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温柔的痛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0:19:11

一抹温柔的痛

——记沈从文先生

5月6号那天一共上了四大节课,却有三位老师提到沈从文。仔细想来,觉得有些蹊跷,也就相信了缘分,相信了沈先生的那一句话: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于我,是爱上了一个真性情的乡土作家。

毛邓老师提到沈先生的奇才,以小学都未毕业的学历靠着一支笔走出闭塞的湘西,走向世界;也调侃地说到他如何用一封封情书来打动合肥四姐妹中的张兆和的一颗少女的心,开始了如水般姻缘的师生恋。而后的新闻采访与写作课上,老师在评论“眷恋乡土多著作,饮誉中外何寂寞”这个新闻标题时,感慨沈先生的一生寂寞。“孤独一点,在你缺少一切的时节,你会发现,原来还有个你自己”沈从文在对世人说,更是低语了告诫自己。第五大节是我辅修的“中国法制史”,这节课还是头一次认真地听,竟也听到了沈先生的名字,只是忘记了老师是如何从法律侃到一位文人骚客的。

我和很多人一样,知道沈从文这个人的存在是源于高中课本上的《边城》。那正是个青涩、单纯、对爱情有着淡淡的渴望和隐隐的羞涩的年纪,在这样刚好的年纪遇到了如此刚好的作品《边城》,不免要在当时唏嘘一番,在以后的闲暇日子里回忆几次。那样干净,温润如水的文字曾使我一度怀疑从文是个女作家吧!时隔两三年,在大学才又开始接触他的其他作品。

“让我这个乡下人喝杯甜酒吧!”沈从文在他对张兆和的马拉松似的追求中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喜欢他以“乡下人”自诩,体贴温和,而凤凰古城的山水所赋予他的坦然、朴讷便也尽在这三个字中了。他也确实花了很多笔触描写湘西人原始,自然的生命形式,赞美人性美,他也曾在很多次神智不清时喃喃呼唤:“回到湘西去,回到湘西”。他刚到北京时,迷惑于这个冷漠、吵杂、喧嚣的都市,只是后来他慢慢发现了北京的胡同,四合院,听到了鸡叫才有了些安心,因为了透露出了乡村的生机盎然和闲趣。他从生命立意的角度出发来观察,认为性爱是体现人的生命力的重要标志,北京文化熏陶出来的人的生命的惰性、怯懦和犹豫不决,比起大胆放肆的乡下人的敢爱敢恨,说明了北京人生命的衰退,但他在上海看到的却是生命的枯竭。他在上海创作的小说《丈夫》、《七个野人和最后的迎新节》、《媚金》等与《边城》的浑厚,阔大的意境不同,小说里充满了无忌的野性和圆满健全的生命力,这是对乡土文化消失的恐惧,是被上海糜烂、无聊和浪费的都市文化所激发的乡土想象。

沈先生的人格却更是让我钦佩。他是个如此倔强的人,在“京派”和“海派”之争中坚守如一;由于种种原因不再创作文学,却又倔强地忍受着寂寞和艰辛写下了《中国丝绸图案》、《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等巨作,填补了我国文化史上的一项空白;在追求张兆和时,也表现出了他“乡下人”的敢爱敢恨和倔强,胡适曾告诉张:“他固执地爱你!”。他又是那样地隐忍和宽容,被郭沫若指责为“桃红色作家”、“看云摘星的风流人物”,他忍了。 他曾和丁玲、胡也频是很好的朋友,他讲义气重友谊,帮了丁玲夫妇那么多的忙,最后却遭到丁玲的谩骂和不屑,昔日好友,口诛笔伐,情何以堪?对于这些,沈先生一直保持沉默也没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在与朋友的信件稍微流露出不平的心情。但是正因为这样,他不愿伤害了任何人,那样固执倔强地活着,却是让自己受尽了委屈,惶惶不可终日,曾一度出现精神问题甚至自杀过一次。

他的碑文上刻着“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能认识人”。只是他这句话有多少人知晓,又有多少人能明了——他依旧寂寞。                                             但也正是孤独成就了他,他的孤独一如《河的第三条岸》和《树上的男爵》,必须是远离了人世,无法言说的寂寥,只能一个人独享。因为别人都不曾费心地在他的心中走那么远,因为那样的寻找太麻烦,又何况他是那样的一个奇才,那样的一个文人墨客,内心的多情和丰富是更难寻找了。。

“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这是张兆和的二姐张允和在他的碑文上的题字,是如此贴切,又如此悲凉,化作一抹温柔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