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的惊人误解:小岗村人历来不会种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4:08:37

30年的惊人误解:小岗村人历来不会种地?
 
云淡水暖

 
纪念改革开放30年,文章、专著、论坛纷纷出台,新中国的历史还不到60年,30年占了一半还多,确实值得纪念纪念,何况是盛世年代呢。早在几个月前,草民在北大一宾馆的饭店用餐,在门口看到冠名《南方》的们策划的“30周年论坛”的饭局的大红招牌,后来隐约听说国内、特别是北京颇有名气的时代贤达们,多位参加此坛并入饭局言欢了。
 
还有一个现象,就是所有的主流媒体都把“大包干”的“发源地”小岗村作为里程碑式的标志在讨论着。人民网的访谈策划人也是一位极聪颖的快手,请了小岗村30年前传言带头按下“血手印”的生产队长严俊昌的儿子严德友到强国论坛做了一次访谈。具体的访谈过程草民没空看,后来看到有网友在质疑严德友作为共产党员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草民记得此话的流行,是因为当年样板戏《红灯记》中日本军官鸠山劝降地下党李玉和的一句经典台词。但草民在访谈记录中没看到这句话,可能被“和谐”了。
 
8月份,人民网首页的《图书连载》专栏挂上了一个题目《1978历史不再徘徊-人民公社的兴起和失败》,是一本前言中尊书“‘中国政论著作’第一人”的凌志军先生(畅销书作家,人民日报社高级编辑,资深记者,法学硕士)的描述人民公社“失败”的巨著,据前言介绍“万里听到关于这本书的争论,也表态说:‘这本书写得好。写的是历史,材料真实充实…’”。
 
在“真实充实”的“材料”中,有这么一段:
 
【在1978年12月,只有十八户农家,一百一十口人。…他们是人民公社制度中最基层的一个集体,叫作生产队,共同拥有五百一十七亩耕地和十头牛。…二十年人民公社,他的小岗减少了半数人口、半数耕地以及三分之二的牲口,每一个人每年产出的粮食则由五百公斤减至五十公斤。…直到1979年底,也即对于人民公社的失望情绪已在中国大部地区公开弥漫起来的时候,小岗的上级凤阳县委才敢于公布这本账目:1966年到1978年,总计一百五十六个月里,这个小小的村庄有八十七个月靠救济度过。总计吃去救济粮十一万四千公斤,比他们自己生产的粮食多出三分之一;花去救济钱一万五千元,比他们自己挣的钱多出十分之一。…】
 
草民看到这段“真实充实”的“材料”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根据“真实充实”的“材料”计算,小岗村在人民公社时期平均每人4.7亩耕地,平均每户28亩地,远高于当时的全国平均水平,而小岗村平均每年生产粮食14250斤,按照400亩耕地种粮食计算,12年中,平均每亩单产35.6斤。如果按全部耕地都种粮食计算,每亩单产只有20几斤。这个种植水平,连康熙年间西藏的粮食单产都达不到(每亩百十斤),可以说,能否收回种子都成问题。
 
如果说人民公社体制“严重制约了农民种田的积极性”,但再怎么抗拒集体化劳动,作为农民,总要干点活吧,草民在乡下的时候,身边的农民就从来不闲着,农忙种地,农闲搞水利,修田坝,生产队长晴天挽起裤脚、雨天穿双大雨靴跑来跑去的。收成看年景,灾害轻的年份多些,灾害重的年份少些,那队长总叹息化肥不够,产量上不去,但一亩地长期只收20来斤粮食,实在难以置信,这也成为一个有待探讨的悬疑,是不是为小岗村写“史”的凌志军先生引用材料不当呢?
 
而这个问题似乎又有了另外的答案,10月份的《南风窗》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小岗村30年后再次被赋予农村改革实验室形象”的文章,其中也披露了许多材料,但是是否能够被冠以“真实充实”就不知道了,草民引用几段很具说明性的文字。
 
【1984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万里到小岗村视察,给小岗村带来了第一批瓦房,共计7间,都是政府免费盖的;1991年,作为“现代化”的显著标志——电话,开始出现在小岗村民的家中,是凤阳县电信局给18个当年摁手印的农民免费装的;1997年,由上海一家报社记者牵线,“先富起来”的江苏省张家港市长江村资助小岗120万元人民币,铺了一条“友谊大道”,后来,还给村里赠送了106台25英寸的大彩电。…大包干20周年纪念的时候,因为总书记的到来,…小岗有了水塔,村民用上了自来水,有了小学校和纪念馆,友谊大道两边栽上了花木,各家的墙面上刷了涂料,各户改建了茅房,用上了卫生厕所。一直到现在,小岗村民刚刚盖起的两层小楼,还都能得到政府每家2万块钱的补助…只要挂着小岗的名头,总能得到包括税收、审批等各方面的优惠…与周围的村庄比,小岗可以说是提前过上了小康生活】
 
从以上文字可以得到一个印象,相对当地依然落后的邻居,似乎小岗村“提前小康生活”的源头,与集体经济时期的“困难生活”在物质来源上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1966年到1978年,小岗村总计吃去救济粮十一万四千公斤,花去救济钱一万五千元。(凌志军语),而从1978年以后,从第一批瓦房,到第一批电话,到第一批彩电,到第一条水泥大道,到第一次用自来水,到第一批两层小楼,乃至于到最具代表性的大包干纪念馆,都赖于外界的慷慨施与。

记者采访了当年的带头人之一、今天的小岗村村委会副主任关友江,此带头人的观点颇为有趣:不管是纵向比以前,还是横向比周围的村庄,关友江对自己如今的生活颇感满足。小岗村都在外力的扶持下过上了与纵向原点、横向原点不一样的日子,就“颇感满足”了,有点不思进取的意思。那么,周围的,由于没有这些外力而“小康”的村子呢?如果“先富起来”的江苏省张家港市长江村也是不管是纵向比以前,还是横向比周围的村庄,“颇感满足”,不出手相助,那修水泥路的120万元怎么来呢?
 
然而,回到草民觉得疑惑的产量的本原,有这么一段文字最为关键:
 
【在农业为纲的年代,小岗是十里八乡最穷的村庄,在1978年以前,虽然是农业集体化,但村里人对种庄稼并没有多大兴趣,泥水匠、棉花匠、剃头匠等乡村世界的小手工艺者占据了小岗村的主体,他们工于手艺,精于算计,却无法打到足够的粮食来填饱肚子,当时分田,一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二则是没有办法合作。】
 
原来如此,集体化时期小岗村亩产20斤的理由是“村里人对种庄稼并没有多大兴趣”,如果记者所言属实,那么小岗村村民的主体应该是走村窜寨的小手艺人,“工于手艺,精于算计”不会种地,也懒于种地。而是不是小手艺人具有家传的特性,子子孙孙靠这个吃饭,专业不同,又导致他们没办法合作,比如泥瓦匠、剃头匠、棉花匠就没法合作,可能于是就干脆不合作,这也许是客观原因。草民记得当时的农村,小手艺人还是大有用场的,找口饭吃还是可以的,农村赶集的时候,就有剃头的摊子,小炉匠摊子,还有各大队的副业队,会吸纳泥水匠之类的手艺人,棉花匠也是当时农村很多见的一景。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么一个极为特殊的群体,30年来一直被作为因为“积极性”改变而种地发家的典型,是不是上上下下都有些误解了,当时的村集体中,有几个这样几乎全村都不会种地的?大包干前小手艺人不会种地,大包干后学会了种地?这个误解令人感到很惊人,因为这个样本太特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