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对面

对面的对面。【蓝小蓝的望远镜。】


<<<  关 于 蓝 小 蓝 。

M城某写字楼里穿职业装的年轻女子。
相貌平平、收入平平，生活也平淡如水。
喜欢写字，读书时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作家。

有洁癖和时常发作的暴食症。
时常半夜起来用手抓冰箱里隔夜的冷饭吃，
然后去洗手间不停地呕吐，吐到胃里空空荡荡。
偶尔在镜子中看到自己浓重的黑眼圈会流泪。

有一个落魄的艺术家男友，
整日画一些不受人赏识的色彩。
有艺术家都喜欢留的长头发和络腮胡须。
靠上街帮人画像赚取些收入。

在M城的城南，有一间小小的在十六楼的公寓，
只有一个房间，加一个露天的小阳台用来晾晒衣物。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喜欢光脚坐在狭小的阳台上点一支烟。

M城林立的高楼里，
视线里看不到大片的蓝天和白云，眼中只有拥挤。
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对面的高楼里同样忙碌的人们。

蓝小蓝就是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子。


<<<  望 远 镜 。

蓝小蓝有一架小小的望远镜。
是男友在他们搬进这栋楼的那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他告诉她，偶尔会有一架红色飞机从高楼的缝隙里飞过。

有了这架望远镜，蓝小蓝觉得快乐了些。
她有空的时候经常会拿着它望一会儿对面的楼，
偷窥别人的生活让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快乐和兴奋。

她从没去过对面那栋楼。
但她知道那边一到三楼是商场。四到十楼是写字楼。
再往上去是用来居住的楼层，跟她这栋楼的格局差不多。

一楼的商场每天都有很多人进进出出。
二楼卖服装的专柜有个小女生老是喜欢靠着窗户玩手机。
四楼有间办公室老板经常下班之后留下来和女秘书偷情。
七楼有个男人养了盆仙人球，最近开了几朵红色的花。
九楼打扫卫生的老太太在擦窗户的时候喜欢往楼下吐口水。
十一楼有个中年男人发脾气的时候会揪着自己女人打。
十四楼住了一个失明的男孩，每日对着一架钢琴弹。
……

这些事情当然只有蓝小蓝一个人知道。
但是对面十六楼住着谁她不知道。
尽管她一直很想知道。



【红小红的纸飞机。】


<<< 关 于 红 小 红 。

一个卖字为生的女子。
写庸俗的言情小说来维持生活。
写露骨的情话。写许多浪漫的男子。

喜欢鱼网袜和黑色的胸衣。
偶尔化很浓的装。涂金色带闪粉的眼影。
有很多名贵的香水、衣服和化妆品。

写字的时候听迷幻温柔的音乐。
用高脚杯喝咖啡，看书的时候坐榻榻米。
每年会有几个月出去旅行。

独居在M城一幢普通公寓。
有一只肥胖臃肿的蓝眼睛波斯猫相伴。
吸烟、纹身，有厌食症。常带单身或已婚男子回家。


<<< 纸 飞 机 。

红小红的屋子里挂满了红色的纸飞机。
悬挂在屋子各处甚至是角落里。

她有一大把红色的彩笔和许多的打印纸。
不写字的时候她就拿彩笔把白纸一张张涂成红色。
然后把那些纸都折成纸飞机。

铺天盖地奔腾涌动的红色，炽眼得快要燃烧。
风吹进来的时候，像是要飞走。
她怕它们飞走，于是在屋子里拉上了窗帘。

她不喜欢买的红纸。
因为觉得那样的红色不真实。



【遇见红小红。】


<<<  重 复 着 生 活 。

蓝小蓝开始失眠了。
她已经厌倦了望远镜里开始重复的内容。
生活一直在继续也一直在反复。
没有止境，有些让人失望。
终有一日要绝望。

就像男友永远不变的接吻姿势。
就像早餐一直都是荷包蛋加热牛奶。
就像对面楼里一成不变的故事。

那天，
蓝小蓝又和男友热烈争吵了一番。
他受不了她的抱怨摔门而去。


<<<  看 见 她 了 。

吵完架，蓝小蓝一如既往地来到了窗台。
光脚坐在地上，拿起了她的望远镜。

这时她惊奇地发现对面十六楼的窗帘拉开了。
然后她看见了满屋的红色纸飞机，还有红小红。

红小红穿了一件红色的蕾丝睡衣。
是蓝小蓝一直舍不得买的那件。

红小红烫了一头性感的卷发。
是蓝小蓝一直想烫不敢烫的那种。

……

蓝小蓝被那样的红灼伤了。
准确的说是她被红小红灼伤了。
更准确的说是她被自己心里的欲望灼伤了。

她一直拿着望远镜往那件屋子里看。
好像时间都为此而静止了。
直到她看到了他出现在那个屋子里。


<<< 走 进 对 面 楼 。

蓝小蓝在对面十六楼看见了他。
那个每日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他。

他捧着一束艳丽的玫瑰站在红小红面前。
他从没送过蓝小蓝玫瑰花，哪怕一朵。
然后他们开始亲热。

蓝小蓝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刺痛，
飞一般地打开门跑下楼然后朝对面楼跑去。

一楼、二楼、、四楼、、七楼、、十四楼。

电梯每到一个楼层，
她心里熟知的那些秘密就像爪子一样伸出来。
扼住她的喉咙让她不能顺畅地呼吸。

16楼。
她涨红了脸冲出了电梯。

那扇门是虚掩着的。
她鼓足劲走了进去，准备闹一场天崩地裂。


<<<  真 相 。

蓝小蓝走进了那间屋子。
这次她是真的惊呆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面大镜子。

里面照出的，
分明只有目瞪口呆的自己。


The end.


后记:

每个人最大的敌人其实不过是自己的欲望。
就像每一个蓝小蓝心里都有过一个红小红。

对面的对面。
住着另外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