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汉学家贾佩琳的评论-《读〈灵山〉如受水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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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汉学家贾佩琳的评论-《读〈灵山〉如受水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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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澳大利亚一华人 于 2004-12-23, 08:21:38:

澳洲汉学家贾佩琳的评论--《读〈灵山〉如受水刑》


译者按:

自从高行健获得2000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全世界发表了许多对其作品,特别是对《灵山》一书的褒贬不一的评论。这些书评虽然数量不少,然而却或多或少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由诺贝尔奖所产生的政治的影响。如果没有这次的诺贝尔文学奖,如果不将高行健的作品政治化,人们将会怎样不加拘束地来看待和评价他的作品呢?

我们这里特别要向大家推荐的是由澳大利亚汉学家贾佩琳(Linda Jaivin)女士于2000年8月14日发表在墨尔本《时代报》(The Age)上的针对《灵山》的书评,题为《读〈灵山〉如受水刑》 (Chinese Water Torture)。

此书评的最珍贵之处,就是它发表于2000年8月,即在高行健的诺贝尔文学奖公布之前两个月,所以其观点并未受到“诺贝尔奖政治”的影响。这一宝贵的特点也就使其站立于任何其它一篇类似的评论之上,成为评价《灵山》一书的尤其重要的参照。这也是我们要向大家热忱推荐这一文章的最主要理由。

几点说明:

1.文章英文原文可在《时代报》的网页上找到(http://www.theage.com.au/books/20000814/A3040-2000Aug14.html)。

2. 文章首先由网友“首译”、“非专业人才”和“澳大利亚一华人”共同翻译的,又在吸收了网友“移山愚公”、张裕、“红花少年”等人以及特别是翻译家秦于理的修改意见的基础上,经过反覆讨论切磋后,由“澳大利亚一华人”对全文进行了整理和润色。最后原文作者贾佩琳对些疑难部份也提出了修改意见。若翻译仍有欠缺处,批评指正可贴在众论坛上,或寄联系人“澳大利亚一华人”(z.wu@bom.gov.ao)。

3.贾氏文章原没有题目,在发表时由《时代报》编辑所加。这一英文题目“Chinese Water Torture”意即“中国水刑罚”,指的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很缓慢很残忍的刑罚。根据澳大利亚出版的《Macquarie大字典》(1997,第三版), “中国水刑罚”的意思为:“1.一种用水慢慢浇滴在受刑者的前额上而将其逼疯的刑罚;2.一种刑罚,在受刑者的脸上蒙块布,然后将水滴在上面,当水把布慢慢湿透时,受刑者的呼吸便会变得越来越困难。(1. A form of torture aimed to drive the victim insane by dropping water on the forehead. 2. A form of torture in which water drops onto a piece of cloth covering the victim’s face, making it progressively more difficult to breathe as the cloth becomes saturated with water.)”这是用来隐喻《灵山》一书非常枯燥无味,读之如同受一种缓慢的“刑罚”,使读者备受折磨。这一题目或许并不能完全确切地反映作者的看法,但是它却如实地说明了《时代报》编辑对《灵山》一书的感受。目前的中文题目《读〈灵山〉如受水刑》系译者根据英文意译。

4.欢迎众网友将本文转贴其它中文网站。


澳大利亚一华人(z.wu@bom.gov.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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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灵山》如受水刑(Chinese Water Tor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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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佩琳著(Linda Jai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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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8月14日星期一
发表于澳大利亚墨尔本《时代报》(The 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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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游记、道听途说、感想、笔记、备忘录、非理论性的讨论、不象寓言的寓言拼凑在一起,再抄录点民歌,加上一些你自己发明的传奇类的胡说八道,你居然就称它为小说!”

在这本被叫做《灵山》的文学混杂物的第453页上,高行健把自己指责为一位失败了的现代主义者。接著,他对文学的本质和宗旨进行了一场说教,其中有一个句子竟达几乎两页之长。读至此处,大部份读者都将已作出判断,高究竟是不幸地正好演示证明了其上述的论点,还是成功地否定了它。

高行健八十年代初在中国文坛上以剧作家著名。他曾于1982年被诊断患有肺癌,后又确定为误诊。次年,共产党批评高的作品是“精神污染”。公开的受谴责和面对的死亡威胁,这双重打击促成了他的长达五个月之久,15,000公里之遥的中国内地之行,也从而导致了这本叙事体著作--《灵山》。

当我们随著高行健沿著扬子江旅行,遇见了和尚、隐士、民歌手、以及和一位昔日曾为当地美人的无牙老妇,还听到了有关“小人”的神话,他们赤身裸体地活跃在人的咽喉里,以唾液维生,乘它们的主人打盹时溜出去,到天帝那里去打小报告。

我们读到,一个村里的老人的对一群年轻人的愤慨,因为他们从一个“电盒子”里放音乐,在打谷场上“扭屁股”,“折腾了全村的人”。

其他有些故事则是可怕的。高讲述了在文化革命中,一个小城的极端派把他们的政敌三人一组绑起来,让他们站在江堤上,用机枪扫射,直到把他们全打死或倒入江中淹死。还有很多诸如土匪作恶、强奸、自杀的故事,以及超出想象力的严重的环境破坏。

还讲到有一位记者因 坚持要抱一个熊猫,结果被熊猫伤害了,生殖器也给抓掉了。

提到生殖器,高一写到性欲的话题就象是著了魔。

性的自我表现,在毛去世后的中国文艺作品中是一个很流行主题。在《灵山》一书中,高行健发明了一个想象中的女性的旅伴。那些用来描述他如何与这虚幻情人交谈和调情的段落,在我看来,说轻点是令人痛苦的枯燥,说重点则有憎恶女性的病态心理。在一处高把她描写成一个“顽强的挣扎的野兽”,她被他“终于捕捉”,在他的怀抱中她“突然变得温顺”。他还“透露”:他是第一个在床上给她带来快乐的男人。你们看,高的表演很出色,不是吗?

当高在现实中遇见了一个中年的“丑”女人时,他几乎不隐瞒对她的蔑视。在他作这次旅行时高自己也已四十多岁,不是一个黄毛小伙子了。然而,在他遇到的女人中能引起他兴趣的只是那些妙龄少女的和至少从理论上对他的魅力不设防的,他还高傲地宣称:他永远不会“委身于一个女人”,或变成“女人的奴隶”。老天,你饶了我吧!

是的,我自责我把西方女性主义的否定文化相对性的价值观用在了对《灵山》的评论上了。但是,我也是以一个能用中、英两种语言广泛阅读八十年代中国文学作品的读者身份来发言的。即使考虑到了文化背景的差别,就这个“性”的论题而言,不管怎么说,高也是个无可救药的“倒退派”(derriere-guard)。

高也小题大做,故作高深。如“屋瓦有一种力量,使我软弱,让我屈服于惰性”之类的宣示,令我发笑;另有些观感则让我打呵欠,如“真实无从查证,也毋须查证,可以留给那些‘生活真实’的专家去辩论。要紧的是生活。”还有些弄得我挠头皮,如对于小说和哲学之间差别的这番议论:“如果有个无用的自成记号浸透在欲望的溶液中,在某一特定时刻转化为能够繁殖生长的活细胞,这比智力游戏更为有趣得多,而且如同生命,并无终极目标。”天哪,这难道仅仅就是翻译的问题吗?

我认识高近20年了,并有幸在中国看过他某些剧目的演出。我原希望能更热忱地推荐这本书。书中好的部份很好很好,差的部份甚至比“乱弹”还乏味。(原文:The parts that are good are very very good. The parts that are bad are much less interesting than wicked.译者注:贾氏在这此幽默地套用了一个英语儿歌里的词语: When she is good she is very very good, when she is bad she is wicked.中文是:她好起来好得要命(非常非常好),她坏起来坏得要命(调皮捣蛋/胡作非为/邪恶透顶)。)

(全文完)

  • 请看澳大利亚《时代报》LINDA JAIVIN 的评论文章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