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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1 11:49:28

由《财经》那点事扯开去

发表评论 (1)作者: feng.wang标签: 综合, 《财经》, 媒体

(本文只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林散/文

三周前,组织了一拨主编,来谈《财经》那点事。其实自从离开杂志後,自己一直就几乎只是杂志的翻阅者,很惭愧从来没认真读其中的任何一本,不管是《财经》还是《名仕》(已经停刊了的一本高端男士杂志)。

作为一个媒体关注者,对《财经》的心态似乎跟媒体界朋友稍有不同,我在给一家媒体集团中层分享刊网合一发展的案例时,用到了财经网。我也认可胡舒立给财经网定的那种方向,但我并不认为,财经网一定能成功,因为它所面临的尽管没有《财经》杂志已经面临的触及天花板的困境,但在中国互联网环境里,有能力做知识产权保护的新闻网站还没有一家带来规模性预期收益的。

对目前传统媒体新媒体化发展叫好但不叫座的情况,其实并没太担心,因为时间会给出合理的答案,但对於传统媒体本身的发展,个人却并不乐观。我曾经在一个私密的场合说过,《时尚》期刊集团的创始人吴泓今年8月的去世,也许不仅仅是个意外,或许还标志着中国期刊业顶点的过去。这话估计很多时尚媒体人会跟我较真,甚至还会认为我不够尊重我这位苏州老乡的功绩。但从我所能关注到的信息来看,在GDP增长仍旧强劲,甚至还在自称发展中国家的中国,其以媒体为重要代表的软实力还有待大力提升之时,科技发展却已然改变了世界的传播格局。三五年前我们还在争论网络究竟有多大影响力,到今天已经没人再会跟你争论这个问题了。另一方面,中国商业杂志的滑坡,也已经从五年前的IT杂志,慢慢延伸到了财经杂志。据了解今年圈里数一数二的财经杂志,其广告收益的滑坡也非常明显。当然,我们也完全有理由归结为世界金融危机导致的短期性市场疲软。但已经被低层次过度开发的商业杂志读者群,在不断涌现的低质量内容面前,浪费了太多的期待。

当然,说这样的话会很打击那些商业杂志主编朋友们。事实上,对於胡舒立为代表的一大批希望成就卓越商业杂志的媒体经理人来说,更多的困惑却不是在杂志广告还有没有救,内容够不够写这类的生存问题上,“如来佛的手掌心实在太小”这一其实不用讨论也无法撤销的天花板,却成了这群有新闻理想但行动能力各异的新闻人的共同咒语。这是目前所有讨论《财经》这件事的一个焦点,可焦点背後,大家觉得除了人的问题,天花板的问题,还能有啥。

事实上,从传媒发展趋势来看,尽管技术改变了老默多克的命运,他现在要跟GOOGLE拼命,因为新闻集团用几十年织就的巨大天罗地网(天上的卫星网地下的有线网),居然顶不过GOOGLE一个网页;而且他跟各国政要的密切关系,也没有改变他的传媒帝国在商业上的老态龙钟。但是,新生的GOOGLE同样也在向老默多克学习,学习如何介入政治力量。从谷歌CEO埃里克·施密特拿钱支持巴拉克·奥巴马入主白宫,到成为总统府的科技顾问,所有这一切努力都在说明,科技进步实现巨大商业利益的同时,政治能量始终不会袖手旁观。此外,通过上百年市场生存竞争自然形成的五大媒体寡头垄断美国舆论的格局,大概也不会有太大改变的,只不过未来或许GOOGLE会替代老默多克们中的一家而已。

而在中国这个媒体管制比较严苛同时也就意味着一直未被真正市场化的舆论环境里,当学习《南方周末》、凤凰卫视、《财经》成一种荣耀时,这样荣耀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畸形。国家开始清楚意识到这种畸形并不可持续,好在科技进步已经让那些跟国家若即若离的媒体小朋友们变得越来越独木难支,这为中国媒体寡头化趋势提供了良好的发端。而正像市场经济一被贴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标签,游戏规则就顺利的被国家掌握一样,既然全球传媒业的未来就是寡头化,那麽顺应市场化潮流的做法就是,让自己的亲生子顺利成为接班人变成了“族长”的一个重要历史使命,这种使命感不会因为任何一个领导的喜好而有所改变。

所以,我们才能看到,市场上那些曾经红火一时的独立媒体小山头在全球性经济危机与技术进步带来的颠覆性变革到来之时,大家只能齐声哀叹财经媒体是否走到了生死边缘,但《财经国家周刊》却突然大张旗鼓的登场了。这种信号作用市场媒体从业者似乎并没有足够的认识。而《财经》的所有人王波明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份里尽管有着“八旗”的血统,但一直的游离态并不为明确的游戏规则所允许。这个时候,“小鬼”胡舒立还经常喜欢闹点事出来,这时出身成为联办的一个致命缺陷,也就是王波明的阿喀琉斯之踵。

对於这样的缺陷,王并不是没有他的解决之道。王的化解方法之一是,冒着惹恼胡和胡的团队的危险,将《财经》带来的利润分给了其他类似和讯网这样的小兄弟,从而形成了看似稳定的财讯小集团;另外一个措施是,融入到与舆论工具紧密咬合的利益集团中去。三五年前几乎还没有人提及利益集团概念,但在今天,如果王不谙熟里面的游戏规则,那麽《财经》的现在就可能是《南方周末》的过去了,除了保留所谓的硬骨头精神和频繁换掉总编外,剩下的就是慢慢被其他看上去更新锐但也更圆通的媒体所取代,包括《财经》。

在《财经》事件里,外界谈了太多胡的感受和理由,却忘了王在这个历史性转折时期的抗争和无奈。抗争,是联办的出身不可能像新华社这样的纯官媒不存在招安的问题,而招安绝对不是胡也包括王现在愿意接受的,而抗争的结果是《财经》越来越游离于王所熟悉的利益集团游戏规则之外;而传媒寡头化也许并不是王当初搞联办的本意,但现在他知道不得不这样做,而且最终结果会不会完全招安他也并不清楚,但他很清楚,留胡,不确定性很大。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看,王也是有新闻理念的人,只是比胡更愿意活在当下而已。当然,这次他不惜换掉一个革命老战友,想来不仅仅是为了拯救《财经》或联办,也是想告别某种他自己仍无法想清楚的东西。也许只有他这等阅历的人,才最能深刻领会到利益集团对舆论甚至对世界的改造。就像世界上并非所有的谎言都应该被诅咒一样,这次王没有选择像《南方周末》那样为了所谓的新闻理念,既牺牲了一大批才情出众的媒体经理人,最终也还是在现实面前软化了。
至于未来的《财经》,那就要看王的智慧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