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用自由软件创业

作者：徐继哲，Mikko Puhakka

2009年1月6日 北京

什么是自由软件？自由软件强调的是用户运行，学习，修改和发行软件的自由，而不是价格。具体来讲，自由软件赋予用户如下4个自由度：

0. 出于任何目的，运行软件的自由。
1. 学习软件如何工作，以及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修改软件的自由。（显然，这个自由度的前提是能够访问软件的源代码）
2. 为了帮助你的邻居，将软件拷贝给他的自由。
3. 为了能够让整个社区受益，公开发行改进之后的软件的自由。（显然，这个自由度的前提是能够访问软件的源代码）

我已经写了一些关于自由软件哲学和历史的文章，阐述软件为什么应该是自由的。与此同时，许多人却经常问我同一个问题：“好吧，徐继哲，我同意你的观点，软件应该是自由的，但我如何用自由软件赚钱呢？”。虽然这个问题和自由无关，但应然是我们必须面对的。

Mikko Puhakka是来自芬兰的、专注于自由开源软件领域的投资人，他在早年投资了MySQL AB公司，也是哲思社区的顾问，我和Mikko Puhakka一起探讨了如何用自由软件创业这个问题，并将这些讨论总结成一个系列文章奉献给大家。

Mikko Puhakka、徐继哲

关于Mikko Puhakka

Mikko Puhakka是赫尔辛基理工大学（Helsink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berIT实验室的研究员，COSS (Center for Open Source Solutions Finland)顾问。他也为指定的客户提供关于开放源代码战略的顾问和咨询服务。

他的电子邮件是：mikko.puhakka(at)gmail.com，他的博客是：http://blogit.digitoday.fi/opensource/

关于徐继哲

bill@zeuux.org
哲思社区创始人

哲思是中国领先的自由软件社区，致力于在中国推广自由软件。哲思开发哲思系统、哲思自由软件系列图书和哲思自由软件T恤，并运营哲思社区，为广大自由软件爱好者提供在线互动平台。

创业公司财务周期图（来自wikipedia.org）

徐继哲：

Mikko，对于自由软件运动来说，芬兰是个很特别的国家，因为包括Linux内核的很多自由软件都诞生在芬兰。对此，我感到很好奇，很多中国朋友都和我有同样的感觉。既然你来自芬兰，那么就给我们介绍一下，为什么芬兰在自由开源软件运动中处于如此领先地位？真的是因为芬兰的黑夜更长么？我可不这么认为。

Mikko Puhakka:

我想其中的一个原因是我们的教育系统。在芬兰，教育是免费的，学生享受很大的自由度，并且没什么压力。这样学生就可以做他们感兴趣的事情。

徐继哲：

给我们进一步介绍一下芬兰的教育情况？比如，芬兰人大概在几岁的时候能够使用或拥有自己的计算机？

Mikko Puhakka:

根据法律规定，教育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免费的。当然，也有一些学校采用严格的考试来挑选学生。

2000年的一份调查显示，当时大概有96％的青年经常使用计算机。根据2003年的一份研究报告，我们发现绝大多数15岁的小孩已经有超过5年的计算机使用经验。现在的小孩在4、5岁的时候就开始使用计算机了。

徐继哲：

对于芬兰学生，如果他买不起MS Windows操作系统拷贝，他会怎么办？使用GNU/Linux这样的自由软件？还是选择使用非授权的（所谓的“盗版”）MS Windows操作系统？

Mikko Puhakka:

我相信绝大多数人会选择使用自由软件。当然，也有一些人会选择使用盗版软件，我觉得大概在30％。

徐继哲：

从商业的角度看，你认为自由软件和专有软件有什么区别？为什么？

Mikko Puhakka:

我认为最大的区别在于”控制“，而不是价格。因为自由软件用户不会依赖任何单一的厂商。

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在实践中尝试新事物的创新能力。比如，许多公共部门一直都在不断寻找降低成本的办法，这样才能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在线服务需求。这并不仅仅意味着他们正在寻找替代专有软件的解决方案，他们甚至也在寻找开源软件的替代品。

Jouko Hyppönen作为Proactum Finland公司的资深合伙人，对此深有体会。他说：“相对于专有软件，（自由软件的）服务基本上是一样，同时，也确实有一些不同之处。当开放源代码的理念被大众普遍接受之后，公共部门之间更愿意分享解决方案、模块和源代码。当某一部门已经成功实施了某个解决方案，那么其他部门在需要实施同样的解决方案的时候，为什么还有再付一次钱呢？我认为这是一个趋势，而且毫无疑问，这个趋势将逐渐扩大到更多的公司中。如果一个公司能够尽早认识到这一点，并且提供基于自由开源软件的企业级解决方案，那么就可以开始创业了。这一切正在发生，我们自己就正在基于开源软件构建在线服务。”

“这是一个新的模式，在其他地方还不多见。我们认为这个模式的关键不是技术支持或订阅费，而是服务。我们很愿意和任何公共部门分享我们的模块和源代码，有趣的是，他们对此也抱有极大的热情。我认为在未来的10年的发展趋势。“，Jouko补充到。

徐继哲：

很多人都在怀疑用自由软件赚钱的可行性，毕竟每个人都有运行、学习、修改和发行自由软件的自由，而且是在不付费的情况下。与此同时，也确实有一批基于自由软件展开业务的公司获得了成功，比如：Redhat，MySQL等。请给我们介绍一下，基于自由软件有那些常用的商业模式？你认为哪个最好？

Mikko Puhakka:

我认为困扰大家的原因之一是“自由软件商业模式”或“开源软件商业模式”的提法。自由开源软件是针对开发和发行软件的具体方法，而生意或商业模式却是另外一回事儿，它是在软件之上的东西。包括你提到的公司，以及Google，QQ都是这么干的，他们在（自由）软件之上构建服务，来建立自己的商业模式。

徐继哲：

作为一个投资人，你为何专注于自由开源软件领域？我很好奇。

Mikko Puhakka:

哦，是这样的，我是赫尔辛基理工大学SoberIT实验室的研究员，我的研究方向是自由开源软件的商业模式。我的研究告诉我，未来的商业将由自由开源软件驱动。

徐继哲：

大家都知道，你是MySQL AB这家公司的投资人，后来SUN公司收购了它。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投资案例。给我们介绍一下这次投资经历吧？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干？

Mikko Puhakka:

我之前就认识Mårten Mickos，MySQL的前任CEO。在2000年的一次网络研讨会上，他把Monty Widenius介绍给我认识。Monty说他们正在寻找投资，而且Mårten还可能加盟MySQL，并出任CEO。当时MySQL已经有很多用户，但总的来说，还是一家小公司。更滑稽的是，当时大量的.com公司已经（开始）破产，因此，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次非常冒险的投资。

徐继哲：

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风险投资公司吧，比如，你们现在管理的资产有多少钱？或者你们的投资标准是什么？或者你们感兴趣的商业模式是什么？

Mikko Puhakka:

现在我工作的风险投资公司是Inventure（我还没有自己的风险投资公司），我们管理着5100万欧元，正在寻找自由开源软件领域的机会。

我最感兴商业模式是SaaS。我还是一些公司的顾问，比如：Coneadvisor，Continuent，eBox platform，Proactum和TargetSource。

徐继哲：

在中国，自由开源软件越来越流行，许多人开始尝试基于自由软件创业。对此你有什么建议？对于创业者来说，他们应该如何和投资人沟通？如何获得投资？

Mikko Puhakka:

在欧洲和亚洲还很困难，而在美国，已经有了很多自由开源软件的成功案例，投资人也赚到了很多很多钱。所以，我们也需要一些成功案例，这样沟通会更容易一些。我建议参考一些成功案例，比如发生在美国的，然后再有一个可行的商业计划，这样更容易进行沟通。

徐继哲：

你在中国有投资计划么？

Mikko Puhakka:

我正在寻找进入中国的正确方法，这一切正在逐渐明朗。

徐继哲：

现在大家都在谈论金融危机，很多公司都在裁员，缩减IT预算。我们都知道，基于专有软件的解决方案是充满限制和昂贵的。在当今的经济环境下，我想越来越多的公司会采用自由软件。对于自由开源软件来说，现在是不是一个大好机会呢？

Mikko Puhakka:

是，也不是。许多公司确实会紧缩支出，但同时也不愿意在新技术上投资。

徐继哲：

在金融危机期间，创业者融资更困难了，他们不得不面对更多的困难。对此你有什么建议？他们怎样才能走出死亡之谷？创业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Mikko Puhakka:

创业者应该集中精力满足客户的需求，从客户的身上赚到自己的第一桶金，而不是整天想着如何从风险投资那里弄到钱，这才是关键。当你有了客户和清晰的商业计划之后，风险投资自然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