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释证纪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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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释证纪历]
文章提交者:scheler
    宋元时对地位低下女子的称呼。后转为有钱人家仆人称主人的女儿,传统上把它当作对年轻女子或未婚女子的尊称、一种敬语。娘家人对已经出嫁的女子,也称“小姐”。她们的出身非富即贵,生活上优越,文化学识、待人举止上有教养。可细分为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两种类型。与“少爷”、“老爷”、“太太”、“先生”,处于同一称谓-话语系列。1949年以前富人家未出嫁的女子称“小姐”,而穷人家的未出嫁的女子只能叫“丫头”[注];未出嫁的女子被卖进妓院,虽有老鹁、嫖客掩饰地称之为“小姐”。
    1949年到1980年代把被颠倒的历史再颠倒过来,不名誉的富贵人家(被归类为剥削阶级、黑五类)子女被称为“少爷”、“小姐”。含有贬义。被看成阶级压迫和扭曲的阶级关系的语言烙印,是被压迫阶级遭受屈辱的证据。使用时总被冠以“有钱人家”、“资产阶级”、“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定语,是“寄生虫”的同义词。秀才、小姐后花园私订终身,更被当作含有封建糟粕的旧戏俗滥套子。此时去性别、去职业区分的“同志”作为通用尊称取代了过去的“先生”、“小姐”。
    文革中更把“小姐”称呼划入“四旧”范围,不再具有敬语性质。带有强烈的批判、鄙夷色彩。是一种诅咒语言。它的使用,不论是打趣、讥讽,还是否定性贬斥,都是语言暴力的存在。称某人为“小姐”,意味着认定她生活方式上养尊处优、骄奢淫逸,脾性处世上骄狂任性、目中无人,价值观上认同、秉持腐朽没落的封资修意识形态,政治上被打入了“非我族类”的另册。是政治反动、文化腐朽、精神颓废的人格化载体。这种类型化的恶名、称呼里,没有血肉鲜活的个体差异,只有被打倒阶级、劣势群体的共同厄运。——使着佣人丫鬟,吃着山珍海味,享受轻裘华车,纤纤十指、柳眉细腰、病恹恹的,镇日百无聊赖、望花落泪地无病呻吟,对人恶言恶语,就是她们被妖魔化的形象。在现世生活中,谁要与之结姻,就会被旁人看作“被黑五类子女腐蚀了”或“站不稳立场了”。组织和关心的亲友都要出面极力阻止、“挽救”。
    要锻炼成为社会主义新人的新一代女性,时刻把小姐作为负面形象,警戒自己不能沾染这样的病菌,远离骄佚、奢靡、矫情、嗔嗲、病态,而向往健康、壮硕、吃苦、坚毅、豪迈、拒绝风情……
    但是作为特例,在外交场合仍在使用(如“基辛格博士的秘书皮诺小姐”)。
    1980年代,改革开放让官场化、无差别、老套的“同志”一词渐渐退出中国话语的历史舞台,宽松和解的环境使曾经消失的一些言语重新流行起来。人称的细微差别和文化感,再次进入人们关心、品味的视野。“小姐”称谓恢复了尊严,一时成为时髦用语,称呼与被称呼的双方都觉得熨贴、得体,尤其被称呼的一方有身价倍增的感觉。在郑重的场合,你要是叫对方一声“小姐”,还会被看作是有修养的表现。然而很快随着市场经济的交换四处渗透,出现了钱-色交易、权-色交易,鲜亮的青春和美丽的肉体献给了“权力”和“金钱”,“小姐”一词逐渐开始暧昧、变味,人们再叫“小姐”的时候脸上就显出了鄙夷的神色。这一称谓的含义越来越模糊、复杂:对五星级酒店工作的女子、写字楼里白领丽人称作“小姐”,含有尊重之意;而把在街上的美容店、浴室、修脚店、小酒店、饭店服务的女子也称作“小姐”,但这里的语义已经基本等于“妓女”了。据统计,2000年代483条新闻中有半数均把“小姐”用作“三陪女”、“按摩女”或“卖淫女”的代称。
    自此,“小姐”被打上了“情色”烙印,渐渐演变为“对女性侮辱性、歧视性的“蔑称”。所以2000年代在中国,使用者和接受者都对曾经美好的“小姐”一词变得狐疑、犹豫、神经过敏。并由于该词的蜕变,使从它演化而来的“空姐”、“星姐”也受到连累,变而朦胧、暧昧起来。

    [注]另有“妞”、“妮子”、“姑娘”等叫法。

    (参考资料:《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9年版[缩印本];李行健《“新词新义”仍需要关注》,“商务印书馆”http://www.cp.com.cn/nd/newsdetail.cfm?iCntno=873;李成军《“小姐”称呼语的泛化及其他》,“搜狐女人频道” 2003-10-15 http://women.sohu.com/99/92/article214479299.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