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嘴方宏进的商人面孔

曾夸海口“有20亿就能整合电视业”，下海后陷“诈骗门”，被评价为不懂江湖险恶的“笨商人”

    如果不是因涉“诈骗门”被媒体广泛报道，公众对方宏进的印象，更多的恐怕依然是《焦点访谈》中那个相貌敦厚、稳重又不乏犀利的主持人，连媒体对“诈骗门”的报道，也大多使用了“央视前名嘴”作为他的身份标签。

    “诈骗门”也向公众展示了方宏进的另一重身份———商人。作为商人的方宏进，经历了什么样的从商轨迹，身边的朋友以及合作伙伴对他如何评价？本报记者采访了多位与方宏进交往甚密者，试图还原方宏进的商业面孔。

    商人前传：先富起来又都赔了

    在方宏进的履历中，看不到多少与经商沾边的背景。他的大学本科是在中山大学物理系修读，研究生是在南开大学社会学系就读；此后的工作更多与教育沾边，包括天津第二教育局、深圳大学管理系；后来就进入电视行业，先后在北京电视台、央视、东方卫视工作，直至2006年左右离职。

    与电视上的严肃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方宏进一直非常热衷于经济。公开履历显示，他的著作包括《广告管理学》《酒店经营管理》等，均与经济相关。他在央视时的同事白岩松曾回忆称“有一次聚会，我向老方请教，老方一二三四，把亚洲金融危机讲得生动有趣”。

    在深圳大学教书期间，这个自言“有点离经叛道”的方老师的经济实践颇为活跃，可谓紧跟时代潮流。教广告学，他的考试方式是：跑到沙头角买了一个给皮鞋打蜡的新鲜玩意儿，让学生翻译其中文商标，写一段广告词，再写一个推广方案；以香港股市为参照，给每位学生发100万筹码模拟炒股。

    除了教学生，他自己也是一个积极的实践者。根据他自己的介绍，他曾开过饭店、连锁店，炒过股票，曾经也是深圳大学先富起来的一批人，但最后都赔掉了。他当过深圳的第一批股民，在还没有股票交易所的时候，拿着一包包的钱在大街上和人家交易过。

    方宏进还归纳说：勤恳、受教育程度高都不是致富的关键原因，而最重要的取决于三个因素：一是运气；二是持之以恒；三是敢冒险。

    在关于经商的观念上，他同样坦白直接。在2002年被称作“大款论坛”的“深圳大学管理学院杰出校友论坛”上，当时的《焦点访谈》名嘴方宏进大谈创业赚钱。他还非常坦白直接地说：“不要和北大、清华比学术，要和他们比这20年来谁培养的亿万富翁多，要对那些轻视自己的其他高校的学生说‘我师兄比你有钱多了’”。他还说，来管理系读书，就是为了学怎么赚钱。

    在央视：开个小公司赚点小钱

    在央视期间，方宏进主持的《焦点访谈》让他声名如日中天，在此期间，因为央视主持人不能经商的规定，也让方宏进暂时压抑住经商的冲动。

    根据方宏进20年老友、《北京高尔夫》杂志主编魏伟向本报记者介绍，在央视期间，方宏进用妻子于红伟的身份注册了一个广告公司，由妻子经营。如今在央视《焦点访谈》，虽然方宏进已经渐渐被淡忘，但在该栏目工作超过十年的前同事回忆说：“原来大家也都在传老方有经商，但具体在做什么并不清楚。”

    “老婆开公司，你有什么资源介绍点，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说对不对？”魏伟这样反问道。对于有报道称，方宏进是因“经济问题”被央视辞退，无论是魏伟，还是方宏进本人都予以否认，或解释为编制问题和工作平台问题，或解释为人事纠纷。

    魏伟介绍说，他的公司不大，也就一些小的广告。方宏进自己在2002年面对深大学子们也说，自己现在是没钱。

    经营《看东方》：脑白金广告被投诉

    2003年，方宏进离开央视，加盟上海东方卫视，直至2006年离开。

    在东方卫视期间，方宏进更多开始了电视产业化的尝试。与他曾经同一间办公室的东方卫视著名主持人骆新向本报记者回忆，如今广泛流行的“制播分离”模式在当时还算新鲜，方宏进就开始尝试用这种模式参与《看东方》栏目的经营，他是投资人，制作、主持也一肩挑。

    在骆新的眼中，方宏进对推进电视产业化做出较大的贡献。他介绍说，当时的模式是，电视台提供时段资源，制作公司负责制作节目并拉广告，或广告分成，或缴纳费用。

    这种模式在当时的业界看来前景不错，但对投资制作方而言，风险不小，经营的压力也很大。令骆新印象深刻的是，方当时“神出鬼没很难找”，有一段时间也知道“他比较缺钱，在到处找钱”。

    据骆新介绍，在《看东方》栏目中，曾经也在深圳大学管理系就读的史玉柱旗下的“脑白金”是主要的广告商，密集的广告轰炸还招来观众的投诉。

    颇为巧合的是，就在2002年深圳大学校友论坛上，以《焦点访谈》主持人身份与校友史玉柱就“脑白金”有过一番“攻防”交手后，方宏进此后却有一笔800万元的借款，与史玉柱手下的“无锡健特”发生了关联，借款时间节点为：2003年1月3日--2003年12月20日。

    对于这笔借款，方身边的朋友，包括律师莫少平，均称不知道详情，而方宏进则强调，这与史玉柱没有关系。

    对于电视产业，方宏进的胃口不仅仅是一个栏目。他在深圳大学面对校友曾夸下海口：如果有20亿元资金，我可以整合中国电视业。他称，自己已把传媒业的地道口都探清了，这是一个暴利行业，但他懊恼的是“我现在没钱”。

    钱的问题的确也对他造成较大的困扰，在支撑了一两年之后，东方卫视将节目收回，方宏进的电视产业化尝试也宣传结束。

    骆新也介绍说，除了电视栏目广告之外，在办公室经常会有人来和方宏进谈投资电视剧方面的事情，但记忆中少有成功收尾的。

    名嘴下海：植入式广告野心未成

    在离开东方卫视之后，方宏进完全“下海”，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他又回到北京，2006年注册成立了北京澳卫时代传媒公司，法人是他的妻子于红伟，另一个股东是公司副总温东明。

    澳卫公司操作的项目就是令方宏进卷入“诈骗门”的情景剧《候机大厅》。这部情景剧的投资不过400万元左右，但对方宏进而言，更为看重的不是这个剧能卖多少钱，而是植入式广告这种模式，他的兴趣更多在资本运作。

    一名与方宏进熟识的记者说，方的想法是，如果这种植入式广告操作成功，就可无限复制，最后打包在美国场外柜台交易系统上市募集资金，并希望最终能升到纳斯达克板块。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因为片审没能通过，不但植入式广告“出师未捷身先死”，他自己还卷入刑事案件。

    据与方交往多年的老友介绍，警方之所以认为方宏进涉嫌诈骗，原因之一是“后院失火”。据介绍，方宏进夫妻关系已经破裂，河北警方也曾找到其妻调查，其妻可能出于气愤，说了“方宏进就是个骗子”这样的气话，从而给警方造成的印象是：老婆都说是个骗子，那可能真就不是好人了。另一重要原因是，澳卫公司无法与央视，只能与央视的代理公司签订合同，河北警方在调查其是否与央视有合同时，没有查找到澳卫与央视的合同，因而认定方宏进属于诈骗。

    在铺天盖地的“诈骗”报道中，方宏进为情景剧拉到的广告合作商，倒给了方较为正面的评价。安信地板董事长卢伟光说，方为人尚可，只是可能从主持人、教师转型到生意人，对于风险评估不太准确，后来出现资金困难后，也许出于面子问题没有主动沟通好，导致对生意伙伴的处理方式不当，所以别人会告他。

    甚至包括导致方宏进身陷“诈骗门”的华龙，该公司负责产品推广的刘经理表示，他们都与方宏进接触过，并不认为方是骗子，只是经商经验不足！他还是有信誉的，当时他有一些困难，钱一时还不上。

    商人面孔：被评价为“笨商人”

    卢伟光认为，方宏进是一个优秀的主持人，却是一个“笨商人”。卢伟光说，在拍摄流产后，他完全可以采取破产的形式，让所有事务进入法律流程，要简单得多。但可能方宏进毕竟是知名主持人，脸皮较薄，不好意思采取这种从商业上并不坏，但影响声誉的处理方式。

    “卢伟光说方宏进是个笨商人，说得太对了”，魏伟说。在魏看来，方宏进不过一介文人“经不了商”，因为太厚道实在，不知江湖险恶，也不懂如何算计。他甚至拿华龙的案子说，方宏进如果是个“混人”，完全可以把央视拉进来作为第二或第三被告，华龙必然忌惮央视，不敢像现在一样把案子上升到刑事层面。

    方宏进在东方卫视的好友骆新也认为，名主持人下海经商，得面临一个从甲方到乙方的心态转变，做甲方感觉良好，但转成乙方之后，要向别人要钱，为别人提供服务，如果还是抱着主持人的态度去找，肯定很难成功。

    魏伟也说，希望方宏进能吸取这次风波的教训，能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商人。

    在前期接受采访中，方宏进表示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本报记者获悉，在植入式广告模式未获成功之后，方宏进与几个好友正在操作一些项目，其中不乏达一二十亿元的巨资项目，方宏进仍然“野心不已”。　　　本报记者　张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