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崇拜的时尚方程式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6:59:07

香烟崇拜的时尚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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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端午节,又是第19个世界无烟日,明天又是六·一儿童节。真是节日连连,寻欢在这里祝大家节日快乐,感谢你常来俺的博客阵地作客,谢谢!

为了对应无烟日,俺将这篇发表在《新周刊》特刊《人类到底能不能戒掉香烟?》的文字贴上来,供即将抽烟,正在戒烟或已经离烟五百里的同好们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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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烟抽的日子/没有烟抽的日子/以你为我的唯一的/唯一的一份希望/天黑了路无法延续到黎明/我的思念一条条铺在/那个灰色小镇的街头/你们似乎不太喜欢没有蓝色的鸽子飞翔 啊”。

很浪漫,也很灰色。在流行偶像的歌词里,一缕缕飘扬的烟雾演绎成某种情感的寄托、延伸。就像时间、空气、云层、美女,香烟缥渺无根,却足以诱惑众生。法国著名哲学家让·保罗·萨特在他的《存在与虚无》中,将香烟比喻成“虚无”的象征。在萨特的“虚无”论中,除了空虚幻影,大概还暗示了香烟暧昧、崇高、脱俗的美学特征。

虽然尼古丁小姐的出现,粉碎了无数烟民对香烟的偶像崇拜,但烟草仍然继续被热爱它的人神话。同样,它也持续被仇恨它的人妖魔化。

一切,都与烟草所处的时代及生活方式、时尚变迁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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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哥伦布·诸葛亮

在西方世界,人们对于烟草的发迹,普遍认为与历史上那个喜欢流浪的著名人物哥伦布有关,他不但发现了美洲新大陆,也顺便将烟草从美洲带到欧洲,将神谕变成文明——

大概是500多年前的1492年,西班牙探险家哥伦布率领探险队横渡大西洋,发现了美洲新大陆,还看到了当地的古巴印第安土著人在点燃一种叶片,然后很神圣地吸入烟雾。看上去大概并不美,也不象跳大神那般神圣,因此哥伦布并没有对之感兴趣。所以当地人将烟叶和食品送给哥伦布时,哥伦布将烟叶随手丢弃,幸亏他的伙伴十分好奇,壮胆吸了起来,并将种子带到了西班牙。

在南美,烟草既是一种神谕,也是一种简单的麻醉剂,可以用鼻子吸、咀嚼、吃掉,还可以在交合之前撒到女人的身上,这大概勉强算得上是当时的涂鸦或沐浴时尚吧!

但是对于当时的文明社会来说,烟草是天外来物,甚至给文明人带来了今日非典、鼠疫一般的恐慌,回到西班牙后,跟随哥伦布的西班牙人对烟吸上了瘾,而他的邻居对他嘴里冒烟感到恐慌,结果是无知的宗教法庭认定他是魔鬼附身,把他投入了监狱。

我们中国人喜欢考证,乐于引经据典,有人将烟草的发现推到了1700年前的蜀国诸葛亮,在兵征“南蛮”时遇到瘴气,后来土人献“九叶云香草”,让士兵点燃吸用,疾病即愈。1940年中国农业部出版的《烟草》一书中关于烟草起源的说法。

姑且不论这个说法是否经得起推敲,有一点可以肯定,当时抽烟的价值在于药用,绝不是一种时尚,最多是某种与健康有关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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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草是一种药物麻醉

“事实上,值得指出的是,在烟草出现的早期,吸烟很少被视为一种娱乐或消遣。至多,编史者只强调烟草可以减轻饥饿、平抚疲倦,并使人麻醉……但他们从来没提到过它口味或气味宜人。”伟大的烟草史学家奈德·里瓦尔有些无奈地说。

在烟草传播初期,烟草被人们当成一种药物,就像有些老军医现在还会用鸦片来帮人止痛、止泻。在1559年,西班牙塞维利亚大学讲师尼科洛·莫纳斯,对烟草性能进行了大量的分析实验,证明其对头痛咳嗽、气喘积食等有一定的疗效。而在意大利米兰作家佐贝尼的专著《新世界的历史》中,也称烟草可“用来治疗头痛、咳嗽、胃痛、腰痛、风湿病和被毒箭射中创伤”等疾病。

因此,烟草一度被神化,被当作是上帝派来的天外飞仙,十足是李时珍发现的神奇灵异珍草,成为当时西班牙上流社会的某种高雅情趣,也是帝王奖赏给臣仆的圣品。

大约是1571年,烟草来到英国,并迅速地流行起来。与西班牙人通常吸雪茄不一样,英国人更喜欢烟斗,当时为了迎合英国人对烟草的狂热喜好,吸烟室就象我们现在身边的网吧一样大量涌现。很快,吸烟成了宫迁礼节中必不可少的部分。

16世纪的最后几年,吸烟迅速地在整个英国传播开来,成为一时无两的时尚之举,一个来旅行的德国人保罗·汉泽纳评价道:在所有的这些景点,还有其他的每个地方,英国人不停地在吸烟……

烟草就这样在世界各地散布,融入了不同国家的文化之中,并且被欧洲、中国、印度的医疗系统断定为对身体健康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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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奢侈品到全新享受

“烟草就是美国人”。

很多年前,这一句话经常被美国人引以为傲。虽然现在美国人是反对香烟最激烈的民族。但历史不会因此而忘记。

十九世纪早期,香烟就象我们今日喝的洋酒,还是个奢侈品。我们可以想像的是,只要香烟必须用手来卷制,例如今天的路易·威登等少数奢侈品的手工制作,就注定了它只能是上等阶级的享受。虽然卷烟机早在十九世纪中叶就发明出来,但因为是手动机器,每次都必须“压缩”或“印制”一场完美的铅版,所以价格居高不下,仍然难以普及。

香烟的真正全球化与全民化,一直要等美国人詹姆斯·杜克运用他的聪明才智发明了蒸气推动的机器才得以实现。他的机器可以生产数以百万计的质优价廉的烟卷。在《香烟——一个人类痼习的文化研究》一书中,作者称“他给予全世界一种原先只有特权阶层才有可能享用的东西,即比埃尔·卢维(法国作家)1896年所写到的一种‘全新的享受’,一个现代欧洲文化在享乐的知识上超越了古代文化的惟一的关键性进步。”

1884年,一台机器在10小时的运转中生产了12万支香烟。于是,对于美国人来说,为什么吸烟的问题忽然变得易于回答:香烟的价格可以接受。类似的进程也在英国发生,1884年威尔斯工厂的两个合伙人推出了邦萨克机器生产的三种香烟品牌:三堡、金箔、路易斯维尔。四年内,它们的年销售量就超过了1100万支。

香烟在大西洋两岸流行起来,真正地成为人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其背后的原因却各有不同,美国显然是因为广告而成功,而英国则是因为香烟价格魅力,给了穷人一个便宜的、容易获得的吸烟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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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比子弹厉害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烟民。也有很多人反对烟草,觉得它肮脏,不健康,甚至是撒旦的工具。反对派大胆预言,香烟在19世纪末就应该逐步走向消亡。

到了20世纪初,大多数人认为吸烟是一种不受欢迎的陋习,美国汽车大亨——亨利·福特在一份1914年的小册子中公开指出不能雇用吸烟者,而那些伦理主义者攻击香烟,说它是“棺材钉”、“哮喘烟”,甚至有人把吸烟者与罪犯、神经病患者或吸毒的瘾君子相提并论。

玉米片发明者J.H.克洛洛相信香烟是美国人早衰的最普遍原因:“许多年轻人发现自己在二十、二十五岁时却跟六七十岁一样老。他们的身体健康在香烟中挥霍掉了。”美国国会在此观点中发现了一个机会,毕竟孩子是美国的未来,美国的烟草税提高了两倍,有的洲甚至完全禁止销售香烟。而在英国,反对年轻人吸烟的宣传得到了一个关于体质衰退问题的议会委员会的支持,议会开始禁止向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出售烟草产品。

虽然四面楚歌,这时候的香烟,仍然是世界各大城市中非常时尚的角色。每个已知的人类种族都有吸烟的习惯,在1902年,仅中国就消费了12.5支香烟——忽然——峰回路转,大概是天意如此,由于全球性流血战争的爆发,使吸烟的危害及冒险变得无关紧要。烟草不但逃过一劫,甚至还找到了滋长的温床。

“你问我赢得战争需要什么。我要告诉你,我们需要香烟,更多的香烟——甚至比食物更多。”美国军队司令约翰·珀尔兴将军给战争部部长来信。第一次世界大战到第三次世界大战,香烟是每个军人的至爱。因为它带来了慰藉,舒解了饥饿与疲倦,提供了消遣,并且在苦战中激励了勇气——美国国防部按照战前的市场份额比例从生产商处购买香烟。主要的受益人是“骆驼”香烟和“好彩”香烟,这些品牌成了战壕里最亲密的战友,美国部队到达前线时的流行标语是“骆驼来了”,美国军队的绿军装也被称为“好彩绿”。

在战争时期,香烟虽然不能愈合伤口,也不能当食物充饥,更不能当作花花公子上的裸体兔女郎来过眼瘾,但却是战争物资中最宝贵的东西,象金子一般贵重,甚至成为通用的交换物,一度被称为“金币”,有记载称,“在1940年法国遭到入侵的时候,烟草变成了一种金币,在黑市上的价格一天比一天高。”

在二战时期,开动美国的战争机器需要1200万人,这些人平均每天抽30支烟,约占当时美国烟草总产量的30%,在美国卷入战争的4年时间里,烟草总产量比战前上升了50%。也许这与当时反法西斯联盟的三大国的首脑都是大烟民。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世界大战极大地促进了烟草业的发展,然而,具有讽刺意义的是,与在历次战争中死去的全部军人相比,香烟杀死的人还要多。于是,又有人说,香烟比子弹和刺刀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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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G点诱惑

战争虽然结束,但活下来的人却成了不折不扣的“瘾君子”。平民的神经也被战争打击得脆弱起来,香烟成了新的G点刺激。

而战后的广告商们,也开始将广告对象从统治者、贵族身上转移到工人,这时候工人阶级正成为一个新兴的阶层,而香烟正是包装这个阶层的特质。为了吸引男人之外的另一半潜在消费者,香烟制造商与广告商们又联诀出了新花招,诸如“用‘好彩’代替甜食”。

对于女权主义者来说,战争推动了女权的进步。香烟开始吸引女性爱好者,而人类的这一半在以前是被禁止吸烟的——1914年以前,世界对女性吸烟有着强烈的厌恶与偏见,认为这是淫秽、愚蠢与肮脏。英国的宗教书上册协会这样来警告女性,吸烟会使她们长胡子,因为需要“持续的嘴唇运动”。虽然贫穷的女性一直吸烟,但对有身份的女性来说,这是一个鸿沟,吸烟会使她们丧失贵族的优越性。

战争改变了一切。女权主义运动开始萌芽,妇女不再甘心做男人的附属品和家庭的牺牲品。不少妇女尝试从事一直是男人在做的工作,而且开始穿长裤、剪短发、抽香烟。1921年,她们的消费量达到值得记录的水平:300吨,而这还仅仅是一个谨慎的开始,从此后的整个20世纪20年代里,美国、英国等城市女性的吸烟量稳步增长——当然,让女性吸烟稳步增长的另一个原因是各种社交舞会增多,女人们觉得抽烟有利于男性沟通,也会使自己表现得更性感,这时候吸烟真正成为一种时尚。

电影的出现,使全世界的人们第一次有了共同的视觉体验,巨大的烟斗、香烟以及雪茄在屏幕上骚首弄姿,更为激动人心的是,那些明星偶像们也喜欢抽烟,人们为了模仿偶像,就像今天的追星,也开始像明星们一样点火、歪叨着香烟。如果你还记得那个著名得甚至有点臭街的《卡萨布兰卡》,亨佛莱·鲍嘉就以“嘴叼香烟”的经典扮相,把表面冷静而心理活动复杂的“李克”演得活灵活现,成为电影经典之一,这也成了“二战末期欧美男人最为时尚的动作”。

似乎再也没有阻碍了。通往香烟的大道一片平坦,全球的男男女女们都加入了香烟大合唱,而不吸烟或反吸烟群落越来越少。到了1930年,烟草历史学家科蒂伯爵发现,生活在工业化社会的人大多数会吸烟。

这时候,香烟迎来了它的真正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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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佻的尼古丁小姐

法国象征主义诗人朱尔·拉弗格曾在1881年写过一首《香烟颂》,在诗里一再重复的最早的一个隐喻,便是把香烟比喻成美丽而危险的女人,或“漂亮轻佻的年轻女人”,或“轻佻的年轻女缝纫工”,或是“波希米亚女人”,赞美香烟就像制作一束“恶之花”。

这支“恶之花”,始终会暴露出美貌背后暗藏的狰狞。

希特勒讨厌香烟,因此在德国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禁烟运动。并且,希特勒的科学家们还提出了一些危害健康的理论。1939年,穆勒首次用病例控制的流行病学方法证明了吸烟和肺癌间的关系,得出了结论“人类吸食烟草数量的惊人长大”是“肺癌发生率增长的性惟一的最重根据原因”。

20世纪40年代,当人们突然发现那个“尼古丁小姐”时,还是被她吓了一跳,吞云吐雾的美妙、快乐、洒脱等一下子便变成了恐惧、病毒以及死亡——在社会各方“炮轰尼古丁”的巨大声势中,香烟的地位岌岌可危。

迄今为止,虽然那些埋头研究的科学家们还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来说明香烟“杀害”烟民的毒性,但吸烟有害健康无疑已是共识。而那些反对吸烟者联盟的游行越来越多,各国政府关于禁烟的规定以及圈定的不准吸烟的公共场所越来越多,但环顾四周,我们身边吸烟的人却所减无几,人们还是乐于叨一支烟,吞吐蓝色的烟圈,长长吁一口气,然后将所有的烦恼与压力化解在烟雾之中,至于健康早已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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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工作,我要香烟

偶像的力量是伟大的。切格瓦拉、马拉多纳、毛泽东、邓小平、马雅可夫斯基、鲁迅、三毛、杜拉斯、萨特、可可·香奈尔、让·考克特、毕加索……他们是偶像,也是烟民。

在广州的原宿地带流行前线,最近出现了一个售卖烟盒的摊位,吸引了很多潮流男女光临,这些烟盒外粘贴着一些风靡了日韩的图案,例如虚拟乐队,裸体女人,波普毛主席,街头HIP HOP,等等。

有一个数据读起来有点可怕,中国现在已是全球最大的烟草生产和消费国,有63%的成年男性和4%的女性吸烟,总数超过3.2亿人,中国每天有2000人因吸烟而死亡。而且整体呈增长的趋势。到2050年每天将有8000人死于吸烟,每年将达300万——我们都知道吸烟危害健康,但还是有艺术家喊出了“我不要工作,我要香烟”的口号。

曾在网上看到一篇《寂寞香烟》,“因为寂寞,所以抽烟。因为抽烟,所以寂寞”。 中国的波西米亚BOBOS或者小资阶级,以及中产阶级们,没有多少人将吸烟危害健康当回事,该抽的一如既往,不该抽的也勉为其难,迎难而抽。其中,女性吸烟的数量亦呈大幅上升之势,沉缅于那份“淡淡的烟草味道”,甚至在广告、传媒领域中流行一句话:有品味的女人吸烟。

香烟能有此魅力,除了可以消解人们的各种压力,多少要归绺于香烟制造商联手广告、电影的宣传力量——记得当年我们看到万宝路的广告,顿时便有一种不羁与力量的感觉在血液里流淌,顿时便。万宝路在确定以牛仔为象征的同时亮出的第一个广告语就是:“Come to where flavor is , Come to Marlboro country”,想要品尝真正的香味,就到万宝路镇来。万宝路,激起了我们心中的野性与气慨。

2002年美国电影中,票房排名前50位的电影几乎80%都有吸烟的镜头。妮可·基德曼在宣传其新片的记者会上,公然吸烟,被指是为烟草业作免费宣传及鼓励这种坏习惯。其实,如果你热爱电影,那么一定会记得《低俗小说》海报上那个吸烟的女人。而在《教父》系列、《美国往事》、香港的《英雄本色》、《古惑仔》等黑帮片中“吸烟”都是标志性动作。对于新生代女性来说,抽烟不仅仅是是“追求时尚”、“追求女性解放”和“减肥”,亦与电影分不开,在小资之父王家卫的电影里,无论是《堕落天使》中的李嘉欣、《旺角卡门》的张曼玉、《重庆森林》的林青霞等,女性吸烟都被隐喻地描写成时尚。

500多年来,人类与烟草展开了一场场生死爱欲,数以亿计的人对烟草产生了狂热爱恋,最终,化身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以及时尚的生活方式。

感谢大家有耐心看到这里^_^(原载《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