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芯的掌舵人!

胡伟武，1968年出生在浙江永康，1991年7月毕业于中国科技大学计算机系，随后免试进入中科院计算所直接攻读博士学位，1996年3月博士毕业并留计算所工作。现任中科院计算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全国青联委员。从最初的龙芯1号到现在的龙芯2E，胡伟武这个名字已经伴随龙芯走过了5年的历程。
问：龙芯从2002年研制成功的龙芯1号到最近用于产业化的龙芯2E，已经走过了近5年了。而目前还有正在研发的龙芯2F和龙芯3号，这些芯片定位各有什么不同呢？龙芯最近的研发情况？特别是大家比较关注龙芯2F和龙芯3号。
从应用的角度来说，经过多年的研发和应用推广，我们逐步形成了龙芯1号CPU及其IP面向嵌入式应用，龙芯2号CPU及其IP面向高端嵌入式和桌面应用，龙芯3号多核CPU面向服务器和高性能机应用的三个系列。
从研发的进展来说，如果说龙芯1号是在迷雾中起步，还看不到先行者的影子，龙芯2号完成后我们已经超过了一些同行者，看清了领先者的背影；那么龙芯3号的完成将使我们大踏步赶上并超过领先者。
我说过，在十五计划期间，龙芯以连续三年每年性能提高三倍的速度实现了跨越发展；我们希望通过十一五的努力，实现新的跨越。
问：龙芯在研制初期就得到了国家科研基金的大力支持，最近又获得了MIPS的专利授权并委托国际著名的半导体生产商意法半导体进行生产和销售，可以说得到了国家和国际业界的认可。而大众似乎对龙芯还不够了解，有不少对龙芯进行批判和怀疑的言论。有人认为龙芯就是MIPS处理器翻版，请问龙芯和MIPS处理器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之处？龙芯自己的独创性在什么地方呢？
我自己认为到目前为止，龙芯2号是世界上性能最高、设计得最好的MIPS处理器。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所以不存在翻版问题。当然我们在设计过程中借鉴了很多先进的处理器设计技术，包括Alpha系列、MIPS R1000、HP8000系列、Power PC系列、奔腾系列、安腾系列。龙芯2号采用了MIPS指令系统，但从结构上说，更象Alpha而不象MIPS的其他四发射处理器。
您提到有人对龙芯抱怀疑态度，这是难免的。但有一点请大家想一想，如果龙芯是假的，象意法半导体这样的企业这么会花这么多钱来买龙芯的授权呢。
问：谢谢您详细介绍龙芯的创新之处。那么您对龙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龙芯对于整个国家来说又有什么样的战略意义呢？离走进普通老百姓的家庭还有多远？
龙芯处理器有两方面的目标。首先是国家战略需求，即坚持自主创新，掌握信息领域的核心技术，通过自主、可靠、安全的处理器设计，为战略性的国家需求服务。其次是增强我国信息产业的竞争力，即坚持信息化为广大人民服务，走节约型的信息化道路，通过高性能、低成本、低功耗的处理器设计，大幅度降低我国信息化的成本。
从某种意义上说，自主可控的计算机工业和软件工业是21世纪大国地位的新标志，没有强大的计算机和软件工业就没有强大的国防。
至于龙芯离普通百姓的家庭还有多远，如果需要我们很快就会把龙芯摆到海龙市场去。但家庭用户需要整个产业环境起来才行，因此不是我们的重点。
问：您曾经说过“至于个人的PC，我相信是我们龙芯应用于城市，我们会最晚去碰它，肯定会最后去碰这个最硬的骨头”。但如今龙芯已经开始产业化生产桌面电脑和笔记本，请问这对于尚未成熟的龙芯来说是不是有点着急了呢？而你对龙芯的产业化联盟怎么看？怎样打造龙芯的产业链呢？
我经常说“农村包围城市”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是从农村开始，即从对手的薄弱环节入手；二是心中不能忘记城市。你说得对，龙芯过早进入桌面市场并不是很合适。事实上，现在龙芯最多的应用并不在桌面。但我们需要一面旗帜，就象共产党打江山的时候要心怀建立人民民主专政政权的理想一样。因此，我们也在桌面做一些尝试。
问：您经常在演讲中提到毛泽东思想，那么您在研制龙芯的过程中运用了哪些毛泽东思想呢？此外您经常提到您的导师夏培肃院士，她对您最大的影响是什么？而您被称为是中国愤青的榜样？您又是怎么看呢？
关于毛泽东思想，我要多说几句。我一直坚持“用毛泽东思想来武装龙芯课题组”，每次龙芯取得进步，我都会带些骨干去毛主席纪念堂向毛主席汇报，这不是说着玩的，也不是为了宣传，而是要实实在在地指导我们的实践。因为没有这个东西，我们就不能战胜强大的对手；只要坚持这个东西，我们就必定能取得胜利。
在我看来，我们龙芯今天有三个地方需要毛泽东思想的指导。
第一、我们需要毛泽东的精神。毛泽东从来不信邪、不怕鬼。他一生碰到过无数的敌人，从来没有被敌人吓倒，而是吓倒了所有的敌人；他一生碰到过无数的困难，也从来没有被困难吓倒，而是克服了所有困难。这一点不光是他的同志佩服，他的敌人也佩服。
为什么只有18811人的八国联军就可以打到北京，几十万清军和几百万万义和团团民没有挡住；而同样是这些不识字的农民就可以在朝鲜打败美国？就是因为后者有了一种精神，是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这种精神不是毛主席的发明，而是几千年来，尤其是汉唐以降中华民族在无数历练中形成的“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的精神。近代以来这种精神被忽视了，就象一块金子蒙上了灰尘，毛主席和他的战友重新擦亮了这块金子，使之光彩夺目。
龙芯也一样，经常有人问我，国外的大企业如何如何强大，你们怎么可能战胜他们呢？问这种问题的人忽略了一个真理，那就是，决定一件事情或一个组织的成败，不在于眼前是否强大，而在于这件事或这个组织是否符合历史发展的潮流，是否得到广大人民的拥护。历史就是在弱小者不断战胜强大者的过程中得到发展的。如果按照强大就能赢的推理，共产党早在井冈山时就被国民党剿灭了。毛主席早就告诉过我们，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现在龙芯非常需要一种不信邪、不怕鬼的精神。我们做龙芯这么多年，最大的困难就是很多人对自主创新信心不足。我是不信邪的，也不怕鬼，相信龙芯一定能够成功，只要坚持做下去。
第二、我们需要毛泽东的方法。毛主席最善于从实践中学习，最善于抓主要矛盾，永远不被浮云遮住望眼。毛主席的“农村包围城市”的方法，“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的方法，是今天龙芯得以发展的唯一方法。龙芯的发展也需要我们从实践中学习，尤其是从市场实践中学习；也需要我们时时抓住主要矛盾，不要被暂时的胜利或暂时的挫折遮住我们的双眼。尤其是龙芯人，不要被一些小利益消磨了进取的信心。
虽然我们目前还比较弱小，但面对全局的劣势，我们可以集中所有力量，找准对手的薄弱环节，在局部取得压倒性的优势。我要再次强调“农村包围城市”不是不要城市，而是心怀城市，从农村做起。
此外，毛主席提倡的统一战线的方法、调查研究的方法、群众路线的方法、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等等，都是我们龙芯制胜的法宝。
第三、我们需要毛泽东的立场。毛泽东一辈子都在捍卫工农阶级的利益，永远想让工农作为国家的主人。他晚年犯的一些错误也跟他的这个情感有关。他想打破“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周期律。不管他做得怎么样，我们至少看到现在很多工人农民又重新丧失了主人的地位。
龙芯也只有永远坚持为广大人民服务而不是只为少数精英服务才能取得成功。国外垄断集团不可能以实现中国人民的信息化作为目标，他们不断升级计算机产品的背后是对暴利的追求，并不符合中国人民和广大第三世界国家人民的需求。中国不可能在西方垄断公司获取暴利的情况下完成全国人民的信息化。我曾经多次举例说过，按照目前的模式，5亿台电脑需要消耗5个三峡电站的电。因此我们应该认真思考是否继续走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给我们指定的信息化道路。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地方能够打破国外垄断集团在CPU方面的垄断，那肯定是中国。如果在中国有一种力量能够战胜强大的国外垄断集团，这种力量肯定是人民的力量。因此，龙芯将坚定不移地依靠人民，坚持“信息化为广大人民服务”的理念，走有中国特色的、节约型的可持续发展信息化道路，必须自己掌握核心技术，大幅度降低信息化成本。
有些人对毛泽东思想不了解，就象一只小鸡在草丛中抓虫吃，一抬头发现天上有一只老鹰，觉得很奇怪，天上那么冷，又没有虫子，为什么要飞那么高？我经常学习毛泽东选集，现在已经学了多次，每学一次，就觉得提高一次，真是妙处难与君说。
我想与大家分享一个学习毛泽东思想的心得，那就是在没有对毛泽东进行深入的研究之前，在没有把毛泽东选集深入读两遍之前，不要试图去评价毛泽东。更不要试图去诋毁他，诋毁也要敬业一些，先耐下性子好好把毛泽东选集读两遍再说。毛主席说过，知识分子最没有知识，指的就是有些知识分子最喜欢在不做调查研究的情况下就自以为是地瞎说。
关于我的导师，她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和做学问的方法，我在其他文章中说过一些例子。我记得我刚毕业时就说过，只要我的导师还在计算所，我肯定不离开计算所。如果没有我的导师，我现在很有可能不在计算所了，就没有机会做龙芯了。我刚毕业时留在计算所生活很苦，主要是感念导师的恩情才坚持了下来。
关于愤青，我以前说过，把我称做愤青的榜样，是我目前得到的最高荣誉。有一次在电视台接受采访时我谈到过愤青的三个标准，我想在这里重复一下。
第一个标准就是无条件地热爱自己的祖国。对自己祖国的热爱是超越党派和政权的，是对5000年的祖国的热爱。对自己祖国的热爱并不会由于自己的遭遇而改变。生在这块土地上便命中注定这是自己要一辈子报效的国家。有些人受了一点点委屈，就觉得国家对不起他了，就理所当然地跑去为别人的国家服务，甚至吃了两口洋面包就瞧不起自己的祖国。所谓“汉人学得胡儿语，变向墙头骂汉人”。这些人就不符合这条标准。现在我们国家是存在这些问题，但这正是需要我们每个人努力去建设去改进的。在这方面有点民族主义也没有关系，我们现在正缺少这个东西。
第二个标准就是有理想，这个理想就是中华民族的复兴。现在大家可以看得很清楚这个世界恐怕只有中国当老大才是安全的，否则就不安全。正因为有理想，而现实离自己的理想有差距，所以才“愤怒”。
第三个标准最重要，就是从小事做起建设自己的国家而不是把对自己国家的热爱停留在嘴上，甚至表现为谩骂。远大的理想和从小事做起不是对立的，而是高度统一的。年轻人一定要心怀远大理想，但从小事做起。把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和国家的前途和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
问：您在2004年写过一篇《改造我们的学习》，里面提到要加强龙芯课题组的制度建设，要将基于文化建设形成的凝聚力转变到基于制度建设的科学管理，能不能谈谈这方面的情况？此外，而您对学生有什么要求？平时又是怎样进行指导呢？
我现在确实化很多力气在龙芯团队的文化和制度建设上面，即龙芯的可持续发展上面。我对龙芯未来5年在研发和市场上的表现充满信心，但对50年后的龙芯会怎么样还不好说。那时侯我们这些人都不在了，现在就需要奠定龙芯50年后可持续发展的基础。
一般来说，一支创业团队在轰轰烈烈的创业期结束后就会面临一个转折。转折得好，就可以得到稳步快速发展；转折得不好，就会走下坡路。龙芯团队也面临着这样的转折。比如有些骨干连续拼了6年已经开始疲了，在学科方向上也形成了惰性，甚至有居功的心态出现，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但一支队伍，不甩掉这些包袱，就难以继续前进。
处理器产业已经发展了30多年，是个夕阳产业。但目前很难看到有另外一个技术可以取代信息技术来引领社会进步，而且这个东西太重要，尤其是我们国家很需要这个东西。因此，我们不能懈怠，只要国家和人民需要自主的CPU，我们就要保证龙芯的可持续发展，直到哪一天国家和人民不需要这个东西了。
问：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做不出来，提头来见”，而我们知道，在科研过程中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你对自己和您的团队的信心那么足是基于什么呢？
从具体的一件事来说，科研是有风险的，但从长远来说，科研是有规律的。一个基本的规律就是，只要你耐得住寂寞、挡得住诱惑，静下心来认真做科研，多少付出肯定有多少回报。
说起团队，我过去几年最大的成就可能就是塑造了一支优秀的团队。这是一支有理想、作风好，敢打敢拼的队伍，有顽强的战斗意志。我经常把这支队伍想象成一支硬骨头连队，自己就是这支连队的连长。我们这支队伍的主要人才是自己培养的，每个人都非常优秀，很多人高考时就是当地县市的高考状元或前几名，每年研究生毕业时最优秀的人才都能继续为龙芯服务。这么多优秀人才，本来每人都可以独挡一面，但大家在一个共同的理想下团结在一起，干一件大事。这是相当不容易的，国内外象龙芯这样的队伍不多。说穿了，还是需要一个灵魂，这个灵魂就是前面说的用毛泽东思想来武装。
问：您和您的团队工作非常拼命，曾说过有时候觉得对自己和学生比“周扒皮”还狠。您平时是否有时间关照家庭呢？您的夫人和女儿支持您的工作吗？
现在我很少有时间关照家庭了。我爱人和女儿很支持我的工作，记得我在一次报告中说过，我女儿6岁时就曾经说过：“爸爸，你做CPU做不过美帝国主义没有关系，我长大后接着做”。
问：您曾经发起了“龙芯扶贫基金”，用来帮助贫困地区的孩子，参加的人员每月从自己工资中拿出1％加入基金。您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有这样的想法呢？
除了能够力所能及地帮助一些人以外，发起这个基金的主要出发点是对我们自己的一种教育，即我们要经常提醒自己，每次拿工资条的时候就提醒一下，我们知识分子对社会比一般人有更多的责任。目前龙芯扶贫基金已经可以捐助一座希望小学了。我们不光是捐助孩子上学，凡是需要捐助的我们都可以捐。当然这个基金的使用不是我说了算，是基金管理小组说了算。如果有需要捐助的对象，欢迎与我们联系。
问：龙芯在2008年奥运会上有什么样的应用吗？您心目中未来的龙芯是什么样子呢？
我知道已经有客户在做一些可能与2008年奥运会相关的终端产品。
问：非常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接受我们的专访，最后对《龙讯》的读者说两句吧！
龙芯全国人民的龙芯，龙芯的成长离不开大家的支持。
“我的理想人生道路是这样的：现在教博士生，教他们做CPU；以后教大学生，教他们做学问；最后去小学教书，教他们做人，了此残生。”--胡伟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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