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析西方资本主义民族平等观的自我校正

【内容概要】资产阶级在反对封建专制的斗争过程中，首次提出民族平等的口号，并使之成为一种系统理论和长期政治实践，把人类文明推进到一个新的阶段。但由于资本主义私有制的体制使然，其民族平等观带有很大的虚伪性、局限性和不彻底性，实践中也带来了消极的社会后果，引发了诸多的冲突和矛盾。二战后，资本主义对其民族平等理论进行了一些自我调整，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社会和种族矛盾。这些调整，主要是受社会主义的启发，采取了某些社会主义措施。
【关键词】民族间机会平等　结果平等　补偿原则　调整
自民族平等这一美好的价值理想和政治诉求成为人类文明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以来，人类创立了两种民族平等理论，即作为第一阶段的资本主义民族平等理论和作为其扬弃物的马克思主义民族平等理论。尽管资本主义民族平等理论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虚伪性和不彻底性，不足以从根本上解决民族平等问题；尽管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存在着意识形态的对立；尽管资本主义民族问题和社会主义民族问题也存在着本质的区别，但是，在当今经济全球化、知识经济迅猛发展、各门学科都在广泛借鉴国内外知识和经验的新时代，资本主义某些成功的、可资借鉴的解决民族问题的经验我们却应当积极汲取。资本主义能够从社会主义的科学性中获得自身发展的思路和灵感，作为资本主义“扬弃”成果的社会主义怎么就不能够科学利用资本主义的合理成分和成功做法呢？因此，深入分析资本主义民族平等理论及其近年来的自我调整和修正，于当前我们的民族平等理论研究和民族平等工作实践极具价值。
一、西方资本主义民族平等观的缺陷
平等和民族平等的思想主张是17、18世纪由欧美小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思想家、政治家首先提出来的，作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一面旗帜，用于反对封建主阶级的专制统治和民族压迫政策。其后，成为资产阶级政策制定和政治运作的一个基本依据。
西方资本主义的民族平等在反对封建专制统治和民族压迫的斗争中，在为现代社会确立社会平等和民族平等理念上，确实起到了积极的历史作用。资产阶级思想家在平等理论上的研究，也大大推动了人类文明的进步，使人们对平等的认识走向深入。但是，资产阶级革命胜利后建立的资本主义制度仍然是一种生产资料个人私有制度。在存在阶级剥削和私有制度的情况下，阶级和阶级之间不可能真正享有平等，民族和民族之间也不可能实现平等，被压迫民族难以真正享有平等的地位和权利。
生产资料私有制使得资本主义过分强调机会平等，漠视结果平等。在民族问题上，对外推行殖民扩张，对内推行种族歧视，实行先进民族剥削落后民族、大民族统治弱小民族的政策。
资本主义的生产资料私有制，驱使资产阶级致力于在自由竞争中获取最大的利益。由于资产阶级经济上掌握着社会的大部分财富，政治上居于统治地位，处于竞争的优势地位，因此，资本主义自然地单纯强调各个民族间机会的平等，强调在同样的规则下，在公平的机会面前，自由竞争，优胜劣汰，鼓励、支持和极力保护资产阶级和先进民族财富和权力的过度膨胀。由于各个民族起跑线上的差距，在竞争中必然造成民族之间经济和社会地位实际上的不平等，即结果的不平等。实际上在后进民族刚刚在起跑线上的时候，先进民族早已遥遥领先了。因此，有人指出，所谓机会平等，只不过是为现实生活中民族之间财富和权利的分配悬殊提供了一种辩解。
应该说，先进民族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原因，在同样的机会下，获得较多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权利，是合理的、公平的，其发展程度的先进性也应得到保护和激励。但是，政治学关于平等的补偿原则认为，获利较多者必然占用了较多的社会共同资源，因而，应当向获利较少者进行发展结果上的补偿。先进民族通过国家的层面，给予较落后民族以补偿则是理所应当的。只有先进民族作出一定的补偿，才能求得各民族的共同发展，以最终实现各民族间的结果平等。可是，在资本主义社会，这种补偿却难以进行，或者说这种补偿只是很小的，难以和先进民族较多的获利成比例。
在机会平等的幌子下，先进民族获得了较大的政治、经济权利，却没有相应地作出补偿。这就是西方资本主义民族平等的虚伪性、不彻底性，就是西方资本主义民族平等的缺陷。
资本主义私有制是实施这种片面强调机会平等政策的制度基础，也是造成民族不平等的根源。“在资本主义统治下，在生产资料私有制和阶级存在的情况下，民族权利平等是不可能得到保证的”，“历史证明，消灭民族权利不平等的唯一办法，建立被压迫民族和非被压迫民族劳动群众兄弟合作制度的唯一办法，就是消灭资产阶级和建立苏维埃制度”。(1)
二、西方资本主义民族平等观的缺陷造成了严重的社会恶果
西方资本主义民族平等理论和政策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后果。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大民族剥削小民族，种族歧视盛行。因此导致的种族冲突和种族骚乱在每个资本主义国家都有，并且一直绵延不断，即使是当代西方各国仍然处处可见种族歧视的痕迹。如美国在相当长时期内，印第安人没有选举权，并且在西部大开发中无视土著人的利益，抢夺土著人的土地财产，甚至捕杀土著人。在当今美国，犯同样罪的黑人和有色人种往往受到比白人重2至3倍的惩罚。由于长期的民族歧视政策，美国黑人和少数族裔人长期教育缺乏，贫困率、失业率、犯罪率居高不下，冲击着社会的稳定。2003年11月，黑人的失业率高达10.2％，而白人的失业率却只有5.2％，黑人的贫困率达24.1％，20.2％的黑人没有健康保险，监狱里黑人的总数超过200万，占犯人总数的35％。(2)
在世界范围里，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对世界上其他民族的政治经济权利进行的剥削和掠夺更是惨无人道，造成其他民族持续的经济落后和社会秩序混乱。资本主义殖民政策还导致了民族间的不信任和隔阂，以至于至今一些地方因此而起的种族冲突仍未平息。落后民族在贫穷、落后、混乱、战争中苦苦挣扎。2001年的“9.11”恐怖事件虽然使巨大的灾难发生在美国人自己头上，但这也正是资产阶级所谓民族平等的虚伪性的极端恶果。诚如美国总统威尔逊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行将结束的时候所指出的：“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安排的，以保障每一个生活其中的人的生命安全；我们特别希望每一个像我们一样热爱和平、渴望以自己的方式生活和制定自己法律的民族，都能够自由自在、不受干扰，同时又能够得到安全的保障。我们在此敦促的是，顾及世界各民族的利益；对我们自己而言，我们很清楚，只要别的民族受到了某种不公正的待遇，那么这种不公正的事情迟早也会同样降临到我们身上。”(3)二战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尤其是美国只宣传“自由市场万能”，强调全人类的自由竞争，维护本国本民族利益的最大化，却漠视其他民族的平等权利。他们凭借本民族强大的经济、科技和军事实力，在全球化的旗帜下，对其他民族进行肆无忌惮的经济和文化殖民侵略，在经济上、文化上和政治上对其他民族造成了很大损害，激起并逐步加深弱势民族的种种仇恨，在没有其他有效的反抗手段的情况下，只好以反人类的恐怖方式发泄仇恨。亨廷顿在《文明的冲突》中称之为“弱者的武器”。对恐怖主义者神人共愤，人人喊打，但是冷静分析，人们更应当在造成恐怖主义的根源上找到解决问题的答案，西方新殖民主义者也不能不在阿拉伯人的基本政治、经济和文化权利问题上交出自己正确的答卷。西方资本主义民族平等的虚伪性，早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就已经显露，进入帝国主义时期后，资产阶级更是把民族平等的虚伪性推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资本主义的殖民扩张和对其他民族的掠夺导致了现在仍在困扰着世界安宁的民族问题。“在当代世界，无论是种族问题还是民族问题，都与近代西方殖民主义的全球扩张和实施殖民统治以及20世纪的霸权主义直接相关”。(4)
三、当代资本主义民族平等观的自我修正
二战后，资本主义在自身范围内进行了方方面面的调整，其中包括对民族平等观的校正，它不再单单强调民族间的机会平等，结果平等也开始进入视野。
在国际上，给一些落后国家提供经济文化援助，适当减免债务负担，在一定程度上对这些国家进行了补偿，对当地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起到了积极作用。
对国内社会财富和权利的两极分化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控制。一方面，通过税收杠杆和建立社会保障体系，调整国民收入的再分配，使之向低收入者和弱势群体倾斜。另一方面，实施对弱势群体和后进民族的扶持政策，通过教育倾斜、投资倾斜等措施，提高他们把握机会、参与竞争的能力。如被称为“福利国家”的政府制定了种种转移支付政策和措施，用以改变弱势阶层和落后民族的状况。20世纪50年代后，受黑人“民权运动”和印第安人“红色权利运动”以及凯恩斯国家干预主义的影响，一向强调机会平等、注重自由竞争、忽视社会公正的美国开始关注社会平等和民族平等问题。总统约翰逊提出“我们不仅寻求法律的公正，而且寻求人的能力；不仅寻求作为权利和理论上的平等，而且寻求作为事实上的平等和作为结果的平等”。(5)美国联邦政府及一些大企业、高等学校实施了旨在增加黑人和少数民族成员升学和就业能力的“赞助性行动”，采取措施保障他们的基本和非基本权利，给他们提供受教育机会，经济上救济，政治上给予民主权利。这些被称为“补偿性的民族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弱势民族的窘境，改善了他们的经济状况和社会地位，也缓和了日益激化的资本主义的社会危机和社会矛盾。
西方理论界也开始了对机会平等弊端的反思和结果平等合理性的关注。罗尔斯认为，资产阶级作为资本主义规则的制定者，是这种规则最大的收益者，他提出了“补偿原则”。他指出“补偿原则就认为，为了平等地对待所有的人，提供真正的同等的机会，社会必须更多地注意那些天赋较低和出身较不利的社会地位的人们。这个观点就是要按平等的方向补偿由偶然因素造成的倾斜”。(6)从理论上肯定了“补偿”和结果平等的合理性。二战后，古典自由主义和新自由主义漠视社会均等的“硬心肠的资本主义”越来越受到新左派的“有人情味的资本主义”的挑战。特别是在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西欧社会民主主义抬头、“第三条道路”兴起之后关注结果平等的思潮有了更大的影响。
四、对西方资本主义民族平等观自我校正的认识
对于资本主义的这些新的变化我们应该给以正确认识。现代科技浪潮的兴起和生产力的快速发展，为这些调整准备了有效的物质条件，使之有了较前更为充足的手段和能力；人类文明的进化，社会主义在20世纪的兴起，也使资本主义的调整有了内在的动力和压力。但必须看到，这种调整的力度太小，并没有触及资本主义所有制本身，造成其重机会平等、轻结果平等的私有制仍在，仍然起着社会基本理念和基本原则的规定作用。而且，对弱者和后进民族的补偿与资产阶级获得的收益也是不成比例的。局部的、非本质的变化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民族间的差距。更为严重的是，资本主义对外的援助一般都是从本国、本民族的实际利益出发，附加了苛刻的政治经济条件。这些附加条件更加限制和剥夺了落后国家和民族的政治自由、经济独立发展的权利，使他们又背负了新的枷锁。我们还应当看到，正是社会主义追求正义、社会公正和各民族平等的理想使资本主义获得了内部调整的灵感。资本主义私有制固有的矛盾必须采用具有社会主义属性的某些措施来解决。资本主义的新变化昭示了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最终彻底实现各民族间的真正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