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保抑或商保？　重庆土地迁出民保险模式抉择

 
 
在前不久的劳动和社会保障部举行的内部工作会议上，副部长胡晓义直言不讳地批评了有些地方政府将土地迁出民保险交给商业保险公司的做法。
因城市化导致的土地迁出民是纳入商业保险还是纳入社会保险？不同的政策路线图牵扯着重庆300万利益相关者。
近日，由保监会领衔，连同中国人寿总公司、新华人寿总公司以及泰康人寿总公司等一行十多人到重庆调研土地迁出民保险工作。
此前，重庆保监局和重庆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下称“重庆社保局”)分别向重庆市政府提交了一个关于土地迁出民保险的方案。重庆社保局希望改变由商业保险公司主导的现状，进而把土地迁出民的保险纳入社会保险体系。
保监会和多家商业保险公司联合调研，对于土地迁出民的商保与社保路线图之争有着微妙的影响。
重庆模式
年纪大的重庆土地迁出民每个月都能领到195.8元的保险金。保险金的来源是国家对这些土地迁出民的补偿金。根据重庆保监局提供给记者的数据：领取这种保险金的人口大约有10万。
这种有点类似于储蓄式保险的补偿金保险模式的操作流程是这样的：在城市化扩张的过程中，每当土地开发一个片区，参与城市化扩张的保险公司将需要迁出的老年农民人口进行分类统计，即将50岁以上的老年男性和40岁以上的女性人口单独列出，然后通知这些土地迁出者，让他们在自愿自发的前提下去保险公司登记，保险公司把登记的名单递交市国土局，经过国土局审核后，由国土局把征地赔偿金交由保险公司管理。保险公司每年按本金(土地补偿金本金一般每人2.35万元，每年发放本金的10%，每人每月可以拿到195.8元)的10%对这些土地迁出民发放保险金，一直发放到他们去世。另外，保险公司将在每个季度按其管理资金总额的5%收取管理费。
一位领取保险金的土地迁出民告诉记者，“我的土地赔偿金为2.35万元，现在每月领取的保险金是195.8元。”他回忆说，“在1992年刚开始的时候，当时的存款利率很高，5年期的存款利率高达12%，有些人不愿意参加保险。”
1994年，国家下调了存款利率，1996年，5年期存款利率下降为9%。在保险公司的要求下，政府对实际存款利率和10%(本金发放比例)之间的差额进行补贴。比如，1998年5年期的存款利率为6.66%，那么政府就要补贴3.34%。存款利率越低，政府补贴越多。
这种让商业保险介入、政府进行差额补贴的做法被称之为“重庆模式”。
1992年，重庆市政府颁发《重庆市国家建设征用土地人员安置若干规定》等系列文件，首次将商业保险引入农转非退养人员安置工作之中。委托中国人寿重庆分公司(下称“国寿重分”)独家代办土地迁出民保险。
2002年，新华人寿重庆分公司(简称“新华重分”)进入土地迁出民保险。新华重分已先后在重庆市北部新区、南岸区等主城区办理人数逾3.4万余人，累计保险费达7.21亿元。目前，新华重分占据重庆主城区80%以上的份额。
随后，泰康人寿保险公司重庆分公司也进入该领域，三足鼎立之势形成。另据知情人士告诉记者，近日即将开业的中新大东方人寿会介入其中，并且拥有特殊优势，“中新大东方背靠重庆市地产集团，而地产集团是重庆的几个土地储备平台之一。”
两套方案竞争
社保部门发出了异议。
5月26日，在劳动和社会保障部举行的内部工作会议上，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胡晓义直言不讳地批评了有些地方政府将土地迁出民保险交给商业保险公司的做法。胡晓义认为，各级政府应将这项工作纳入当地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及年度工作计划，在被征地农民补偿资金的筹集和管理、就业培训的实施、保障制度的建立等问题上切实负起责任。
早在2005年1月，重庆保监局和重庆社保局分别向重庆市政府提交了一套方案，由市政府决定究竟最终走“商业保险还是社会保险”的路线图。“按计划，重庆市政府应该在2005年12月选择一个方案，因为换届的原因，所以一直没有做出决定。”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
一位重庆社保局人士透露，“不久前，重庆一位高层在一次会议上听取了重庆市社保局的汇报后提出了三点意见：一是商业保险公司可以参与土地迁出民的保险，但是不能再对利率差额进行补贴；二是不能再给5%的资金管理费；三是要对参与土地迁出民保险的保险公司进行招标。”
土地迁出民的商业和社保路线之争由来已久。
1991年，国家出台了《国务院关于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对社会保险职能进行分工，将农村人口的保险纳入到民政局管理。
“90年代乡镇企业发展很快，这一块成为保险公司的重点发展对象，保险公司逐一派人到各个乡镇做工作，希望把农村这块保险业务交给他们做。”上述重庆社保局人士告诉记者。
但是，随后风声趋紧，1993年中国人民银行出台了《关于停止保险公司为地方政府代办保险业务的通知》，文件要求，“立即停止广东和福建两省保险公司为地方政府代办保险业务的做法……其他地区也应立即停止。”国家政策重心开始偏向社保路线。
“重庆市政府每个季度按管理资金总额5%的比例付给保险公司账户管理费。而社保局无5%的资金管理费成本，可谓有比较优势。另外，既然是商业保险，为什么政府却还要给高额补贴？以目前一年期存款利率2.25%为例，政府将要给高达7.75%的补贴。”重庆社保局该人士说，“此前，重庆市国土局和财政局联合下文，要求按5年期存款利率进行核算，但是在大部分区县都是按1年期进行核算，目前大多数区县是按2.25%核算。核算的利率越低，政府补贴就更多。在沙坪坝区，甚至按1.98%的利率进行核算。”
记者得知，社保部门提出的方案中包括两个要点，一是把承保主体的承担部分从目前保险公司的2.25%提高到3%以上，这样减少政府的补贴份额。另外一个是把目前保险公司每月给农民的金额从195.8元提高到300元。
记者随后向重庆市国土局和重庆市农办询问上述内容，两者没有就此发表看法。
一位保险公司人士告诉记者，“保险公司为农民每次取款要支付1元手续费给付款的金融机构，以重庆目前参加土地迁出民保险的10万人计算，保险公司将为此支付120万元手续费。”而且，随着三足鼎立的格局形成，保险公司在这一块市场上竞争愈发激烈，管理费用逐渐降低，有的公司甚至不再收取管理费。”上述人士认为，商业保险公司有自己的优势，比如网点多，人手足，已经做了10多年，也有了一定的经验。另外，“我们和工农中建以及信用社都建立了合作关系，农民可以非常方便的取钱。”重要的是，“重庆保险市场并不发达，17亿元的土地迁出民保险金业务对于重庆保险公司来说是非常关键的。”
路线图之争的最终结果，还要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