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云和山的彼端——我在巴黎的留学生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15:12:21
[原创][征文]云和山的彼端——我在巴黎的留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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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些文章已经写了很久了,借这个机会拿出来分享一下吧。不过若是审核不过,那就算了。
今年8月上旬去了趟中欧,写了些游记,本来想一并发在这里的,现在想想还是开新贴的好。地址:http://club3.cat898.com/newbbs/dispbbs.asp?boardid=1&id=30134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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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1楼
01初到宝地——————————————2楼
02猴眼看巴黎—————————————3楼
03自己动手,丰衣足食—————————4楼
04生活琐记——————————————7楼
05一个地名,三个地方以及体检—————9楼
06晴朗的一天—————————————9楼
07理发记———————————————12楼
08工作————————————————22楼
09仰望星空的时候———————————45楼
10恍惚————————————————46楼
11一个人的罗曼蒂克——————————47楼
12最近的生活,以及杂感————————55楼
13愚人记———————————————56楼
14几件小事——————————————72楼
15做一头全能的驴———————————73楼
16步行中发现巴黎———————————74楼
17像吞了苍蝇般恶心——————————75楼
已经全部更新完毕,谢谢阅读
序 我只是不愿妥协
《诗经·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 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 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我很庆幸有一个比较开明的父亲,受他的影响,我向来是个彻头彻尾的“反动分子”,也从很小的时候就朦朦胧胧有了出国念书的想法。当时真是很单纯,就是想的念书,念到博士——那时还不知道博士后,然后当科学家。
小学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叛逆了。我一直没搞明白是怎么会选上我当班长的。我从来不是老师心目中合格的好学生,大概,上课能喊个“起立”和“坐下”便是我身为班长能做的最大贡献了。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没有起到好的带头作用。因为午间聚众去同班同学家玩游戏(那时还是玩的红白机,真是怀念)被告状;因为带着十几个同学偷跑去游泳被告状;因为总是不写作业被告状(印象最深的是,学期末了,人家的练习册都快满了,我的还是空的。数学老师发下重誓一定要对我的行为进行清算,要求我下午一定要把练习册上交,害我赶了一个中午,手酸得都抬不起来了,以至于现在想来还有轻微不适)。升国旗的时候我从来不唱国歌;传说中用先烈的鲜血染红的,国旗的一部分的那个布条,只有在我偶尔用来欺负女生的时候才会喜欢,而且用得得心应手(嗯,这里我要忏悔,向被我欺负过的女生忏悔)。中学里,蒙主的眷顾,我的脑子水位没有上升到使我糊涂地去加入据说是镰刀帮的预备队的那个组织的程度。所以,理论上来说,我现在可能还是一名光荣的少先队员。幸好,这个不用交纳会费或者保护费。否则我真会很心疼的。
一度的,在大学里迷茫着,腐烂着,完全忘记了儿时的高远志向了。总乐观地以为,像我念的这样冷门并且求大于供的专业,找个好工作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当时堕落到以为自己会在某个单位混口饭,给自己套上房子的枷锁,娶个自己不见得喜欢也不见得喜欢自己的女人,生那么一两个孩子,为一些琐碎的事情操心,然后等着退休等着蒙主召唤。
上帝想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最喜欢用的方法就是让他失望,然后看他在失望中挣扎,或者沉沦,或者涅槃。工作的第一天是在矿井上度过的,那会儿还有点新鲜劲,也不觉得多辛苦,等到回到单位分的宿舍,我立刻傻眼了:不到一百平米的套房,挤了8个人,对于我的到来,除了热情,更多的还是无奈:三个房间都找不到放下一张床的位置了,客厅是唯一的选择。然后工资单又给了我一个沉重的打击,这钱,真的像单位里会计说的一样啊:饿不死你的!
我从来都非常厌恶那些所谓的思想工作,也自认不是手狠心黑的人,自然不可能向组织靠拢,于是就只能靠边站了。组织的恩宠不敢指望,只能把工作的热情转变为自力更生改变处境的干劲了:我要考研究生!和我一个办公室的人都挺好的,尽管我的决定让他们很是失望(我是他们等了很多年,好不容易骗,呃,不,招来的新人),但是我还是过起了白天在办公室复习,晚上在寝室上网,偶尔出出野外混混野外津贴改善生活的逍遥日子。
这期间有件事又大大地刺激了我一下。那天应该是周末,早上来了个老太婆,说要看看房子,想买我们楼上同样格局的一套。转了一圈,老太婆边出门边说:“不错,不错,开价23万,还算便宜……”那口气,和我说两块三毛钱一模一样。我心里的小算盘就拨拉开了,23万,那我得工作多少年才能存起来呀?再考虑到疯涨的房价,狂贬的人民币,我两眼发黑,腿都要软了,为这么一个有效期几十年的容身之处,要有7、8000个日子背负沉重的债务重复那些单调无聊的工作,还要忍受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学名叫“领导”的生物对我指手画脚,想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准备考研的那阵子,每天晚上都在网上溜达,接触到很多留学生、移民,这才发现,原来那外面的天空才是渴望自由的心翱翔的天地!那里不会有思想品德课,人们的道德水平却一点都不低;那里的学生不必为考试去坚持谁谁谁的思想,高举谁谁谁的旗帜,或者戴几个表什么的;那里的人也不必担心在网上发个言要被“和谐”掉,无所谓反动不反动。公民交了税,所以,他的子女从出生就可以享受政府给予的各项补贴,上学,一般都是免费(肯定就不会有“免费义务教育”这种奇怪的词了),生病了有医疗保险,失业了有失业救济,老了有养老保险;公民交了税,他们有权知道这些钱是怎么用的,更有权让侵害他们利益的政党滚蛋;那里任何一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没有那种号称“公仆”的恶心生物;他们也不必为频繁更换不同的面具对待不同的人而烦恼。每个人都有充分的自由去选择生活方式而不必担心世俗的看法和生活的压力。原来,生活本该如此!
在黑暗中挣扎的人,只要看到过一丝光明,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到临近考试的时候,考研的热情已经减退了大半,满心里都想着要让自己的思想飞翔起来,最后成绩也就马马虎虎,想调剂到原来的学校,却说只有自费的;再加上对腐烂的学术环境早已熟知,以及已经在读的同学恐怖的言论,对于上研究生,我已经什么兴趣都没有了。那时正赶上单位重组,闹得鸡飞狗跳,又有朋友已经着手准备出国的诱惑,终于让我下定决心:辞职,放手一搏!
要说出国的理由,那实在太多了。不过,都可以归为一点:我只是不愿妥协。我不愿看到我的双亲,还有以后的自己,必须为那么点最基本的生存空间苦苦挣扎;我不愿被以和谐的名义剥夺公民的权利;我不愿我的后代接受和我一样的教育:我希望他做一个能主宰自己意志的自由人,而不是忠君爱国毫无是非观毫无逻辑思维的行尸走肉……抛开这些原因,即使只为了那更湛蓝的天空,更清澈的河流,我,也要迈出这一步。
01 初到宝地
托了在机场工作的同学的福,我不但几乎把超重将近一半的行李都带上了,并且得到一个很好的座位。飞机于北京时间15号凌晨1点左右起飞。起飞没多久,吃过消夜,我就一直处在半睡半醒之间,中间似乎吃了顿早餐。直到吃过所谓的午餐之后,我才有点清醒过来。一看手表:怎么又是12点多?看着舷窗外微熹的天光,我恍如梦中。旁边的法国人看我似乎还不太清醒,指着自己的手表说:这是法国时间,然后又指着我的手表:这是北京时间。空姐的声音也恰到好处地响起来:本班机将于10分钟后在巴黎戴高乐机场降落……
下了飞机,取了行李,我似乎还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是身处异国。脑子里正在组织着怎么跟柜台后面漂亮的服务员说要换一些零钱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喊我名字。原来是接机的老师。她的先生开车来接我,带着他们20个月大的漂亮的混血女儿。小姑娘非常可爱,一路上一直在吃饼干,并且用一种研究新奇物种的眼神打量我。
心里一直在反复问自己,难道这就到了巴黎了?未来的生活会是怎样呢?高速路边那些往日只能在图片、电视上看到的景物和建筑,终于让我确认了自己身处异乡的事实。兴奋和新奇夹杂着些许的伤悲,让我有点茫然无措。
他们带我办理了公寓入住手续,又带着我熟悉周围的环境,教我怎么用法国的电话卡。我非常喜欢小孩子。一路上我就抱着小女孩,逗着她玩,实在都有点舍不得她了呢。临别前,老师让她女儿亲我一下,我笑着把脸凑过去,小姑娘给了我一个响亮的bise。
我的行李带得很多,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没带转换插座,也没带网线,除了在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以外,没法跟家里详细说什么。7.5欧的卡,打起中国长途来,unis蹭蹭蹭地往下掉,弄得我特别紧张,说话也变得特别快。现在想来,六管加特林机枪的速度也不外如此吧!为了省钱,基本上不敢怎么跟家里联络,网也上不了,呆在寝室里只能听那偶尔能听懂几个单词的电视。那几天家里人,尤其是母亲,担心得睡都睡不好。这是我到法国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麻烦。
当时住的地方在巴黎五圈上,离市中心非常远。下午和附近同校的学友出去逛巴黎,地铁票就买得我心疼。看票价的数字是不吓人,可是乘以11,就足以让我心疼得睡不着觉了。但是再怎么心疼,还是敌不过时差颠倒之后的困意。来到法国的第一天,晚上8点多钟我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周六在面包加牛奶再加听不懂的电视里度过了。但是欧元花着实在太让人心疼。面包和牛奶也让习惯了中餐的胃不断地抗议。周日的时候买到一些大米,却没买到菜,一整天的白粥,吃得我差点吐出来,瞪着眼睛坐了半天,总算缓过气来。没想到周一迎接我的是更大的麻烦。本来说好合租的一个人,突然说不租那里了,但又把胸脯拍得山响地许诺说可以让我借住他的朋友那里。我不可能负担两个人的房租,只能退了房子。但是第二天周二上课他却不来了,并且发了个短信告知我,他的朋友拒绝了。于是,我立刻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当晚同班的两个同学收留了我。在网上翻阅了大半个晚上的租房信息之后,我蜷缩在没有被子的床上,度过了来巴黎之后最难过的一个晚上。
现在住的房子是匆匆忙忙定下来的,毕竟不能麻烦别人太久。房子有点旧,设施也比较落后,但是这里的住客都非常不错,交通很方便,买东西也方便。虽说是位于传说中巴黎最危险的93区,但是周围环境却也不像流言中的恐怖。总算有了个安顿的地方了。
02 猴眼看巴黎 之一
关于巴黎的城市规划和建筑
从戴高乐机场到我原来住的地方,一路都是在巴黎的郊区,也就是俗称的“大巴黎”地区,因而建筑都是比较现代的。在小巴黎,却是随便一所房子都可能是你爷爷的爷爷辈的。初到小巴黎那会,我的眼睛都忙不过来了,仿佛处在梦境中一般,相机也不知道该对着哪里好了:因为到处都是漂亮的各有特色的房子,单是窗户,就构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一扇窗户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扇窗户就是一种别样的风情。
走在巴黎的街道上,你会觉得你是在聆听一首巴洛克风格的曲子:整齐划一的高度和建筑风格、外墙颜色,构成了乐曲的主要架构;偶尔有那么一两座矮小的却精美异常的小屋子会突然地跳入你的视线,那是调皮的装饰音;而或许是下一个转角就突兀出现的高耸的教堂,则是美妙的华彩。
得益于完美的城市规划,巴黎的天幕,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半圆。工业时代最杰出的建筑之一,建于1889年的艾菲尔铁塔,给这个半圆添上了一道美丽的色彩。不过,铁塔对面的一座黑黝黝的大楼,名声可就不大好了,它是巴黎获得唾沫最多的建筑,被认为是“破坏了整个巴黎城市景观的建筑”,“巴黎天幕的裂痕”。
巴黎自19世纪拿破仑三世时期重大改造之后到现在,基本保持原状,其保留旧城区,向周边开发新城区的城市发展模式,成为许多古老城市发展的标准模式。当然,这些都是资本主义腐朽的理念,在我们永远伟大光明正确的毛主席的领导下,我们古老的北京城是不屑于这样做的。我们伟大的领袖需要的不是内涵,也不是历史积淀,它想看到的是北京城插满冒黑烟的烟囱。所以了,我们伟大的首都和巴黎,差距那可不是一两个档次。
猴眼看巴黎 之二
关于巴黎人
很久以前就听说巴黎有两多:一是美人多,二是狗屎多,以至于你走在巴黎大街上,就像走在雷区观看选美比赛一样。
关于第一条,以我的眼光来说,确实实至名归。大概是因了巴黎的博大和包容,各个民族的移民在这里糅合出巴黎五光十色的美。巴黎女人的美,不单单在于容貌上的惊艳,更在于她们对自己的精心修饰。她们恰到好处的妆容和得体的服饰,有时候即使是不同格调的服装,在她们的搭配下,看起来也让人分外地舒服。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们一举一动之间的典雅温文,眉目流转之间万种的风情,轻言细语中的婉转动人……国内那些所谓的电影明星,比起她们来和大街上的狗屎差不多——这是有共同点的,都是速成的没有积淀的渣子。
巴黎人的美,也不单体现在他们的女人身上。男士当然也是一个看点。可能是我的审美观比较偏向于棱角分明的轮廓吧,巴黎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帅哥的聚集地。下至年幼的坐在婴儿车里的小伙子,上至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头子,都有各自让我欣赏的美。上班族的帅哥们大多西装革履,套风衣,配围巾,一个个都像广告里走出来的模特似的。
关于狗屎,其实并不像传说中那么恐怖。来到巴黎也有20来天了,走的路不少,但是也就仅仅在公园的树下或者某个比较阴暗的角落里发现过两三次那种东西。
法国人也并不像传说中那么排斥英语。很多服务行业的人都会说英语,在你听不懂法语的时候,他们会问你是否能讲英语。我经常在地铁车厢里看到这么一个广告:Do you speak English ? Change your life! Speak wall street English……简直就像国内街上乱塞的广告一样没有意思。看来缺乏创意并不是中国独有的呀!
巴黎是个多民族混居的地方,黑人、阿拉伯人,甚至是中国人,都不在少数,纯正的法国人反倒显得不是很多了。巴黎几乎所有的门都是自动门。老建筑的大门通常都是厚重的木门,没吃饱饭可能还真推不动。每个开门的人,进去之后肯定都会回头看一眼,如果后面有人,就扶着门等下个人接手,而后来的人也会礼貌地报以一声“merci”;在自动扶梯上,所有不赶时间的,都非常自觉地靠右站着,留着左边做为“快车道”,比起国内乱七八糟的扎堆而让别人欲过而不得,文明得太多太多了;在地铁里,靠门的座位都是可以收起来的,人多的时候,坐在这些座位上的人,通常都会收起座椅站起来,腾出空间。
以前总遇到有人说国外的种族歧视有多么多么的严重。一种人是人云亦云,自己本身根本就没走出过国门;一种则是强烈的民族观念和自卑心混合出来的病态的敏感在做怪,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把人家往“种族歧视”的粪坑里推。
所有的和我打过交道的巴黎人,我都觉得很和善。事实上,在巴黎看到的很多人,眼睛里的光芒都很柔和。每次我向别人问路,得到的都是很尽心的指点,即使有时候我听不大明白,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不耐烦。最令我感动的是第一次坐地铁,买票的时候,自动售票机总是找不到我想要的票。问了一个40来岁的妇女,用法语,用手语,加上电子辞典,总算让她明白了我的意图,但是她在售票机上也找不到我要的票(这证明了我买不到票并不是我的法语问题),于是她干脆带我去找售票处。她给我的感觉,简直像在帮一个朋友,而不是一个陌生人。
在银行、学校办理各种手续的时候,面对的也是十分让人舒服的接待,进门是温暖的问候,耐心地为我解答问题(虽然有时候总是听不懂),出门的时候则是礼貌地送到门口……真正让我体验到做上帝的感觉。这和国内顾客是上帝,垄断企业的服务员是上帝他爸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让我想起在国内各种各样的歧视:当官的看不起平民,有钱人看不起穷人,城市的看不起农村的,发达地区的看不起落后地区的……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莫须有的种族歧视呢?又记得在某个出国论坛上看到的统计帖子,问出国了是否回国。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想回国。当然,后来发现,那些说不回国的都被管理员和谐掉了。
猴眼看巴黎 之三
关于巴黎的交通
国内近20年才逐渐兴起地铁这种玩意,而巴黎早在20世纪初期就开始建立地下交通,是世界上第一个发展地下交通的城市。现在的巴黎,以环线和经纬线,构筑起整个城市的公共交通网络,这也成为世界各大城市公共交通的标准模式。
巴黎的地下交通网络发达,而通道简直就是迷宫了——如果你看不懂法文的话。第一次坐地铁出门,是和同班的同学一起去买书。那时候就想,让自己坐车回去,铁定是摸不着北了。我估摸着,让那些《地道战》里挖地道的家伙到巴黎的地铁站转转,肯定也要迷路。
在巴黎城内,你想到任何一个地方都非常便捷,平均大概5分钟就有一趟车,车厢也很少像国内一些大城市一样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当然,车厢里也不会飘着包子味、馒头味等等各种早餐味道,更常闻到的是香水的味道。刚来到巴黎的那些天,一直处于半饥饿状态。一天坐RER回去,中途上来一个黑女人,坐我旁边,她身上的香水味,像极了我喜欢吃的一种巧克力的味道。忽略形状,她简直就是一块地道的黑巧克力。饿得头昏眼花的我没有扑上去咬一口,实在是万幸。
巴黎地铁沿线都涂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文字,有符号,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画,有的甚至涂在一些高不可攀的高架桥上。大多数都显示出作者有不错的艺术功底,文字也不像国内一样多是“XX我爱你”“XXX到此一游”等等苍白的句子。也不止地铁沿线有这些东西,车厢上,甚至一些商店的卷门上,也经常被涂得满满的。我一直很奇怪到底是些什么人有这样的闲功夫做这些东西呢?
巴黎的地铁有两多。一是看书看报的人多。很多人一上车,不管有没有座位,就立马拿出小说或者报纸,看得全神贯注,甚至有的还拿出一些文件,又看又写。似乎法国人也不像传言里那么懒惰呢。不过我在地铁里是看不进什么的,总是怕坐错了站,再说现在看法语书籍法语报纸,总得正儿八经的摆开架势,辞典纸笔一起上才行。第二多是卖艺者和乞丐多。卖艺者多以音乐为主。一次在地铁通道里看到一个弹电子琴的在演奏,有一个人听得津津有味,听完一曲,边迈步边掏口袋。掏遍了口袋,似乎没找到零钱,于是又站住了听。我想他是想听个够本,然后给一张大票子吧!地铁站里的乞丐有的是在通道里蹲点,有的是挨个车厢要钱。那些蹲点的几乎都像做正规工作一样,准时上班,准时下班,也有休息日——所以说,在巴黎,做乞丐的工作压力大概还比国内的白领们要小呢。
巴黎的地铁很少查票,但是据我所知,逃票的人非常少。公车也不查票,你想坐就坐。我经常在上车的时候出示自己的票,司机总会笑着跟我说:“bonjour,merci。”(日安,谢谢)
为了限制私家车,巴黎政府在道路上设置了很多红绿灯。所以在巴黎开车,肯定不会有顺畅的感觉。即使没有红绿灯的约束,司机们开车也非常绅士。刚到巴黎的时候,有次我过马路,旁边开来一辆漂亮的BMW,我正犹豫着是不是等一下,就看见司机已经把车速放慢在等我通过了。那时突然想,啊,原来这不是在国内了,过马路可以不用像穿越生死线一样左顾右盼瞅空冲刺了呀!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巴黎闯红灯的行人非常多。我就揣摩着,大概闯红灯的都是老巴黎了,外地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大概是没这个胆量了;也不排除像我这样在国内冲锋陷阵惯了,在巴黎又很快就摸熟了司机们的脾气并且很快入乡随俗的人。
不过巴黎的司机们似乎技术都不大好。我看到的私家车,大概有四成是带伤的。由于修车费用比较高,我怀疑大多数出了事故撞瘪了的车,都是车主自己用锤子给砸好的,车体坑坑洼洼。见过比较有意思的是保险杆用尼龙绳绑着,并且车主还给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另外一个更离谱的是前大灯撞坏了,居然用纸板给蒙上,并且画了个灯在上面……
猴眼看巴黎 之四
关于巴黎的天气
如果说巴黎有什么最让我讨厌,或者说最让我不习惯的,那就是巴黎的天气。早春的巴黎相当的冷——据说是近几年最冷的了。我的衣服带的不够多,但幸运的是室内都非常暖和。更讨厌的问题是巴黎天气的多变。有时候早上出门还是阳光普照,暖得让人慵懒,下午却是风雨交加,甚至冰雹啪啦啪啦地掉;更极端的是,你进地铁的时候还是晴天,出来却是冷雨萧萧了——尽管可能只是过了两、三站。因此我又有了好几次郁闷的经历:衣服晾半干了又被淋湿,再晾到半干又被淋湿……
上周看到本来光秃秃的树吐出嫩绿的新芽,以为巴黎的春天总算到了,而我也总算不用每天在冷风里煎熬了,却没想到前些的天夜里,竟然突然下起大雪了。
很奇怪的是,尽管巴黎经常下雨,可是在街头却很少看到打伞的人,只是把风衣帽子往头上一套,甚至连这也不做就在冷雨里漫步……难道法国人竟然浪漫到喜欢在冷雨里散步了?不打伞觉得怪怪的,打伞却显得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03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大概每一个初到异国的人,都会经历和我一样的尴尬。但是像我这样被老妈把嘴养得特别刁,肠胃只接受中餐并且视肯德鸡麦当劳为垃圾食物的人来说,怎么去适应法国的饮食就成了一个更明显的问题。
初到巴黎的那几天,一直以面包和牛奶对付着,经常饿得头晕眼花。这主要受了1:11的欧元对人民币汇率的影响。小小一个羊角面包,就要0.9欧,我自然是下不了那个狠手。但是幸好在国内带了些巧克力,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塞一块在口里,暂时镇压一下肠胃的抗议。起初几天没什么事,在寝室里没出去,饿的时候就喝水——水龙头打开了就可以喝,冷的热的都有,这倒是挺方便的。
来了几天之后,联系上了我的朋友的同学,他说请我吃晚饭。饱受饥饿煎熬的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尽管从我到他那里要穿越1/2个大巴黎。当天中午我没吃饭——这倒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忙了。当晚吃的是牛肉河粉。他一直说,那家餐馆的牛肉河粉非常值得一试,甚至比家乡的还更加好吃。但是这些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是次要的。在过了3天没沾到一点肉腥味的当儿,有肉吃并且不用自己付帐对于我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而事实上,这家店的河粉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好吃,汤太甜也太咸了。餐馆似乎并不是正宗的潮州人开的,只能糊弄一下外乡人。早在国内就听说了,在巴黎,中国餐馆大多是越南人、柬埔寨人开的,而中国人则多跑去开韩国餐馆、日本餐馆了。总之,大家都在互相糊弄。不过不管如何,这总算是我到巴黎之后的第一顿饱饭。
搬到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之后,总算是有条件自己做饭了。早在国内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经常自己做饭,因而这方面还算轻车熟路。这里的肉类却也便宜,很多价格和国内持平,甚至更低。但是青菜太贵,买菜的时候就经常想,这个价钱都可以在国内扛上一大筐了,在这里却只买得到一小袋。我向来不愿亏待自己的肚子,因而在有条件的时候肯定就让我充分利用起来了:煎,炒,煮,红烧……只要我想得到的我都会尝试去做。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做饭对我来说是件讨厌的事情,洗碗就更是一件痛苦的差事。但是现在我不但享受着吃的快乐,也享受起了做菜的快乐,有好几次还相当勤快并奢侈地做了一菜一汤。
每周我都有两天的中午饭要在学校吃。为此我特地买了保温壶,早上上课之前就做好饭带去。整个班里只有我这么做。因而当我吃着还带着微温的饭菜,而他们只能啃面包或者饼干的时候,他们眼睛里的光芒让我丝毫不怀疑他们有把我扔出去的冲动。对此我的回报是嘲笑他们的午餐毫无营养毫无技术含量。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我的胃口好得吓人。经常是吃完了饭,肚子分明饱了,却意犹未尽,还想再吃。于是就接着吃:巧克力,牛奶,面包……涂了黄油的面包成了我最爱的零食,只要在寝室里,我都会用它把肚子填得满满的。
感谢上帝,我的体重终于创记录地勉强达到60公斤。
04 生活琐记
其一 你到底会不会法语?
周日早起,忽闻门铃声大作,乃疾奔下楼开门。惊见一黄毛蓝眼之外国人,哦,非也,应为土著人是也。于是互道日安,后,吾搜肠刮肚,欲问其所来何事,然终不得一语。遂以黑眼瞪蓝眼,不知所措。过半晌,忽闻乡音自洋人之口出,曰:你到底会不会法语?吾一时不察,遂以法语告之,吾至贵国时日尚浅,故未得法语之精妙。腹中却诽曰:丫的你中文说得顺溜你干吗不早用?
然浪费若干口水,方明了此人所寻之所非吾所居之处。
若之奈何!
其二 外国的月亮却是比中国的亮
夜,洗衣毕,晾之。恰天高无云,望月高悬。吾翘首观望,良久,叹曰:法国之月其皎乎!更胜故国矣!
友闻之,问:满月乎?
吾答:非也,乃望月。
友出,亦翘首观望,半晌,亦叹:然矣!
遂双双抚掌大笑,归。
哎,好久没看古文,酸书包掉起来真累!
其三 俺是骄傲的中国人
在巴黎的街上走着,偶尔会碰到一些人用汉语跟我打招呼,而且就是一个词:你好!这些人中乞丐居多。同学总是害怕他们另有所图,不敢回答。我是不怕的,因而每次总用比他们更标准的汉语回答:你好。顺便安慰一下自己,我法语没你标准,至少我汉语比你标准是不是?是不是?
那天在住所附近遇到一个阿拉伯小孩,也用汉语跟我说你好,却是让我觉得颇有趣的。想起在地铁里,好些2、3岁的坐在婴儿车里的小孩子,似乎也发现了我跟他平常看到的人有所不同,总是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向来觉得中国人、韩国人还有日本人是挺容易分别的,而且似乎大多数西方人也能分别得出来。但是还是有一次例外。那是在圣心大教堂。做完礼拜,管风琴还在演奏,于是我就坐在出口附近的椅子上听。这时一个法国人边朝外走,边笑着跟我说:“沙哟娜啦”……要是按照党国标准教材的桥段,这个时候我应该跳起来,大声向有眼无珠的老外义正词严、正义凛然地以充满自豪的语调宣布:俺是嘘诺(Chinois中国人)!不是假蹦奈(Japonais日本人)不过大概是我还没有身为一个中国人的骄傲和自豪以及捍卫民族尊严的自觉性,竟然只是傻乎乎地坐在那里朝他笑了笑。
05 一个地名,三个地方以及体检
前些天接到体检通知信,约了今天到rue Houche的53号去体检。早就在地图上看好了地方,未曾想去到那里,压根就没见到医院——53号的门牌号挂在汽车修理店和理发店中间,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是53号。转了又转,问了又问,确定再确定,确实就是rue Houche53号了。最后,问到理发店的老板娘,终于明明白白告诉我,此rue Houche非彼rue Houche,又给我指明道路。
我那张地铁站拿的免费地图找不到地方。于是在地铁站墙上的地图上“嗅”了半天(本人严重近视的说),终于找到地方了。在车上的时候,天气晴好,出了地铁,却下起了不小的雨。我拿了地图就往外冲。这时一个老太太走在我前面,以为我要问路,就在雨里停下来等我。我实在不忍心让她的好意落空,也当练习口语吧!可是没想到竟然又扑了个空,全身也淋了个湿透。等我在问了无数人,终于找到信里所写的rue Houche,雨也停了。
我明白了两件事:法语课里,问路那一课实在重要;法国人也太没创造力了,就那么一个巴黎93区,竟然有3条路都叫rue Houche,虽然前面都冠以不同的小区名……
说是体检,实际上就是走个过场。我往量身高的地方一站,腰还没挺直呢(也没脱鞋),医生就示意好了;站到电子称上,数字还没稳定呢,又好了。比较不一样的是测视力,先拿几个句子让我分别捂住一只眼睛念;然后是视力表,和国内的不一样,这里是小的在上,大的在下,并且26个字母都有。
这里的胸透检查更奇怪,居然要光着上身,贴在冰凉的机器上。这让我大半天了还一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最后带我到一个像是内科的地方,本以为会给按按肚子什么的,却是问了一堆有的没的问题,甚至连我想到法国念什么专业都问了。当听到我说要念天体物理的时候,老太太两手一圈,做了个拿天文望远镜看星星的动作,大笑着问我,是天文学吗?太好玩啦!
于是,申请长居的体检就这么闹剧一样地收场了。
06 晴朗的一天
今天外出,依然被淋雨了。巴黎的天气就是这么的不可理喻。但是今天我的心情实在太高兴了,所以就借用一下《蝴蝶夫人》里面这首咏叹调做为章节名字吧!
昨晚上高中的校友就说好了要过来看我。不过早上看了地图,还是决定了在13区的中国城会面比较方便。中午先是帮要搬家的舍友收拾了一下东西,并且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他朝南的房间,然后匆匆赶到中国城,朋友已经等在那了。中午他请客,又是越南人开的中餐馆,并且又是牛杂河粉,很正常的又是和上次一样又甜又咸的味道。但是,心里还是充满了喜悦。能在万里之外尝到并不正宗的家乡味道已经非常幸福啦(不用我掏钱当然有助于加强这种幸福感)!饭后,朋友又邀请我去他的住处品茶。哎呀!这可是太令人兴奋了呀!在家里的时候,我就非常喜欢喝茶,没想到来到了巴黎,竟然还有这样的口福。
朋友的老家是我们那里著名的产茶地,他带的茶叶自然不会差。应该说很好。入口润滑无杂味,无凝滞感,咽后回味甘醇,已属中上品。我们品着茶,天南地北地扯着。难得的是他也是没有被洗脑的人,于是我们聊专业,聊学业,聊中国的环境,骂中国最大,呃,是世界最大的匪帮,赞叹巴黎的环境……如斯美味,如此知音,真是人生快事!
等到我从他住处出来的时候,胃里已经装满了茶水。晚上回到住处,也不急着做饭,在网上到处溜达。前些天MSN加了个巴黎的留学生,也没聊得怎么投机。今天却突然发现我们之间在很多看法上都取得了一致。连能称为稀有的爱好——古典音乐、歌剧等等,竟然也是一样的!于是我们交流对音乐的看法,互相传送好听的音乐,聊各种话题,都非常投机。甚至她说到《我的太阳》的时候,我正好在听着这首曲子;而我两次提到某首我喜欢的曲子,她却刚好也提起!太巧合了!我从来就不敢奢望能在茫茫人海里找到如此的知音,一个也就足够了,可是今天,竟然一下子就认识了两个,心里的幸福感,语言都难以表述了!
感谢上帝赐予我的礼物!
07 理发记
久闻法国理发既贵又差,因此在国内就打了预防针:出来之前就把头发理得很短。来到巴黎之后,虽然不如想象中那样贵得离谱,但是随便一家理发店都是10块8块的也让我望而却步,所以理发日期一拖再拖。
听说在中国城找中国人理发会比较便宜,今天就狠下心跑到中国城去。不幸的是,我又忘了法国人那种懒得不得了的习性,更未想到连勤劳勇敢的中国人也染上这种坏习性了。今天周一,大多数商店都不开业。在中国城走来走去,直到完全弄不清楚方向,依然没找到合适的理发店,不是关门,就是太贵。
无奈之下随便钻进一家挂了“理发7欧”的牌子的小店,小心谨慎地确定了价钱,这才坐下来。理发师是个长得很像舒马赫的帅小伙子。他用起理发推子来更简直像舒马赫开F1一样,我的脑袋成了赛车场,任由他的推子纵横驰骋。我心里暗暗叫苦:这回可糟了,可能这辈子最难看的发型要在今天出炉了。于是干脆闭上眼睛不看——虽然以我的高度近视,拿下了眼镜也实在看不到什么。
几个咔嚓,我的头发就已经剪好了,不愧了他长的那张舒马赫脸,速度果然一流。待到戴起眼镜,一照镜子,嗬,技术也不错呀!预想中这辈子最难看的发型没有出现,倒是给理了一头很法国气的头发,心情大定。
我在巴黎的时候.一直纳闷两件事:
1.身为国际化的标准大都市,竟然没禁摩.看来其先进性远不如中国东莞
2.我一直看不到城管的身影. 一虎一席谈 中城管大喇叭罗亚蒙不是很牛逼烘烘的大放“只要有城市,就一定有城管” ,看来巴黎还不具备城市规模啊。
08 工作
1、鸟屎运?
在网上找了个工作,是在一间日本餐馆送外卖,从周一到周六,每天晚上6点到10点半,工资500,还包晚餐。据老板说,因为生意不好,所以单子不是很多,因此工资也就比同行要低一些。
5号开始工作,下了课,竖着穿过整个小巴黎,花了一个小时到餐馆。晚饭是茄子排骨。他们几个吃得特别快,把习惯慢悠悠吃饭的我搞得很不好意思,拼命往嘴里塞东西,差点给噎死。
晚饭过后,老板让我到附近超市买点东西。第一次在巴黎这种大城市骑摩托车,再加上车况很不好,心里有点虚。从超市出来就犯了一个错误,在单行道上逆行了;接着转弯之后又没弄清楚信号灯,等到后面汽车按喇叭催促了,我才启动;最后,在餐馆附近掉头,又闯了红灯。心里一直叫着庆幸:亏了是在腐朽的资本主义社会啊,贪图安逸的警察叔叔们都早早收工了,否则我那点工钱还没拿到,恐怕就要被罚掉大半了。
这个工作还真是轻闲得没法说:在我做完一个单元的法语题,又无聊地四处溜达的时候,终于接到第一个单子了。不远,就在对面街上。客人给了张支票,34.65欧的东西,签了35欧,我正组织着语言要还她零钱呢,她就跟我“Au revoir”了。回来问了老板,才知道多出来的就算我的小费了。这让我小小的高兴了一把。
第二单有点远,要跑到另外一个区。路是大路,但是红绿灯特别多,几十米就有一个,一眼望过去,密度简直和路灯一个样了,这样的路,大概可以不安装路灯,光靠红绿灯就足够照明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开门的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她拿了东西,问我有没有零钱,我心想,惨了,没小费了。等我好不容易数清楚了钱,拿给她的时候,她却说,全给我了。哈哈,心情一下从低谷跳到顶峰,4.5欧呀,习惯性地乘以11的汇率,就更加兴奋了,接近50块人民币了呢!
一路蹦跳着下楼,又跳出大门,掏钥匙的时候,发现裤兜旁边沾了一坨鸟粪,心里不禁失笑:这回可是走了鸟屎运了!
2、怀春的前台;多劳并不意味着多得
今天的生意似乎更不好。都8点半了,才有一个过来订餐,要打包带走的。我一直在后面看书,顾客走了之后,突然听到前台的小姑娘兴奋地叫:“啊,就是这个帅哥,太帅了!太迷人了!”然后嘴里就不断地念叨着“帅哥啊,帅哥啊……”我好奇地跑到前面,她急急忙忙地向我介绍起她的梦中情人了:又帅,又有钱,又体贴(因为每次都是他出来买东西)……用迷恋的语气介绍完优点,有充满遗憾地说,可惜有女朋友了;接着又充分发挥一个女人的想像力和八卦能力,猜测他为什么会娶那么一个又胖又不漂亮并且还比他大两岁的女人(好呀,连这个都打听到了,你不该来这做前台,该去CIA做探员的),是不是抱大腿呀?或者男的有什么缺陷呀(对她的想像力……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最后又要求我在前面等着他回来取东西,然后从男人的角度给他做个鉴定。
在等帅哥来取东西的时候,小姑娘依然不断地念叨着“帅哥啊”,一脸的向往,或者说是花痴相,看得我几乎忍不住要大笑。
9点一过,生意突然一下子好起来了,先是3单很近的单子,跑了几个来回,一分钱的小费都没有,还因为法国大楼里没有标注门牌号而赔上一通电话,把我的热情都给消磨光了。接着两单比较远,都在同一个地方。路不复杂,可是有很多都是单行道,于是本来不复杂的路就变得复杂了,绕来绕去的简直像在做智力游戏了。一张单子给了0.2欧的小费,另一张29.10欧,居然就签了张29.10欧的支票,也不可怜可怜我跑了这么个不算近的路程,还要花不少脑细胞做智力游戏才能进出,真是个吝啬鬼!
尽管又是看地图又是看标记的,有好几个路段我还是走了逆向,并且最后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发现这点的时候,我不禁做着鬼脸,路边的小女孩看到我做着鬼脸在单行道上逆行,笑得前仰后合的。
忙乎了大半个晚上,就得了0.2欧的小费,还贴上一通电话,似乎证明了昨晚真是走了鸟屎运,完全证明了多劳并不意味着多得。
回来的地铁上,有个卖艺人在地铁里拉二胡,拉得荒腔走板,等到他不知道用哪种语言唱起来,我才明白,他拉的是《蝴蝶泉边》。虽然依然走调得挺严重的,但是熟悉的旋律让我内心一阵欣喜,一种莫名的感动。
另外,我最近发现了法国人对付单行道的一个方法,那就是:倒车!大概在他们的思想里,不管车往哪个方向开,车头的方向没有错,就算没有违反交通规则了。
09仰望星空的时候
每天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时候都会抬头看看星空,善感的人总是爱乱想,随便记下一些吧。
依稀记得儿时的星空,是明亮的,清晰的,而脚下的路却是崎岖的并且偶尔泥泞着,以及垃圾堆、无序的建筑、昏暗的夜,这便是全部的记忆:无所谓美或丑,喜欢或厌恶。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喜欢上了仰望头上的星空。可是那时,星空已不再明亮,不再清晰,并且稀疏地散落着,孤独得像异乡的我。因此当我在西昌璀璨的星空下抬头的那一刻,我的心灵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就像一滴水珠融入大海一样,立刻就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无力感和和浓得化不开的哀愁,一遍一遍地冲刷着早已稀薄的灵魂,直到所有的情感在一声轻轻的叹息中归于缥缈,又恍惚地看到深埋心底那燃烧的渴求。
巴黎的星空是思念的星空。每次在小院里的仰望,总让我想起万里之外日渐衰老的双亲,不知道他们是否习惯了只有两个人的饭桌?是否习惯了没有我捣蛋的安静?家里的窗台上的星光,是否和照在我如今的居所的小院里一般的澄澈?冷辉如水,却已不是家乡的味道。跨越千亿光年的同样的星光,却因为区区万里的关山阻隔,填满了思念的愁绪。
脑里闪过地铁里拉二胡的那个老年卖艺人的身影,他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唱出来的《蝴蝶泉边》似乎还萦绕在耳际。不知道他在仰望星空的时候,是否发现了与家乡的星空那些许的不同呢?那刺痛我六感的不同,带给我思念,却永远给不了我回还的决心,似乎也并没有给予这个卖艺人。
突然想到,那些星星,必定如我一般的孤傲!他们孤傲得彼此远离,就如我永远孤独地游离于主流之外的心;他们孤傲得不愿做任何短暂的停留,就如我漂泊的整个的人和灵魂。于是,他们孤独地出生,成长,骄傲地放射着他们的能量,最后孤独地黯淡或者骄傲地爆发,而我呢?除了不愿妥协的心,大概便是一无所有并且再无任何喜悦能填满我的灵魂了吧!即使身外的光芒夺人眼目,我的灵魂却终将孤独地黯淡。
这篇是当时心情有点抑郁的时候写的。
10恍惚
一个人走在巴黎的街头,看着周围与自己过往27年所处完全不同的环境,以及来来往往的白的黑的脸孔,时常感到恍惚,似乎灵魂抽离了肉体,一时不知道自己灵肉所处。
走出国门一直是我的梦想。只是那时候太小了,小到不知道世上竟然有那么多的烦恼,也还没有“钱”这个概念,更不知道做为一个普通中国人要走出国门有多么的困难。当理想被现实埋入心底,变成午夜梦回的那滴泪珠,而泪珠又最终变为彻夜的酣睡,却未成想,又是现实惊醒了迷梦。于是总算无法再欺骗自己的内心,也无法任由自己在污浊的泥潭里挣扎。终于,我站在了巴黎的苍穹下,从初来乍到的欣喜若狂到如今的平淡,从未迷茫,却时有恍惚,因为这幸福曾经让我不敢奢望,因为这幸福载满了父母亲的爱。
曾经非常爱一个女孩,为她痴迷,为她癫狂,甚至一厢情愿地幻想着和她的未来。虽然如今看来,那时我爱的不过是自己为她编织的一件加诸了自己无数的幻想和各种美德的外套而已。也许是上帝看到我的本心,最终我们只是两条只会有一个交点的直线:交点之前,我们毫无关系,相交之后,我们各奔东西。我经常想,如果那时她选择了我,也许我会沉迷在所谓的爱情里,留在那个小地方,像大多数人一样浑浑噩噩地完成结婚生子的“大事”,就这样平庸并且无聊无知地过上一辈子,或者在哪天突然觉醒,却因了年少的轻狂,只能为着梦想和现实的冲突一辈子痛苦着。每每思及此事,我总是一阵恍惚:究竟在我们抛下手里的骰子的时候,是我们的世界分裂成了无数可能的平行世界呢,还是其余所有未被选中的未来的破碎呢?
我更倾向于后者。一个个世界的破碎,总把我推离旧的环境和熟悉的人,一个个的相聚复离别,一个个的熟悉化淡漠,直到只能靠着细细的电线传递着变了声的问候,在茫茫的网络中互相喷吐着混言疯语。曾经坚信的会在某一个地方,有着一个和我完全相容的世界,这一想法也随着前些天自己亲手掐灭自己的希望而开始了动摇。所以突然怀疑起了自己一向的坚持,并且在最近的日子里,这个小小的种子总会不时地跳出来,又是引来一阵恍惚,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
也许,我们都只不过是某个梦罢了;也许,我们都只是写好的程序罢了。或者光怪陆离荒诞怪异地存在着,或者按照既定的路线无奈地悲哀地走向早已安排好未来。
11 一个人的罗曼蒂克
今天天气晴好,想想也有1个多月没有出去闲逛了,于是带了相机,出门散心。
原想去雨果故居看看的,但是忘了在网上搜索地址,冒冒失失直奔rue Victor Hugo而去,结果扑了个空。但是似乎是假日的悠闲气氛感染了我,心情也变得闲适起来,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时不时停下来看看漂亮的橱窗流流口水,或者朝可爱的小孩子“媚笑”,不知不觉又走到凯旋门下。
想起自己来了也有好几个月了,竟没有正儿八经地看过香榭丽舍大街,便往香街方向踱去。我不想逛商店,就是看看两边古老的建筑,看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重点关注清凉的美人,再拍上几张照片。路易·威登,这个女人心目里的神器,对我却是没多大吸引力,甚至坚决抵制,表现一下咱虚假的爱国情怀。真实的原因是,这玩意对钱包的杀伤力太过强大了。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橱窗里居然摆着辆F1赛车,原来是雷诺的展览馆。我喜不自禁,立刻冲进店里围着赛车左拍右拍。店里还有一个测试反应速度的玩意,一共12个按钮,哪个亮了就按哪个。我站在边上看别人玩,总觉得他反应挺慢的,一分钟按到了55下,接着一个依然觉得不是很快,却达到75下。我也上去试了试,结果却是羞人的52下。看来真是老了呀!不过这世上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总能比正在做事的人做得好,其实只是因为自己站得远,看清楚了全局,等到自己上阵,才会明白其中难处。
看完香街,时间尚早,决定去圣心教堂。因为在那里我总能感到一股让我平和的力量。
地铁上碰到一对夫妇,带着4个孩子。其中一对小姐妹坐我对面,小的大概5岁左右,不知因了什么事赌着气,蹶着小嘴嘟嘟囔囔着,大的女孩也就6、7岁的样子,却像大人一样拼命地示意小姑娘不要吵闹。我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笑着。小姐姐发现我在注意她们,又用大人的口气对小姑娘说,看看,先生都在笑话你了,不要吵了。小姑娘回头,看我笑着,也笑了,竟然也忘了赌气。后来姐妹俩一直在互相扎头发,妹妹把自己的发夹戴到姐姐头上,又取下来戴回去,可是她粗手粗脚的总是在拿下发夹的时候扯下几根头发,姐姐又给妹妹扎一根辫子……
圣心教堂下面的草坡上或坐或躺着不少的人,我也加入了这个行列,躺在草地上。鼻子里闻着淡淡的草香,望着显得特别高特别纯净的蓝天,任由自己的心迷醉在变幻的云朵间。突然觉得有了落泪的感觉,光线太刺眼了。是的,我想,只是因为光线太刺眼了。
一会突然有个50来岁的女人,在斜坡上又唱又跳,引来一片掌声和欢呼声,我的心也随着她并不优美却充满活力的声音而快乐起来。
蒙马特高地的阶梯扶手让我又爱又恨。看过好几部法国电影,里面的女主角把裙子一甩,跳上扶手,优雅又调皮地往下滑,一直让我很是着迷。可是这里的扶手虽然也可以这样做,但是因为中间有个小圆柱,只能短短地滑行一段,于是总让我无法尽情,但依然乐此不疲。
单身的我,像小孩子一样玩乐,是不是也算罗曼蒂克呢?
12 最近的生活,以及杂感
几乎整个的八月份都是在无所事事中消磨掉的。没有料到这次会休息这么久,地铁月票就在日复一日的无聊和慵懒中失去价值。知道发现住处附近的一个好去处。
说到住处,我一直不愿称之为“家”。就目前来说,家之于我,该是万里之外那一方小天地,有着可口的饭菜,双亲的温情,又或是偶尔的小争吵……至于未来,何处是家,谁又知道呢?
我发现的这个好去处是个公园。不大,但却是精华的凝聚。从没想到过就在身边,就在繁华的巴黎,会有这么一处桃源:这里有溶洞,有瀑布,有湖泊,有铁索吊桥,也有连接孤崖的拱桥,还有独立于崖上的古希腊式的亭子。做在亭子里,能看到大半个巴黎。靠在崖边上仰望蓝色的天幕,那纯净的蓝色常让我迷醉、眩晕。很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倚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的圣心大教堂,晚霞为它抹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天堂与世间,在此刻显得如此接近。连着好几天的傍晚,我都来到这里,安静的坐坐,到高处了望,打太极拳。感觉自己简直像国内那些退休的老头老太了。
八月底和朋友去了枫丹白露。念起这个名字,总不由得产生对徐志摩的佩服。几个简单的字的组合,尽显诗意和浪漫,却又不失音译的韵味,真乃神来之笔。
枫丹白露是个宁静的小镇,镇外是大片的森林。而枫丹白露宫却极尽奢华。走在这座已经有着800年历史的皇家宫殿里,指尖划过大理石的墙面,时光如水般在心田里流过,沉淀下沧桑。想像着在那不可回转的年代里,卑微的仆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回廊中,贵妇人穿着华丽的长裙在舞厅里翩然起舞,以及记载了雄狮的屈辱的那一刻……心里有时也会冒出一些或市侩或荒唐的想法:这里随便敲下一块都是无价之宝啊!这个舞厅用来溜旱冰似乎也不错……
九月份的免费日,我去了奥赛博物馆。这里本来是个火车站,后来改成博物馆,展品的年代大致延续了卢浮宫的展品年代。如今,已经供来去匆匆的旅客对时的华美大钟依然高挂在那里,却成了游客们的惊叹和照相机的焦点。大厅里有很多地方可以坐着,周围是名家们的作品。你甚至可以带了画具在这里临摹。
以前对中国的雕塑没什么感觉,谈不上喜欢,也不讨厌。不过,在看过卢浮宫和奥赛之后,不得不说,中国雕塑,真烂!
从奥赛出来,沿着塞纳河漫步。宁静平和润透了心。
恰逢每周一次的轮滑活动,前面警车开道,后面警车护送,中间还有穿着旱冰鞋的警察保护着。队伍里有不少才6、7岁的小孩子。
又想起前一阵子看到的那个穿着旱冰鞋推着儿子婴儿车的父亲,英俊并且潇洒。
一直很喜欢白人的小孩子,甚至羡慕他们。不知道古人怎么创造出的“粉雕玉琢”这个词的,但我以为,用在这些小家伙们身上是再贴切不过了。时时会把他们拿来和国内的孩子作比较,每次总会有悲哀的感觉。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不平等,在于出生地的不平等。确实如此。
11 一个人的罗曼蒂克
今天天气晴好,想想也有1个多月没有出去闲逛了,于是带了相机,出门散心。
原想去雨果故居看看的,但是忘了在网上搜索地址,冒冒失失直奔rue Victor Hugo而去,结果扑了个空。但是似乎是假日的悠闲气氛感染了我,心情也变得闲适起来,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时不时停下来看看漂亮的橱窗流流口水,或者朝可爱的小孩子“媚笑”,不知不觉又走到凯旋门下。
想起自己来了也有好几个月了,竟没有正儿八经地看过香榭丽舍大街,便往香街方向踱去。我不想逛商店,就是看看两边古老的建筑,看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重点关注清凉的美人,再拍上几张照片。路易·威登,这个女人心目里的神器,对我却是没多大吸引力,甚至坚决抵制,表现一下咱虚假的爱国情怀。真实的原因是,这玩意对钱包的杀伤力太过强大了。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橱窗里居然摆着辆F1赛车,原来是雷诺的展览馆。我喜不自禁,立刻冲进店里围着赛车左拍右拍。店里还有一个测试反应速度的玩意,一共12个按钮,哪个亮了就按哪个。我站在边上看别人玩,总觉得他反应挺慢的,一分钟按到了55下,接着一个依然觉得不是很快,却达到75下。我也上去试了试,结果却是羞人的52下。看来真是老了呀!不过这世上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总能比正在做事的人做得好,其实只是因为自己站得远,看清楚了全局,等到自己上阵,才会明白其中难处。
看完香街,时间尚早,决定去圣心教堂。因为在那里我总能感到一股让我平和的力量。
地铁上碰到一对夫妇,带着4个孩子。其中一对小姐妹坐我对面,小的大概5岁左右,不知因了什么事赌着气,蹶着小嘴嘟嘟囔囔着,大的女孩也就6、7岁的样子,却像大人一样拼命地示意小姑娘不要吵闹。我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笑着。小姐姐发现我在注意她们,又用大人的口气对小姑娘说,看看,先生都在笑话你了,不要吵了。小姑娘回头,看我笑着,也笑了,竟然也忘了赌气。后来姐妹俩一直在互相扎头发,妹妹把自己的发夹戴到姐姐头上,又取下来戴回去,可是她粗手粗脚的总是在拿下发夹的时候扯下几根头发,姐姐又给妹妹扎一根辫子……
圣心教堂下面的草坡上或坐或躺着不少的人,我也加入了这个行列,躺在草地上。鼻子里闻着淡淡的草香,望着显得特别高特别纯净的蓝天,任由自己的心迷醉在变幻的云朵间。突然觉得有了落泪的感觉,光线太刺眼了。是的,我想,只是因为光线太刺眼了。
一会突然有个50来岁的女人,在斜坡上又唱又跳,引来一片掌声和欢呼声,我的心也随着她并不优美却充满活力的声音而快乐起来。
蒙马特高地的阶梯扶手让我又爱又恨。看过好几部法国电影,里面的女主角把裙子一甩,跳上扶手,优雅又调皮地往下滑,一直让我很是着迷。可是这里的扶手虽然也可以这样做,但是因为中间有个小圆柱,只能短短地滑行一段,于是总让我无法尽情,但依然乐此不疲。
单身的我,像小孩子一样玩乐,是不是也算罗曼蒂克呢?
12 最近的生活,以及杂感
几乎整个的八月份都是在无所事事中消磨掉的。没有料到这次会休息这么久,地铁月票就在日复一日的无聊和慵懒中失去价值。知道发现住处附近的一个好去处。
说到住处,我一直不愿称之为“家”。就目前来说,家之于我,该是万里之外那一方小天地,有着可口的饭菜,双亲的温情,又或是偶尔的小争吵……至于未来,何处是家,谁又知道呢?
我发现的这个好去处是个公园。不大,但却是精华的凝聚。从没想到过就在身边,就在繁华的巴黎,会有这么一处桃源:这里有溶洞,有瀑布,有湖泊,有铁索吊桥,也有连接孤崖的拱桥,还有独立于崖上的古希腊式的亭子。做在亭子里,能看到大半个巴黎。靠在崖边上仰望蓝色的天幕,那纯净的蓝色常让我迷醉、眩晕。很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倚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的圣心大教堂,晚霞为它抹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天堂与世间,在此刻显得如此接近。连着好几天的傍晚,我都来到这里,安静的坐坐,到高处了望,打太极拳。感觉自己简直像国内那些退休的老头老太了。
八月底和朋友去了枫丹白露。念起这个名字,总不由得产生对徐志摩的佩服。几个简单的字的组合,尽显诗意和浪漫,却又不失音译的韵味,真乃神来之笔。
枫丹白露是个宁静的小镇,镇外是大片的森林。而枫丹白露宫却极尽奢华。走在这座已经有着800年历史的皇家宫殿里,指尖划过大理石的墙面,时光如水般在心田里流过,沉淀下沧桑。想像着在那不可回转的年代里,卑微的仆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回廊中,贵妇人穿着华丽的长裙在舞厅里翩然起舞,以及记载了雄狮的屈辱的那一刻……心里有时也会冒出一些或市侩或荒唐的想法:这里随便敲下一块都是无价之宝啊!这个舞厅用来溜旱冰似乎也不错……
九月份的免费日,我去了奥赛博物馆。这里本来是个火车站,后来改成博物馆,展品的年代大致延续了卢浮宫的展品年代。如今,已经供来去匆匆的旅客对时的华美大钟依然高挂在那里,却成了游客们的惊叹和照相机的焦点。大厅里有很多地方可以坐着,周围是名家们的作品。你甚至可以带了画具在这里临摹。
以前对中国的雕塑没什么感觉,谈不上喜欢,也不讨厌。不过,在看过卢浮宫和奥赛之后,不得不说,中国雕塑,真烂!
从奥赛出来,沿着塞纳河漫步。宁静平和润透了心。
恰逢每周一次的轮滑活动,前面警车开道,后面警车护送,中间还有穿着旱冰鞋的警察保护着。队伍里有不少才6、7岁的小孩子。
又想起前一阵子看到的那个穿着旱冰鞋推着儿子婴儿车的父亲,英俊并且潇洒。
一直很喜欢白人的小孩子,甚至羡慕他们。不知道古人怎么创造出的“粉雕玉琢”这个词的,但我以为,用在这些小家伙们身上是再贴切不过了。时时会把他们拿来和国内的孩子作比较,每次总会有悲哀的感觉。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不平等,在于出生地的不平等。确实如此。
13愚人记
一、
一日课间,班里一20来岁小女生口若悬河,放眼今日,展望未来,最后总结:“中国早则20年,晚则30年,必赶超美国!”
气得我差点跳起来甩她一个耳光:你把当年毛猪席它老人家的功绩放在什么位置了?咱50年代末在它老人家的领导下,不是3年赶英5年超美了么?
二、
同一日的课间,另一女子谈及4月19巴黎圣火事件,大骂法国政府,并力挺国内同胞对家乐福的打砸抢,其言论如下:法国政府反对奥运就是反对中国;而法国在中国没其它企业,所以只能给家乐福一个教训;打砸抢是中国政府支持的。
这样的推理过程和信口开河的本事,除了甘拜下风,我没别的要说了。
三、
餐馆的生意通常很不好,通常我就看看书,练练字。一日,在报纸上写李白的《行路难》(金樽清酒斗十千),餐馆的前台看见了,惊呼:哇,你好厉害啊,写诗写得这么好!
鱼生师傅和串烧师傅闻声而来,也赞不绝口。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们,这是一首多么多么有名的诗,连小学生大概都知道它的最后两句。
又一日,我在本子上写文章,该女又过来,仍旧惊呼:啊,你又在写诗啊!
我已无力分辨:这是散文,不是诗……
四、
一日收工,与串烧师傅同乘一班地铁。论及佩服之人,他说,他最佩服毛。我说,毛害死很多人,毛是个刽子手,心理变态……他反驳:他能做到那个位置,能把人整得服服帖帖,他成功了,所以他伟大……
呃,好吧,这样的价值观我不予置评。
我说,我比较佩服华盛顿,建立了那么一个自由平等的国家,面对权力的诱惑激流勇退。他反驳,以带着鄙视的不容置疑的口气:华盛顿发动了南北战争……
他的气势把我吓了一跳,进而怀疑自己是否老了,是否记忆不全,小声地说:南北战争是发生在林肯时期……
我还没说完,他跳起来要和我打赌,说明天上网查询,然后口里又蹦出一个人名:肯尼迪……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扯到肯尼迪了,可是我可以放心了,脑子有问题的人肯定不是我。
五、
鱼生师傅有个朋友常到店里。一日忆苦思甜,说以前华人在国外受欺负,人家碰到会用脚踢华人(后来说,这个是听说的……);如今,祖国强大了,国外的华人要什么有什么了……
恕我愚钝,我一直搞不明白这个因果关系是怎么成立的。
14几件小事
9月30号结束了在餐馆的外卖工作,10月2号结束了在weller的语言课程,并在另外一家餐馆找到一份送外卖的工作,是全工。不过因为和新学校的上课时间有点冲突,干了4天就辞职了。
10月2号,考完试的那天,和朋友到处乱走,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样闲适了:学习告一段落,工作告一段落,心里完全是放松的,不用去想目的地,就这么随便走,真好!
后来开始的新工作比原来的忙碌得多了。送外卖的时候,遇到几件事,让我的心充满了温暖。
一件是中午出去的时候,在一个路口找不到方向了,于是靠边,拿出地图找路。这时路边一家日本餐馆里有两个人敲着玻璃窗对我说着什么。我见同样是餐馆,突然想起“同行是冤家”这句话,于是带着小小的恶意揣测着法国人知不知道这句话。因为隔着玻璃,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于是一个人跑出来,问我是不是迷路了,我说是,于是他告诉我怎么走。然后似乎怕我记不住,又跑回去拿了个笔,给我在地图上比划着。这时我有点为我刚才产生的想法感到不好意思了。
有好几次,不止是在送外卖的时候,我掏出地图找路的时候,就有人上来问我是不是迷路了,需不需要帮助。
另外一件是有一天我骑车从一个小巷出来,到了巷口才发现被树叶挡住的一个“stop”的牌子,想停车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冲了出来,还好没什么事。一会到了红灯口,一个男人在出租车里朝我喊着什么,我没听清楚,他就又说了一遍,我才明白,他是让我小心,那个路口必须停一下才能走的。
心里很是感到了一阵子的温暖。所以,在巴黎有时候会感到很累,感到孤独,必须面对很多困难,可是想起那偶尔的闲适,想起这些真诚的帮助和关心,就不再觉得难过了。
而在这里,我也得到了很多帮助别人的机会,并且换来的不是奇怪的眼光,而是别人真诚的一声“merci”,也常常让我的内心充满快乐。
我是越来越喜欢巴黎了。

15做一头全能的驴
提起巴黎的温州人,留学生们没有一个会有好感。有句话是这么说他们的: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在巴黎打工,只要老板是黄脸孔,10个里面有9个半是温州老板,而这9个半温州老板里面,大概有9个把雇工当驴使唤。像我这种一旦搭了窝就懒得挪的懒驴,两个月内就换了5个工作,除了第一份工作和上课时间有冲突之外,唯一的原因就是我做不了一头全能的驴。
一头全能的驴应该是什么样的呢?首先,它要像机器人一样能吃苦耐劳不需休息;其次,这头驴要够傻——傻到在拿着一半的法定最低工资的情况下毫无怨言任劳任怨;第三,这条驴必须是一头能讲流利的法语和英语的驴——流利到什么程度呢?照某个老板的话说,就是“要会跟客人聊天、开玩笑,要尽量把客人的时间留在店里”(拜托!你给我的工资可是雇佣苦力的工资!)个别老板还要求这头驴会开车——注意,是开车,不是拉车;最后,这头驴最好是和孙猴子有亲缘关系,孙者,会装孙子也;猴者,干活要灵活如猴也。
11月初本驴在11区服装店试工。就那种一天10个半小时,要扛2、30个40来公斤重的箱子,要把3000来件衣服挂到衣架上的工作,老板居然厚颜地开了个900的工资,最后同意给1000。我干了两天就不干了。就这样,黑心的老板还少给了我几块钱。
现在在住处附近的批发市场做工。我承认我这次被某些早期的表象迷惑了,犯了理想主义者常犯的毛病,以为天下会有白乌鸦,会有不苛刻的温州老板。时间很容易就证明我错了。我依然摆脱不了做一头全能的驴的命运,并且拿的依然是最低工资的一半。对于我从早到晚的连轴转他们向来是选择性失明的,但是屁股一挨凳子,马上会有一个声音说:“没事不要老坐着!”或者:“去把货理一下!”……
这两个月换工作换得我心慌,对于现在这个工作,虽然辛苦,再想想开始老板给我的好印象和不错的伙食,我还是很珍惜的。我自问完全对得起这1000块的工资,甚至远远有过。但是我这头驴,脾气比较犟,自从今天休息不到2分钟就挨骂之后,我就没那么大热情了。地脏了我也不抢着扫了,谁爱干谁干去;做事也不风风火火了,装货打包慢慢来,上下楼梯小心慢行……
社会活动家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文学家说:这世上本来是没有偷奸耍滑消极怠工的驴,黑心的老板多了,这样的驴也出现了。
哲学家说:这世上是先有黑心的老板,还是先有懒驴呢?
本驴说:形势比人强,当然更比驴强,忍着吧!
篇后:这个批发市场据说是欧洲最大的服装鞋帽市场,现在几乎被温州人占领了——从老板到雇工。这些温州人大多来了十几二十年了,有的甚至是在法国出生的,不会汉语,只会法语和温州话。他们还发展出一种温州话夹法语或者法语夹温州话的鸟语来,让人听着更是云里来雾里去。最让人恶心的是他们的自大,别的不说,自比为“东方的犹太人”就让人笑掉了大牙:凭什么呀你们?犹太人会这样苛刻地对待同胞么?犹太商人罗斯柴尔德洛克菲勒摩根是做这样20来年都没什么大发展的生意么?犹太人里面出了斯宾诺莎爱因斯坦弗洛伊德波尔波恩费米门德尔松海菲兹梅纽因霍洛维茨……以及100多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你们温州人呢?不但没有知识,还看不起知识!

16步行中发现巴黎
如果问我,什么是体会一个城市的最好方法,毫无疑问,就是步行。
在圣母院做完弥撒,我直奔旁边的小教堂而去。上周来圣母院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因为它有着图案很特殊的火焰式花窗,还有造型特殊的哥特式柱廊,又恰好那时没带相机,所以就惦记上了。
从小教堂里出来,没走多远又是一个很有韵味的建筑,也是上周看到的,不过那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建筑。今天绕了一圈,才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中世纪博物馆,也叫克吕尼博物馆。里面的螺旋楼梯、木天花、塔楼,外面的城垛,乃至倒塌了的那些残垣断壁,无不充满了浓浓的中世纪味道,令我这个中世纪迷兴奋不已。
博物馆旁边有个高高的钟楼,走过去才知道,那属于巴黎索邦大学,很多人的梦想之地。不过不包括我,因为我不是文科生。从博物馆出来,却走错了路,绕来绕去又绕到索邦广场,又是一个漂亮的地方:雕塑,喷泉,高高的圆顶,以及迷人的巴洛克式建筑正立面……
才感叹完索邦大学的漂亮,几步路的功夫,又有惊喜在我面前出现,而且不是一个:原来是先贤祠,以及一座精致的小教堂。先贤祠要门票,所以我没进去,留着哪天免费了再去吧,光想想里面那一串伟大的名字:雨果、大仲马……等等,就已经让人心驰神往了。
教堂名叫Saint-Etienne,它的正立面、钟楼都非常有特色,精致异常。而教堂里面的两座螺旋楼梯更有韵味。
从教堂里出来,我还是没找到正确方向,走着走着却走到卢森堡公园了,不过看看天色不早,卢森堡公园就留在下周再来看了。
在悠然的步行里体会巴黎,发现巴黎,也许下个转弯下个街角就会有惊喜在等着你,这真是最美妙的体验。
17像吞了苍蝇般恶心
其实这都是老生常谈了,说是在国外,对中国人剥削最厉害的,总是中国人。在这个店工作了4个多月,尽管心知肚明也尽力不去想这事,不过临走的一件事却让我恶心到了极点。
周一我提出辞职之后,老板另外找了个人,是个阿拉伯人,同样的工作,我的工资是1000,他呢,法定最低工资,1200。不过才干了两天,他已是牢骚满腹:法定最低工资1200,是每周工作40小时,休息两天的标准,而我们这里,每周55个小时,休息1天半,最少应该是1650。还有,工作强度太大啦,娇生惯养的洋大人可受不了这样的折腾!
老板有一堆理由可以为自己辩护:整个Aubervilliers的中国工人就是这个工资水平;那些没居留的,才900呢;找工作的中国人多了去了,劳动力市场的供需关系决定劳动价格嘛……
至于洋大人和中国人的工资差价,估计他也不敢说,洋大人就是比咱中国人要高贵吧,那不是把自己也赔进去了么?好吧,好吧,其实这是咱中国人的传统美德了,自前清以降,就有“宁赠友邦,不予家奴”的传统美德了;直至本朝,太祖大把大把地撒银子给亚非拉的兄弟们,勒紧了全国人民的裤腰带;有样学样的,它的继承者们也是一样的嘴脸。所谓上行下效,皇帝老儿都怕洋人,小民们有火气要剥削,自然也就只能冲着比他们更卑微的小小民了。洋大人,那是万万得罪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