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央视“辩辩辩” - - 时寒冰

    1月6日晚上，我与牛刀赶到北京，参加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举办的春节特别节目——“经济与法辩辩辩”之房价篇。当晚与曹建海、两位博友和《新财经》的两位朋友一起吃了饭。
    此前，我参加过央视的“东方时空”、“新闻会客厅”和“新闻1+1”，“经济与法辩辩辩”这个节目则是第一次参加。
    早上起来吃早饭，发现邻桌坐着小品演员黄宏、巩汉林等人（其他歌星之类的我不认识），才知道春节剧组跟我们住一个楼。怪不得央视导演刘莹告诉我说：你们跟一大群明星住一起，一不小心就能遇见几个。
    但是，到了我这个岁数，已经不追星了。甚至，看到这些演员黯然的神情，有点失望。这个年代，搞笑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但小品演员只能拿穷人开涮。搞笑也需要被审验，经验收合格后才能搞笑，跟生产皮鞋差不多，这本身就变得不那么搞笑了。
    第二天（1月7日），吃早饭的时候，还遇到了“万人购房团”的组织者邹涛，他曾因发起不购房运动而为人所知，曹建海亦曾撰文力挺他。但是，在去年房价刚刚开始下跌的时候，他却搞起了“万人购房团”，帮助开发商树立信心，被很多人称为叛徒。
    邹涛见面与牛刀握手，要跟我握手的时候，我闪开了。这是我第一次拒绝跟人握手。
    邹涛说起很多人支持我云云，我知道他想消除一点尴尬的气氛。我说：“过去不是很多人支持你吗？你‘转型’了。”
    他问：“你也觉得我是叛徒？”
    我说：“我没有说你是叛徒，我说的是‘转型’。我喜欢立场坚定的人。”我停顿一下说：“叛徒跟‘转型’其实都是一个意思。”我觉得没有必要虚伪，应该直说。
    牛刀过来，气氛缓和一些。
    圈子里的朋友说我为人处世太孩子气，情商停留在小学三年级的水平。这一点跟曹建海兄接近，我觉得他比我更孩子气。
地产“三剑客”当中，只有牛刀成熟，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能理顺。
    中午，我和牛刀、邹涛赶到了化妆间，才知道这个节目请的嘉宾阵容非常庞大，场上主辩嘉宾六位，场下还有八位，大都是业内的知名人士，如中国房地产经理人联盟主席陈云峰、律师秦兵、香港太平洋国际集团投资顾问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贾卧龙等。只有一位不是。一位叫蔡鸿岩的，是《楼市》的主编，知道这一行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靠拍开发商马屁，赚广告钱的刊物，基本没有技术含量的。
    我过去从未听说过此人。前段时间，他组织人辱骂牛刀，全方位地进行人身攻击，根本不是理论上的论战，而是泼妇骂街式的围攻。骂完之后又自我炒作什么“蔡牛之争”，出尽风头。经牛刀再三提醒我才知道人世间确有此人。而且，我还得知，此人在骂牛刀时，顺便捎带着把曹建海和我也拉进去，一起诋毁。
    我曾经劝牛刀不要理睬这类人。牛刀问我原因，我说：“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就是新闻了。别中它的圈套。”但是，蔡鸿岩手下的女将骂牛刀，还是让牛刀伤心欲绝。牛刀最怕年轻女孩子骂他，这让他最受伤。
    嘉宾进场，央视领我们上场的PLMM突然问我：“时老师，你是不是嘴特别厉害？”
    我一脸的迷茫，我最近两天上火，嘴里都肿了。后来才想明白她的意思。我说：“我是很温和的人。”
    她说：“一提你的名字，几位开发商就不来参加辩论了，他们说你嘴特厉害。”
    我连忙解释说：“不是，可能是我在开发商中的人缘不够好。”
    我和牛刀、一位教授（每个人面前都没有摆放名字牌）一组，潘石屹、陈顺（中体奥林匹克花园管理集团总裁）、蔡鸿岩一组。场下坐着200来位中老年妇女，年轻人极少，男性更少。现场观众的年龄结构如此统一，衣服如此统一（以红、花为主），看得眼晕，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壮观的场面（下一个节目组也是如此，我问牛刀，央视从哪找来这么多老太太，牛刀只是笑）。
    刚开始的时候，主持人马斌让场上的六位嘉宾，每个人在发的树叶上写上一个祝愿，依次贴到树上的红点上（有吸铁石），牛刀第一个，占了一个好位置。蔡鸿岩走在我前面，他的树叶上写的是“09牛年牛气冲天”，挂到树的最高处，我毫不犹豫地给它摘下来，放到下面，把我写的心愿贴到了最上面，我写的心愿是：“收入升，房价跌”。全场一片笑声。
    第一场的主题是让开发商选择“范跑跑”还是“猪坚强”。
    对方一组选的是“猪坚强”，我们一组选的都是“范跑跑”。
    潘石屹先发言，讲学习“猪坚强”的心得。
    我说：“学习‘猪坚强’首先要看学习什么。‘猪坚强’之所以存活下来，关键是降低生活标准，靠吃炭活了下来。而现在的开发商，喊着学‘猪坚强’，却吃着山珍海味，房价一点不愿意降低。就像潘总，不仅不降价，还逆势涨价，这哪里是在学习‘猪坚强’？”
    潘石屹忙说：“我平常吃的可不是山珍海味，吃的都是玉米、面条……”
    我接过话说：“潘总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或者是故意转移话题。我打的是一个比方，是说开发商维持着高房价，相当于吃山珍海味，并非真的指你吃什么。你就是整天吃一块钱一碗的面条，卖暴利的高价房，还不是山珍海味吗？”
    潘石屹有一点特别好，你说住他了，他肯定不会跟你接着辩，态度极好。我甚至有点不忍心当面批他，每次与潘见面他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热情得像是多年重逢的老朋友。
    场上说话最多的嘉宾是我和蔡鸿岩，辩论刚一展开，蔡鸿岩薄弱的理论底子就露了出来（我们当然不是针对他，重点是阐述我们的观点，辅导他常识只是副产品）。我和牛刀给他纠正了很多常识性错误，不再一一列举。略举最后面的一个例子，谈到房价下跌会不会引发次贷危机时，连陈顺、潘石屹都站到了我们这边，认为不会，只有蔡鸿岩认为会引发金融危机。他的理由是：“第一，房贷比例在逐渐增大，如果房价下跌，开发商倒闭，会引发金融危机。第二，各大国有银行都上市了，抗风险能力差，容易引发金融危机。”一听就是对金融学和经济学缺乏了解的人。
    马斌问我他说得对不对。
    我说：“他今天的辩论说的都是错的，没有对一句。房价下跌，不会引发金融危机，就用蔡鸿岩讲的理由来说吧。第一，央行公布的数据显示，房地产开发贷款占我国银行贷款的比例仅为6%。第二，正因为各大国有银行都上市了，风险分散了，抗风险能力其实是增强了。蔡先生是拉广告的，不懂经济学，你以后如果这样解释人家就不会笑话你了。”
    场下又是一片哄笑。我补充说：“房价下跌，被高房价禁锢的购买力释放出来，拉动内需，更有利于经济健康发展，也更有利于金融安全。”
    我平常不如此尖刻地与人辩论，蔡鸿岩长达两年来的辱骂，换来了我的激情四射，场下的一些开发商也为我的幽默发言鼓掌。顺便说一句，主持人马斌是我见过的立场最中立最客观的主持人（此前的这类节目的主持人基本上都是明确向着开发商的）。如果蔡鸿岩先生看到此文，请自省自己的行为：地产评论的观点可有不同，但应以理服人，不应组织人进行辱骂。同时，也应加强理论学习，拉广告提高不了理论水平。
    这中间有个插曲，当进入到判断2009年的房价是“下跌”还是“止跌回升”的环节，轮到潘石屹、蔡鸿岩他们发言时，潘石屹他们身后墙壁上一排巨大的霓虹灯突然整体坠落，场上观众一片惊恐，好一会才稳定下来。仿佛一个警示。
    令人不爽的是，央视插播了对成思危的采访，他劝人们春节后买房。我曾经撰文批评过此人，他的慢牛理论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如今，又开始忽悠买房者。如果人们知道成老先生在5000多点时的慢牛理论，就会重新审视一下他的判断能力。我知道他是一位人大副委员长，但我更知道，以他作为经济学家的身份来看：他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经济学家。
    节目结束后，许多中年妇女跑上台与潘石屹等开发商合影，我和牛刀冷冷地站在一边。在这个崇尚财富的时代，许多人仍能以跟有钱人合影留念为荣。
    比较奇怪的是，在2009年是否选择买房时，按键选择买房的人的比例高达60%好几，北京中老年妇女如此强大的购买力令我吃惊！而主持人马斌让买房的人举手时，场下却只有两个人举手。我一直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有一个要买房的小伙子说他必须要买房，但希望开发商降价。这是很奇怪的观点。明知道房价跌，租两年房，少付30%以上的购房款，不是更划算？为何非得在下跌周期刚开始时就买房呢？你这样求开发商降价只会强化开发商的定价权，他更不愿意降价了。期间，还有一位女士支持房价上涨，原因是那样的话她的房子可以升值。这种自私和愚昧的观念，在许多人的心中是根深蒂固的。我给她讲了房价上涨与通货膨胀的关系，现场的人才醒悟过来。
    通过与开发商的交谈，感觉他们对后市明显悲观。2008年，房价只是大调整的开始阶段，2009年将继续下跌，没有几年的时间，根本谈不上见底。当然，我也认识到，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房价即使下跌，也没有太大实际意义。政府必须加大保障性住房供应，必须加大满足中等收入者消费需求的经济适用房（免土地出让金和相关税费）的供应，并在收入分配中向个人倾斜，否则，住房这一民生问题，只会越来越恶化。
    有时候，非常痛苦和孤独。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与人为善，而现在常常四处拼杀、树敌。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一天天的坚持，这考验的不仅是毅力。西方有句名言：In every democracy, people will get the government they derserve.大意是，“在每一个民主当中，人民将得到他们应得的政府。”其本意其实是在说：有什么样的人民，就有什么样的政府。希望从来不是寄托在某个人身上的，当看到人们期盼某某领导人再世的时候，我感到深切的悲哀。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某个人身上，甚至是过世的人身上呢？每个人都应该觉醒，每个人都应该争取自己的权利，每个人都应该去努力，每个人都应该主动去推动制度的完善。我很惧怕这种希望也被寄托在我身上，我没有什么大的个人理想，只希望社会制度好起来，以制度保障人的权利，让人们公平地分享幸福，让这个民族更加强大。我只是奶奶的长孙、父母的长子、弟弟妹妹的兄长，一个普普通通的充满稚气的农家孩子。我个人向往隐世的生活，自给自足，与世无争。当我意识到我不能承担那么多的希望之重的时候，我会选择彻底的离开。我的意思是：希望是靠自己争取的，不是靠别人给的。
    另外，8号，上海的朋友如果有谁得空，请到周晓鸣公司帮忙，我们一起把书以最快速度寄发给读者。多谢！我也待在那里签名。此前寄发出去的书，有30多人因为地址错误被退回，晓鸣正在核对，然后重寄。另外，仍有朋友对我写书不理解，我也不想解释什么了，我只想说的是：用心写的书，只要用心看，一定会有收获：股市、大宗商品走势、货币战争对策……如果现在悟不到，过几年再读读感觉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于2008年1月8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