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保奶奶的情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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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保奶奶的情和爱

 

东保奶奶的辈分很大,我的奶奶也称呼她东保奶奶,母亲也称呼她东保奶奶,我也称呼她东保奶奶。

东保奶奶的年岁也已经很大了。我四五岁时,她大概就有七、八十岁了,我和我的小伙伴在村里来来回回跑着玩时,时常看见她。她经常捡拾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有时我们好奇地围着她,看她从怀里往外掏这些东西时,她从不轰撵我们。东保奶奶是个长相富态的老太太,个头适中,冬天穿偏襟的蓝布棉袄,夏天穿偏襟的蓝布大卦。只是衣服有些邋遢,可能这跟她捡拾破烂东西有关。小孩子聚在一起时常谈论东保奶奶又捡拾了一个什么样的“好”东西,偶尔也听见大人们谈论东保奶奶的婚姻和她的猫。

东保奶奶的婚姻

东保奶奶二八年华时,当时在娘家还不叫东保奶奶时,由媒人把她说与东保爷。东保爷的家境还不错,她的娘很想见一见未来的姑爷,生怕未来的姑爷是麻子。因为自清顺治入关至光绪年间,天花流行,很多人都得天花,命小的,殁了;命大的,脸上落下麻子。她的娘的要求得到媒人的答复,只是媒人说与她的娘:未来的姑爷过几天去赶集,到时由媒人领着,未来的丈母娘可以去远远地相一相。相完不几天,东保爷家便下了聘礼把新娘娶了来。入了洞房,东保奶奶才发现东保爷是一个瞎子……原来媒人使了东保爷家的钱,东保奶奶的娘相的那个人是东保爷的替身。

东保奶奶的猫

我的印象里没有东保爷,可能在我出生之前,东保爷就去世了。东保奶奶和东保爷没有子女,东保奶奶是“五保户”,一直住在敬老院里,她和村里其他年老的鳏寡一样,由全村人集体来供养,吃穿用度由全村人供给。但东保奶奶还养了一只猫,那只猫长的很肥壮,皮毛也很光亮。

东保奶奶居然还让猫和她一起睡,猫尿尿时东保奶奶还给猫把尿。当时村里一些人家也养猫,但基本上不喂,主要是让猫来逮老鼠的,那些猫们逮着鼠了饱餐一顿,逮不着了,便饿着,时常瘦得皮包骨。“猫嫌贫爱富,狗忠主”,猫饿得受不了了,便跑到别的人家。村里经常有人说“我家的猫跑了”、“我家跑来一只猫”。猫跑了,跑了就跑了,主人根本不去找;跑来猫的人家,也根本不用去寻主家 ,说不准过几天猫又跑走了。自家养的猫除了自家,谁也不认得,猫好像也成了全村公共动物。东保奶奶养的猫就是东保奶奶自己的猫,她的猫也去东家串串、西家跑跑,一时半会儿的,马上就回去了。这样东保奶奶的猫一直养了好几年,并且全村的人都认识那只带黄花纹的猫是东宝奶奶的猫。但突然有一天,东保奶奶的猫也从家里跑了。

说到这儿,不能不说一说竹地的家也养了一只猫,她的家离东保奶奶住的敬老院不远,东保奶奶的猫时常去竹地家串串,和竹地家的瘦黑猫玩耍一会儿。那年的冬天快到了,竹地的爹做了一件羊皮袄,还缺一条毛领子。庄户人家不可能用狐皮做领子,当时用猫皮做领子也是一种时尚。也许嫌自家的猫太瘦弱,毛皮成色也不好,于是竹地的爹便选中了东保奶奶的猫。趁东保奶奶的猫来串门的机会,竹地的爹伺机宰杀了它,剥下了皮,把猫的骨肉埋进了自家院中的粪堆。东保奶奶不见了猫,她一连在村里找了好几天,问了好多人,竹地的家她也不止去了两次。要说,东保奶奶的猫村里的人都认识,也有几个人看见竹地的爹杀了那只猫,但所有的人都说没有见。

后来,我和伙伴在村里玩耍时,便再也没见过四处捡拾东西的东保奶奶。她死了,也许她年岁已高,该驾鹤西归了,也许她的情、就连她对猫的爱都落了空,她受了打击,最终死了。

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