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受》by 琥珀虫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5:46:18
那天晚上我上网,上着上着看到一个词儿:小受,瞅着新鲜,研究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这个词儿的确切含义,见我一直对着电脑屏幕乐的头都抬不起来了,我的现任同居蜜友张勇凑过来问:
“干吗呢?什么黄色笑话?”
于是我告诉他,他楞了一下,揉了揉的我的头发说:
“那不是说你呢嘛?你不就是我的小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看的奇怪,所以我冲他解释说,我本人,汪滔,24岁,已然算不得“小受”了,见他仍是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我好心好意继续解释说,若是按照我下定决心成为他的小受的年头算起,我如今怎么也能拍着胸脯说一句,咱家是老受了。
他怔了一下,他这个从小到大都是好孩子,接受的都是正规教育,如今入歪门邪道的日子也不算长,我们彼此勾通还是存在一定困难的。
不过好在他人聪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反应过来了我就没好果子吃了,他笑着卡住我的脖子。我都做好准备和他大闹着玩一场了,他却又突然放松了手劲,轻轻的揽住我,轻轻的对我说: “老受,我爱你啊。”
摸着环过脖子的那双温暖的手臂,我也轻轻的“哦”了一声,算作对他的回答。
说起我和张勇的事儿,话就比较的长了。
我和他,算得“青霉竹骂”,打小就一起摸爬滚打长起来的朋友,不同的是在他眼里我一直就只是个损友,可在我眼里,他却一直是一个唯一的影子。
听我妈说,我是十岁的时候来的大院,对这个我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但是有一件事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就是我刚来的时候,因为听不太懂院里其他男孩说的又快又连字的北京话,所以那时候受到其他男孩的歧视。我这个人喜欢在一些没用的地方要强,于是我就特别专心认真的学那些说话绕来绕去七拐八个弯儿的北京话,可您也知道,一个地方的地方话是呆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了的,不是突击能突出来的,所以我那个时候因为这个也闹了不少笑话。
有一次吧,张勇他妈蒸的大馅儿白菜猪肉饺子,端了出来。那时候我已经没天没黑的专门以纠缠张勇为天下第一乐事了,张姨瞧见我们俩,就拿了几个饺子叫我们过去吃,张勇正被缠的瞪着眼睛要揍人,看见饺子我们俩正好暂时休战,那么烫又大的饺子我一下子塞了一个到嘴里,好容易咽下去后我决定卖弄一下我自以为逐渐纯熟的北京话,于是我对张姨吱了吱牙,说:
“张姨,您这个饺儿子儿可真好吃啊。”
说实话北京话里随时随地的儿话音真让我说着别扭,这舌头怎么打弯儿怎么难受。
“噗”一声,我抬头,发现张姨和张姨那个不肖子全喷了,张姨只不过是乐的呛了一下,恶心的张勇,他居然把嘴里的饺子都喷了出来,还有脸弯下腰跟那儿装咳嗽。
日后我当然明白了,虽然北京人格外的钟爱“儿,儿”的说话,那也不是嘛都能加上去说的,为了那次的事故,张勇足足损了我两天多,气的我,从此发愤图强,不信您听听,现在我上嘴皮跟下嘴皮一碰,说出一句:“操你大爷”来,从第一个字的加强音,到“你”,“大”,“爷”之间若有似无地连续音,都说的是字儿正腔儿圆。别的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半都不真想上了什么人的大爷,我也是,我对别人的大爷兴趣不大,老师说我们应该尊敬老人。可我对别人的哥哥弟弟什么的还是有兴趣的,问题是我不好在骂人的时候篡改多少年文化的积淀,我曾经对张勇说出过我这个遗憾,张勇白了我一眼,骂:
“流氓就是流氓,你读了再多书也是个骨子里的色鬼加流氓。”
我柔情似水的对他说:
“别担心,我虽然色,但是我心里面绝对是只有一个你的。”
张勇听完了居然说他想吐,这人简直一点情调也没有,鬼知道我看上他哪儿了,也只有鬼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心里那个人一点要更换的意思也没有。
纵然我在追逐的过程中遍体鳞伤,从里到外都曾经痛的一塌糊涂,但是没有一次,我想过我要放弃,哦,不对,除了那么一次,其他的时候,我都告诉我自己,忍吧,也许忍了足够长的时间,张勇也会爱上我的。
已经忘了什么时候对张勇的感觉开始特别起来,也许在我还不知道情爱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的影子已经悄悄的,也没跟我打个商量的就进驻到我的心里,从此播种发芽,长成参天的一棵树。
我小时候,因为我爸我妈工作的关系,经常都是一个人在家,所以方便我一天到晚的跟着张勇在外面野,张勇在我们那个大院里以贼胆大著称,有一次,他带着我,还有一个看上去鼓鼓的钱包,雄纠纠气昂昂来到北京火车站,当年正是我们看《丁丁历险记》看的疯狂的年月,所以那个时候当张勇一脸神秘的问我愿意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冒险的时候,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意思,尽管平日里我不是个胆子多大的小孩。
“喂,你去不去?我可是只跟你一人说了,你要是不去我就一个人走了啊。”想那时,张勇插着腰,站在我面前,他有两个虎牙,说话的时候就会露出来,瞅着特可爱,他的眼睛也特别有神,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我们院里谁不交口称赞说张勇那模样长得真是好啊!再加上他扁着嘴的表情那么动人,我当时一下子就蒙了,差不多是流着口水回答了他:
“老大,哪儿有您的身影哪儿也有我的身影。”
张勇满意的冲我笑了,我于是打小就明白了何谓一笑倾城美人误国,别说张勇是要带着我去上火车,就算他让我去炸火车我都义无返顾了。
两个加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小孩,就这么带着我们全部的财产,共计人民币四元五角还有几分(主要以各种面值不超过五分的硬币为主),来到火车站,不用说当场就被遣送了,要说还是那时候的人心眼儿好啊,有位大妈,带着我们俩回到大院,还特别把我和张勇送到了我们各自的父母面前,语重心长的指着看上去一直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张勇说:
“估计这孩子是被这孩子…………”说着大妈指了指一直摆出一副我是英雄我要救美模样不屈不挠的想要站在张勇面前替他抵挡风和雨的我:“…………是被这个孩子带过去的,小孩子么,淘气是好事儿,你们家长一定要以教育为主啊。”
四位爸爸妈妈点头如捣蒜,鞠躬作揖的送走了大妈,然后回到了我们俩面前,还没等他们谁出声,我就直着脖子嚷:
“是我的主意!要打要骂都朝我来!”
说完我特有扛着炸药包站在桥下让战友先走的那种大义凛然的感觉,倒是张勇他妈“噗哧”一声乐了出来,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
“得了得了,小滔,我们谁不知道你,张勇,”张姨换了张严肃的面孔:“你又出什么爻蛾子你,嗯?!火车站,你倒没去顺义首都机场!”
“那儿太远了,我不知道怎么坐车。”
张勇扬着脸说,顺手给了我一脖拐:
“你给我一边去,没那金刚钻少揽瓷器活儿。”
这档子事虽然有个遗憾的结局,对我来说却是一个美妙的开始,从此以后在张勇的“好哥们”名册里,我成了排行第一的那一位,他有一次告诉我说他从那时候起,觉得我这孩子虽然平时经常畏手畏脚的不敢跟他一起捅个马蜂窝逮个水蛇什么的,可关键时刻够义气,不掉链子,这很难能可贵。我一边听着一边偷偷在心里说什么啊,亲爱的你哪儿知道呀那不叫友情的呼唤那分明是爱情的力量。
我说过,我对张勇的感情来得特别早,早的我还不是特别清楚男的为什么不能跟男的在一起呢。其实那时候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分明的想法,就是本能的愿意跟张勇泡在一起,愿意时时刻刻的黏着他缠着他,时不时的我看着张勇光洁俊秀的脸就有要咬一口的冲动时不时的我还就实践实践什么的。张勇虽然经常嫌我烦,嫌我黏糊糊的让他不自在了,倒也从来没有真的不让我跟着他,就这么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幸福着,我度过了我的初中生涯。在我等待和张勇一起上我们区的那所区重点朝着大学的门槛一起努力的那个暑假,出事了。
其实就在那个暑假之前,我那出落的越来越英俊潇洒的张勇就成了我们学校,我们大院乃至我们那一片小有名气的一个帅哥,可我平时总是傻乎乎的跟着他就高兴,没有多注意注意那么多那么多女孩子们盯着张勇的,那和我盯着他性质相同的目光。
就在那个暑假,她们当中有一个仗着自己平时和张勇还算是见面点个头的关系,居然当着我的面递给了张勇一个信封,我用多么恶毒的目光瞪着那从洁白的小手上摆着的粉红色的东西我自己不知道,是张勇,在女孩都跑走之后推了我一把,说:
“小滔,以后要犯羊颠疯之前能不能知会我一声,看你怪吓人的。”
我努力的把视线从现在在张勇手上的粉红色信封上挪开,撇着嘴装着满不在乎的问他:
“哎呀,有人给你情书啦,高兴吧帅哥?”
张勇笑嘻嘻的拆开信,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小手帕。
当年北京所有的学校都盛行过一阵绣手帕的风儿,从校门口小摊上,一块五一套,从同学送别到孝敬师长,到生老病死到男婚女嫁,统统都有,您拣自己方便的买一套一绣一送就得了。其中卖的最火的,就是这种温吞吞的淡粉色的底儿,上面暧暧昧昧的有两朵破花烂草什么的,完了旁边遮遮掩掩的还有个“L”,别处不敢说,当时北京界面上的十三岁到二十岁的地球人都知道,那个“L”是英国话的我那啥你的动词首字母缩写。
张勇把那手绢翻过来掉过去的甩着玩,我也跟着他看,如果目光当真可以如炬,那正方形的小东西早就化为灰烬了。
“哎呀,可惜可惜,我又不喜欢那种类型的姑娘,给你吧小滔。”一路闷闷的走到大院门口,张勇突然说,我楞了,我非常痛恨自己有时候的理解能力太高明,至少我从张勇刚那句话里听出两层意思来:
张勇喜欢姑娘。
张勇不知道我喜欢他。
许多以前模模糊糊的概念在那一瞬间突然特别清晰了起来,对张勇的那种感情一下子涌到我的脑海,对当时的我其实也是一种莫大的冲击。
我摇摇晃晃的走回家,家里还是一贯的没有人在,方便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想我那新有的心事,想张勇,想我应该怎么办。
我这个人吧,缺点多的我自己都懒得想也懒得反省了,俗话说了,那虱子多了它就不痒痒了。论起优点来,有一个是我自己比较引以为傲的,那就是我在面临什么为难事儿的时候,经常充分发挥无知者无畏的精神,不管三七二十一,凭着直觉前进…………我说了上面那么多,其实主要是为了继续往下说的时候保证我自己的脸不至于红。
那次吧,我前思后想,如果我不赶紧着让张勇知道我的心意,那么估计不久的将来张勇就要落入某个丫头的陷阱了,作为他从小到大最爱护他支持他的朋友,我不能不尽一下我“发小”的义务是这个理儿不是?
于是在有个放学后夕阳的映衬下,我不顾天有多热,捂了个大口罩蹭到学校门口的小摊前,买了一套…………那什么,手绢。
绣那个手绢的痛苦历程直到今天我回想起来依然是一片一片的愁云惨雾不堪回首。首先把那么细的线穿到居然他妈的比线没粗多少的针眼里就让我吃足了苦头,其次就是我发现,如果我的大脑说:这个线应该往右边去,那么我的手它们一定造我脑袋的反拿着针往左边扎,而我的眼睛却维持着和我的脑袋相同的立场,这就导致了我在绣那个东西的时候一般的姿势如下:
我的脑袋在右边,身子试图向左,眼睛又拼命的往右斜楞。
有一次我从镜子里偶然看到我自己一次,居然被吓了一跳。您想也知道,在这个状态下,我能把那破布绣完基本上已经是“奇迹”了,您怎么还能要求那图案什么的有个质量保证?我唯一敢拍着胸脯保证质量的,就是那个“L”绣的非常完整地道。
大功告成之后,我又连续酝酿了好几天的感情,总算是选中了一个黄道吉日,打算对张勇献上我那一片爱心,可惜我从小生活在新中国,对研究这个日子实在是不太拿手,事实也证明:我选的是个多么糟糕的日子。
我居然选择了我们第一次碰上葛玲的那一天,把我绣的那么难看的东西送给张勇,虽然那个东西它,倾注了我年少第一次的情动。
那天我本来约张勇一起骑车出去的,就在我走到张勇的车旁边,正要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指了指前面,对我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我呆呆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儿只有一辆卡车,卡车上装着不少什么大衣柜五斗柜之类的家具。
院里又要搬来新的人家了?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掠过我的脑海,我就看到了葛玲。
比我和张勇大了三岁,那已经拥有了窈窕身段和一头长发的女孩。
一种大概是直觉的东西涌到了我的嗓子眼,和张勇不同,我的眼睛慢慢的,从美丽女孩的身上转移到他俊秀的侧脸,在他那对黑嗔嗔的眼睛里,我只看到了跳动的萌发的喜悦,同时,我也看到了自己的沦陷,从那个夏天开始,我注定要为张勇沦陷了,而且,我将得不到任何的回报。因为我的张勇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就在他享受着第一次动心的神秘快乐的同时,他最好的朋友正努力吞咽着同样莫名的痛苦。
结果,张勇当然放弃了和我约好的出游,他还逼着我也一起加入了帮葛玲搬家的队伍中,让葛玲那两位高知出身的父母格外夸奖了我们两个,中午的时候还请我们去他家吃饭,张勇擦着头上的汗水,眼睛总是飘向因为出了点汗,显得更加丰韵十足的葛玲,红着脸说:
“不用了叔叔阿姨,以后吧,您家还得收拾呢。”
“那怎么成,快来,阿姨给你们小哥俩蒸包子去。”
“对呀,来吧,我也想谢谢你们啊。”有些带着点沙沙味道,但却非常悦耳的声音响起,我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我还一样知道,张勇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的手绢一直在我的手中紧紧的攥着,和我出的汗一起,被隐藏了起来。
说起来,这就是我,张勇以及葛玲初识的经过了。以后的故事和许多人年少时的故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张勇开始试图接近美丽成熟的葛玲,而葛玲,对他一直若即若离着,既不想放弃这个俊美的少年,也绝对没有真的就对张勇有了什么男女的意思。
他们平凡的青春恋歌中唯一的不和谐音,就是我,我是那个多余的人,躲在一旁,又妒又羡的看着他们,拼命的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在一起,却又同时矛盾的希冀着葛玲能稍微回报一下张勇对她的感情,因为那是我想要也要不到,因为对于我那是多么多么珍贵的东西。
其实,因为葛玲不明确的态度,张勇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倒比以前还更多了,因为他身边的人当中,只有我最清楚他对葛玲的意思,我也同时是他最忠实的听众和一个不那么称职的狗头军师。
“喂,小滔,你说我今天还去不去找她?昨天我找她,瞧见她跟后街的大梁走了。”
“去吧,排除万难胜利才是你的,勇勇你大胆的向前进啊!”
“瞧你那德行。”张勇乐了:“那好,我去找她了,希望这次她能跟我看那场电影去,哎,对了,小滔,这次真是多亏你弄来的电影票啊。”
我微笑着说“哥们还客气什么”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那票是因为有一次无意中听他说要看这部电影,所以我去排了两个小时的队,花了小两个月的早点钱买了回来。
我更加不会告诉他,那本来我满心欢喜的想要和他一起去看的电影票,只是因为我想让他舒展一下屡次被葛玲拒绝后的不悦心情就主动贡献了出来,还骗他说是我妈单位发的。
电影放映的那天,我从窗户看着张勇早早的就等在葛玲家门口,不大一会的功夫,葛玲花枝招展的出来了,她和张勇一前一后的出了门,我就一直呆呆的趴在窗户上,直到眼前的视线被我呼吸出来的雾气搞得模糊一片了为止。
大概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吧,有人敲门,敲了好久,我才反应过来,赶紧着去开门,门一开我就愣了,居然是张勇。
“你…………”我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和他一个人的身影,叹了口气:“进来坐坐,我藏了几瓶啤酒,喝点吧?”
张勇一动不动的站着,我看着他身上传来的默默的被伤害过的讯息,为他,也为自己心痛如绞。
“小滔,跟我出去转转。”过了一会,他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我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好,就被他拽到他那辆没有后车梁的自行车旁边:
“上来!”
按说,一个没有后梁的自行车是不能带人的,可张勇那辆车我都坐了好几年了,我一向是踩在后车轮的两个突起上,紧紧的抓住张勇,两个人吆喝着冲向学校,或者是游戏厅。
那天,我根本都还没坐稳当,张勇就闷着头骑了出去,风在我的耳边呼啸而过,偶尔有一丝抽在脸上,感觉生疼生疼的。我握着张勇的肩膀,和我的一样,还挺单薄的,可是不知道因为风还是别的什么,一直在微微的抖动着,我的心再次抽了起来,在我的大脑还没反映过来我在干吗之前,我已经紧紧的搂住了张勇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后背。
很近很近的距离啊,近的仿佛听得到他的心跳一样,张勇的味道和张勇的体温包围着我,那一瞬间我无比的幸福满足了。
那段路在我记忆里既长又短,后来我和张勇停在了什刹海的旁边,他告诉我在电影院里有一个比我们大很多的人当着他的面带走了葛玲,他讲的很激动,我漠然的听着,甚至暗地里希望从此以后葛玲就不再和他在一起了才好。张勇说了很久,停下之前,他扔了一个石子到水里:
“小滔,怎么喜欢一个人就他妈那么难呢!”
我浑身一震,他又接着说:
“像你多好,谁都不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水面泛起了涟漪,河岸边的柳树轻轻摇曳着,我在心里爱的发苦的那个人,在羡慕我没有人可爱。
“我总会也喜欢什么人的。”我说着,没看张勇:“也许我比你还惨十倍呢。”
“不会的,你人这么好,谁舍得啊。”
除了苦笑,我想不出怎么回答他。
我们又聊了很长时间才回家的,回家的时候是我骑的车,我骑的很慢很慢,张勇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清凉的晚风里,我们甚至还哼唱了一首歌。
葛玲很快就做了一件轰动大院的事儿,她和一个男人跑了,据说是因为父母坚决反对那个男孩,那阵子张勇消沉的厉害,我也做不来别的什么,只能陪在他身边,跟我们小时候那样的缠着他,有事没事就到他家和他一起睡在一张床上,只是我不再照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吃两把张勇牌嫩豆腐了,因为我发现,我会因为这个忍不住对张勇有那方面的想象。
记得第一次我从美梦里醒来之后,深深的厌恶了自己足足半个礼拜的时间,那半个礼拜我根本连张勇的脸都不敢看,过了大概四天吧,张勇自己窜到我们家,揪住我的耳朵问:
“你最近干吗老躲着我?说!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我面红耳赤的低着头,一声都不出,张勇忍不住,居然抱住了我的脖子逼问我,我一惊,迅速的抬了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然后我们两个都突然不说话了,就那么傻傻的盯着对方,直到张勇摸了摸我的头,柔声说:
“小滔,有什么事记得跟我商量,啊。别憋在心里,我看得出来…………你有心事。”
我重新垂下头,胡乱的应了一声,明明是朋友间最普通的关心,如果张勇知道,他这样对我每一次的善意,都会被我歪曲,他还愿意对我好吗?
高中三年时候的我,已经比我的同学都成熟了许多,我学会了隐藏,学会了躲避,我唯一怎么也学不会的,大概就是放弃对张勇的感情。
可能也是因为张勇一直是和我最亲近的人吧,自从出了葛玲的事儿之后,无论我们高中多漂亮多出众的女孩儿来追他,他一律都一口回绝掉,他说和女孩在一起没劲,他还更愿意跟我一起切台球去呢。
如果时间倒退三年,我保准就以为张勇这是对我表白了,然而三年后的我却深深明白,张勇这么着恰恰说明,他忘不了葛玲。
就这么一路混到考大学的日子,我和张勇分别考上了位于城东城西位置迥然的两所大学,拿到通知书的那天,我一直沉着脸,闹得我爸妈一个劲的问我哪里不舒服来着怎么考上大学了还这副要死不活的劲儿?
说真的我是高兴不起来,多少年了,我仗着近水楼台,得了多少月亮啊,现在可好,跟张勇两地分居不说,就凭张勇那样子,那个头,他上了大学那还不跟掉狼窝里头了似的?六条腿的母蚊子盯上他我能替他拍死,两条腿的大姑娘们我可是一筹莫展什么辙都没有。
可事已至此,总不能放着大学不上吧?
我在开学前买了一辆号称十八变速的山地车,准备在四年的时间里把自己锻炼成一半专业的自行车运动员,顺便熟悉一下我国首都的道路情况,将来也好为人民做贡献什么的。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爱车它过于灿烂夺目,闹得刚开学不到俩礼拜,我就穿着那身蛤蟆一样的军装哭向我们学校保卫科诉说它的不告而别了。
保卫科如果能找回学生丢的东西,那一定是天下所有的贼都被感化成雷锋了。天下的贼还很多,所以我只好在张勇的指点下,和他一起在颐和园附近的一个黑市里淘了一辆怎么看怎么都具有了文物气息的二八大飞鸽。每次我骑着它穿越北京城的时候,它总是支支嘎嘎的响着,权当给我解闷了。
牛郎织女的日子过到大二的时候,我和张勇都发现了大学里的课程其实具有相当大的流动性,基本上上哪节逃哪节完全取决于该科老师的点名概率,于是首先是我越来越大胆的跑到张勇的学校,干脆跟他一起上课下课,打游戏泡录像厅,晚上就住在他们宿舍,反正我们俩学的专业也差不多。
晚上我们自然是挤在宿舍的那一张小床上睡的,多少次了,当宿舍其他人都睡了,我身边的人也发出了均匀呼吸的时候,我就悄悄的睁开眼睛,借着微弱到几乎什么也看不到的走廊的灯光,细细的看我的张勇那紧闭的眼,挺秀的鼻和润泽的唇,还有我一伸手就能拥抱到的身体和我熟悉的味道。
看着看着我就会感到阵阵难以按捺的情欲,处理完毕后心里头的自我厌恶和空虚却远比满足的感觉来得大的多了。有一次,我一边弄着,一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张勇的腰,他“唔”了一声,吓得我当时就石化了,过了一会,他没有醒过来,我却慢慢的转过身,咸咸的液体顺着侧脸流到枕头上,我在一室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发呆:为什么会哭呢?
那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却变成了面对着他的姿势,我们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睛,我还迷迷瞪瞪着,张勇盯着我的脸,突然“噗哧”乐了出来,拉着我的手放到我顶在他身上的地方,硬邦邦的,我怔了也就几微秒的功夫,脸上的火就像大兴安岭的一样燎原了。
“我…………我不是…………那,那什么…………”当时天还早,宿舍里的人都睡着,我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面红耳赤的吭哧。
“你行啊小滔,”张勇没有如我想象中的那样鄙视我什么的,他的声音居然带着三分戏谑:“火气够旺的,一大早就顶的半天高,是不是缺乏发泄渠道啊。”
我安心了,他怎么能想到他的好朋友是因为他才有了生理反应的呢,他又怎么知道我在面对他的时候压抑着欲望呢?我嘻嘻哈哈的回答他:
“是啊,我又不像你那么受欢迎,随时有供你发泄的渠道是不是?”
“你这个臭小子。”张勇一把搂住我,我们之间几乎没了距离,我惊的不知如何是好,本能的红着脸大力的要推开他,双腿胡乱的踢着,那家伙却玩的上瘾一般,更用力的抱着我,我的头脑里燃烧着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恐惧是期待还是想要逃离的情绪。张勇只是在玩一个普通的游戏,而我,却根本禁不起啊!
“放开!”我压低了声音怒喊出来的同时,狠狠的一嘴咬上了张勇环着我的胳膊。
他甩开了我,“哎唷”了一声后我清醒了过来,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浑身僵硬的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他会不会知道了?会不会明白了什么?我…………我该怎么解释,我不能……不能连他的朋友都做不成!
“你这东西,看不出来还是个属狗的。”出乎我的预料,张勇似乎以为我只不过和他在开一个玩笑,我继续瞪着他,他伸出他的胳膊给我看:
“瞧瞧,都红了,小滔小狗。”
说完他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干吗啊,至于吗,一脸要哭的样子。”
我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笑的更大了,也跟着摸了摸我的脸,“你还没跟我说对不起呐,快说,不然就让我也咬你一口。”
“对,对不起!”说着我跳下了床胡乱的套上衣服抓起我的书包:“张勇我今天回去了我想起来我今天有一节非上不可的课拜拜了啊!”
我是逃走的,因为我发现我无法再忍耐呆在那间屋子里,我多少年对他的感情差点就要在一瞬间里爆发出来了,我怎么冒被张勇发现的危险?我输不起,事实上,哪儿有什么是属于我的赌资是可以输掉的呢?
一路疯骑回去的路上,我反反复复的想着这个问题。回到我自己的宿舍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决定暂时还是不要见张勇去比较好。
百无聊赖的在学校如同幽灵一样逛了几天,每天我起床的时候思想斗争一回,吃早饭的时候斗一回,早上上课的时候继续斗,午饭,午睡,下午打球,新闻联播,九点吃夜宵,去找张勇和坚决不能去两种念头无时不刻的进行着阶级斗争,结果我整个人昏头涨脑,还在第五天去一食堂打饭路途的中间看到了张勇的幻影。
那幻影就站在离我不到三米的地方,看上去没什么好气的瞪着我,我睁大了眼睛看了好久,自心底哀嚎了一声汪滔你没救了,然后小心翼翼绕过幻影,决定晚上打一个糖醋小排骨来补补我的脑子,不然以后它越来越不正常了吃亏的可是我自己。
“汪滔!你给我站住!你他妈装瞧不见我啊?!”
我停下脚步,扶住额头,居然连幻听都出来了,难道我即将进入弥留期?不管了,再加一个猪耳朵,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我的脚步刚刚往前踏了一小步,就觉得有人从后面“噔噔噔”的追过来,那人还一把揪住我的手腕,连拉带拽的就当着挺多同学的面儿将我拖包袱一样给拖走了。
“张,张勇?”出了校门,我终于可以肯定原来张勇真的来找我了,被他抓的有点疼,于是我出声叫他,可他不搭理我。
”张勇,勇哥,勇叔叔,您放开我行不?小的我的胳膊要掉了。”
“胳膊?我看你脑子丢了还差不多!”
张勇放开了我,依然绷着脸:
“说,你干吗假装看不见我?!”
“没有…………我是真以为我自己看走眼了……谁知道你这个钟点过来找我啊。”
“那你这几天给我玩什么失踪?!干吗躲着我?”
我回答不出来了,过了一会我勉强笑着说:“哪儿有什么躲不躲的,我不就没去纠缠你吗?我这几天要准备四级考试,还有我们一老师说他这个月要点名,不回来不行啊。”
很说得过去的理由,问题是张勇是谁?那是在我骗我妈床单是小狗熊尿湿的而不是我干的的时候就和我在一起的张勇,看他的脸色我就明戏他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
我咽了口唾沫,正要张嘴,张勇一屁股坐到马路牙子上,叹了口气:
“算了,小滔,我就你这么个……好朋友,你千万别躲着我了。”
我的心一下子潮湿了起来,跟着他坐了下来,紧紧的挨着他,我鼓足了勇气,把手放到他肩膀上,使劲的攥了两把,重重的“嗯”了一声。
远处有一抹将落未落的夕阳,染的天一片艳丽的红色,张勇垂下头,闷声闷气的对我说:
“小滔……有件事……”
“嗯?什么?”我懒洋洋的说,那时我依然沉浸在某种橙黄色的暖洋洋的兴奋中,甚至有种想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的冲动。
“葛玲……回来了,而且来找过我了。”
艳丽的红色逐渐褪成惨淡的白色,随着太阳的消失,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寒冷尖锐了起来,我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整个人走在棉花上,痛的感觉是一丝一丝渗透到我的身体里面的,如同千万根细细的小刺一点一点的扎了进来,让那感觉,痛的感觉,非常的缓慢而又鲜明。
“是吗?”我奇怪我怎么还能说的出话来,说话的口气怎么还很平静:“那她什么意思?你又是什么意思?都这么多年了。”
“她没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来找我聊聊,她说当年她这么一走,觉得对不起的人,除了她爸妈就是我了。”
“她还知道啊,那你呢?”
“我………………”
我突然对张勇的沉默非常的不耐烦起来,于是我跳起来说:
“你不这么多年了根本就忘不了人家吗?现在人家送上门来了你犹豫个屁啊?!”
“小滔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看着张勇,看着他微微的皱起眉头,仰起脸望着我的表情,带着点困惑,带着点迷茫,带着点对爱的渴望和对爱的恐惧。
那是多么熟悉的一张脸,多么熟悉的表情,相同的表情,我不是在自己脸上看过无数次了吗?
闭上眼睛,我咽回去涌到嗓子眼里的热浪:
“我是告诉你,机会来了就别放过去,不然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可我不明白我是怎么想的。葛玲来找我,我很高兴,看到她过得不错的样子,我也为她高兴,可是我又觉得哪儿不对,我们聊了很长时间,她来的时候我正好……在为一些事发愁,陷于一种进退两难的情况,我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了她,那可是我连你都还没敢说出来的话。结果……你知道她和我说什么了吗?”
“不知道,”我无法再继续忍下去了,我的头像是要整个裂开来一样的疼着。我再次站起来,张勇似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想伸手拉住我,似乎晚了一步,我兔子一样跳开了,在回头转身落荒而逃的同时,我听到我自己在疯狂的喊着: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张勇以后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想再知道了!”
疾速的奔跑中我感到我的肺几乎要炸开来了,我跑到我的腿开始抽筋才不得不停了下来。我看看四周,那是一片居民楼中间的绿地,正是纳凉的时候,绿地里有许多人,我躲着他们,走到里面的一棵大树下瘫了下去,大树的树干很凉,我靠在上面,把脸蹭上去摩擦着渴求那一丝清凉,可我心底里燃烧着的火焰,我却不知该如何才能熄灭。
这次是真的完了。
完的刮刮叫别别跳。
我闭起眼睛,居然看到眼前闪耀着一片火红色。
“好多年了啊…………”我对自己说:“算了吧,早晚的事儿。”
眼睛酸涩涨痛着,可是没有眼泪,也许是我太清楚我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我还是不能做到仅仅在他身边就满意了,我会情不自禁的要求更多,希冀更多,渴望得到更多,然而这些注定是奢望,是妄想,是梦,现在,就是梦醒来的那一刻了吧。
我不会有多么激烈的感情,对于失去张勇,我一直在做着心理准备,可我有一种虚浮的不真实感,仿佛我还能和张勇嘻嘻哈哈的在一起,还能充当他身边离他最近和他最亲的那个人,以后我要用多久的时间,来习惯我不能再有这样的权力了?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无意识的走着,停下来的时候,我人已经在我家大院那条胡同门口的影壁墙外了。我们那个大院马上就要拆迁了,听说拆迁完了之后这里要盖什么商务中心,换言之就是以后这儿就不是小老百姓住的地盘了,刚听说的时候张勇和我还盘算着我们俩一起出去租间房一起住,让我们的爸妈能拿着拆迁费在郊区买套大点的房子安度晚年去呢。
我扶着影壁墙正在发呆,忽然听到有人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躲了起来,那两个人也逐渐的走近了,我木然的看着他们的身影,又开始那种浑身乏力的感觉。
那是张勇和葛玲。
“你打算怎么办?”葛玲依然丰姿卓约,如果不是我的偏见作祟,我会承认,她甚至比以前更美也更吸引人了。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然你说我能怎么办。”张勇的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
“你啊,真是,看着聪明的了不得的一个小孩,谁知道你原来对感情这么迟钝的。”葛玲修长的指头戳着张勇的额头,我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我哪儿能想到…………算了,我那时候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看来我还真是个笨蛋。”
“成了,现在明白也还不晚,这次你可别错过了。”
“我不会了,绝对不会了,错过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张勇的话听上去多么深情多么真挚,我的腿发软,脑子里嗡嗡的响,他们再下面的对话我根本听不进去了。
该怎么办呢?这样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痛苦该怎么办呢?
望着张勇远去的身影,我大声的在心里呐喊给他听:我也是啊!我也是一直爱着你一直陪着你,为什么我就顶不上一个几年前就抛弃了你的女人呢?
是,你们不会错过彼此了,那么我呢?我就只能躲在角落里,自己舔舔自己的流血的伤口吗?
张勇当然听不到,葛玲一直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又过了一会,一辆新的大本田停在了我们大院的门口,车开了,里面下来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葛玲一看到他就眉开眼笑的迎了过去,挽住了男人的胳膊,那男人也笑着,两个人亲昵的说笑着走进了院里。
我的眼睛瞪的几乎连血丝都出来了,那个女人!她怎么敢?!
“你给我站住!”我从角落冲出来,对着那对狗男女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那两个人同时回头,男人犹豫了一下,问葛玲:“小玲,你认识他?”
“不认识啊。”葛玲一副无辜的样子,看得我无名火起三千丈。
“你当然不认识我!你认识张勇就行了!”
听到这个名字,葛玲显然有点触动,她对男人说了些什么,向我走来,打量了我一会,居然笑了起来:
“啊,我猜到了,你是汪滔对不对?你怎么和小时候一样,还是一副孩子脸啊。”
“少跟我套近乎!你他妈这样要脸不要脸?!”
听了我的话,男人几步走了过来,冷冷的看着我,我看着他蒲扇一样的大手,突然也顾不得害怕了,我不顾一切的喊了出来:
“你打我随便你!这个女人几分钟前刚送走一个老情人你知道吗?那个人……那个人喜欢了她多长时间啊!葛玲你不要对不起张勇了,他是个好人啊!”
一直没有流下来的眼泪突然绝堤了,我死死攥住拳头忍着浑身的颤抖。
我不甘心!我当作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珍惜可还是得不到的东西,有人却能这么轻易的就丢到脚底下践踏!
“…………没什么,你别瞎操心,这孩子误会了,”葛玲安抚着那个男人,然后转向我:“汪滔是吧?我想你一定误会什么了,这样吧,你等等,我去把张勇找回来,刚才他满世界的找你呢,担心的什么似的,他回来话就好说了。”
我用了我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目光看着她,转身就跑了,我要去找张勇,我要告诉他他这么付出多么不值,如果可能…………我还愿意让他知道,即使他觉得麻烦,我还是会一直缠着他,直到他找到真正的幸福为止。
坐上公车跑到他们学校,他宿舍的人告诉我他一直没回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看我着急的样子,他宿舍那哥们奇怪的说:
“你几天没露脸,我们都看着张勇有点急得没着没落的,他难道不是出去找你了?你还不如回你们学校看看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想今天我们分开的时候闹的那出,保不齐他还真就找我去了。我二话没说,又继续我穿越北京城的工作,等回到我们学校,已经是小半夜的时候了,我还没到宿舍门口,就远远的看着一个人象张勇。
“张勇!”我叫了他一声,他很快就回过头来,我跑到他面前,喘着气说:
“我,我可是找到你了。”
他的脸似乎跳动了一下,然后就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我顺气。
“你找我,你知道找我跑什么跑?找我干吗?”
“你……葛玲她…………唔!”
我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张勇的嘴凑了过来,堵住了我的嘴。
这一幕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多次了,每次我都是闭着眼睛,十分投入,万没有照现在这模样,俩眼瞪的溜圆不说,嘴巴就跟木了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你喜欢我吧。”肯定句,张勇放开我之后,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
“是啊。”
原来说出来的时候,就这么两个字一秒种,再加上当时我的脑子已经不上工了,在回答问题的,是我的心。
“这就好,这就对了。”张勇舒了一大口气的样子,“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拒绝去琢磨张勇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了,我只知道赶紧点头同意,圆了我从小到如今的一个梦。
话说完了,我们两个突然都好象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开口了一样,一起沉默着。路灯一盏一盏的照着我们斜长的影子。
“张勇,就算你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还是知道了什么想……想补偿我,你说过的话也得算数啊。”我看着我的脚尖,说。
张勇走过来扬起手,我突然特别害怕他告诉我他在跟我逗着玩,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话,张勇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一种我以前也见过,但今天看了却格外让我脸红心跳的东西。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抚摩着我的头发,慢慢的,我们拥抱在一起,我想,我满足了。
后来想想,我们的开始还真是充满了乌龙,而且从始到终,我也没听那姓张的说出一句类似”我也喜欢你”的话来。我去问过张勇,张勇首先让我交代什么时候看上他的,我如实交代其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他听了乐的嘴都合不拢了。于是我就趁机追问他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什么我盯你啊,明明就是我被你盯的抗不住了,看你这孩子人还算不错,干脆我就从了你完了。”
这答案我虽然不满意,但是思来想去我也只有这么相信了,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天爷真的是太给我面子了,我特别的清楚这一辈子都敲不开石头的也大有人在。
“那我没白盯着你,呵呵。”
“小滔,你说你怎么那么傻?”过了一会,张勇突然恨铁不成钢的捧住我的脸:“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
“说什么呢你?”我看着他,实在是一头雾水。
“你真觉得我是被你缠的没辙了就喜欢你了?”
“那不然还能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许…………”
张勇再没继续往下说,他红着脸玩电脑去了。我也就一直莫名其妙着,自从我俩有那关系之后张勇经常性的不把话说完,我也懒得追问他,他那张狗嘴,平时全用来损我了,能吐出象牙来才叫奇怪。
在我和张勇之间,可能一直都会是我的感情比较深一些吧,毕竟他第一不算是自来就喜欢男人的男人,第二他可能是知道了我的感情之后才想到回报我一些的。那次上网,看到“小受”这个词的时候,是他第一次让我听清楚了他说他爱我,不是不激动不是不高兴,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所以我只能“哦”一声,也许下一次的时候,我能加上一句:
“我也是。”
我们的日子就这么平淡又幸福的过着,有一次从街上买了一张盗版DVD的《蓝宇》,回家正好张勇也在,吃完饭我们就一起看。
以前我看北京故事,哭,觉得那个姓蓝的小孩怎么爱的那么傻那么想不开,后来想想我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哭得就更理所当然了。现在看电影,本来什么事都没有,到最后听见《你怎么舍得我难过》突然来了灵感,突然就特别想问问眼泪花哨的问身边那个一直板着脸的人在看的人他那么多年怎么就舍得我难过了,话根本没敢说出来,他却突然凑过来拍拍我的脸问我:
“你比人家强多了,我也比那个捍东强多了。”
“少臭美了你,你可没有人家有钱。”
“什么话啊你,那你还没人家长得好看呢!”
斗了两句嘴,他忽然特别认真的对我说:
“老受,别难过了,你喜欢我,我也一样,你喜欢了我那么长时间…………我……也差不多…………咱们俩一直走得太近离得太近了,近的我都不知道那其实是跟哥们不一样的感情……”
我听着,一瞬间那将掉未掉的泪珠子“哗哗”的就下来了。
他专注的看着我,看着看着就把我的头揽过去,轻轻的抚摸着,我靠在他肩膀上闭起双眼,模模糊糊的想着:也许以后,我真的就不会再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