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妓女”骂人是一种无知 - Qzone日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8:19:13
名妓风采
丁启阵

我国有些骂人话，认真推敲起来，可以发现，是没有多少道理的。比如，利用谐音骂一般记者为“妓者”，骂娱乐记者为“娱妓”。不久前，郭德纲又有记者“不如妓女”的骂法。其实，这都是对我国娼妓文化无知的一种表现。
以“妓”骂人的无知，可以分为三点：一是不懂得娼妓是一种职业，是某个人群的生存之道，即：“衣食所仰，不得已也”（宋濂《记李歌》引某老鸨语）。“职业无高下”的漂亮话，很多人都会说，但是，提到娼妓这一行，又立即露出鄙夷之色，暴露出自己道学家的虚伪和自相矛盾。二是不了解古代汉语中“妓”的意思。字典里把“妓”解释为“旧社会里被迫以卖淫为生的女人”，是不准确的。其实，“妓”原本就是“技”，技艺、手艺的意思。古代的妓女，包括今天的杂技和歌舞女艺人——相当于今天的女明星，可以是卖艺不卖身的。三是忘记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古训。娼妓这一行也不例外，历史上就曾涌现过许许多多才艺出众、性情坚毅、有气节明大义的人物。绿珠、红拂、公孙大娘、李娃、朝云、梁红玉、杜十娘、柳如是、卞敏、李香君、潘玉良、小凤仙，不胜枚举。这些风尘女子，是许多衣冠士夫、正人君子所望尘莫及的。
空谈纵论没有意思，不如举两个具体的例子来说一说。例子均来自明代人的文章，一篇是明初人宋濂的《记李歌》，一篇是明末人张岱的《王月生》。
宋濂笔下的娼家女李歌，从小不愿意学歌舞伺候人，她也想嫁人做正常女人，但是母亲告诉她，这是为了生活迫不得已的选择。于是，李歌就向母亲提出条件，允许她不化妆、吃素，否则，她将以死相抗。入行之后，每次有人招她出席筵宴，她都事先了解，确定座中没有不良少年，这才出门。时间一长，人们知道她的这一特点，也都不敢在她面前有所不敬。每次出场，她在唱过几首道家游仙曲子之后，便端坐一旁，默不作声。一旦有人轻薄她，立即拂袖而去。此人以后再招，她必定断然拒绝。一次，有一个年轻县令，给她母亲许多银子，想让李歌陪他欢娱。李歌闻讯，当即提了一把刀回到房内，用大木棒顶住门。大骂县令，扬言县令一旦进去，她就先杀了县令然后自杀，吓得县令落荒而逃。后来，一个通判敬佩李歌的为人，明媒正娶，让她做了自己的儿媳妇。洞房花烛之夜，发现新娘还是处女。可惜的是，几年之后，天下大乱，夫妇逃难路上被贼人捉住。贼人见李歌是绝色女子，就企图杀了她丈夫让她做自己妻子。李歌紧紧抱着丈夫，冲着贼人大骂道：“你想要杀死我丈夫，就得先杀死我，我宁愿死，也决不跟你做贼！”结果，夫妇俩都惨遭贼人杀害。
张岱笔下的南京名妓王月生，虽然没有李歌那样的刚烈事迹，但是立身自重、举止优雅，也令人肃然起敬。明末南京，朱市是下等红灯区，但是，那里出身的王月生却是整个南京娼妓界的翘楚，上下三十年，没一个人能跟她相提并论。论容貌，她“面色如建兰初开，楚楚文弱，纤趾一牙，如出水红菱”；论性情，她“矜贵寡言笑”，无论姐妹客人怎样逗乐，她都不会露齿一笑；论技艺，她擅长楷书，会画兰竹水仙，也会唱吴歌，只是不轻易开口。她虽然身在风尘，但是，十分自重，不露半点媚态。即使是南京城里国家元勋、皇亲国戚等大佬想方设法把她请去，她都会不等筵宴结束便离开了。富商权贵想要叫她主持半天筵席，必须提前一天送书帕预约，预约金不是十两，也得是五两，丝毫不敢怠慢。要想跟她过夜，那就得提前一两个月下聘。否则，即使等上一年也是白等。有一次，邻居有个富商招了秦淮十几个妓女到一家王月生常去的茶楼聚会。当时王月生正站在露台上，身子依靠栏杆，眉目含羞，环坐嬉笑的妓女们一看见王月生，一个个都泄了气，相形见绌，赶紧换到别的房间去了。王月生不喜欢搭理人，有一个故事：一位阔家公子，斥巨资得到跟她同居的机会。可是，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听到王月生说一个字。有一天她嘴唇动了动，公子的一个门客看见后，无比惊喜，立即跑去报告公子，说：“月生说话了！”大家都以为是好兆头，公子急忙赶回家，等着王月生开口。只见她脸上红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常态。公子再三请求，王月生不得已，才挤牙膏似的，说出两个字：“家去。”
                                                             201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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