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只是过客

一、上海
本该庄重，以华丽的姿态踏上神往许久的城市，却是，因了随意，心生遗憾。——题记
5月1日，心情并不爽朗，下午还在忙碌着，以为不可成行。好友小欧说凡事不要太执著，该放松时就放松，赶紧上路吧，等着呢。于是，决定放下一切，仓促订了2号下午的机票，匆忙上路，由原先约定的首站杭州临时改成了上海，这多少让我感觉有点惶然，因为梦久，因为膜拜，因为一些未名的情愫，一直把这个城市深藏，不敢淡然，不敢轻挂。前往，需要用心，需要装点，更需要勇气。可是，今天我却随意。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越是刻意，越是不达，于是，唯有随缘。
小欧一直以为我会乘直达虹桥机场的航班，因而早早把酒店订在了洪中路，谁知，直达虹桥的航班要在晚上的8点之后才有航线，为了争取时间唯有选择下午直达浦东的航班，于并不繁杂的出口处，找到了弱弱的小欧。一个拥抱，轻轻说声：来了。两个声音于同时间掠过。然后浅笑，然后眼湿。都是有心事的人，情绪不高，但相见，亦是一阵短暂的感动和快乐。只是，忧伤无处不在。两个寂寞的女子，两颗孤单的心。
卸下行囊，相携打车前往城隍庙，看人潮涌动，看灯火辉煌，看古韵飘香，拍几副照，当作留念，我来过！然后去小吃广场，面对琳琅满目的食物，却是无从下筷。点了一堆，只吃了半碗豆腐花半块藕片和半个小笼包。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因为太过贸然的前行，抑或是因为心底的伤。
天黑，繁华依然，游人依然，空气粘潮也干燥。站在街口，望着这个曾经神往的城市，想着这个城市里的一些人和事，熟悉的，陌生的。心底微微地颤动起来。思绪飘得太远，远得我不敢再往深。曾经，爱打这个城市经过。只是，相去已经太遥远。再回首，心经不起太多。忽然就想要逃离。小欧似乎看透我的心事，温柔牵手，说：去外滩走走，吹吹风，感受一下那个有着弥旧历史有着厚重文化底蕴有着奢华气质的大上海经典。浅浅地点了点头，缓缓移步。终是脚疼，喊了人力车。
入夜的上海，有风，冷。我穿背心。小欧解下淡灰薄外套，轻轻帮我披上。心里一阵感动，眼角潮湿一片。如果，如果，此刻身边体贴的是他，我们会否再相拥？取暖？寂寞的人，清冷的心。
依然茫然。依然人群涌动。摩肩接踵。衣着光鲜的，陈旧的，前卫的，华美的，流俗的，兴奋着的，黯然着的。表情不一。心情不一。江边叫卖声声，玉米棒，羊肉串，闪光饰品和模型。稍不小心还会踩到游人遗留地上的杂物。也许是因为太过繁华，也许是因为太过悠远，也许是因为假日，所以不可避免地掺杂太多。我们需要理解和宽容。但，若可以的话，没有这些叫卖声会更好。
尽管假日入夜的外滩上有着许多的繁杂，但眼前那一座座金碧辉煌犹如水晶宫般的巴洛克西方经典建筑群和通体泛着纯金光泽傲然绝伦的外滩3号，令人感叹之余就断然忘了眼前的斑。于是急迫地想要进入，进入。以一个游客的姿态轻触这个奢华得让人不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的流光溢彩气派辉煌的殿堂，然后拾级而上。金色的灯光透过上下贯通的中庭，一根根褐色浑圆的“擎天柱”直撑楼顶，富丽堂皇，贵族气息无处不在……站在这里，奢华铺天盖地，历史交错纠缠。让人一度恍惚，一度神迷。但，清醒依然。
如若，不是心事徒涨，或许还会继续进入，这个城市的里外，甚至，尝试解读。但，终究，我只是个过客。匆匆。匆匆。
二、周庄
流水潺潺垂柳掩映的江南，我着浅粉绣花鞋，脚步细碎腰肢轻蔓，手执罗帕，一程又一程地目送穿长衫背书箱准备赴京赶考的郎君，拉着他单薄宽大的衣袖，一遍遍地说着：早日归来，早日归来，别忘了回家的路。依依复依依。然后常常在梦里泪湿枕巾，为等不回的人，为回不去的心。
我常想，我的前生，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长在江南，有着水样的眉目水样的心绪水样的离愁。
当我这个习惯了都市繁华奢靡生活的女子进入周庄时，有那么一刻，竟呆在了桥头上。尽管白天的周庄人潮涌动举步唯艰，但我还是满怀深情，且固执地深信，我一定是来过这里的。只是记不起何年何月何日，是梦中？抑或是百年前？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杨柳依依波光潋滟的河面上，桨橹悠悠，船儿咿呀，船娘或艄公时而温软时而清亮的吴侬船歌甚或走调的时下流行歌曲，经他们唱出，却也柔肠百转，情深如斯。忍不住就登船而上，感受扑面而来的清风水凉临水人生。那个携着家眷和我们同船共渡的陌生男子，放开嗓门在平静舒缓的流水上唱起了《纤夫的爱》，倒是惹得游人嬉笑无边。心中的烦忧顿时烟消，心情顷刻亮丽起来。忽然就不想走了。很想就这样醉入其中，抱着周庄的水，枕着周庄的桥，从此不愿再醒来。
“七里一纵浦，十里一横塘”该是周庄最形象的写照了。这个河道交错却脉络清晰的古镇，这个舟从家中穿水从堂前过户户相连桥街相通的古镇，这个有着窄窄水巷古老阁楼红红灯笼的古镇，这个千回百转水镇一体有着深宅大院的百年古镇，此刻正以温情平和独有的魅力不卑不亢地迎纳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游人。那些扎着花头巾蓝围裙的婆娘们正安静地做着女红，她们目不斜视，醉心于手中街道两边的画廊、茶馆、真丝专卖、刺绣鞋艺店、特色小食、各色酒肆等等虽然融入了太多的商业元素，但依然透着周庄特有的人文气息，尤其家家户户门口高挂着的一个个大红灯笼，让人看着看着不自主顿时就忘了凡尘的嚣，仿佛回到了千年前的宁静。而当你走累的时候，不妨坐下来，轻倚桥栏浅尝一杯周庄最是出名的“阿婆茶”（一种由绿茶和茉莉冲调而成的简单但清香无比的茶），然后好好欣赏沿岸行人的风月无边。或是去沈厅张厅感受一下名人的曾经。若你还有兴致，还可以揣摸一下水上阁楼里的人生，那里会有你心仪的阿妹或是俏娇娘么？
当我醉心于周庄的桥桥道道瓦楞木窗时，不曾想天色已暗将下来，宁静的心忽地焦灼起来。我知道那是我在留恋和害怕即将的告别。望着手中的回程票，看看脸色苍白的小欧，一阵踌躇。难得的是小欧竟然和我心如此的相通，笑说是不是还没过瘾啊？浅浅地笑了。之后在古镇的附近订了个私人套房，倒也是干净利落，且设备齐全，还可以上网。心中窃喜。遗憾的是晚餐过后小欧终因身体虚弱早早入睡了，于是唯有独自再次亲近。
夜里的周庄，风清水凉，依然游人不止。满街红彤彤的灯笼在静幽的夜里发出迷人的光晕，映在水中，落在船上，静谧也热烈。夜风吹过，仿若环佩叮当，与白天是截然不同的景致。游客们漫不经心地随行随看，或倚桥栏吃夜宵品阿婆茶，然后倾听桨橹轻轻。偶尔也看到几对情侣在某个角落趁着这如梦的幻境忘我地爱恋痴缠。这个时候似乎我不该独身前来，开始为不自知的进入而生出些许的怅然，尽管周庄的夜是这样的美，但我还是落落地回了客栈，断是让心事成灾了。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总会在某些时候兴致盎然，却因了一时的心绪而惆怅不堪。我是个率性也感性的人，不为做而做，不为游而游，但却常常在旅途中为一些细微的或是类似的曾经而无法自拔。然后记下一些，告诉自己，曾经走过，这里，那里。
我们都只是过客。
的布艺，再多的游客，于她们来说，都只不过是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