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属于你 请带我去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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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栋五层楼房倒塌时,霜正在一楼的办公室里加班,吃着石给她送来的夜宵。他俩是一对新婚数月的小夫妻,恩爱非常。石比霜大8岁,从3年前认识起,他便对霜如珠似宝地宠爱着。两人不在一个城市,几经努力仍无法调动到一起。直到半年前,石才辞去了工作,来到霜所在的城市。
几秒钟之内,两人便被埋在了废墟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当霜从昏迷中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一时竟不知道身在何处。身上压着一块空心水泥板,但运气不错,这块水泥板的另一端被另一块水泥板支撑着,只是压在她的身上令她无法动弹,却不曾令她受伤。刚才的昏迷是因为有东西砸在了她的头上,另外腿部不知道被什么砸到骨头似乎断了,并好像在流血,但因为水泥板压着,她摸不到自己的小腿。肩背处也有痛感,一摸也在流血。
“石!石!你在哪儿?”霜猛然想起了她的丈夫,叫着。没有反应,她怕极了,嘤嘤哭泣起来。“霜,我在这……你怎……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石微弱的声音从她边上传了过来。她记起来了,在倒塌的一瞬间,石是扑过来压在她身上的。但现在怎么会分开,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老公!你……你怎么样?!”霜听到丈夫的声音异于平时,惊恐地叫着。
“我没事。只是被压着动不了。”石忽然平静一如平时,说:“宝贝,别怕。我在这,你别怕!”霜感觉石的手伸过来碰到了她的臂,急忙用手紧紧地抓着。石握着霜的手,有些颤抖,但有力,令她的恐惧顿时减轻了许多。
“我的小腿好像在流血……”霜继续说着,“一块石板压在我的大腿上,老公。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怎么会呢?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石紧了紧握着妻子的手,“用我的领带绑大腿,越紧越好。”说完抽回手,将领带递了过来。
霜照丈夫的话,把流血的腿给绑住。但由于力气不够,并不能有效地止住血流。如果没人来救他们的话,岂不是会流血而死吗?霜恐惧地想着,再伸过手紧紧地拉着石的手,只有这样,她才不那么害怕。她突然觉得丈夫的手在抖,难道石也在害怕吗?这时,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老鼠的叫声,霜尖叫了一声。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老鼠,现在这情形,老鼠就算爬到她头上,她都无力抗拒。
“老婆,别怕。有我在呢,老鼠不敢过来的。过来我就砸死它!”石知道霜在怕什么,故意轻松地说着,“老天故意找个机会让我们患难与共呢。你的血止住了吗?”“没有,还在流。”在石的玩笑话中,霜也轻松了不少,“唉,死就死吧。反正你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霜起了3年前和石认识的情景。那是她大学最后一年的实习期,在石所在城市一个公司里工作。有一日,两人在一部电梯里偶遇,石的脸上写满惊艳,霜仿佛视而不见。只有两种男人能引起她的关注,一种是聪明的,另一种是英俊的。而这个电梯里呆望着她的男人,霜在她英俊的面庞里明显地看出了智慧。似乎很玄妙,但后来的了解也证明了她看人的眼光。石无疑是一位极其聪明的男人,但只有对着她时,才会显出些傻样来。霜想着想着,几乎快要笑出声来。……
两人静默着,都知道除了等待之外,他们毫无办法。霜感受着丈夫的手,继续想着往事。其实从严格意义上说,是她追的他。那次邂逅后,她便终生不悔,而石却一直以为是他在苦追她,这傻子哦,我不给你制造机会你怎么追啊,霜身微微笑着想。他们心里都知道,这一生只会爱对方。这种爱,只有当事人才会明白。在漆黑一团不闻一点声响的废墟里,霜沉浸在回忆中,柔情似水地轻声对丈夫说:“石……我爱你!”石紧了紧握着妻子的手作为回答。霜继续回想着以往的点点滴滴。石每隔几分钟便会跟她说话,使她不感到害怕。但是,她想睡了,感到困倦。
“石,我累了,我睡一会儿……”霜低低地说。
“不能睡!!”石大声地喝道。反应如此强烈令霜吃了一惊。石紧紧地握着霜的手,说:“听我说,你要控制自己,千万不能睡!你在流血。困倦不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失血,如果睡了,就不会再醒!知道吗,千万不要睡。眼我说话。”
霜想控制睡意,但那种强烈的困倦,却似乎抵挡不了,真想就此沉沉睡去。石不断跟她说着话,说起以往的点点滴滴。真想睡,真想让石闭嘴,但她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上来。她迷迷糊糊地听着,一直处在半昏半醒之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外面有一声沉闷的敲击声。终于有人来救他们了!她兴奋地握紧丈夫的手,叫道:”你听,有人来了!有人来了!!”石的手却松开了。传入她耳边的是一声似叹息似呻吟的声音。她也终于昏迷了过去。
抢救是顺利的,当挖开一块一块的水泥板,撬开一根又一根的钢筋后,施救人员首先发现了石,当抬他上来时,石的神智还是清醒的他拒绝现场医护人员的救治,并不肯上救护车,躺在废墟边的担架里,嘴里喃喃地不断说着:“救她……救她……”在场的一们经验丰富的医生看到石时,已经知道无救了,也不勉强将其抬上救护车。因为可能稍一移动便是致命的,医生只示意护士给他输血。但针管插入后血已输不进去了。他的嘴边不断溢着血。这是内脏受了严重外伤的反映。估计是肋骨断裂后插入。一只手已经断了,断裂处血已停流。两条腿的骨头也全是粉碎性骨折。致命的是,从他的脸色中看出,血几乎已经流尽了。令这们医生奇怪的是,这种伤势是不可能坚持到现在的。
石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施救人员的举动,很快昏迷中的霜也被救了出来,石转向医生,眼光里竟流露出乞怜的神情,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医生现在有点明白为何他能坚持到现在了,他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迅速走到霜的身边给她作了一些检查和必要的治理,然后让救护人员将她抬上救护车,回到石的身边,蹲下身来看着他急切的眼光说:“你放心,她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严重的内伤,失血有点严重,但没关系,救护车上就有输血设备。”
听完医生的话,石绷紧了的弦似乎一下放松了,委顿了下去,眼光追随着抬着霜的担架。医生不忍地看着,转头叫抬担架的人将霜平放在石的边上。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这里中,偌大的一块地方,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石用着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依恋地看着霜,看着他深受的妻。那眼光流露出万般的不舍。他深深地看着,仿佛要将她的影像永远映在眼里。他竭尽全力想将那只没断的手抬起来,但只能便手指微微动了动。医生噙着泪将他的手盖在了她的手上。石张着嘴,似乎在说着什么。一滴泪,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他走了。
只有看过石的伤势的这位医生知道,为了使妻子不感到恐惧,为了他深受的妻子不因失血致死,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硬是抗拒了死神几个小时,忍受了几个小时生不如死痛楚。上了年纪的医生再也控制不住,为这们素不相识的人老泪长流。边上的几个小护士,早已失声痛哭。

直到霜的身体完全复原后她的父母和哥哥才将石的死讯告诉了她。当明白这是真的时,霜以妻子的身份要来了石的死亡通知和病历。她一字一字地看着,脸上的神色很平静,令她的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她哥哥说:“听在场的人说,妹夫在走之前,曾经跟你说什么,但只有那位老医生听到了。”她一言不发,独自出了病房,径直走进那位老医生的办公室,坐在他的对面:“请问,我丈夫跟我说了什么?”
老医生尽量和缓地说:“他那时已说不出话了,口腔里的水分已不足,所以我只能看到他的口型。”霜也不继续问,只是仍旧盯视着他。医生叹口气,似乎回到了当时,神情也变得很悲戚,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当时他看着你,说的是‘我爱你’,然后就……”
霜沉默着,脸色变得雪一般白。医生正想着怎么安慰她时,只见她一张口,竟喷出一口鲜血。
半年多过去了,霜的父母将她接回家住。在这半年,她没有跟人说过一句话,也仿佛所有人都不认识。给她水她就喝。给她饭,她就吃。其余时间便坐在自己房间发呆,或对着挂在家中的石的遗像喃喃地说着话。
看到自己女儿成了这副样子,霜的父母在半年里似乎一下老了十岁。所有医生对霜的病症都摇头。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霜的哥哥的小女儿来外婆家吃饭。6岁的孩子看着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姑姑拉着她的手也没反应,不禁急了:“姑姑,姑姑!你以前说要带我去公园玩的你骗人!”外婆外公拼命地打眼色,但那孩子哪去理会,继续嚷道:”还有姑父,他也答应过我的,哼,全说话不算话!”听到“姑父”两字,霜浑身一震,在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敢提石,一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到他。她竟也拉着小侄女的手说:“姑父答应过你的?好,我马上带你 。”霜的母亲第一次听到她跟人说话,不由激动得哭了起来。的父亲马上想到女儿的病情可能有转机了,竭力压抑毒害颤抖的语气,平静地说:“那好,霜,你就带她去吧。”
在公园,小侄女牵着姑姑的手,张大眼睛问道:“姑姑,姑父呢?爸爸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我又听见他跟妈妈说下星期是姑父的周年,要去祭他,姑父死了吗?”
“姑父死了?嗯,是吧。”霜若有所思。
小侄女来后的几天,霜明显恢复了许多,跟父母不断地说着话,但他们都回避石这个话题。到了石的周年这一天,中午母亲去叫霜吃饭时,却发现霜不在家里,正狐疑时,儿子的电话来了,霜在石的墓前。
当父母赶到时,只见霜坐在墓碑前,穿着结婚那天穿的礼服,眼睛闭着但嘴边却带着微笑。她的哥哥和嫂子站在她的前面,眼睛都已哭得红肿,霜的母亲一下便晕了过去。父亲浑身颤抖着走近,看到墓碑上霜用血写下了几句话:
如果在天堂遇见你,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如果在天堂遇见你,你是否还像过去?
我必须坚强,但我做不到,我不属于这儿,我只属于你。
如果在天堂遇见你,你会不会紧握我的手?
如果在天堂遇见你,你会不会帮肋我坚强?
我要寻找从黑夜到白昼的路,因为我知道我要找到你。
请带我走吧,我相信天堂定会有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