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冰:已是悬崖百丈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7:57:43

已是悬崖百丈冰

百丈冰


 

我天性好疑,幼童时,只相信眼前自己能看到的小天地。人人都说有北京这个神圣的地方,我却以为,这是大人们唬弄我们小孩的神话,没有的事。

小学时,老师是给我的评语是,上课好学又爱搞小动作,她却不知,我这小动作是她造成的,就因一次她教的生字发错了音,以致于她每教一个字,害得我都要去查字典。

中学以后,这疑心更多了,怀疑学校的校长老师是否真够水平,怀疑“四类分子”是否真都这么坏?怀疑“刘邓陶”是否真的走资派?怀疑青面鹰勾鼻的副统帅?怀疑文化大革命应不应该?

但是有一点我容不得半点怀疑,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我宁愿吃糠咽菜,也不愿当奴隶或奴役主抓肉啃骨。我认为,这是任何善良的人都不应当反对的事业。这出自我的阶级本性,我是工人阶级的后代。

改革开放后,我们单位有位青年思想转向到极右,他甚至怀疑历史上一切推翻旧政权的革命,他说,革命口头上是解放人民,实际上都是为自已当皇帝。他怀疑共产党,但却歌颂有些人。人家说,你认为共产党不好,有些人好,难道他不是共产党吗?他回答,他的共产党不一样,能让老百姓发财。但是“南巡讲话”以后,他竟然在班组学习讨论会上愤慨地说,“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再快一点,只有抢银行啦。”表述了让一些人肆无忌惮地蚕食国家或公共资财的政策强烈不满了。”

我与单位的书记私下交谈时,我问他,党这样干下去,没有问题吗?他却深有感触地说:就好像是现在,冬天已经结冰,不可挽回了。他与我一样的感受,身处寒冬腊月,面对万木凋枯。

但他与我不一样回应。我不动声色地抵御着,他逆来顺受地迎合着。

我用我掌握的宣传机器,努力制作传播革命的信息,竭力阻挡那“春天的故事” 。

他忠实地履行他的权力,大会小会盛赞“理论”,积极推行改革开放。

但是结果却十分令人难堪,他壮志未酬,壮年被黜,理由是文凭太小,水平不够。而我这个极不情愿的改革开放“吹鼓手”,却被要“吹”到最后,理由不得而知。

书记为人应当说是正值的,他处处害怕得罪党,处处害怕得罪群众,生怕做任何他认为是对不起群众的事,甚至陪人吃饭也总推脱说家里有事,让副手代劳。

我望着他悄然离去的背影,心里又一次念着:“已是悬崖百丈冰,没有花枝俏。”这不篡改领袖的诗词,这只是我那个时候的切身感受。地处南方,没有一寸冰,这“百丈冰”是结在心里的,这“冰”并非悲观厌世,而是与资本主义世界绝不相溶的心理。还有,对资本主义强大势力带来的冰天冻地的控诉!对革命左派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懊恼和无奈。

新升上来的团委书记却成了我的知已,他“心里也结了冰”。他私下对我发表了他的见识:中国要想反腐成功,只有两个办法了,一个是采用极端政策,在全国大开杀戒,有青年说,把现在当官的都枪毙了,十个当中有九个不冤枉,当然也不能认同这种说法。另一个办法就是仿效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

使我挽惜的是,不久他就调其它单位,就任了一个实权之职。更可惜的是,这位血气方刚的热血青年上任不到一年,也成了无事不贪的小贪官。真符合了大自然的规律,冬天到了,都要凋零,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映进人的眼帘的所有事,都无可辩驳地说明,“存在决定意识”这一颠扑不破的马列毛主义真理。

80、90年代是严冬,任何与改革开放唱反调都是要坐班房的,更何况批D颂毛,我饱受了孤雁难呜的苦涩。参加同学聚会,跟这些一起唱着《东方红》长大的人在一起,也许能得到渲泄的机会。果然,大家一起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一起跳起了“忠字舞”,连厅长也成了“狂徒”,如醉如痴。但是一涉及到政治,就异口同声了,“改革开放好”,虽然多数人没有说真心话。

一位青梅竹马的老同学,现在是经理,非要将我请到家里。

真没料到,我们前脚刚进屋,送礼的后脚就跟进来了。送来的那些不知名的大酒大烟,我半开玩笑半讥讽地说,“这个人还是不够大方,人家给我们厂的经理送的都是茅台。”

“呵呵,你懂什么,茅台与这种洋酒比起来,可寒酸多了。茅台不过几百块,它过千哪。”老同学口无遮挡地说,“送东西的是位大老板,改革开放给他发了大财,让他放点血也应该。现在这个世界,也只能见怪不怪,自命清高的好处就是给自已招来没趣,你也应开窍了。反正这东西我照收,违法的事我不做,请老班长放心!”

这位老同学还是像过去那样,把我看成亲兄弟,什么事都没有对我藏着掖着。招待得热情洋溢,可是我觉得怎么也抵挡不了那寒气。

随着深化改革,好多的国企不是被卖掉了就是被关掉了,树倒猢孙散,可怜了那些“猢孙”无处谋生,人逼造反,狗急跳墙,天天围坐在市政府静坐请愿,险些酿成大规模冲突,最后造反成功,取得了可以维持活命的“低保”。

我们的企业比较“幸运”,是改革初期省委大人物亲自抓的“新型企业”,虽然一度濒临破产,想卖没人要,投了十几亿全新厂房设备,折半价卖,人家都说不值。几次联姻都被退回来了,无可奈何,“老娘”只好自己养自己生出来的“新娘”。

虽说是国企,也得按资本主义的管理方式办,原来的老领导班子由于思想不够“解放”,全部改革掉了。

新上任的总经理大手笔,头一件改革就是拉大工资档次,一口气连为自己升了三次工资。高出了普通工人的十几二十倍了,还不解气,说,我要是受聘于私企,比这高多了。

再一件事是人事制度的改革,一位游荡于烟花巷里的女人,连个职工都不是, 凭着与董事长的暧昧关糸,直接进入了公司下属领导层。人事部长稍有疑义,随便找个理由就让人事部长下台。工会女工部长在党代会上对公司领导提出批评, 会后没几天就请她提前退休。而且工人们似乎对这些都毫不在意,如有人讲怪话,马上有人驳斥,你管这么多干什么,领倒自己的工资就行了。确实,当时大多数工厂发不起工资。

资本主义就是“高明”,先将你剥个精光,然后再来奢助你,让你对它感恩戴德,俯首贴耳。

让我倍感“已是悬崖百丈冰”,是在80年代末。西方“试爆了一枚新型核武器”,而“技术与原材都是中方提供的”,由此掀起了全世界的反毛恶浪,这就是所谓的“毛主席私人医生”在美国卖钱的那一纸臭文。反毛分子垄断网络,左派几乎已经没有插针之地,社会舆论中更是无影无踪。

这时,我常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苏联电影《坚守要塞》,最后剩下那名红军战士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疾呼:“我们的人在哪里!”。

为寻找左派的身影,我又重操旧业,干起了我在青春萌动时期常收听的敌台广播,想从敌人那里找到左派的踪影,依然杳无音信。当时收到一个所谓《解放军之声》的极左电台,一听便知是台湾蒋军的卑劣表演。收听敌台广播并不是光彩的好事,但是我从中却得到了好处,我的有的怀疑之心,是敌人帮了解决的,这根本不奇怪,蒋介石不是帮共产党培养过成千成千的知识分子吗。应该说,马克思就是资本主义培养出来的。

我认为反毛的只是文化大革命受冲击的知识分子。一次深圳之行,改变我这种看法。那一次,我与电子界的一位名人,川大老教授虎永存萍水相遇,他的一席话打动我,“尽管文革我被戴高帽游街,但我还是说毛主席好,五千年中国历史,唯有他的政府能做到两袖清风,再看看现在的是什么样。”

那个年代这是我遇见的唯一位拥毛的高级知识分子,时过境迁,今非昔比,红色浪潮席卷网络,众多的资深理论家与工农大众站在一起伸张正义,毛主席的队伍人材济济,日益壮大,我又成了其中的一名无名小卒,溶汇成大江大海,真叫人淋漓痛快。

“已是悬崖百丈冰”是我当生中最喜爱的诗词《咏梅》中的一句。

卜算子 咏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春天是美好的,春天又是短暂的,在它的前后是令人生畏的漫天飞雪与暴风骤雨,这是人类在任何时候都必须面对的大自然的挑战。

在和谐平等的社会之前,是阶级压迫战争罪恶,这是人类也必须面对的,来于人类自身的挑战。

梅花代表了革命者的风度,在悬崖已挂百丈冰的严寒里,只有她与人们朝夕相伴,娓娓地告知人们,别愁,春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