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白宫前为美国上访者维权！（下）

美国上访者雷倒我了——

那位长凳上的上访者看到我很关心她，总算挤出一丝笑意，从旁边拿起申诉材料递给我，我看那里好象只有两三份，就问，这个我看看？她说，给你们的。你们带回去看。

我想，如果可以就在这里看吧，这样看完后可以当场交流，于是翻开她那本厚厚的申诉材料，这是一份手写的材料，到处是修改和添加的句子，我手里的是复印的，在首页左上角歪斜的写着比较大的一行字：Freedom of Speech。言论自由！

我站在白宫门前寒冷的夜幕下，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这份美国维权者的申诉信，但看了不到三页我就僵住了，终于在翻到第六页时我差一点儿崩溃了。信件乱七八糟不说，而且通篇不知所云。甚至很少有完整的一句话，就算有成句的段落，也是天马行空，不知所谓，例如一会说她有钱，酒店却不让她住，还说她在很多州都有钱，她的钱还可以维持一年半载的生活。又说，她从1968年开始，就无家可归了，受到所有人的迫害。她还加了一句：记住啊，我今年可才48岁。

哎呀，她竟然只比我大五岁。注意看她身上的衣服，不但比我的保暖，而且质料和样子也不差，难道她几岁的时候就无家可归了？再继续看下去，我简直被她的请愿信雷倒了，这哪里是申诉书，简直是天书，相信我，就算把白宫的智囊们都集中起来，也搞不清这位上访者到底想维什么权，到底想干啥。

我和朋友又问她，但她已经爱理不理的，口里最多蹦出一句“言论自由”，然后就好象睡着了似的，真郁闷，我站在那里都快冻僵了，她却悠闲自得，没事一样。我怎么如此倒霉，不远万里过来帮你维权，竟然碰到这样一个？

我们离开时，她好象真睡着了，穿得很暖和的样子，如果到晚上还不走，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把她送到有吃有喝还有暖气的收留所里住下，这个不用担心，可我受不了啦，我们决定：先撤，回去再看她的申诉材料。

她的申诉材料有三十多页，但都是鬼画条幅，我好不容易读了一大半，后面更加乱，好象小学生的草稿纸。我最后不得不得出结论：她思维不清，根本没有讲出她到底为什么要上访，倒是在字里行间里处处都是引用反映美国宪法精神的字句，特别是言论自由。

莫非我又被忽悠了？莫非她根本没有什么冤屈，只是又一个仅仅来行使自己的言论自由权力的美国公民？其实，美国是一个言论自由度很高的国家，公民都有游行、聚会、抗议的自由和权利，可是，如果你注意一下就会发现，虽然美国问题不少，可他们真正游行示威的次数并不多，规模也不大。

特别是美国首都的白宫，只要你愿意，都可以来折腾一下，可是这些年来这里折腾的美国人并不多。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到这里来行使宪法赋予的天赋人权的美国人反而让人感觉有些怪怪的，例如以前说的那个连续抗议了几十年的流浪汉，还有今天看到的这位妇女，他们不是被政府欺负了，也不是房子被人家拆了，也没有被警察打了，更不是官员不许他们说话，他们是来这里行使最高权利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因为美国是一个权力受到制衡的国家，司法独立，言论自由，民众如果有了冤屈的话，有很多渠道可以申诉，而且都是敞开的。例如，你可以找新闻媒体发表意见，请他们披露自己的委屈；你可以到法院告任何一位政府官员，包括美国总统；你可以按照法律追究那些欺压你的利益集团，如果他们违法了，恭喜你，你不但可以得到媒体和公众的支持，你不但可以赢，而且还会赢得一笔比买奖券高得多的金钱。

恰恰因为法治健全，表达意见的渠道畅通，美国人到各种首府和联邦首都华盛顿来上访的人少之又少。好不容易出了几个，还都是我看到的这种特立独行的。美国没有“信访办”，也不需要爱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爷”，民众也从来没有指望为民申冤的各级党委书记，美国只有受宪法保障的人权，以及比较健全的法治和独立的司法。你看，在真正司法独立，言论自由，权力受到限制的国家，民众直接到京城上访的反而不多。言论自由和聚会游行示威自由并不会被民众滥用。

那么除了我们上面说的有些神智不那么清醒的人爱到白宫折腾之外，还有什么人常常去游行示威呢？主要是一些对白宫政策不满的个人和利益团体，他们去是为了向美国当局表示他们对白宫政策的不满。例如，这些年出了一位美国母亲，她对布什的伊拉克战争很不满，于是有段时间，每天都去白宫抗议。因为她要抗议的是白宫的政策，不是她有什么冤屈，她只是要行使言论自由权，所以她就去白宫抗议。

当然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可以在下次大选中不选择支持战争的总统。这不，布什和他的党还有十几天就要搬出白宫了。所以，也算是不喜欢他的政策，也没有必要在寒冬里去白宫门前抗议。你有比这个更大的权力：民主和选票。

让我们一起思考“言论自由”！

在上面《2009年言论自由系列》的前三节里，我给大家讲了这次到纽约和华盛顿亲身经历的几件事，类似的事在我周游世界的时候是屡见不鲜的，生活在海外的华人华侨往往比我看到的更多，只是由于我最近正在深入思考中国大陆的言论自由，所以，这些故事被我赋予了新的意思。也许我讲得啰七八嗦，也许我叙说得颠三倒四，也许我不够严肃，惹得你笑得前仰后合，但请你相信我，从头到尾，我的心是真诚的，也是沉重的。

记得十几年前我才二十多岁时第一次来到白宫前，意气风发的我暗中捏紧拳头，因为在我的眼中，白宫是阻止中国强大的障碍之一。我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美国强大的真正原因，找到美国人为国家自豪，以及全世界的人包括很多中国人都向往美国的原因。二十年快过去了，我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追求和理想，在很多网友眼中，我的所谓理想几乎成了一种怪癖，很多年轻人为此辱骂我。但，我并不后悔。

言论自由和其他一些天赋人权是否美国强大的主要原因，大家可以讨论，可以质疑和怀疑。可是毫无疑问的是，美国人包括四百万中国移民（或者非法移民）都非常享受这种权利。那么，这些权利，中国五千年历史中没有过的，中国人是否会享受呢？言论自由是否适合中国国情？是否会被一些素质低的中国同胞滥用？言论自由是否对中国的经济发展与和谐社会有不利的影响？我们该如何在中国推进言论自由？一步到位，还是一步一步来？一步到位说起来容易，但却无法实现，一步一步稳健发展应该是可取之道，但如何开展？从哪里下手？在中国，谁不想要言论自由？为什么？

这些都是我在美国折腾时，心中一直在思考的中国的问题，我不会说大道理，只能用自己切身感受，和我的读者交流一些看法。我希望我的读者能够和我一起思考，不要以为我们人微言轻，没有什么用，还记得我很久以前告诉过大家的一句话吗？当你在思考未来的时候，未来已经在改变了。

请大家继续关注我后续的文章，谢谢。现在已经是美国的傍晚时分，我能够感觉到太阳正在中国那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