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暗恋终结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17:3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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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男藤井树,在《情书》里,只出现了不到十分钟。
  让所有暗恋过的人,重新回到暗恋的时代。
  十分钟,已足够。



      第一次出现,极短的,是女树在医院里头晕,听到护士喊名字时恍惚间一连串回忆猛地袭来,那个人是谁?回忆之门打开,那个在门外略为有些慌张的男孩是谁?那个当老师喊道“藤井树”这个名字的时候,回头与她相视又迅速转过头去的少年是谁?
  那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否则,怎会在这场回忆的风暴中出现,和失去父亲的最后时刻一起?
  至少,也是一个与这一声声“藤井树”的呼唤有莫大的关联吧?
  又或者,谁在暗示,他和父亲一样,都已经离去?
  总之,回忆之门,已经打开。
  
    第二次出现,已经到了女树与博子分享回忆的时候了。
  男树对于重名这件事情,如他的眼神一样厌倦。这是个沉默的孩子,总是寡言少语。谁也说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个重名的女孩子,只是两个人一直都在互相回避着,放学路上遇到话也不说,相对看一眼,立刻背向转弯。
  我们所看到的,只是一个男生,对于给自己带来尴尬和不便的事情的普通的态度。
  也许他们会成朋友,可是重名,却使事情变得微妙。
  男树也曾在值日的时候问她数学教了什么,她没有热情,却也在一群导论分子过后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不算什么。
  可是,当你年少的时候暗恋着她/他的时候,你最大的愿望不也就是跟他/她说上一句话么?不管说什么都好,只是单独的,听他/她对你,说上一句话。

       直到她哭之前,他还是坐在那里,用一贯的沉默应对周围男生的指手画脚,可是她哭了。他冲上前去,用我至今没看懂的方法,迅速解决了一个多事男生。
  女树这样解释,她认为那是他想阻止这件事情。可是,他犯得着吗?明明已经决定的。
  他冲回来,照样一言不发,把计票的男生摁在讲台上。
  他应该已经不是为了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了吧,而是为了有些是自尊,有些是旁的东西的事情。
  为了那个坐在座位上饮泣的女生,是这样么?
  少年的男孩子的心情,并不是一开始就懂得,不论是自己,还是别人。
  那时候的心情,是最单纯的,想去做,就做了,并不考虑为什么,也不考虑做了会怎么样。只是心里想去做,就做了。
  年少的时候,心里喜欢一个人,不管表面上装作多么讨厌他,可你心里,总是会莫名的去关心她/他的一切,总是想为她/他做一些事情,而你做这些,最初并是不为了刻意讨她/他的欢喜,你还来不及或者根本不会想那么多,你只是想去做了,——这才是爱最初也是最终的需要啊。
  
  阳光温柔的图书室里面,男树和女树这样别别扭扭地并排坐着,分别把头努力地冲着两个方向。
  不一会,镜头就变成了一个人坐着干活,一个人站在窗前看书。
  自然是女孩在做事情——她是个勤快的女孩,就好像她做值日,而他坐着写作业。
  勤快的女孩说:你自己也做点事。
  他站在窗下,抬头,依旧一言不发。他在想什么,我们马上就会知道。
  你暗恋她/他的时候,也想过一些鬼点子吧,你总归还是想着,怎么样吸引他/她的注意。
  而那个女孩呢?她注视着白纱下的男孩的神情慢慢变得柔和,有种温柔的东西在她心里萌发,而她却要很多年以后才会知道。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暗恋,本来就是一场错过。
  只是有的比较长,有的比较短,而已。

       他一遍一遍地描画这个名字:藤井树。
  你该记得,你在本子上,草稿纸上悄悄的描画他/她的名字的心情。你的心里,有一种宣泄的快乐,一种咬噬的痛楚和甜蜜。
  只是他比较便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写她的名字,把她的名字写遍所有他找得到的书卡。
  “你看这些书?”
  “当然不看。”
  “真是怪人。”——你还是不懂。
  “加油吧,藤井树。”——这是说的谁?谁知道呢。
  只是我们知道,他至少写了88张,87张先前找到的,还有一张最后找到的。
  
  拿到考卷的时候,他就开始等她来找他。他在卷子上涂涂画画,是存心想留下些什么吧。
  她追到他身后,却说不出话。他看着她,她却没有说出什么。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只是看着,然后,转过身,走了。
  这一天,大概是他最期待的一天了。
  他终于可以肯定,他一定能够跟她说话,而且是,很久。
  他真是个能等的孩子啊,一直拖到天都黑了。因为这个时候,车棚里已经一定没有别的人。
  你还记不记得,你终于有了一个肯定的机会,你想了很多要对她/他说的话,你把时间都想好了,可是你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这不是个含蓄的时代了,车棚里有等待与学长交往的女生,有勇敢表白的小孩。谁会用心体会?“看不清楚。”女树摇车子,摇得手都要断了,他还在若有所得地说:“原来break的过去分词是broken啊!”——“喂,没有时间对答案阿”!——“太暗了,看不清楚。”——他需要看清什么呢?只能考27分的他一早就知道这是她的卷子,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慢慢的,慢慢的。她只是为他摇灯,可这已经足够让他欢喜。
  只要和他/她在一起就好了,不说什么,不做什么,只是单独在一起,就会有巨大的幸福感温暖你的心。要是她肯不离开,肯和你呆在一起,那便是天大。
  这是多么简单而奢侈的幸福啊。可惜或许如今的你对它已经不再熟悉。

       那个奇怪的女生!好像在别人的心里插进去一把刀。
  “大井早奈想和你做朋友。”
  ……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
  没有谁看着谁。他站起来。别着身子有点羞涩。——你说我该怎么办呢?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么?
   ……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没有。”——除了你,没有。
  ……
  他气冲冲地,几乎是愤怒的把书摔在书盒里。拉上门就走了。
  你喜欢的人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并且兴致勃勃地要给你当媒人。
  你除了生气还有什么?
  还有失望,绝望。
  
  人会做些怪事的。失望紧接绝望的时候。你学会隐藏自己已经很久了,请你回忆自己当年为了那个喜欢的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的年代。
  他做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为了让她注意他,他决定对她恶作剧。
  ——只要你注意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在她的惊声尖叫中,他骑车加速。远镜头没有给出他的表情。
  想来他的心情,也像这秋天满山的黄叶一样单纯美丽,像镜头里的脸一样含混不清。
  
  复杂性骨折。
  体育是除了画画之外他最大的强项了吧——好久以后,博子回忆他:除了画画就是登山。可是他却失去了在她面前表现的机会。
  他依旧勤奋地练习着。因为他实在很想在她面前表现他自己,让她注意他啊。
  她果然被他吸引住了,凝神看着他,不自觉地按下很多张照片,可是他知道吗?
  依旧是她要到很久以后才知道,而他,也许永远都不知道。

       他要走了。可她总是不来上学。
  他决定上门去找她。他准备了很久,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可是门打开的时候,看到她,他还是有一点慌张。
  ……
  “为什么不自己去还?”
  “为什么要请你?因为我自己不能去。”
  他这样解释着,“你不要问为什么了。”
  他心里是着急的——为什么你好像一点都不懂?
  忽然,他看见一张讣告。
  “爸爸。”
  他挤了很久,学大人的样说:“节哀顺变我很难过。”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正式的表达了。
  可是她却笑了。
  他有点生气,“你笑什么嘛。”——我是很认真地。
  可是她笑了,而且一直微笑,看他骑车远去。
  再见。请你看到那张画。他的心里一定在这样说。
  当时他还小,不明白所谓离别,要到了很多年以后,他在谷底哼女树最喜欢的歌曲的时候,才会补上当年的那句告别:再见。
  当年你离开的时候,你也只是礼节性的说了一声再见,心里有无限的不舍得,可是你还是离开了。
  这没什么,你后来找到了你爱的人,或者在别人的身上找到了他/她。她/他变成美好的回忆。谁会像男树那样,至死还唱着她爱的歌。
  
  他也永远不会看到,女孩砸了那瓶象征死亡的菊花。他永远不会看到,她离开图书室,眷恋的眼神。那图书室里,白纱依旧飘着,只是飘落的时候,不会再现出美少年的身影。只有斜斜的阳光照进来,照着尘埃飞舞中那张没有被翻过来的书卡。
  
  追忆似水年华。直译就是寻找失去的时间。
  谁能够?
  他不能够,她不能够。
  你也不能够。
  所以寻找失去的时间变成追忆似水年华,在这一层诗意中,我们至少还有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