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七王、杀死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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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仲夏,京城马爷领我赴西山附近七王坟访古,受益良多,特此一记。

七王奕譞(音XUAN)墓地本有一颗超大银杏树,但为西后慈禧所伐。此事各家皆有所载,包括近代学者刘小萌《正说清朝十二王》一书。然刘本不脱王照《方家园杂咏纪事》所记,以及徐氏兄弟《凌宵一士随笔》所录,难得处唯查引翁同龢光绪二十三年(1897)五月初七日日记一笔对照:

园寝有银杏一株,金元时物,似前月廿三事,懿旨锯去。


以下摘抄王照原文

甲午前隆裕因珍、瑾二妃之宠,遂不尽礼于景皇。故朝宁寿宫时,帝后辄望影互避,以太后袒隆裕故也。及黜二妃后,景皇失爱于太后,更甚于前。内务府大臣有英年者,兼步兵总兵,素讲堪舆,尝为太后择定普陀峪万年吉地,急谋升官,乘间献媚于太后日:醇贤王园寝,有古白果树一株,高十余丈,荫数亩,形如翠盖罩墓上,按地理非帝陵不能当。况白果白字加于王字之上,明是皇字,于大宗不利,应请旨速伐此树。太后曰:我即此命尔等伐之,不必告他。他即上也。内务府诸臣虽领懿,未敢请,同往奏闻于上。上不允,并严敕曰:尔等谁敢伐此树者,请先砍我头!诸臣又求太后,太后坚执益烈,相持月余。一日上退朝,闻内侍言太后于黎明带内务府人往贤王园寝矣。上亟命驾车出城,奔至红山口,于舆中号啕大哭。因往时到此,即遥见亭亭如盖之白果树,今已无之也。连哭二十里。至园,太后已去,树身倒卧,数百人方斫其根,周环十余丈,挖成大池,以千余袋石灰水灌其根,虑其复生芽蘖也。诸臣奏云:太后亲执斧先斫三下,始命诸人伐之,故不敢违也。上无,步行绕墓三匝,顿足拭泪而归。


王照何人也?即现代汉语拼音系统第一位创始人。他创造的拼音系统乃仿照日本平假片假系统,该系统目前仍在台湾为“国语”学习者所用。王照在戊戌变法中为帝党,事败后亡命日本,故有参照日本拼音技术之缘。


我到七王坟探访时,当日艳阳四射,万里无云。进入园寝需爬百十来石阶始达,一般人已汗流浃背,建筑设计所谓望之弥高、仰之弥坚也,近代孙文墓亦然。该园享殿已不复在,而石碑尚存,字迹犹可辨。园后有醇贤王亲笔提字石岩,意在浮云化外,不在政治。然死后仍逃不过慈禧太后的捉弄。


如果读者刚好手上有昆汀·塔伦蒂诺电影《杀死比尔》,可调白眉道人一段重看,乌玛·瑟曼拜师白眉道人学艺的地方便是摄于北京七王坟现地。白眉道人饰演者刘家辉为七十年代香港著名影人,为武术宗师刘家良(黄飞鸿一派)的弟子,许多邵氏功夫片都由他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