伍皓在此事件中遭到普遍的攻伐。

网络民意汹涌而来,除了屈从,记者们别无他途。也许伍皓掌握的才是事实真相。我曾经为“新闻真相”下了一个定义“绝大多数读者认可的事实”。这个真相同“法律真相”(有证据证明的事实)、事实真相(客观发生的事实)无疑是有区别的。09年度另一个震撼人心的事件是重庆打黑,它更像是一个政治运动,10年后回顾这场恐怖色彩浓厚的行动我们才能有个正确的评价。媒体报道和网络民意的“一边倒”使这场政治运动具备了合法基础,即便出现了抓名律师、高官自杀、拒绝异地审判等等不寻常事件,也罕有媒体清醒地出来质疑,个别质疑声音都被民意攻击为“替黑老大翻案”。

“处女卖淫案”最终由云南纪委、监察厅联手处罚4家媒体和省委宣传部告终。伍皓被有关官员指责“工作观念过于超前,会把云南引入舆论灾难”,但这并没影响他推动宣传工作改革的决心,主动向媒体提供舆论监督线索,要求媒体禁用“不明真相”,设媒体义务监督员,他的步伐十分坚定。

 

媒体改革是让媒体由社会公器变成文化公司

 

这个网络时代,更多宣传部长还沉湎在十年前的时光。湖南省石门县委宣传部贺新初今年3月以县委宣传部名义,写下《成德林——一条披着记者“羊皮”的狼》一文,举报《中国妇女报》湖南站记者成德林“不是东西,连猪狗都不如”。辱骂公函被公布到网上,贺新初说,“说实在的,我与成德林个人并没有什么恩怨,完全是工作上的。如果他到石门搞正面宣传多一点,负面宣传少一点,我肯定不会骂他,反而会感谢他。”——这种陈旧思维,在宣传部门是常态,伍皓是异态。

成德林写了很多新闻稿却“无证”,这是他最大的尴尬。贯穿媒体全年的一个主题是“新版记者证”的换发,总署要求写稿记者一定要办证,后勤、行政人员不得办证,但落实这个政策恐怕并不容易。

新版记者证上写着保障记者采访权利的若干条款,但被骂、被打、被抓的记者在2009年一点不见减少。影响较大的有:3月,《小康》杂志记者陈勇在湖南遭城管抢夺相机并被打。5月,新京报记者孔璞、南方人物周刊记者卫毅采访邓玉娇案被推搡、器材被砸毁。6月,山东齐鲁电视台记者王羲在采访时被一村干部打耳光。7月,广州日报和南方都市报记者在东莞大岭山镇采访一跳楼事件,遭数人殴打,两台相机被抢走。同月,东莞谢岗镇一仓库发生大火,南方都市报、羊城晚报及广州日报记者遭到保安围殴,两记者被打伤入院。10月,洛阳广电报记者张金星在采访车祸现场时,被拉到派出所拷在椅子上非法拘禁,身上多处受伤,后来调查称他酒后失态致此。11月,河北青年报女副总编乐倩在自家楼下遭到歹徒殴打。

11月8日,律师周泽发布了一份“记者权益观察报告”,他几乎担任了所有“抓记者”案件的代理律师,在记者权益保护上是最有发言权的。他列举的2009年记者被打事件即已超过30宗。09年进入公众视线的仅有一起“抓记者”事件,即《长江商报》记者姚海鹰遭检察院刑事传唤。他因一起侵犯商业秘密罪事件的调查,触犯了武汉市江岸区检察院,遭该院多次传唤威胁。后来检察院道歉,但姚海鹰也因之去职。姚海鹰在《长江商报》是首席记者和深度报道部主任,从业经历有20年,若非上网求助引起震动,若非中央高层直接发话批评江岸检察院,此事不知会如何终了。

再强大的媒体,面对国家权力机关,都脆弱如一根芦苇。不要说检察院、公安局这些强权机构,广电局、文化局之类的“清水衙门”,都足以致一个报社死地,这是当今最无奈的现实。09年5月,各bbs上都出现了“太原《生活晨报》被邮局直接卖到废品站”的帖子,指出其2000万份报纸被当废纸恶意卖掉。帖子是报社组织在网上发的,报社总编辑罗广德说:“触目惊心,我很伤心。”一个邮政局,仅仅是不履行协议的行为,就让一个报社只能采取弱者维权的方式上网呼吁。还有无锡城管局强拆1241个报刊亭,众多受影响的报社除了网上喊两声冤,也只能随之任之。

媒体毕竟只是一个事业单位,今后大多还要转变为企业,其行为自然有众多的监管与干预。09年有几个报社老总受刑事追究。《体坛周报》原社长瞿优远被检察院逮捕,涉嫌贪污、受贿、挪用公款问题。《深圳法制报》原总编苏宏宇涉嫌贪污、受贿80余万,被判刑10年6个月。《宁波日报》原社长张秉礼犯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3个月。北广传媒原副总经理赵文彦涉贪143万被公诉。

2009年对于报社尤其是非时政报社来说,是恐惧中度过的一年。总署本年下了两个关乎生死的文件,一是“报刊退出机制”,一是“非时政出版单位转企业”。报刊退出机制要求,凡是不能达到一定要求的报刊均予停刊,报道写的好不好是无法衡量的,总署衡量的主要标准是经营成绩和发行量,发行太少、经营不善、资不抵债的企业都在关停之列。总署更倾向将新闻单位作为企业来量化管理。尤其是非时政报刊,总署要求2011年前一律转制为企业。今年已有三家报刊停刊。3月,因投资方撤资和经营不善,《中国足球报》宣布暂时停刊。同时,创刊30年的《市场报》停刊。8月,中国记协所属的《中华新闻报》停刊,成为首家倒闭的中央报纸。

2009年出版总署一系列的媒体改革、整顿举措,无疑都出自“团派”出身的出版总署署长柳斌杰之手。柳斌杰在10月撰文说,新闻出版业正处在战略机遇期,必须改变小散乱的状况,进一步深化出版改革,推动经营性新闻出版单位转制和改制,鼓励和支持骨干企业跨媒体、跨行业、跨地区、跨所有制重组,打造出真正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跨国出版传媒集团,打造出中国出版传媒的航空母舰,参与世界文明对话和文化竞争。

显然,柳斌杰的雄心壮志是,必须推动中国媒体做大做强,走向全球。这是他一系列改革措施的根本动因。但在另一件事上,他却成了争议一方当事人。针对网易运营海外引进的大型游戏“魔兽争霸”,总署停止审批,柳斌杰对媒体说,“未获审批进口游戏可处巨额罚款”。而文化部则高调声称,审批网游是文化部的权力,跟总署无关。神仙打架,令网易公司无所适从。

 

新闻媒体的2012即将来临

 

总署“退出机制”今年只是试点,往后几年正式实施,必然大规模关停报刊。这个措施看起来生硬,实际也是应时之举。十年来,网络已经由蹒跚起步成长为巨人,取代报刊成为人们的主要信息来源。报纸依靠网络传递新闻,而不是报纸本身。报纸每天都在追逐网上发生的事件。新闻很重要,但是报纸很次要。当第五代媒体“掌媒”成长起来后,人们就更有理由抛弃一切纸张媒体了——这种媒体还有个天然的缺陷,它的纸是伐木而来,是不环保的。看看国外,我们更有理由相信中国报刊社未来的命运:今年一季度,美国已有33家日报申请破产,其中包括《洛杉矶时报》、《芝加哥论坛报》;拥有140多年历史的《西雅图邮报》停刊;日本造纸集团宣布亏损;纽约时报一季报亏损7450万美元;道琼斯宣布停刊旗下《远东经济评论》;美国媒体广告收入上半年下降100亿美元。美国《读者文摘》公司8月17日宣布,公司背负了22亿美元的债务,申请破产。全年里,英国报纸倒闭了60家。而关于网络的消息是,全球数字内容总量目前逼近5000亿GB,《华尔街日报》网络版付费用户规模已达百万。

CNNIC至今沿袭10年前制定的网络新闻管理政策,不允许新浪、腾讯、网易等大型门户网站拥有采访和报道权,只允许其转载有规范来源的新闻。而这些门户网站蠢蠢欲动多年,访谈、对话、博客、论坛都是其发布原创新闻的方式,其影响一点不比纸媒小。事实上,这些门户网站的新闻编辑,大多来自传统媒体,独立采编发新闻在技术上完全不成问题。

2009年度的胡润富豪榜上,腾讯的马化腾首次位列IT富豪榜首富,财富239亿;网易的丁磊排名第二,财富175亿;盛大网络的陈天桥家族与百度的李彦宏并列第三,财富150亿。马化腾首次位列首富,但腾讯“全面出击”的战略在各领域都开始遭遇强敌。仅以腾讯中文输入法为例,遭到搜狗输入法2000万元的天价诉讼索赔,称其不正当竞争。

今年知名网站其他的人事异动有:谷歌大中华区总裁李开复辞职。原新浪财经总监王炜正式出任凤凰网总编辑。原和讯总编辑杨斌离职,跳槽到网易任副总裁。和讯网副总编辑孟波离职,加盟新浪网出任副总编。原搜狐焦点网主编卞京则加盟和讯,任房产频道负责人。这些来来去去,跟普通企业经理人跳槽没多大分别,不像《财经》那样一个主编离职即引起一场风暴。最后一个让人唏嘘的事件是《南国早报》副总编刘原被撤职,原因在于他刊发的16岁学生邓森山在广西南宁“戒网瘾”离奇死亡的报道。

2009年9月,中央电视台继“社会记录”停播后,“实话实说”也停播了。主持人和晶在她的博客上说:“《实话实说》整整14年,我的队友们依然乘地铁上班,买房还要靠家属帮忙,他们傻啊?”依然回到本文开头的问题,央视停播这个节目的基本原因是它不营利,仅有社会价值而没有什么商业价值。同时停播的还有“同一首歌”,而其停与不停,由于孟欣的朝辞夕改,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了扑朔迷离的娱乐事件。

央视通常是企业,更多时候是娱乐新闻制造者,偶尔才像是新闻媒体。6月5日,央视《新闻联播》主持人罗京患淋巴癌病逝,央视对这一事件进行了大规模的报道。“央视新主播”成为一个娱乐名词,尤其是亮丽的美女主播胡蝶、章艳、李雨霏、欧阳夏丹,一再走进娱乐新闻里。“马斌读报”是央视一个受欢迎的新闻栏目,在传出“马斌裸照”后,他不再“读报”了,去向成谜。央视“名嘴”、前主持人方宏进因欠款纠纷,被警方以涉嫌诈骗抓捕,这个法制新闻照例被安排在娱乐新闻类。赵忠祥在今年退休,随后成为娱乐圈红人,说了不少“雷人”的话,经典的如“我求你们,骂我吧!”(田加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