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旧草帽的赶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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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不清的草帽在人流中浮动,方圆几百里的庄稼人来赶关林会呢。他头上也捂着一顶旧草帽。 啥货物都不入他眼窝头。
旧草帽下一双刚强的眼睛倏的一亮:书摊!书案后,在流行歌曲的伴唱下,一个戴太阳帽的小伙子正在对同事的连衣裙赞不绝口……“旧草帽”游过去了。
静看了一会,旧草帽下伸出一只粗糙的手:“同志,把那本又厚又大的书搬不定过来,叫俺瞅瞅。”
“这书,”戴太阳帽的小伙了撇撇嘴,“咱俩都下辈子看吧。”
他和善地但却执拗地央求:“拿来俺看!”
“去去去,你卖得起?翻旧了谁要!”小伙了发了脾气,扭头对着连衣群嬉笑:“老粗,书名都叫不出来。”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买书人过意不去,忙向“旧草帽”解释说,这书是精装缩印本《辞海》……结论是对农民不大实用。
“旧草帽“愣怔了一会,黑红的脸上好不是意思呀。他扭身就走,想快点溶化到人海里去。人群中那几个戴草帽的,神情也都是怅然若失。
“旧草帽“停住了,对着集市上漂浮着一顶顶草帽的人流出神……
“旧草帽“转回来了。手伸到头顶“啪”地扣紧帽子,用力挤到书摊前,一扬手说:”买!大不过甩俩猪娃钱罢了。咱家供着个中学生哩。”
小伙子打鼻子眼里哼了一声。
人圈里那几顶草帽活跃了,又纷纷声援:“拿书罗!书不是让人买吗?!”
一叠票子打腰间刷地抽出,展开来“索索”地响着,亮在大众面前。
小伙子惊奇的斜视着“旧草帽”,只好也赌气搬出《辞海》来,“通”一声砸在书案上:“二十多块哩!”
他并不立即观赏,反到从头上摘下草帽悠悠地扇着风:“二百多块咱也出得起。烦你再给咱取书。往年赶集俺发愁的是买不下红薯片充饥,现今咱家挣几千块没处花,正琢磨着给乡邻们办件啥事,这会才悟出来:俺办它个小图书馆。大老粗也该文明文明了。戴眼镜这先生,请帮俺挑一下……只要政策和庄稼人对路,咱将来赶集说不了买……买架飞机上天堂哩。哈哈哈……”
戴草帽的人都笑了,四周的人也都笑了。
戴太阳帽的小伙子一愣,刹那间眼珠儿灵动异常,“咔”地关了录音机,招呼同伴:“大买卖!快给老伯取书。”
……道了声“谢谢”,“旧草帽”挺起胸膛,抱起一摞子书籍,渐渐地溶入蘑蘑菇一样多的草帽的洪流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