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大学生比例大幅下降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23:02:03
•洪巧俊
“过去我们上大学的时候,班里农村的孩子几乎占到80%,甚至还要高,现在不同了,农村学生的比重下降了。这是我常想的一件事情。”1月初,新华社播发了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的署名文章,这是文中的一句话。
温总理的这句话却让我思考了一个月,让我这个长期关注“三农”问题的农民儿子想到更深层次的问题——多米诺骨牌效应。在我看来,农村大学生比例大幅下降,不是一般问题,而是未来中国之大问题。农村大学生比例大幅下降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会影响中国的经济和社会发展,会牵涉到中国的繁荣富强,这决不是危言耸听。
首先,我们要寻找农村大学生比例下降的根源,寻找这个根源其实并不难。下降的主要原因有三个方面,一是上大学不再是农村人的梦想,农村的孩子不再像过去那样,考取了大学就端上了金饭碗,进机关当干部,不愁没工作,而现在是农民的孩子大学毕业后相当一部分难就业,不就业,读大学欠的一屁股债何时才能还清?二是大学“产业化”,农民子弟进大学的门槛高了,许多农民家庭是“一人上大学,全家人受穷”,而受穷之后,大学毕业后还不能就业,不能回报家庭,这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教育“产业化”养肥了多少“著名”大学,却又让多少农民家庭徘徊在教育的朱红大门外“望门兴叹”? 三是农村整体师资力量下降,好的老师都进城了,改行了,没有好老师咋教好学生,城乡师资力量的失衡,又怎能不造成城乡大学生比例的失衡呢?
过去乡村把读中专、考大学当做是“跳龙门”,尽管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几十人、甚至是上百人考一个大学生,但那时真正体现了公平、公正,城乡的师资力量也相对平衡,农村的孩子多,加上吃苦耐劳,所以考取大学的人数却是农村孩子占多数。孩子考上大学,不仅改变了孩子的命运,而且也使家庭面貌发生了较大的变化,这就是千千万万农民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上大学的根本原因。
现在扩招了,几个人考一个大学生,农村的孩子反而占少数,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乡村这条“跳龙门”的路越来越窄。邻村吴大叔的儿子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到工作却在帮他推车送大粪,他悲叹地说:“没想到儿子这个学力学的,最后还是把“力”用在这土地上,就是学得再好又有啥用?”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当知识在改变命运却在日渐式微,未尝不是一种悲哀。
成本意味着对于产出的期许,高成本必然带来高期许,这是一种经济理性。由于孩子读大学成本太高,当全家人受穷之后,读了大学还难以改变命运,不能回报家庭,这就会让家庭所有辛苦打拼的人感到失望,也会让周围的人产生读书不能改变命运的想法,而不重视孩子的教育。这种多米诺骨牌效应却是非常可怕的,吴大叔的儿子大学毕业在家推大粪之后,这个村几年没有出一个大学生,有的孩子初中还没毕业就进入打工行列。
农村大学生比例大幅下降,直接导致了农村青年文化结构的变化。如今高中毕业的农村青年是凤毛麟角。原因是读了高中的几乎都上大学去了,没有读高中的早就走上了打工之路。高中文化在我国农村悄然形成一个“断层”,这个“断层”凸显的是农民文化素质整体急下。我下乡调查时,一位乡党委书记对我说,市里要求乡里送俩位高中毕业的农村青年去培训农技知识,结果是跑遍了全乡也没找到。20多年前,我在家乡种田时,村里的青年有一半多是高中文化,我们这些村里的文化人是科学种田、致富的顶梁柱,如今村里的年轻人文化水平高的也只有初中文化。农业部副部长张宝文说过,目前在我国4.8亿农村劳动力中,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约占4.2亿人。近九成农村劳动力的科技文化素质低下,不仅制约了我国农业科研成果的有效转化和技术的快速推广,也影响着农村富余劳动力向城镇和二三产业转移就业的进程。近九成农村劳动力的科技文化素质低下是一个重要原因。这个“断层”的形成,势必影响新一代农民素质的提高,阻碍农村经济和社会的发展。
每一个村庄,每一个农村的孩子,莫不是广袤土地的最大希望,莫不是改变自身命运、改变家庭命运、进而改变农村面貌的根本希望。农村青年文化素质的下降,除了影响新农村建设外,也造成了他们进城就业难。从这次金融危机来看,真正受波及的却不是有知识、有技术的农民工,而是那些缺乏知识,没技术的农民工。如果他们回城市找不到工作,就可能成盲流。因此说,农民文化素质的下降直接影响到社会的稳定与和谐。
农民这个群体虽然是中国最大的,13亿人口9亿农民,但话语权却是最少最小的。农村大学生少,导致的是进入公务员队伍的少,进入专家领域的就更少。过去农民的儿子当官的不少,是专家的就更不少,他们由于父母在农村,常回家看看,显然了解农村就多了,再说父母,兄弟姐妹也是农民,他们就会代表农民说话。如果农民的儿子当官员、专家的越来越少,听取农民的声音就更少。懂得农民与不懂农民其决策是不一样的。而那些专家假如都是从小在城市长大,他们没有乡村情怀,尽管他们关注乡村,在写“三农”文章时,也像当今某些专家那样写到具体农事时,也只能用“ABCD”来代写,缺乏生动,讲不到实处。这样的建议很难真正解决“三农”问题。
教育公平不仅影响人的一生,而且还会影响下一代。中国乃是农业国,农民素质整体下降,实质上是中国整个人口的素质在下降,这必将影响中华民族的繁荣富强。因此,决不要小看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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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都污染    灾难离城市还会远吗?
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与腾讯网新闻中心联合进行了一项调查,这项有8238人参与的调查显示,97.2%的人认为目前水污染严重,其中68.4%认为非常严重;89.6%认为现在水质比以前差了,其中62.9%的人认为“差了很多”;83.7%的人不放心自己喝的水(2007年9月17日《中国青年报》)。
从这些调查的数字来看,水污染的确很严重。我想,这8238参与调查的人中有不有乡村农民?可能没有,即使有,也很少。如果去农村搞一项这样的调查,认为“非常严重”、“差了很多”的人会更多。
多年来,无论是环境污染,还是水污染,我们的政府大多把眼光聚焦在城市,而很少关注农村的生存环境。今年7月,安徽蚌埠鲍家沟一群百姓跪求在国家环保总局官员的面前,不为别的,只请求治污!他们为了污染问题已经上告了10年,“市里来查过、省里来查过,可就是不断地查不断地排污”(7月4日的《中国青年报》)。这说明鲍家沟的农民告状10年,仍没有得到政府的真正关注。如果政府真正关注了,还要农民告状10年?很多大城市的空气质量位居世界最差之列,但如果那个组织去调查农村,又有多少村庄位居世界最差之列?不良的空气和水质造成农作物大量减少甚至绝收,环境的严重污染造成癌症发病率上升,崎形的疾病在乡村时有发生。
“癌症村”,一个如幽灵般的名字。翻开报纸,常看到刺痛心灵的字眼:“癌症村”。《健康时报》刊登了天津市北辰区西堤头镇刘快庄村和西堤头村两个“癌症村”的报道,西堤头村这5年死于癌症的约有近300人,已患癌症但还活着的有60~80人,而刘快庄村死于癌症的在150人以上。新华社还报道了广东省翁源县上坝村这个“癌症村”,曾是一个水草丰美的鱼米之乡,当地民间曾有歌谣流传:有女要嫁江河村,不愁吃来不愁穿。可如今,上坝村却成了远近闻名的癌症村、贫困村。
“太湖美,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 如今这太湖水不再美,却成了蓝藻滋蔓肆虐之地,湖泊处于“危亡之态”。对太湖蓝藻的报道,看到的都是关注城市饮水安全问题,难道太湖蓝藻滋蔓肆虐就不会影响到农村饮水安全?同样,江苏沭阳县城区7月初停水三日,原因是来自于上游境外的客水污染团进入新沂河沭阳段。沭阳城区20万人口的饮用和生活用水受到影响,却引起了社会的关注(7月5日《世纪经济报道》)。但农村却没有人去关注,难道住在新沂河两岸的村庄饮用水源就没遭受污染?他们的农田难道不用灌溉?要灌溉就遭受污染,而这种污染一旦渗透到地下,对地下水的污染并不是几年就能治理好的。
“水的问题,已无回旋余地。”这是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潘岳在日前发表的一篇文章标题。 8月26日,国家环保总局局长周生贤,则用“有河皆干、有水皆污”,在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29次会议上,说明我国一些地方水污染的严峻现状。他说:“全国约1/2的城市市区地下水污染严重”,“有3亿多农村人口的饮用水存在安全问题”(2007年9月17日《中国青年报》)。  事实上,今年以来,各地的水污染事件接连发生:太湖、巢湖、滇池先后爆发蓝藻污染,安徽、甘肃、陕西、河南、内蒙古、河北等许多省区的若干市的江河湖泊受到重度污染,严重影响居民的饮水……然而,由于对农村缺乏关注,农村的环境日益恶化,一些地区环境污染早已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如果我们只关注城市,而漠视乡村,这就是目光短浅。试想,乡村的环境生态恶化了,城市的环境能不受影响?虽然城市通过污染企业搬迁,通过截污、治理,城区面貌改观了,水质改善了,但这只是短暂的。城市在乡村包围中生存,农村都污染了,城市的灾难还会远吗?
被「化學」了的鄉村

中國禁用農藥、化學劑來耕種,但此法於農村欲施難行,蔬菜農藥殘留檢測在超市出現,顧客可現場要求對蔬菜進行檢測,以安心購買。
洪巧俊 那天,我去鄉村,正好碰到一位老農肩背噴霧器在菜地裡噴農藥,問老農噴藥之後,幾天拿到市場上去賣,老農說,少則兩天,多就一星期。噴藥之後,這樣少的天數就拿去賣,農藥本來不應該是有高毒、高殘留的,可看放在田埂上的農藥瓶赫然寫著「滴滴涕」。「老伯,滴滴涕不是劇毒農藥嗎?這樣做不怕人中毒?」老伯說:「滴滴涕有甲胺磷劇毒嗎?過去一直是打甲胺磷也沒有聽說過誰中過毒。」 老農的這種意識在鄉村是非常普遍的。因為一時看不到危險,所以至今仍然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農藥污染對人體的最大影響就是長期微量食入後的慢性中毒,一般沒有明顯的特異性症狀,但長期殘留累積在體內的農藥可以誘發基因產生突變,致使癌變、畸形的比例在大幅提高,對人體健康構成嚴重的威脅。濫用農藥 染污泥土 聽在老家的父親說,這幾年村裡不少人相繼去世,且大都在壯年,有幾位是與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在沒有包產到戶前集體勞動時,是經常派去噴農藥的人(當時噴農藥是輕鬆的農活),我懷疑他們的死與常噴劇毒農藥有關。其中一位曾在炎熱的天氣下噴農藥,暈倒被送到鄉醫院搶救過。 滴滴涕等劇毒農藥早在1983年政府就宣稱禁止使用,但在鄉村卻是禁而不止。過去田間有雜草,旱地用鋤頭鋤一遍,然後用鐵耙疏鬆一次,雜草在陽光下曬乾枯死;稻田就用禾耙耘,大多要耘兩次以上。如今為了節省時間,撒一次毒草劑就夠了。化學農藥是農民認為防止和抵禦病蟲草害最快捷有效的經濟手段。 20多年前,我在鄉村種田時,農家肥為主,化肥為輔,因為農家肥是底肥,後勁足,而化肥催長快,農家肥可以改良土壤,而化肥會使土壤板結。可如今沒有幾個農民願意積農家肥,化肥成了主肥,土壤板結,重金屬污染越來越嚴重。鄉村的農藥、化肥污染正處於失控狀態,一次又一次化學農藥的殘留,化肥重金屬的的殘留,使鄉村的土地日益被「化學」了。疑難病症 癌村激增 世界衛生組織和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的研究顯示,一旦人體攝入過量重金屬,不僅會引發胃病、噁心、嘔吐、腹瀉等,同時也會引發血液、肺、腎、腦、胰腺以及骨骼等綜合性疾病。此外,它還可能使人類的免疫系統和神經系統受到損害,甚至死亡,尤其是兒童以及未出生的嬰兒,受到的傷害更大。那些「癌症村」足可以驗證這個顯示。 中央電視台《新聞調查》曾播放的《河流與村莊》。河南省瀋丘縣周營鄉這個美麗的村莊大約從十幾年前開始就逐漸被癌症的陰影所籠罩。這個村是個以癌症多而聞名遐邇的,該村癌症病人多,殘疾及其他疑難病症也很多,村裡失明、聾啞、四肢殘疾的就有50多人。 「癌症村」,一個如幽靈般的名字。《健康時報》刊登了天津市北辰區西堤頭鎮劉快莊村和西堤頭村兩個「癌症村」的報道,西堤頭村5年死於癌症的約有近300人,已患癌症但還活著的有60—80人,而劉快莊村死於癌症的在150人以上。新華社還報道了廣東省翁源縣上壩村這個「癌症村」,曾是一個水草豐美的魚米之鄉,當地民間曾有歌謠流傳:有女要嫁江河村,不愁吃來不愁穿。可如今,上壩村卻成了遠近聞名的癌症村、貧困村。這些「癌症村」的罪魁禍首無不是環境惡化、污染所造成的。化學煉礦 清河變濁 有一種現象至今沒有引起社會的關注,那就是農村生病的人多了,死亡的人也多了。可以說,眼下的污染程度遠比城市要大,不斷在惡化的生存環境,使農民的健康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不久前,我寫了《還有多少土地讓我們眼裡飽含淚水?》一文,標題來自於艾青的這句詩:「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該文說的是湖北監利魚米之鄉遭釩污染,近千人患嚴重皮膚病,出現奇癢破皮潰爛症狀。金秋十月,監利縣三洲鎮的田野裡,雪白的棉花早已炸開了桃,等待採摘,但這裡的棉農卻在田埂上徘徊,不敢下田採摘。棉農史強一邊在大腿瘙癢處使勁撓抓,一邊搖頭歎氣:「這棉花不敢要了。只要一下地,全身皮膚就會瘙癢,然後一塊塊起泡潰爛。」老醫生饒自立說,他從醫40年,從未見過這樣奇怪的群發性皮膚病。男女老幼近千人同時就醫,嚴重者轉往縣醫院,動輒花費上千元,給許多農民增添了經濟負擔。這個曾經美麗富饒,盛產魚米之鄉,如今草木枯萎,飲水變鹹,清河變濁……(2008年10月14日《長江商報》) 為什麼會這樣,是當地政府「引狼入室」。報道說,2006年,該鎮搞不清楚釩的危害時,把釩冶煉項目作為招商項目引進。因當地釩廠煉出的礦物能賣出天價,致使監利縣投產和在建的非法釩冶煉廠達9家。 那些污染環境的工廠,在城市的生存成本已是越來越高,一旦污染環境,就有遭受關停的危險。所以這些有重要污染源的工廠就紛紛逃避到鄉村,鄉村成了他們躲避風險、攫取暴利的地方。在鄉村,不需要像在城市裡那樣花大筆投資治污染。儘管釩廠煉出的礦物能賣出天價,當地人稱是「淘金廠」,但沒有投資者花錢治污染。他們又不在這裡長期居住,賺了錢到環境優美的城市買別墅住。 化學這個詞,在鄉村很少有人提起,只有那些已讀中學的孩子在學校上化學課時才知道,但他們回鄉村後,化學這個詞早已忘在腦後。其實,化學在鄉村幾乎是無所不在,鄉村的化學越來越濃化。那是去年的夏天,我陪一位朋友去釣魚,朋友去釣魚,我卻與養殖戶聊了起來,我問他還用不用孔雀石綠?他坦誠地對我說還在用,2005年5月孔雀石綠列入了《食品動物禁用的獸藥及其化合物清單》,怎麼還用?理由很簡單,價格低廉,在水霉防治方面又找不到替代藥品。他告訴我養殖戶至今還在廣泛使用。也就是說這種致畸致癌、致突變作用、對人體危害較大的孔雀石綠,我們卻在吃魚時仍攝取。 昨天是蘇丹紅、吊白塊、孔雀石綠、瘦肉精,今天是三聚氰胺,明天又是什麼呢?鄉村的那些有毒蔬菜、有毒糧食、有毒水果早已「包圍」了城市,並滲透到城市的每個市場。你可能吃的是噴灑了甲醛溶液的米粉,用亞硝酸鈉醃製的腐爛豬肉,用膨大劑澆灌的西瓜,用激素催長的蔬菜,明礬催熟的鮮桃,含有孔雀石綠的水產品…… 都巿和鄉村,都是我們棲居的空間。多年來,無論是環境污染,還是水污染,我們的政府大多把眼光聚焦在城市,而很少關注農村的生存環境。那些污染工廠如今也從城市大轉移到了鄉村,城市污染少了,鄉村卻污染多了。鄉村的生態環境惡化了,城市的環境能不受影響?城市在鄉村包圍中生存,城市的災難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