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如梦(上部5)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4:40:04
醉酒  后来想想,还是觉得自己非常之幸运。
  那天雪中大战之后,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的住处,换衣服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差不多都湿透了,在冷风里一吹,冻得硬梆梆的,连头发也没好到那里去,大部分都冻在了一处,在屋子里呆上一会,就滑得直淌水。
  绝不能感冒是我在古代之后给自己定下的生存法则,不为别的,就宫里这些太医们开的药,治好病不是必然的,只有治不好病才是必然的。因伤风感冒而一命呜呼的人,大大的有,我可不要这样。
  在小厨房寻了大大的一块姜,一半熬了姜汤水给自己,另一般,在熬姜汤的过程中,被我忍痛大口大口的给吃掉了,神呀,我是最受不了姜的味道的,但是为了小命着想,也吃了。
  这次,神听到了我的祈祷,我没有生病。
  第二天起床,碧蓝率先推开了房门,却奇怪的“咦”了一声,我跟在她后面,探头一瞧,七、八副汤药捆绑的整整齐齐的并排放在门边,拿回来一一拆开看,和上次十四给我的预防感冒的中药配方相同。不是我有分辨中药的特殊本领,而是上次还有吃剩的一副,正好被我找出来,昨晚刚刚煮过。
  既然是相同的药,我也没有多想,这么细心的事情,肯定是十四做的,昨天要不是他给我解围,今天恐怕就要不止送预防感冒的药这么简单了,那些个活血丹、止痛散之类的,肯定又得大包大包的送了。
  只是不知道,同样的药,为什么一次送这么多过来,别说我没病,就是真的病了,也实在吃不了这许多呀。
  
  今天是我当值,可惜呀,是十四阿哥的生日呢,也不能当面道贺了,算起来,他满十四岁,虚岁也就是十五了,他老爹康熙在这个年龄,都有好几个孩子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要成亲了?
  一想到他那孩子气的脸旁、生气时撅嘴的样子,我真是不能想象,他做别人丈夫、别人阿玛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形。
  于是我笑了。
  我的另一大缺点就是,手上没有力气,一笑的时候就更是了,所以这一笑是不打紧,手这一软,原本端着的大铜盆可就差点掉在地上,问我端着盆干什么,原因无他,我正在劳动中,我的主子良妃娘娘,正在我端着的盆里洗脸。
  碧蓝永远是最好的,一看我要出状况,马上伸出了一只手支援我,总算是稳住了大个的铜盆。
  伺候良妃梳头时,我奉命在旁边举着镜子,没办法,那复杂的两把头,我始终也没弄清楚是怎么抓上去的,只能从事一个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工种,举镜子。
  不知怎的就想到《天下无贼》上头去了,没有技术含量,我再次忍不住笑了。
  良妃挥退了梳头的宫女,自己取了一只造型很简单的钗,轻轻插好,然后问我:“婉然,你一天那里找那么多好笑的事情,能乐成这样?”
  我挠挠头,半晌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说:“其实奴婢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每天吃得饱、穿得暖,主子对我们又宽容体贴,想着想着,就高兴的笑了。”
  “也……也难为你这孩子”,良妃听了我的话之后,很认真的看着我,“一个人能够无论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保持快乐平静的心不容易,我真的很爱看你的笑容,没有一丝的烦恼。”
  我回答她的,自然还是招牌的傻笑了。
  我是很高兴,高兴就笑了,很正常呀。
  下午的时候,八贝勒过来了,脸色有一点红红的,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外面冻的,走近倒茶时,在他身上嗅到了淡淡的酒味,想起今儿是十四的生日,他们兄弟亲厚,酒一定没少喝。
  正想悄悄提醒外面站着的碧蓝去准备点醒酒的东西,良妃却先对我说:“婉然,去吩咐小厨房,浓浓的熬上点解酒的汤来。”
  我应了,一边后退一边忍不住抬头看了八贝勒一眼,这一眼却足以让我一震,我的目光,正对上了他的,那深沉似海的眼眸中,此时少了平时惯常的掩饰,剩下的,竟然是一片醉人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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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禩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足以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中。
  如果说,那一刻,我没有被这样的目光震撼,那就显得矫情了,不过,也只有那一刻。
  小厨房里,由于正在过年中,所以醒酒汤之类的,都是日常备好的,只要重新煮一下就行了。这几天,咏荷的身子大好了,已经能如常伺候,所以我们人手也就不那么紧张,我乐得在小厨房逗留一会。
  既然是厨房,这里一应吃食当然和齐备了,我来到古代,最不习惯的就是这里的吃饭时间了,早饭还算好,只是开得太早,午饭又不叫午饭,开在下午一、两点钟,叫晚膳,吃过了晚膳,在吃就是消夜了,不过后宫的主子,缺少运动,除了特别的情况,都不大吃消夜,这就苦了我了,平白少了一顿饭,只能拼命用点心弥补,结果,每天晚上总是觉得不饱,而点心的热量太高,有制造的发胖的假象。
  在小厨房找吃的的次数多了,这里管事的张公公已经习惯了,每每我一进门,就会主动给我找点现成的吃的,眼下,我一边看他加热醒酒汤,一边狂啃手里的栗子面的小饽饽。
  “慢点,我说,姑娘,这有好些呢,你可慢着点。”
  每次,我没形象的大吃大喝时,张公公都有些好笑的看着我,似乎就没见过像我这样,一天能吃进去那么多东西的丫头。其实也难怪,古代的女孩,食量都小的惊人,那像我,从小就是超级无敌大胃王。
  等到我心满意足的从小厨房端着醒酒汤回到暖阁里,竟然不见了胤禩的身影,倒是良妃,依旧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手里的一本不知是什么内容的书。
  见我回来,她吩咐:“婉然,八贝勒在那边暖阁小歇一会,你去帮着照看一下。”
  我暗自叫苦,目光挑向一旁的碧蓝,碧蓝却低这头,小心的给良妃捶着腿,求救无效,我只好硬着头皮,端着醒酒汤过去。
  这边一侧的小房间,原本是良妃的书房,看书间或疲倦了,就在旁边的暖炕上歇一会子。
  如今,这小小的炕上,躺着的,便是八贝勒胤禩。
  看来今天这酒,他还真是没少喝,整个脸现在看起来依旧是红红的,就连给人的感觉,也似乎不一样了,我轻笑,才这么一会功夫,他竟然就睡着了。
  看着手里的醒酒汤,我迟疑的不知是该叫醒他,还是等他自己醒了再说,又走近了一步,看着他平静安详的睡容,我忽然明白了,这种不一样的感觉是什么,他睡着了,嘴角隐隐有很撒娇的笑容,就在自己母亲经常坐卧的地方,那种放松和依恋的感觉,在平日里,还真是看不到的。
  我看惯了他永远紧绷着神经,永远宠辱不惊的神情,还是第一次注意到,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忽然不忍心叫醒他,睡着了还在笑着,一定是个好梦吧。清宫里的规矩,皇子一出生便被抱走,在阿哥所抚养,从小到大,这样的撒娇耍赖的留在母亲这里睡上一觉,也不知是他盼望了多少年的机会,就让他好好睡吧。
  尽量放轻手脚,将汤放在保温的瓷壶里,又放在火盆旁,然后取了条薄被,轻轻帮他盖好。想着良妃刚刚的吩咐,让我在这里照看,索性也就不去前面站着了,在书架上随手抓了本书,就在炕桌的另一边坐下,安静的读了起来。
  书很普通,一本唐诗而已,其中的很多,在我尚不识字时,已经能够背诵,不过换成了繁体字,还是让我认得满辛苦的,不过读书还好了,倘若让我写字,可就难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冬天的白昼总是很短,在我开始不知不觉的追随着逐渐推去的光线而逐渐向窗口方向移动时,一直安静的睡在炕桌另一边的暖炕上的人醒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就醒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醒了却依旧赖在那里不动,只知道,在我终于又成功的辨认了一页唐诗的间隙,有意无意的扫了他一眼,就发现他躺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读书的时候,对周遭的其他事情反应的速度都很慢,收回视线,又读了一首诗之后,大脑才接受到胤禩醒了这个消息。
  忙乱的放下书,我想,这次在他的注视下,我的脸饶是皮厚,也一定是红了,玩忽职守,被抓了现行。
  有点嗔怪的回了他一眼,我起身把一直温着的醒酒汤取来,倒好递给他,胤禩很合作,也没问是什么,就一口喝了下去,其实以前,我就尝过这东西,味道嘛,那就叫一个怪字,毕竟,这是对付酒鬼的东西,所以,当我看到胤禩皱起的浓眉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他不满的问。
  “醒酒汤呀。”我好心的回答。
  “你确定,怎么和我以前喝的不一样?”他说,有点后悔的样子。
  “那是,那是因为……”我心虚的说,“娘娘说要浓浓的,所以,我叫人加了平时四份的量。”
  “四份?” 胤禩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半晌摇头,说,“我记住了,下次再喝多了酒,一定不在你眼前晃悠,免得……”
  “免得丢了小命还不知为了什么。”我冲口而出,替他做了补充。
  他愣了一下,接着却又笑了,用很慢很低的声音说:“婉然,你这样的个性,在这宫里,真不知是祸是福呀”。
  我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又说了犯忌讳的话,连忙捂嘴,但是,晚了。
  他看了看我,似乎还要说点什么,那边的帘子却轻轻掀起了一角,探头进来的,正是碧蓝,看到胤禩醒了忙过来服侍,一边说:“主子叫我来看看贝勒爷醒了没,外边准备了消夜。”
  看着碧蓝熟练的服侍胤禩穿鞋、披上外衣,而我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心里不免想,看来我还真不是个合格的丫头,眼睛里一点活都没有,在宫里也混了快一年了,这点伺候的工作,始终没有学会呀。
  
  这边送走了胤禩,也就宣告我的当值,今天算告一段落了,肚子里有点饿,刚刚看着良妃和胤禩,两个人,竟然吃那么多好吃的,重要的是,他们不过每样就那么点到为止的尝尝,真是浪费呀。
  回到自己的屋子,消夜的时间还不到,只能抱着肚子躺下了。
  不一会,门前脚步声,门也被轻轻敲了几下,我过去开门,却是十四阿哥那里的小福子,见我有点惊诧,他笑笑说:“爷叫我过来,看着姑娘闲了,就请姑娘过去一趟。”
  “叫我过去,什么事,不是他喝醉了,在发疯吧。”我口没遮拦的说。
  小福子还是笑,说:“不是,是什么,姑娘过去就知道了。”
  
  
 
投我以木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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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要说明一点就是,我会把十四阿哥和四阿哥作为男猪,也许对于老八也会优待吧,谁让我越来越喜欢他,别扔鸡蛋,最近鸡蛋似乎是涨价了呢,要注意节省^0^
还有就是十四阿哥和四阿哥的名字问题,我看了很多的资料,胤祯的确是老十四的名字,四阿哥名为胤禛,同音不同字,也正因为同音,后来才有了很多事情发生,偶最近整理清楚,会发上来给大家参考一下.
祝大家晚安!!!!
  跟着小福子,几乎是一溜小跑,来到了十四阿哥的住处,过年,又正赶上生日,这里布置的看起来似乎比其他的地方还要喜气。
  小福子直接把我带到了书房门口,隔着门通报了之后,掀开帘子,请我进去。
  屋里灯火通明,却寂静一片,安静的可以听到我的花盆底与地面的青砖一下下清脆的撞击声,我忽然有点紧张,自己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胤祯并没有在外间看书,此时却是摆成个大字形,倒在里间的暖炕上,呼呼的睡着了。
  不用走近,那一股子酒味已经可以闻到了,想起白天八贝勒的情形,自然这个小寿星,也好不到那里去。
  只是都醉成这样了,还巴巴的叫了我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书房里,这时候并没有其他的人,这也就是说,我可以放松一下,不必顾着规矩。
  推了推胤祯的腿,给自己在暖炕上争取了一块天地,外面怪冷的,只有在这里才能快点暖和过来。
  想着这家伙也不知找我来干什么,自己却睡得这么熟,不免心里有气,我可是连晚饭还没吃呢,在这里一耽搁,只怕回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低头看着炕上沉睡的他,也不免和白天看到的胤禩比较,到底是兄弟,虽然只是同父异母的,但是遗传基因这东西还是真实存在的,都有好看又浓黑的眉毛,长长的睫毛,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不一样。
  与胤禩相比较,胤祯要单纯太多也快乐太多了,眉目之间,便是睡着了,也带着调皮的神态,不太安稳,好象随时都会跳起来玩耍似的。
  每次看到胤祯,总是有一种很想捉弄他的冲动,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大概是回到古代返老还童之后,心也恢复到了比较年轻的状态吧。
  咬牙从头上拽了根头发,我坏笑着靠了过去,轻轻在他脸上搔来划去,无奈,这家伙皮糙肉厚,半晌没有反应,行动宣告失败。
  我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拽过我的大辫子,捉住辨稍,开始在他的脸上继续横行,我就不信这世界上有不怕痒的人,反正我本人是很怕。
  “看你还能挺多久”近距离的接触,我当然看到了胤祯的眼皮微微颤动,一定是醒了,我几乎要得意的笑出声了,手上却不肯放松,这个坏家伙,害我失去晚餐,该有点惩罚才行。
  “婉然”,在他叫出我的名字的同时,我顽皮的手被另一只手猛的握住,眼前一花,身体在外力的牵引下,向前扑倒,整个人趴在了眼前的胤祯身上。
  眨眼、再睁眼时,我发觉,我们的姿势变得……暧昧,而且是非常的暧昧,我整个人趴在他的怀中,脸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了,而他的手,此时却牢牢的搂在我的腰间,让我动弹不得。
  我们四目相对,讨厌,我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看得脸红红的,不知所措起来,为了掩饰眼前的尴尬,我只好装做生气的说:“快放开手,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不放,反正没人敢进来。”
  “放开,这样我很不舒服。”
  “那……这样呢?”说话间,他猛的翻身,这下子,我的脸肯定更红了,自己都觉得它在狂发烧中,因为,因为胤祯忽然翻了个身,这下倒好,变成了他几乎整个人趴在了我的身上。
  虽然我努力的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刚满十四岁的孩子而已,根本没成年,不能当作男人来看,但是,我……我真的觉得尴尬的要死。
  “怎么不说话了?这几次看见你,身边总是有好多人,总也不能单独和你说话,你没话要对我说吗?”他有点生气的问。
  就这个姿势,还想让我有话说,我倒是真有一句话要说,就是“快点给我起来。”不过一想到这个坏小孩的脾气,直截了当的说只能起反作用,只好采用转移他注意力的方法了。
  “十四阿哥,这么晚了,你叫我来,是有什么要吩咐吗?”
  “胤祯”。
  “什么?”
  “我说,这里没有人,别十四阿哥、十四阿哥的叫我了,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叫呀。”
  我真想大大的给他一个白眼,古代的男人,真的都很沙猪,什么叫允许你叫我的名字,我想叫的话,你不允许我也照叫,我不想的话,你允许有什么用。
  “十四阿哥……”我决定偏不叫,气死他。
  “十四阿哥……”正准备铿锵有力的训他两句,告诉他要尊重女人的道理,我却忽然说不出来了,眼看着他的头靠了过来,轻轻的一吻,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再叫错,可就不是这样了,再叫错,我就要……”他的目光邪气的落在我的嘴唇上,我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该死的家伙。
  “好吧,胤祯”,笑话,好汉不吃眼前亏,叫他的名字,我又不损失什么,在现代,我们本来就是这么彼此称呼的。
  “真乖”他温暖的唇,再次落在我的额头,然后,轻轻放开我,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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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找我来是什么事情呀?”我有点生气的说,毕竟,被小孩子吃豆腐,心里觉得真是怪怪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问。
  “正月初九”,我在心里补充,还是你的生日,但是我却偏偏不说出来。
  “还有呢?”果然,他接着问。
  “还有?还有什么?”我明知故问,坏小孩,气气你也好。
  “你真的忘了?”他怎么看起来有点伤心,“前几天还专门送我礼物,你知不知道,我收到你的礼物有多开心,可是现在你竟然忘了,你看,你送我的荷包我每天都带在身上,可是你……”他指控的看着我,眼神里头,竟然有了受伤的表情。
  惨了,这玩笑看来一点也不好笑,我怎么就忘了,虽然现在我这个身体的年龄和他相仿,但并不等于我们的心理年龄也是一样的,我想的和他想的,未必就是一样的,这不,我以为是一件可以很好玩的事情,却把他弄得几乎要哭。把他弄哭对我可真是没有任何的好处,这不,到头来还得哄他。
  “你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生气了?我是逗你的,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只是,难道你也要我像其他人一样,一见面就给你磕头,然后说恭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客套话吗?你也要听吗?”我尽量诚恳的和他讲道理。
  “我要”他说。
  “唉……那好吧”我作势要跪,却被他一把托住了,只是嘴里依旧说:“恭祝十四阿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然后问他,“这总行了吧。”
  “不行,没有一点诚意,再说,这也不是我想要的。”他撅着嘴说。
  “诚意?什么是诚意?拜托,我的小爷,你究竟要怎么样,能不能直截了当的说。”我抱怨。
  “我要……真的我要什么都可以?”他反而是小心翼翼的问。
  我点头,补充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你能,你肯定能,因为很简单。”他终于露出了笑容,那是很天真的笑容,和他平时的笑几乎一样,只是,不知为什么,我却从中看到了一点点阴谋就要得逞的意思呢?
  “我能,还肯定能,是什么事情?”我小心的问他。
  “先说,是不是只要你能做到的,就一定做?”他追问。
  “是”,我回答。
  “那,我要……我要……我要……”
  “什么?”
  “我要,我要你好好的亲我一下”他终于开口。
  我的脸几乎是在听清了他的要求的同时,腾的一下红了,听听,这那里是一个十四岁孩子该有的要求,只道现代的孩子早熟,却不知,原来在古代,这孩子也保守不到那里去,不,他们根本就不保守,简直是直接得要命。
  “你反悔了?你明明答应了我的,怎么可以反悔。”他闷闷的问。
  算了,一个吻而已,反正刚刚他也亲了我的额头,在现代,吻不也是打招呼的方式之一,就当和他打招呼了。
  于是,我深呼吸,告戒自己的脸皮,一会不许红得和关公似的,要镇定,一定要镇定。
  然后,颇有些舍生取义般的,毅然凑了过去,预备也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亲一下。
  就在我们接近的一瞬,他的手臂却猛的捉住了我的,脸上露出黠促的笑容。
  糟了,中计了,我怎么就忘了,这个坏小孩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他有个那么精明能干的老爸,有个立于宫中,二十多年如一日地位不倒的老妈,还有个只用眼睛就能看穿别人的哥哥,自己的心思又能差到那里去,只一心当他还是个孩子,却忽略了,这个孩子,恐怕比自己聪明多了。
  只是眼前,后悔已经晚了。
  他的手一拉,温软的唇,已经轻柔的印在了我的唇上。
  我的初吻呀,天哪,几乎如触电般,我猛的挣脱开来,退出了好几步,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一片,估计可以烫熟鸡蛋了。
  “婉然……”他轻轻的叫着我的名字,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刚刚的黠促笑容,在看到我的神情之后,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专注的凝视。
  我们看着彼此,一时无语。
  “婉然,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太唐突了,所以,你生气了。”
  沉默了一会,他走了过来,低下身子,把他的脸凑了过来,小心的打量我。
  “没有”我说,这是实话,一个吻而已,一个点到为止的吻,即使是初吻,终究也算不了什么,尤其是对一个来自几百年后的现代的灵魂来说。
  “没生气,那你笑笑好不好,我喜欢看你笑。”他要求。
  我笑不出来,因为心里还是生气的,气自己总是很笨,轻易就上了当。
  “你还是生气了。” 胤祯忽然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拥住我,用下巴小心的蹭着我的头发,他又长高了,虽然距离成为一个真正威震四方的大将军王,需要学习和磨练的东西还有很多,但是,他的成长,却是这样的让人不能忽视。
  “别生我的气,别离开我”,他的声音轻柔的在我耳边响起。
  “婉然,从我第一天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会是我生命里,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可以吗?婉然,永远不要走开”。
  我无语,我不知道该如何的回答,一个十四岁孩子的话,我该怎么去回答?
  可以相信吗?这是我穿越时空,上下古今的目的?
  可以相信吗?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可以相信吗?一个十四岁的诺言?
  可以相信吗?此时我的心情。
  我不知道自己要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知道,自己要的爱情不该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我选择了无语,这不是我要的爱情,至少眼前不是,因为这在我眼里,甚至不能称之为爱情,总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孩子,在对自己感兴趣的玩具,宣告着所属的权利,而我告诉自己,我,不是一个玩具。
  抬头看他,我的心却又不免震撼,为了那目光,纯净而坚持,甚至深情,也许,我错了吧。
  不过还好,在这里,我们都只有十四岁,未来的日子,真的很长,不论对错,时间都会为我们证明,我愿意等待。
  但愿,真的,这一刻,看着他纯净的眼眸,专注的凝视着我,看到我的身影,如此清晰的印在他的眼中,我真的希望,我等待着的时间,告诉我的结果,就是他,胤祯。
  真的有那一天,我会靠在他的怀里,告诉他,我为你而来,上下古今,跨越百年,只为,和你相守,无论最终等待你的是什么样的命运,我都会在你身边。
  只是,眼下,我只能沉默。
  半晌,胤祯拉着我的手,重新坐在了暖炕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递给我,说:“这是送给你的。”
  “什么”我有点惊奇的接了过来,自己过生日却送别人礼物,还真是希奇。
  三下两下打开盒子,竟然,天呀,竟然是一块纯金的精巧的表。
  “怀表”,我惊喜,表在这个年代,是个稀罕的物事,当然这东西本身对我而言,并不稀罕,但是纯金的呀,金子的表,在现代,我连做梦也没想过回那么奢侈的去买一块金表,当然,那并不表示我不喜欢金表,只是觉得性价比不高而已。
  “你认识表?那太好了。” 胤祯也高兴的说,“我还怕你不喜欢呢。”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我一边看着这金闪闪的东西,一边兴奋的说。
  只是摆弄的过程中,猛的想起了送表的含义,在现代,手表经常是婚礼上的定情信物,于是我问:“怎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
  “因为你太懒了,就像某种动物,总是睡懒觉,我怕你那天起不来,又被板子伺候,所以先替你预防一下呀。”十四说得煞有介事。
  “好呀,转弯的骂我。”我恼了,扑上去预备给他几下。
  “有人谋杀……”他没形象的一边躲,一边小声的叫着。
  烛光晃动,我们满室追逐,看着就将他逼到死角了,我故意让自己看起来狰狞一点,然后走过去。
  “饶命呀……”他笑嘻嘻的看着我,眼里那有一点害怕的神情,只是看我走近,才一把从怀里拽出了我送的荷包,在我眼前晃动说:“好婉然,就看在这荷包的面子上,饶了我这回吧。”说得跟真事一样。
  我撑不住又笑了起来,半晌才说,一个荷包就得了个金表,是不是就是《诗经》说的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呢。
  胤祯也在笑,他靠近我,轻声说: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萌动
  自从那天从十四阿哥处回来之后,我的心情始终是很复杂的,那是一种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心情,在以后的很多个夜晚,我常常会想起那天的一切,然后一个人捂着一阵阵发烧的脸,只想放声大叫。
  在很多个失眠的夜晚,我也曾问自己,这是爱情吗?但是,自己所能给出的答案,却不是肯定。
  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但过去的日子里,我幻想的爱人,却是那种成熟稳重的男子,和他在一起,能够感觉到很温暖、很安心,重要的是,总是能找到一种被呵护的感觉。
  但是不知为了什么,我却总是觉得,和十四阿哥在一起,尽管总是欢欢喜喜的,但欢喜过后,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很想在找他,哪怕依旧只是在一起笑闹,让我确定一下自己的感觉,只是,每每抽了空子去寻他,他却总是不在。
  其实出了正月之后,十四阿哥就忽然忙碌了起来,每天除了上书房、跟着其他成年的阿哥上朝之外,好象也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就这么一直到了六月。
  满人来自关外,所以不是很耐热,每年到了六月前后,康熙总是要奉皇太后去塞外避暑,今年,听说热河行宫已经有了很多的扩建,宫里上至嫔妃、成年的、没有成年的皇子公主,下到我们这些侍奉的人,当然都想去看看热闹了。
  我这几天偶尔出去办事,总是看到其他几位娘娘宫里的丫头在积极的做着各种准备,似乎只能出行的日子一到,就可以立马跟着皇上出巡一般。
  悄悄问了吟儿,她只是摇了摇头,虽然没说什么,但我隐约也明白,随扈出行这种事情,不大可能落在我们这里。果然,几日后,圣旨一下,随扈的名单,没有良妃,甚至也没有八贝勒胤禩。
  良妃一如既往是淡淡的,不象其他主位那样,会去找康熙撒娇,到了这里半年多了,我渐渐也看懂了一些,良妃与这宫里的很多妃嫔不同,她从来不会去引起皇帝的注意,甚至在很多可以引起皇帝注意的场合有心无心的回避,也许,惟一能让她关注的,就只有胤禩了,每天,只有胤禩来请安的时候,她才真正的开心,好象眼中看到了他,就已经是整个世界了。
  开始,我并不能理解这种行为,爱情这个东西,是要去主动争取的,良妃现在这种政策,分明是一种消极不合作,康熙的大小老婆有那么多,这样的随波逐流,当然被淹没在人海中了。
  但是,跟在她身边日子久了,在宫里见的人和事情也一天天的多了起来,我才在某一天,真正理解了后宫,理解了帝王之爱。
  后宫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在二月里,康熙前脚出门上了五台山,后脚,一个去年和我一起入宫,在乾清宫侍奉的宫女,便在某一个深夜,小产进而血崩,死得无声无息。这件事情,在这后宫当中,几乎很快便人尽皆知,但是,奇怪的就是,每个人都选择了守口如瓶,仿佛这样的一件事,从来就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我当时甚至都以为,这个宫女是不是犯了忌讳,和什么人有了私情,才被秘密清洗掉,但事实却是,康熙回宫后的几天,下了一道恩旨,追封这个连姓名都没有被人们记住的女子为答应。
  原来,原来孩子的父亲是皇帝,只是,对于自己孩子和孩子母亲的死因,却没有进行过追究。
  这就是后宫的一个缩影,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之爱。
  忽然,我很佩服良妃,听说她的出身也很卑微,也曾经在乾清宫作过宫女,但是,她却在这样的勾心斗角中生存了下来,还保全了自己的儿子,这样的女人,真的不简单。
  帝王之爱,她一定曾经拥有过,只是,她明白,该在适当的时候放手。
  后宫的女人,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儿子了。在儿子与丈夫的单选题中,她选择了儿子,这是个聪明的做法,却也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
  
  天气一天天的热了起来,夏天的北京,还真是够我这个东北人受的,那就叫一个热呀,阳光也不见得有多足,但是空气总是闷闷的,穿着一套宫装,不动都是一身汗。天呀,我是多么想念空调呀,电风扇也行呀,但是,现在,我能拥有的最先进的乘凉工具,却也不过是一把娟制的宫扇而已。
  还有一件让我郁闷的事情就是,十四阿哥这次又跟着康熙去塞外了,算来,从他的生日之后,我们就没有单独见过面,有时候,我一个人悄悄拿出那块金表来看的时候,都觉得那么不真实,曾经真实发生的一切,不知怎么,就是让人觉得,没有真实的感觉。
  
  这天吃过晚膳,良妃忽然要我研墨,别看我不会用毛笔写字,但是在现代的时候,我就极其的喜欢什么砚台、墨块之类的东西,到了良妃这里,她见我对这些东西总是露出好奇的眼光,得了空就跃跃欲试的想摆弄一翻,就索性让我伺候起笔墨之类的事情。
  终于有了可以挽起袖子的理由了,我要研墨呀,总不能让自己宽大的袖子,在主子的砚台和字画之间蹭来蹭去吧,既然可以挽起袖子,那当然就要挽高一点了,天晓得,大热天穿着一身长袖的裙子的滋味,难受呀。
  良妃倒是没有注意到我的粗鲁行为,袖子一直挽到接近肩头的位置,虽然衣服的料子薄,但是也足以让我的手臂不能自然的垂下,这样,就使得我的样子,不像是做一件极斯文的事情——研墨,倒像是准备随时拿起片刀,出去砍人。
  提起笔,良妃沉吟了片刻,才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些个字,每一个都很美,飘逸娟秀,一看就是出自才女之手,只是,可怜了我站在旁边,眼睛不错的看了半天,只研究明白了这些个都是篆字,至于写的是什么,可对不起,它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
  心里哀叹呀,这旧时代的文盲,看来我是当定了,不仅不会写,现在人家玩点高难的,就连读也成问题了,幸好我回到的是中国的古代,这要是落在一个外国人身上,乖乖,我就连听和说也完全不行了,真可怕。
  和以往一样,良妃也不过是写了几行字,便自去午睡了,留下我,对着这些个字,感慨自己白白受了一十六年的寒窗之苦,到头来,竟然是英雄全然没有用武之地。
  “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些天,我渐渐的熟悉了这个声音,和声音的主人,良妃唯一的儿子八贝勒胤禩。
  康熙出巡之后,很多事情都交给了留守在京里的几个阿哥处理,胤禩当然是每天都很忙碌了,但是,每天,他无论在做什么,都会抽时间赶过来,给自己的母亲请安,竟然是风雨不误的。
  这常让我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的那个常回家看看的广告,不能不承认,古人的这种对父母的孝顺,是现代人正在逐渐丢失的宝贵情操。
  胤禩其实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最初认识他的时候,是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回忆,但是真的接触时间久了,他的平和、他的睿智、他的纯孝、他的才华,他的……渐渐的,他的很多优点都被一点一点的发掘了出来。
  “看这些字呀。”我闷闷的回答,一个人忽然发现自己变得一无是处,心情总不会好到那里去。
  “看这些字?这些字有什么特别吗?”他好奇的也凑过来看,好半晌,才说:“额娘的字就是好看,难怪你看得这么入神呢?”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字好看,是只要一眼就能得出了,还用他看这么久才说。
  我看这么久的原因是,我希望好歹能认出一两个来,也好安慰自己一下。
  于是,胤禩很不巧的,在一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我用看白痴的眼光扫描着他。
  对了,我总结了胤禩的很多优点,似乎还忘记了一点就是,他的脾气,在和我接触的次数增加后,就一直是非常之好,不像我偶然也会遇到的九阿哥,每次看到我,都是一副嬉笑的表情,从来不忘了在嘴上占点便宜,虽然吃鳖、跳脚的时候更多,但是却颇有屡败屡战之势,让我头痛不已。
  对于我“偶然“的言语或是眼神上的冒犯,胤禩采取的措施很简单,就是自动过滤掉,于是,他问我:“你看得这么入神,是认得字吗?你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吗?”
  原来是首词,嘿嘿,只是怎么不能说得详细点,这究竟是首什么诗呢。
  于是我笑,含糊的说:“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这是怎么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个,也可以也许吗?”他好笑的说。
  我摇头,学这他的口气说:“非也,非也,知或不知,全看贝勒爷怎么做了。”
  “我怎么做?”他满脸问号。
  “我的意思是,您读一遍,我就说说这首诗的意思,如何?”
  “这样吗?好,我读过之后,要是你说不出是什么意思,可要受罚,怎样?”
  “还要受罚,先说罚什么?”我无赖的品性发作,不讲好条件可不行。
  “要罚,就罚……罚什么呢?就罚你照年前我在你那里看到的哪个荷包的样子,再做上一个,但是,花样可要不同的,手工也要更好的。”他还是一片温润的感觉,只是,我怎么觉得,那清澈的眼眸中,此刻的光芒,有些烫人呢?
  “婀娜花姿碧叶长,风来难隐谷中香。不因纫取堪为佩,总是无人亦自芳。”他缓缓的读出,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这是一首吟颂鲜花的诗,什么花呢?‘风来难隐谷中香’,空谷幽兰,莫不是一首兰花诗,只是这后一句,‘不因纫取堪为佩,总是无人亦自芳’却让我不自觉的想起良妃。
  我也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理解,眼睛同样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笑话,自来这种比谁的眼睛可以长时间不眨的游戏,我就没输过,虽然现在我看着的,是一个非常帅的年轻男子,也许过后我会脸红,但是,眼下,不会。
  他的表情是惊讶,虽然这种表情只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但是我也看到了。
  八旗中的女孩子,读过书的并不是很多,想来,我是又做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行为,于是他问:“原来你读过书?”虽然是疑问,但是神色和语气,却很肯定。
  我松了松肩,补充说:“但是我不怎么认识字,也不会写字。”
  “什么?”这回又轮到他惊讶了,“这叫读的什么书?”
  “就是这样的呀,你们不是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这样难道不好?”我反问他。
  “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也许……好吧,只是你……”他沉吟了片刻说:“那你想多认识些字吗?”
  “难道你想教我?”我有点惊讶的问。
  “有何不可?”他挑眉。
  “好呀”,我开心,就要扫盲有望了。
  那天开始,每天来给额娘请安的胤禩多了项工作,就是解答一些我看他带来的书中,实在不认识又猜不出的字,好在我的古文课,从初中起就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好的,很多语法的问题我都完全可以解决,每次请教的,也都是些生僻的东西,对于我的阅读能力,胤禩每每表示惊讶,偶尔也考考我,可是,他也不看看每天给我的都是什么书,开始是论语,初中我就读了很多篇了,我挑会的背两段,他的眼睛就分明在夸奖我,聪明。
  然后是孟子之类的,多少我都学过些,也能背点,蒙混过关。
  后来就离谱了,一本唐诗,毫无新意呀,不过作为识字的启蒙读物,我认了。
  
  ***************
  天气就在我扫盲的过程中,猛然的热了起来,北京的夏天,热得实在是有些离谱,去年好象还不怎么觉得,但是今年,简直就不是人呆的日子,没有明艳的阳光,天的感觉总是压得低低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很像蒸桑拿。
  胤禩依旧是经常带写书来给我,内容嘛,大体是并不复杂的那种,只是对我而言,四书五经之类的读物,实在是枯燥得紧,我一不要考虑升学,二也不要考状元,读得再多有什么用?加上自己的三分钟热血一过,兴致也就淡了下去,不当值的日子,抱着本书,往自己的床上一歪,也看不了几行,一准是要去会周公的。
  由于我每天得过且过的偷懒,自然也就如同学生时代害怕遇到老师一样,尽可能的躲开胤禩,免得他询问的时候尴尬,于是,当值的日子,估摸着他要来了,我就找点什么事情,暂时在小厨房或是那个耳房躲上一会子,等到他走了之后,才晃悠出来,还别说,这招挺管用,一晃七八天过去了,还真是没见着。
  今天我不用当值,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自然可以舒服放纵一点了,索性也不去穿那繁复的宫装,只把我带进宫的那个小包袱里找出的一件棉制旗袍,剪去大半幅的袖子之后,穿在身上,头发也懒得梳,就随性披在身后,这样做的好处就是,随时可以睡觉,不必觉得梳好的头发在躺下的时候咯得难受。
  天气太热,吃过晚饭,其实也就是我们午饭之后,实在是睡不着,灵机一动,就拽出了前一阵子看的《孟子》,这东西比安眠药好使多了,催眠得又安全又舒服。
  朦朦胧胧间,忽然觉得手里一松,俨然就是我在端茶的时候失了手,还撒了面前一个人一身的热水,接着是拿着棍子的太监冲我走了过来。
  闯祸了,我几乎从床上跳起来,眼睛还没有睁开,人却已经撞到了什么,那东西接触到皮肤,是很软、很光滑的,应该是丝绸,我眯着眼睛想,是丝绸,没错。
  只是这丝绸里面,还包裹着什么,捏了捏,软软的,里面又硬硬的。
  “我是不是该大叫‘非礼’”,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是胤禩,我猛然警醒。
  眼睛睁开的时候,我看到了自己已经从床上坐起,双手却牢牢的抱住了他的手臂,而这个家伙,此时却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我的床边,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我露在外面的雪白的手臂。
  就这样,还敢叫非礼,恐怕我叫还合适应景一点。
  所以我果断的放手,并且把手臂背到了身后,然后理直气壮的说:“请问八贝勒,非礼勿视,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他在我的手臂移动的时候,已经有了察觉,却也没有调整视线,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掩饰,依旧直直的看着我,听到我问,才缓缓的说:“有时候,我觉得圣贤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女子无才,也许真的不错。”
  说完这些话的同时,他的头也抬了起来,乌黑的眼眸,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对上了我的,那其中,不再是波澜不惊的湖泊,而是,可以随时幻化出万千风浪,却又风平浪静的大海,宽阔、温柔,让不小心进入的人,轻易的就迷失了方向。
  我原本要反驳的话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看着他,半晌,才气呼呼的推他,示意他站起来。
  “别再躲着我了”,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说话,只是,在站起来的同时,轻轻撂下了这句话。
  我脸红,做的小动作还是被发现了。
  他很随意的环视着屋子的四周,当然也看到了他前些天带来的御制诗集,早晨我曾经翻了翻,所以它此时正敞开着,放在小桌上。
  站在小桌旁,他也低头去看那本诗集,神色中,有了一丝迷茫,停了一会才问我,“皇阿玛的诗,你看过了,最喜欢那一篇?”
  “皇上的诗,自然都是好的,我每一篇都很喜欢呀。”
  其实我没有说实话,如果是早几个月看到这诗集,也许我会为‘月掩椒宫叹别离,伤怀始觉夜虫悲。泪添雨点千行下,情割秋光百虑随。雁断衡阳声已绝,鱼沉沧海信难期。繁忧莫解衷肠梦,惆怅销魂忆昔时。’的情怀迷倒,那是康熙写给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的,不过,在我充分的见识到了帝王之爱的今天,我忽然不太相信帝王也有真爱了,所以我更喜欢其中的另外一首。
  “对我,你始终不肯说一句实话吗?” 胤禩悠悠的说,语法上是疑问,语气上却是肯定的。
  “‘挽弓策马论英雄,漫卷黄沙破帝宫。文治武功真大略,佩文新谱墨林崇。’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皇阿玛的这首诗,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就应该像皇阿玛那样,成为那样的人。“他微微闭了闭眼,才接着说道。
  我的心却在这时猛的一动,这就是我喜欢的那另外一首诗,平心而论,这不是我读过的最有文才和气势的诗,但是,从康熙的口中吟出,却绝对是另一番滋味,没想到,还有人和我看法相同。
  接触到我看过去的目光,胤禩愣了片刻,才说:“我该回去了,明天,别在躲着了”,他顿了顿,才又说“还有,我希望,我看到的,只是本来的你,就像九弟、十四弟,他们看到的你一样。”
  
  
 
笑话
  那天以后,我照旧当值,只是,不再回避什么,其实原本我也没什么值得回避的,不就是他拿给我的书太过枯燥,我读不下去,又害怕他问起。最近几次,他带给我的书内容已经有了明显的改进,很多小品文,故事精练,文辞华美,常常害我挑灯夜战,碧蓝每每埋怨我害得她失眠,其实我自己又好到那里,晚上用功过甚,白天就精神难免不济,幸好良妃从来不去计较。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现在的情形有点怪,每天只要胤禩过来,良妃总是要命我端茶倒水、递点心拿水果,很多时候,他们母子对话,也不避讳我。
  胤禩的嘴很甜,每天来了,总是要说好些招笑的话来,哄母亲开心,这下可苦了我了,我爱笑是出了名的,而且还属于后劲特强那伙的,别人说了好笑的话题,我跟着大家笑过之后,半晌,我还会扑哧一下笑开来,然后是越想越觉得好笑,进而一发不可收拾。
  这天胤禩又说了个笑话,说是一个痴人去卖黑豆子,走到河边的时候,车子倒了,豆子全部洒到了河里,这人急了,连忙跑回家,叫了家里人一起捞豆子,却不想,刚一离开,早有旁边看到的人一拥而上,捞了个干干净净,待着痴人回来,河水里只见一群蝌蚪,痴人只道是自己的豆子,忙涉水走了过去,结果蝌蚪四下逃窜。痴人狠狠的说,我认得你们就是我的黑豆子,只是可恨你们,长了尾巴,就不认识主人了。
  
  母子笑了一会也就过去了,反倒是站在良妃身后伺候的我,在沉默了一会,猛然想到了几年前风靡全国的关于马甲的笑话,‘小样,穿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本山大叔经典的口音在脑海里回放,倒是很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我在强忍无效之下,笑了出来。
  “婉然,你这个傻丫头,又笑什么呢?”良妃这些日子见惯了我的傻笑,好象有点习以为常了。
  “是呀,婉然,你在笑什么,说出来额娘和我也乐乐。” 胤禩接着说。
  “这……”我沉吟了片刻,看着他们母子今天都这么高兴,很想说出来凑个趣,又看到胤禩一直盯着我,眼睛里是说不出的鼓励,一时也想不起其他的笑话,只要咬牙说了这个脍炙人口的笑话。
  及到说起马甲来,我才猛的醒起,这个现代的名词,古代人要怎么理解呢?好在马甲这种服装,这里也有,不过叫坎肩罢了,眼睛一转,看到良妃和胤禩今天都没穿这东西,祈祷着但愿别犯了忌讳,正待开口时,外面却有人通报,说是九阿哥和十阿哥找胤禩有急事。
  如今皇帝出巡在外,成年的皇子自然不怎么方便出入别人母妃的寝宫,因此,胤禩只好站起来,给母亲行了礼告退出来。
  照旧,良妃命我送送贝勒爷。
  一起走到宫门口不远处,眼前没了穿梭的宫女和太监,胤禩却一把抓住了正在低头走路的我的手臂。
  我吃了一惊,转头看他,却见他笑眯眯的说:“婉然,刚刚那个笑话你还没说完,我不耐烦等到明天了,现在说完它好不好?”
  “好呀,不过先说好,奴婢可没有冒犯的意思,要是一会说错了什么,贝勒爷可不能治了奴婢的罪。”笑话,我刚刚说的时候没有多想,走出来才自冒了身冷汗,坎肩可是现在宫廷了,主子们最喜欢的服饰,乌龟这种词也不是可以乱说的,良妃是对我不错,胤禩对我简直就可以说很好了,但是,我在他们眼中,能算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一旦逾越了自己的本分,恐怕下场真的会很惨。
  “说吧,无论说什么,我保证不怪罪你。” 胤禩笑着说。
  “恩……老虎看见蛇沉到了水里,半晌,一只鳖爬了上来,忙上前摁住,说‘小样,穿了坎肩就不认识你了’”,我想了想,决定凑在他耳边,悄悄的说。
  笑话最妙的就是应景,我的话音刚落,宫门口忽然晃过了一个身影,看到我们站在门口却迟迟不出来,已经忍不住急了,喊着:“八哥,快点,有急事找你呢!”
  说话的人正是十阿哥,此时,他的身上,正穿了件丝制的“巴图鲁”坎肩。
  看着胤禩脸色如常,好象没有生气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已经先自笑了,胤禩终究也没绷住,就这样,十阿哥站在我们面前,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笑不可抑的样子,脸上的神色,有些恼火,更多的确实莫名其妙。
  半晌,笑终究是止住了,我赶紧上前蹲身说:“奴婢给十阿哥请安,爷吉祥。”
  “吉祥,被你这么一笑,我看想吉祥也不那么容易吧,哼……”十阿哥还在生气中,因为刚刚他被我们笑得毛毛的,还以为自己脸上又什么东西,已经用袖子在哪蹭了半天了。
  “奴婢知错了,还请十阿哥责罚。”我只好做惶恐状,继续蹲在地上,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讨饶。其实自从那次雪仗过后,这个一心只知道玩的家伙,为了找些新奇的淘气花样,没少偷偷来求我,不过,我并不肯常常指点他,为此,他可没少咬牙切齿,不过看到比他精灵多了的九阿哥,在我这里也从来没占到什么便宜,只能忍了,如今有机会,怎么能不拿住。
  “要饶了你,也不是不行,不过……”十阿哥开口了,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一定又想问我,怎么找点新奇的花样淘气。
  “好了,老十,你也这么大的人了,还只一心的调皮”站在一旁的八贝勒终于适时的端出了自己兄长的架子,一把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但是嘴里却也半真半假的责备着:“还有你,婉然,一天到晚只想着怎么淘气,上次做的那个弹弓,老十拿了去,远远的瞄着三所廊前的鹦鹉,结果鹦鹉没打着,石子进了屋子,把十四弟屋里的那个进贡的琉璃花瓶打了个粉碎。十四弟不说什么,你们也不知道收敛。”
  我看向十阿哥,他冲我做了个鬼脸,我好笑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哼……十弟,你不是找我有急事么,这会还不快走。” 胤禩忽然有点不高兴似的,瞪了十阿哥一眼,可怜的老十,他正在再接再厉的冲我扮着鬼脸,被自己哥哥猛的一吓,脸一下子垮了下去。低着头,连忙就走了。
  我笑,等着胤禩走了好关门回去复命,却不提防被他拉了一把,人几乎撞到他的怀里,还没等我挣扎,他的声音已经在我耳边响起,低沉,几近于无的声音,夹杂着轻轻的呼吸,弄得我的耳朵好痒,恐怕脸也瞬间红了起来。
  “婉然,这个笑话,别再对人说起了,额娘也别说,知道吗?”
  我一愣,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我已经决定永远不再提这个可能会扣上大不敬罪名的笑话,只是没想到,胤禩还会专门提醒我。
  看着我定定的目光,胤禩笑了,依旧是那种很温和的笑容,让我心理淡淡的阴影很快消散在这阳光般的笑容里,他说:“我吓着你了吗?我只是想你明白,宫里,凡事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也许他还准备和我说点什么,但那边,十阿哥委屈的声音却说:“八哥,你叫我快走,怎么自己又不走。”
  胤禩没办法,只好轻轻拍了我的肩一下,留给我一个大大的温暖的笑容,转身走了。
  
  时间就这么在每天的笑闹中,匆匆走到了八月。
  这些天,胤禩是照旧每天来请安的,遇到我当值的时候,他们要我留下,我就安静的给良妃摇着扇子,听他们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凑趣说些无边无际的笑话,更多的时候,我总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自觉的回避。
  也不是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其实我还没有那样的觉悟,很多时候,我也分辨不出什么是我能听的,什么是我不能听的,何况,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下,他们母子本也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是我生性懒散,最讨厌在别人面前立规矩了,难得有胤禩替换我一会,当然要撤出去,呼吸自由的空气了。
  八月的桂花开得正好,良妃的寝宫里就有两棵桂花树,据说是银桂中的一种,乳白色的花朵,每每离得好远,就已经闻到了空气中浸着的,那甜甜的香味。
  有趣的是,在没来到古代之前,我喜欢吃桂花糕,却从来没见过桂花的样子,现在常常看到桂花,却反而没有了桂花糕吃。
  今天当值的还有吟儿、咏荷,他们都是在良妃身边多年的人了,我自然是乐得偷闲,既然主子没叫,当然也没过去端茶倒水,只是远远的站在园子里的桂花树下,安静的看着那洁白的花瓣,任愁绪包围着自己。
  桂花开在中秋前后,中秋本是个属于团圆的日子,我虽然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却终究不免想家。只是,家又在那里呢?
  甩了甩头,我终究是选择了笑,还没到中秋呢,怎么就这么伤感了起来。
  ]家在哪里又怎样,人本就该志在千里,过去的我,太依赖家了,所以上天就给了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让我到一个再不能回家的地方,重新的生存,但是,无论我走到那里,家永远会在我心里,因为家住着给我生命的父母,现在,就全当自己到外地工作吧。
  想到这里,我对自己笑笑,攥紧拳头,抬起手臂,做了个标准的‘加油’造型,大声说:“加油、加油,你一定行。”
  话音刚落,就觉得周围的气氛是怪怪的,我回头,身后站着的,是刚刚从良妃那里出来的胤禩和送他的咏荷。
  显然,我刚刚的举动让他们觉得怪异得很,因为咏荷的眼睛睁得几乎圆了,就是八贝勒胤禩,这时也是表情奇怪,吃惊、好笑,或者兼有之吧。
  看着他们站着不动,我有点不好意思,作为一个古代的女子,我的行为显然又超出了标准,但是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吧,想笑就笑呗,反正我脸皮厚得很。
  于是,我递给胤禩一个威胁与恐吓兼有的眼神,意思是告诉他:要笑要走,都随便,但是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怪物。
  大约是收到了我的暗示,胤禩微微一笑,转身向宫门走去。
  我松了口气,只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立马也收到了一记警告的眼神,是咏荷,她在用眼睛告诉我,见到了贝勒爷,我还没有请安跟恭送。
  我吐吐舌头,在他们身后蹲下身,说道:“奴婢恭送八贝勒。”
  前面的脚步一停,胤禩好听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笑意,说了声“起吧”就消失在宫门处。
  这个坏家伙,一定是在背着我偷笑,我咬牙切齿的想,最可恨的是,还被我发现了。
  赶在中秋前,北巡的康熙爷回到了宫中,看得出,中秋还真是个很受重视的大节日呢,皇帝都特意回来庆祝。
  知道所有跟着出巡的阿哥们自然也跟着回来了,我心里有了几分喜悦,真的很久没见过十四阿哥了,这宫里,这半年来,最常见的就是八贝勒,九阿哥、十阿哥他们三个,就连十三阿哥,自那场雪仗过后,也是太久没见了,听说他常常和四贝勒在一起,一想到胤禛那双冷然的,可以穿透一切的眼眸,我总是没来由的害怕起来,但是,却总是忍不住想要迎上那让人心寒的目光,想从中看到的更多,我这是怎么了?
  奇怪的是,胤祯回宫已经有几天了,但是却一直没有在我眼前出现,如果说是皇子的活动多少有些避讳的话,为什么胤禟和胤誐这两个家伙,没事总会在我眼前晃悠?
  康熙回宫之后,良妃就不大让宫里的人出去晃悠了,吟儿是特特意的知会了我,除了正经的差事之外,不要往其他的地方跑,看来我这调皮和捣蛋的本事,是在良妃那里挂了号了。
  中秋的前一天,不必当值,我是百无聊赖呀,只好一个人在回廊里,对着院子里的桂花树发呆,早听说桂花酿好喝了,只是也没什么机会品尝,还听说桂花可以做很多好吃的,现在也只能在这里呆呆的看着,可惜呀。
  “想什么呢?站在你身后这半天了,也没发现?”身后一个声音问我。
  “要是有一碟桂花糕,一壶桂花陈酿就好了。”被人一问,我就呆呆的把正想着的说了出来。
  “扑……”身后一个声音在笑。
  另一个声音却微叹的说:“真是只有一个‘吃’心眼呀。”
  我猛的回过神,身后却站着胤禟和胤誐这两个家伙。
  胤誐一门心思的在狂笑,也不知他在笑什么。
  胤禟却一边摇头,一边惋惜的看着我,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在说:可怜了这一副好皮囊,骨子里却是一个只知道吃的傻瓜。
  他倒会看,还真可惜了这好皮囊,骨子里莫名的换上了一个我。
  于是,我傻笑,于是胤誐笑得更厉害了,胤禟却是一副看到大便的样子。
  正不可开交,那边胤禩已经出来了,看到我们都在回廊,便走了过来,人没到,已经问了:“再笑什么呢?”
  胤禟一副看到救星的表情说:“八哥,你来得正好,快找个太医,救救婉然这丫头吧。”
  胤禩一皱眉,看向我说:“病了,看着不象呀,也没听人说起?”
  胤禟和胤誐齐笑了开,胤誐说:“她不是身上病了。”正待说下去,却看到了我正恶狠狠的盯着他,忙摸摸鼻子,住了口。我心说,这孩子今天倒聪明了。
  只是不知死活的人依旧随处可见,而且眼下就有一个,胤禟已经懒洋洋的开口了:“的确不是身上有病,是……”他想了想,说:“是脑袋,想吃的想得发疯了。”
  说着就把刚刚他们看到我时和我的对答说了,为了故意忽略我杀人的目光,他转了转身子,留给我一个大大的后背。
  哼,臭小子,躲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你等着……我恨恨的想。
  听了他的话,胤禩也笑了,临走时不经意似的落后了几步,轻声对我说:“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没想到你竟喜欢。”
  到了晚上,跟着胤禩的太监小陈忽然来找我,带来了两包东西,没容我看仔细,只是忙忙的递给我说:“爷说了,桂花陈酿最是后劲十足,一次不可多饮”,便自去了。
  回到房里,碧蓝还没有回来,我坐在床上打开纸包,一个里面是我最喜欢的桂花糕,另一个却是一小坛桂花陈酿。
  其实我本来就不会喝酒,不过对古人喝的各种美酒一贯羡慕罢了,那敢真喝,就我那沾酒就倒了本事,还不把什么都说出来。
  小心的收起了那小坛酒,我抓起一块桂花糕放在了嘴里,真的很甜,比我从前吃过的都甜,一直甜到了心里。
  
 
指婚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一章,可能很多喜欢十四的朋友预备了不少鸡蛋\柿子之类的准备招呼我.
我只能高呼,我冤呀……
我发誓,我没有剥夺十四第一男猪的地位,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毛孩,要得到爱情,该走了路还长着呢!没有风雨,怎么见彩虹……
我不想写一帆风顺的爱情,我要让他们接受考验,同时,也要给我喜欢的其他人制造机会(偷笑中,最近迷上了老八)。
至于老四,马上出场,大家等待一天吧……
我觉得,即使老十四结婚了,也不能改变什么,是不是?
不说了,祝各位晚安……也许,应该说,早安!
  中秋节,早早就有太监过来宣旨,说皇上赐宴,请良妃晚上早些过去。
  和皇上共尽晚餐,实在是一件大事,宫里上下,立刻就忙碌开来了。御前是不能出任何纰漏的,所以我这样经常状况不断的宫女,自然是不能陪同前往了,又错失了看看康熙长什么样子的机会,我暗自叹息,来了一年多了,竟然没见过皇上长得是圆是扁,搁现代一说,谁信呢?看来这白头宫女始终不见天颜的事情,不是文学作品编出来的呀。
  皇家的筵席究竟摆在哪里,我也没有多问,等到良妃和一众宫女走了,我就也跟着出了来,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好去,不过是贴着宫墙,走动一会罢了。
  今天的月亮真的很圆,古代的最大好处就是,空气没有污染,也没有什么现代的光污染之类的,天空的那样的蓝,即使是无边的黑夜也不能掩盖半分,月亮是那样的明亮,皎洁如银盘一样,我还是不知不觉的溜到了御花园,这里也有几棵桂树,花香弥漫。
  我坐在了树丛中,就像我刚进宫那会一样,抬头,痴痴的看着天,看着月,忍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忽然有了脚步声,两个宫女并肩走了过来,我隐在着树丛里,听其中一个小声说:“今天指婚给十四阿哥的那个舒舒觉罗氏,还真是有福气呢,虽然是个侧福晋,可是在福晋进门之前,这几年的恩爱,也不是别人可以比的了。”
  我的脑子忽然一片混沌,有点恍恍惚惚的,他们在说什么?十四阿哥要娶福晋了?
  “就是,听说那个女孩是员外郎明德家的女孩,今年春天和母亲一起进宫给德主子请安,正好遇到了十四阿哥,年轻的男女,又都是那样的人才,两个一见钟情呢,所以今儿,德主子才趁万岁爷高兴,给他们请准了这门婚事。”另一个站在了我前面的甬道上,左右看了看之后小声的接着说。
  “哎,如今十四阿哥也娶了侧福晋,咱们见天着伺候,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运气呢。”两个宫女一边羡慕别人的好运气,一边感慨着自己,渐渐走远了。
  天地间,这会儿又重新剩下了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这里,心里百感交集。
  心里只是在反复着刚刚两个宫女留下的话,十四阿哥,要成亲了。
  同样的地点,让我想起了我们的初次相遇,横空飞起的扫帚,月光下,俊美的男孩,一次一次,被我误伤了,却从来没有真正生气的男孩;那个拿着狼牙项链微笑看着我的男孩,那个雪地里,想都没想就脱下披风给我的男孩,那个拉着我打雪仗的男孩,那个生日那天,温柔亲吻着我的额头的男孩,那个对我说‘从我第一天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会是我生命里,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可以吗?婉然,永远不要走开’的男孩,一桩桩,一件件……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记性不是很好,没想到,这些原来我都记得,而且,记得这么清楚,连一个细节也没落下。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自己没有爱上胤祯,因为那种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不是我心目中的爱情的感觉,但是,为什么,今天听到他要娶别的女人的消息,我的心里,却这样的酸楚呢?
  我很难过,现在,很难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就像,就像天空中,我最喜欢的那颗星星,我每天看着它,从来没想过要拥有它,因为我知道别人也不会拥有它,但是,忽然有这么一天,它就被别人摘走了,心里那种失落,无法言语。
  胤祯,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责怪你,因为我还没有爱上你,但是我还是很难过,从此以后,你不再是那个只会对我笑的孩子了,你的生命中,会开始有好多的女人,你会和她们在一起,生子,偕老。
  可是,胤祯,当初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叫我不要离开,自己又为什么要先转身离去?这些日子,你从不出现,是因为你爱上了别人吗?
  我心情有些烦躁了,第一次,我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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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无目的的四处走走,终究还是顺着花香,来到了桂花树下,暗香浮动,月色清明,静夜无人,我坐在这里,仰望明月,都说月宫之中,也有桂树,还有那碧海晴天夜夜心的嫦娥,也不知神话传说究竟自何时流传了开来。
  关于桂花的种种,我知道的有限,但是却常常喜欢哼一首歌,好象哼的时候,就会看到米雪一身古装,坐在窗前,外面是摇曳的桂花树。
  可是有谁会想到,今天这歌曲依旧,只是站在摇曳的桂花树下的人,却变成了我自己呢?
  一时情不能自禁,歌声已经轻轻的,哼唱了出来……
  尘缘如梦 几番起伏总不平 
  到如今都成烟云
  情也成空 宛如挥手袖底风 
  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
  繁花落尽 一身憔悴在风里 
  回头时无情也无语
  明月小楼 孤独无人诉情衷 
  人间有我残梦未醒
  漫漫长路起伏不能由我 
  人海漂泊尝尽人情淡泊
  热情热心换冷淡冷漠 
  任多少深情独向寂寞
  人随风过自在花开花又落 
  不管世间沧桑如何
  一城风絮
  满腹相思都沉默 
  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一曲唱罢,到底心意难平,在这举目无亲的大清朝,我一直把十四当成是一个最重要的存在,难道以后,我必须放手了吗?因为他的生命中有了其他的人存在,不能再如同以往那样,肆无忌惮的相处了。
  抬头,天空永远只是一个四角的存在,失去了自由,不知还有多少未知的起伏在等着我,而我,又是为了什么,来到了这里呢?
  目光迷离时,茫然四顾,却发现,不远处的另一株桂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月色如水,衣袂沾风,说不出的飞扬,也有,说不出的落寞。
  大约是对我注视有了些许的感应,那身影缓缓转身,我的心一紧,竟然是他。
  月光下,四周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种飘渺之下,看得不那么真切,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我竟然觉得,那平时让人惊心动魄的目光,此时竟然没了往日的冷漠和戾气,留下的,只是一片深沉的寂寞。
  这个人,是我意料之外的,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没想到竟然会不期而遇。
  半晌,我们相对沉默,我竟然也忘记了我应该马上请安问候才是。
  只是这样的,看着彼此。
  直到他开口,“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歌,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我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发现当中,竟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见我犹自发愣,他摇了摇头,几步走到了我的眼前,手中的折扇不轻不重的敲了我的头一下。
  我受惊,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见到他猛然在眼前放大的脸,不自觉的重心不稳,几乎重又坐回到地上,幸好,身后的桂树,及时的支撑了我。
  “你很怕我吗?”看到我的狼狈,他不露声色的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神情,在瞬间又恢复了原本的冷漠。
  我的心却是一颤,只在这一刻,为他神情的变化,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眼中的冷漠和戾气的深处,竟然还隐藏着如斯的寂寞。
  是的,寂寞。
  我不知道眼前的人,大清朝现在的四贝勒胤禛,未来的雍正皇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觊觎皇位的,只是,对一个生活几百年以后的人来说,旁观历史,我知道,知道这条帝王之路,他缓缓行来,要经历太多的风雨坎坷,甚至在他死后的几百年、几千年后,还要承受着后世的非议,弑父、逼母、杀兄、诛弟,让人齿冷的文字狱,桩桩件件,在野史的渲染下,都足以抹杀他的功绩,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会问问他,一路走来,可曾后悔过。
  不过眼下,我不能问,一切,还没有真正的开始。
  只是,为什么现在他就如斯的寂寞呢?
  还没有对皇位展开争夺之前,他们不是该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才对吗?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和硕贝勒,母亲在宫里虽然始终没有得到贵妃的头衔,但是恩宠不衰,他不同于太子和十阿哥,十三阿哥生母早亡,他不同于八贝勒生母身份低微,为什么,他反而没有他其他的兄弟那般的快乐?
  我隐隐记得,德妃在历史上,的确是不喜欢这个儿子,她更喜欢自己的小儿子,对十四阿哥给予厚望,希望他有朝一日,成为九五至尊。
  其实也难怪吧,一个这样的胤禛,永远用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在母亲面前,又怎么是自己活泼可爱的弟弟的对手呢?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原因,让他这样的寂寞,在这冷漠的宫廷,失去最亲最近的人的爱,于是用更多的冷漠,武装了自己呢?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同情他,纵使将来注定了要富有四海,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寂寞的人,这种寂寞,注定了要伴随他的一生。
  我是一个不善于掩饰内心的人,大概心里想着可怜和同情他,目光中,就不自觉的流露出了这样的神情吧,反正,当我察觉的时候,正是他伸出手来,一下蒙住了我的眼睛的时候,他的声音很低,他说:“谁允许你这样看着我。”
  
  眼睛被人蒙住了,可是我却笑了,属于自己的伤感,在替古人担忧的情况下,也暂时消散了。
  我伸手,试图把眼前的冰凉的大手拉开,但是徒劳无功,我没有他的力气。
  于是我只好用还处于自由状态的嘴,希望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四贝勒,能不能劳驾您放开尊手,这样我很不舒服。”
  “哼!”这是我得到的回答,看来这位爷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
  “那请问,您要怎样才肯放手呢?”我装傻到底的问。
  “……”没有回答。
  眼前一摸黑的感觉简直让人不能忍受,我有点火了,手上也用了力气,决定发狠的拉下那只大手,只是,对方依旧不为所动。
  
  “讨厌,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弄得我的眼睛好痛,”我终于急了,毕竟,我的脾气一直就不好,“我告诉你,你总是这样的用冷漠武装自己,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就是到你死的那一天,你都得不到你想要的感情。”我情急的吼了出来。
  眼前的大手忽然失了力道,被我拽了下来,忽然恢复了光亮,但是眼睛被他用力捂得涩涩的,很难受。
  只是还没等我的眼睛恢复正常,那只大手又猛的捏住了我的手腕,迅速的把我拉近。
  “说,这些是谁教你说的,你接近我,目的何在?”他的声音轻柔,但是语气森冷,隐含着重重的杀机。
  
  我闭了闭眼,我就知道,我将来要是被喀嚓了,一准也是因为我这张嘴,什么不能说,什么能说,总是缺少个把门的。不过事已至此,为了我不被他在这里暗杀了,也只好铤而走险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目光中已经收起了畏惧,尽管此时,我怕的要命,但是,我无路可退。
  昂然的抬头直视他,我一字一句,声音轻柔但坚定的告诉他:“没有人教我说什么,我只是在陈述我看到的一切,你不快乐,尽管你身份高贵、有权有势,但是,权势从来不是幸福快乐的必要条件。你是天皇贵胄又怎么样,你敢说,你心里从来没有向往过,人世间,最平常普通不过的亲情?父亲的爱、母亲的爱、兄弟的爱、女人的爱,让他们只把你当成你本人,而不是什么四贝勒,只是单纯的去爱你这个人……”
  “够了”,他忽然用力推开了我。“你是什么东西,你懂得什么?你又看到了些什么?”
  我正在慷慨陈词中,被他一推,脚下的花盆低一歪,只觉得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痛,人也支持不住,扑倒在地上。
  “我在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皇子眼里,当然不过是贱命一条,我什么都不懂又怎么样,最起码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要去表达出来,说出来了,不管我能不能得到,我都尽力了,无怨无悔,就是明天马上死掉了,我也可以了无牵挂,你呢?你什么都懂,却什么都不去做,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世界上的东西,是你看着就会属于你的吗?你敢说你不寂寞,你拥有这世界上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富贵荣华,你为什么还不快乐?你自己怎么不想想。”我咬牙切齿的说着,脚踝上的巨痛终究让我不得不打住,好痛,是不是骨头断了。
  他沉默了一会,终于上前一步,把手递到了我面前:“起来吧,你准备一直坐在那里吗。”声音已经不复刚才的森冷。
  “哼”我气恼又有点兴奋,雍正皇帝也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厉害呀,但是站了上风也要见好就收才是,用力攥住他的手,我一跃而起,但是马上,又跌了下去,我的骨头好象真的断了,因为站起的瞬间,我听到了一声脆响,然后就痛得冷汗直冒,再也吃不住力了。
  “你怎么了?”几乎被我拽倒的胤禛蹲下身问我,我只能闭着眼睛摇头,没有说话的勇气,因为我知道,我一开口,眼泪就会忍不住流下,我是个大人不假,但一向怕痛得厉害,而且泪腺发达,但是,我从来不再外人面前流泪,我一定要忍住,回去再哭。
  
  “逞强”他说,然后,开始自己动手,其实也不用怎么察看,我的脚就如同不是我自己的一样,摊在那里,脚脖子肿得比腿还粗,他只看了一眼,就发觉了。
  只是,他竟然用手去捏,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冷汗和眼泪终于还是一起大量的涌了出来。
  “你干什么”我流着痛苦的眼泪,问他。
  “别动,看看你的骨头断了没有,幸好没有,不然还真的很麻烦。”他说。
  “疼!”我叫。
  “闭嘴”他说。
  猛然间,他忽然用力在我的脚踝处一端,巨大的疼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我只觉得眼前发黑,脑海中想着,胤禛这个家伙一定是在拿我的脚泄愤,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四周都是一片黑暗,我用力眨了眨眼,才发现原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躺在自己的床上。
  试着一动,脚踝处钻心的疼痛,在告诉我,一切都不是在做梦。倾听,屋子里,碧蓝匀称的呼吸也在,不知我是怎么回来的,回来了多久,哎,既然还是夜里,就睡觉好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