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说网络文学蠢货当道|文艺评谭 - 卷耳墨文学论坛 卷耳墨原创文学网－小说 诗歌 散...

文/严立真
首先我要声明：网络文学蠢货是主流，不是说从事网络文学创作的文人全是蠢货。有才华、有学识、有良知的网络写手或作家并不少，但他们不是主流，他们无法当道，只能退居其次，在蠢货横行的网络文学界里夹缝谋生。
我为什么说网络文学蠢货当道的三个理由如下：
一，当下网络文学的主流文化是言情、玄幻、恐怖、武侠之类的通俗作品。众多文学网站都将此类文学作品当作网站的主打产品，而严肃文学类的作品却被他们边缘化，有些文学网站甚至根本就没有给严肃文学发表的空间。这是有意无意在将严肃文学推向死亡的胡同里，不是讲要平等对待吗，就因为严肃文学读者量少，便将其置之不理。人类有今天的文明程度，不是那些通俗文学起的作用，而是严肃文学。比如《汤姆叔叔的小屋》，这部小说为美国黑奴争取自由和解放，擦亮了眼睛；比如《堂吉珂德》，这部小说使读者认识到骑士小说的丑恶面目，小说还通过堂吉珂德的游侠经历，反映了16-17世纪西班牙社会的政治、经济、宗教和道德等方面的情况，使读者从中吸取到许多宝贵知识。而那些庸俗的通俗文学，就像那些骑士文学一样，不知道使多少像堂吉珂德式的人物误入歧途。
二，很多网络文学编辑，大多数是些业余的写手。他们有些人虽然有着不同专业的大学学历，但很多网络文学编辑的文学功底很差，有些网络文学编辑甚至连最起码的“文学概论”都没有弄懂，写作能力和鉴赏文学作品的能力，只停留在他们读书时所写命题作文的水平上。有些文学网站上的编辑审核文章时，一篇几千字数的文章发上去不到几分钟，就被他们给审核通过，要是文章的首尾带有些敏感性的文字，他们二话不讲就给你退稿，根本就不看文章的内容到底是讲些什么。有些网络编辑对文学观的看法很片面，一味地只强调文学的除恶扬善性，对“审丑”文学一概贬损，甚至说那是文学的辅助品，不是主流。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文学，在他们眼里凡是说漂亮话（所谓“审美”文学）的作品就是好作品，像那些歌颂英雄主义的，颂扬爱情中那些风花雪月和生离死别的故事就叫好文学；而描写流氓如何从生走向死，如果这个流氓最终没有弃恶从善就不是好文学，就不是主流文学，就是文学的辅助品；如果写爱情故事，写双方移情别恋了，不忠贞了，通奸了，这样的作品就不是好文学，就不是主流文学，就是文学的辅助品。这是对文学的极大误解。
什么是主流文学？文学的价值是什么？他们根本不懂得文学要的是真实，这个真实不是说描写故事要贴近现实生活，而是指情理上的真实。就像我写短篇小说《死》一样，我是顺着主人公的恶的人生路线描写下去，最后他走上了悲惨和罪恶的末路，这就是真实，因为社会里有这样的真实。有人说我此小说描写社会丑恶现象过多，我是坚决不认同这种看法。为什么我们不想一想社会是一个多面化的社会，你也许生活在和谐社会的这一面里，但并不因此就排除了整天还有生活在苦难社会或犯罪社会那一面里的人。那些每天被关进监狱的犯人，经常有死在罪恶下的亡灵，难道不都真实地存在于我们这个大社会里吗。作者写这篇小说，只不过是想借此故事来告诉人们，在恶的路上，像主人公那种杀人犯，最终的结局只能是悲惨和罪恶的，进而带出一连串人生和社会方面的思考问题，比如金钱问题、理想问题、前途问题、人格问题、思想问题、人生价值观问题、社会风气问题等等。作者通过这样的描写，就好比是作者在用这个故事告诫人们这里有一个地雷，你们应该绕开走，别踩上去。如果不这么写，难道作者歪曲事实真相把主人公美化成什么最后当英雄死去不成。我不会那么写，因为那样的作品写得再怎么感人，都是假的，是垃圾作品，毫无意义。像《俊友》，像《群魔》，像《审判》，像《北回归线》，像《黄金时代》等等审丑类的文学名著，它们的文学价值，谁都无法因其是描写审丑文学的作品，而将其文学价值否定掉。
陈寅恪有一句名言：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如果文学是在这种精神和思想里创作出来的，无论是纪德的“背德”式文学，还是享利•米勒的“流氓”式文学，或者是奥斯特洛夫斯基的“英雄”式文学，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因为他们都是真诚地讲述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没有因为他人的意志而有所造假。而在中国当代文学界，凡是不合乎所谓主旋律的作品（审美的作品），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遭到非议；凡是带有“背德”性质或“流氓”性质的作品，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被痛批其道德败坏，痛骂其作者是臭流氓，像王朔和贾平凹他们就因为其作品被不少人骂过流氓。而那些矫揉造作的“歌德派”，“高尚主义派”所谓的唱主施律的作家们，不管其作品虚假到了何种程度，一律是好作品，频频得奖，好评如潮，一路走好运。这是对文学的巨大误解和破坏。因此我必须告诉大家：任何真实的文学，无论其是审美的，还是审丑的，它们在文学价值的天平上是平等的，没有什么主流和辅助之分，它们都是为人类探求真理和文明的文学。
三，在网络上从事写作的写手或作家，他们大都不是奔着为文的目的而去的，他们大都是奔着名利而去的。比如写言情小说有销路，他们就写言情小说；比如《鬼吹灯》红了，便有一大帮写手或作家开始写鬼故事的小说；写玄幻小说有销路，他们就写玄幻小说；反正什么题材的小说有销路，他们就写什么。
你写什么题材的小说，这是你的自由，文学家园里也确实需要百花齐放，不能搞一元化，像科幻题材中的《美丽新世界》和《海底两万里》，志怪题材中的《西游记》和《聊斋志异》爱情题材中的《简•爱》和《廊桥遗梦》等等此类优秀的不同题材小说，对人类精神文明建设都起到过不小的作用。但前提是你写出来的作品要够得上花的品级，对人类精神文明建设要能起到有益的作用才行。即使是糖果，也要有糖果的价值，像金庸的武侠小说，他作品的主题是宣扬“侠义精神”。他老人家中国传统文化的学养也比较深厚；不像沦月那些写武侠小说之流，只会写一些风花雪月的武侠故事。
网络上的文学作品，基本上是些贵族文学，是为了谋取个人私利，胡编乱诌的一些充满剌激性的、曲折离奇的、扭曲人情常理的故事。他们写作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赚钱。文学有其商品的价值，但它最终是异于商品。我们这个时代真是为了赚钱已经发疯了，居然把赚钱的脏手伸进了人类神圣的精神文明里。这是对人类思想文化的一次集体摧残和毁灭，如果大家不注意很有可能会集体走向思想文化“失聪”的末路。有很多人，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闲得无聊，看了一两本书，就做起作家梦来了。我告诉你们写作跟读书完全是两码事，一个读者可以从一部伟大的书里得到有益的人生启迪，比如《红楼梦》，你会通过这部书了解封建社会的黑暗和封建主义思想文化的愚昧；但如果读者认为自己读了《红楼梦》就能写出《红楼梦》，那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劝你还不如老实呆着，做个享受美味的食客，像进餐馆里用餐一样，好菜你吃了，你就没必要非去也当厨师做菜。这样没有必要，因为你当好了食客的角色，已经享受到了人生中该享受的美味。你要想一想：一道好菜端到你面前，它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不只是你会拿锅铲煎鸡蛋那么简单的事情，而是在厨房里要经过厨师付出辛苦劳作，才能做出来的。
写作与此同理，一个作家要想写出好作品，不付出一定的辛苦劳作，没有一定的文学修养，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最多写一些像安妮宝贝那种无病呻吟的作品；或者写一些像韩寒那种叛逆思想的作品。他们写的作品根本没有文学价值，只不过是哗众取宠，一个利用无病呻吟来做卖点，一个利用叛逆精神来做卖点。这些人写出来的作品基本上是文学垃圾，是精神鸦片。
一部好书可以美化一个人的灵魂，同样一部坏书也可以丑化一个人的灵魂。但一部好的作品，肯定不是跟风和为了牟取私利写出的，而是作者必须“非如此不可”写出的。在文学史上，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作家，因为“非如此不可”而因其作品受罪的。比如屠格涅夫写《猎人笔记》，结果触怒了沙皇政府，作者因此遭到逮捕和流放，比如我们中国人众所周知的曹雪芹写《红楼梦》，施耐庵写《水浒传》等等。他们都不是跟风和为了名利而写作，相反他们都为自己的著作受过罪。同样世界上也没有一部名著是从跟风或为了名利而写出的，那些作品能得奖或能畅销，这都不是作者创作的初衷，这都是作者创作之后的事情。比如普鲁斯特写《追忆似水年华》，起初这部书稿都没有出版社理睬。
然而，当下网络文学的写作者，只要哪种题材的作品有销路，他们就蜂拥而上，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就能把几十万字的作品写出来，甚至有些更快。据说写玄幻小说的著名网络作家唐三少，一天能写三万字。我看到这个数字，并不觉得惊奇，我曾经也写过玄幻小说，很容易写。只要抓住故事发展的主线，就能胡编乱诌下去。我写玄幻小说一天也能写上二万来字，而且还很轻松，因为你根本用不着考虑任何思想内容上的逻辑性和深度性，你只要把故事写得够剌激、够曲折离奇、最后正义战胜邪恶，就万事大吉。
写这样的小说，作者根本用不着去理会什么人文、地理、历史、政治、民俗风情之类的问题，全凭作者的空想，只要会遣词造句，多看几部此类的影片，读一两本此类的书，你就能编出比较“精彩”的故事。但这些“精彩”的故事，却都是人类的精神鸦片。
话说到这里，使我想起李敖先生批判琼瑶小说《窗外》的那篇文章《没有窗，哪有“窗外”？》
李敖先生在《没有窗，哪有“窗外”？》的开篇便说：
今日的中国文坛，像一间暗室。暗室四面，没有窗。
在黑洞洞的暗室里面，人们摸到的，只是断烂朝报；呼吸到的，只是乌烟瘴气；听到的，只是鬼哭狼号。
现在让我们对照李敖先生这段话，回想这些年我们中国文坛所创作出的所谓文学，又有多少文学作品是值得我们称其为文学的？它们又对我们这代人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如果今日的中国文坛是有用的，为什么会落到被世人贬到垃圾的程度？
今日有了网络文学，本来是一件大好事，有志为文的人，可以自由地施展身手。就像一个有才华的厨子，在受到有权势的厨师们的打压和排挤之后，终于有了一个施展身手的机会。但很可惜，这个施展才华的平台，却又被一群“婊子女神主义者”占据着，而且还是蠢货级的婊子女神主义者。他们举着文学的旗帜，却干着玷污和摧毁文学的勾当，比纸媒文学来势更凶猛，破坏更严重。
有人说网络文学是平民化的文学。这种说法，让我听了觉得十分的可笑。按此论调，那些自古以来的伟大著作都与平民无关，都是贵族化的文学。因为人类在20世纪90年代末期之前，还没有网络文学。这显然是极其愚蠢和可笑的论调，我毫不客气地说，这是强盗逻辑的论调。
人类最伟大的文学作品无一例外不是平民文学，只有那些描写风花雪月和才子佳人故事的作品才是贵族文学。贵族文学就好比鲁迅在《革命时代的文学》里所讲的：是供那些吃饱了，睡在躺椅上，捧着看的作品。“五四”时期被批判过的那些“鸳鸯蝴蝶派”，现在都活跃起来了，尤其在网络文学里，已经占了主流。
在此我要告诉大家，如果清醒者不站出来呐喊，告诉人们什么是真相，任由那些蠢货对文学破坏下去，将来我们的世界，不仅仅是文坛的黑暗，而将是整个人类的黑暗和愚昧时代的复辟。当然有人会说我这是杞人忧天，人类走到今天，不是科技已经发达了，各种学术不一样日新月异。在此我要告诉有这种想法的人，人类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有清醒者的呐喊，使听到呐喊声的昏睡者清醒过来。人类的文明进步，不能没有呐喊者，一个没有呐喊者的世界，必定是黑暗和悲惨的世界。呐喊是所有知识分子的天职，知识分子有义务去鼓舞、提高和指引众人，使他们看到表象之下的现实。
文学它是属于人类大家的，但它不是人类拿来玩弄和牟取私利的工具，而是需要人类尊重和爱护的精神财富。因为它是我们灵魂的食粮，没有它，我们的灵魂就会饿死，如果破坏它，我们的灵魂就会误食它而变得残疾。真正主宰我们人类命运的，不是上帝，而是人文。一个没有良好人文精神的民族，一个没有受过良好人文精神教育的个人，都不可能有美好的和文明的前途。
文学是人类人文精神中的重要一环，我们不应该蔑视它，更不应该亵渎它，我们要尊重它、爱护它。
最后我要说明一点的是：我虽然在此严厉地批判网络文学蠢货当道，但我没有想过要禁止它们，也没有想过打压它们，只是批判它们，我只是在对这些事物的看法发出异议的声音，呐喊一声而已，使即将从昏睡中或想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的人们有一种声音可听。我们应该要有宽容对待一切事物的心态，用宽容和争论的态度去找寻真理和文明，而不是一刀切将其打压。
今天当我说出这些话后，并不是某些人所认为的是思想迂腐或思想狭隘，想打击异己。一个社会要发展，它不光有宽容文明生存的胸怀，它还要有宽容丑恶存在的胸怀，任何一个社会的进步都离不开这两个既相生又相克的孪生兄弟。因此，我们就更应该学会宽容和争论。没有宽容，一味地打压异己，结果肯定是恶果；如果只一味地宽容，没有对各种是非曲直的争论，那样的结果也肯定是恶果。因为前者没有了美和丑的对比物，人不可能天生就能辨别美和丑，没有对比物审美或审丑都将失去辨别美和丑的坐标；而后者会使人在沉默中失去辨别美和丑的能力，有一句话叫丑达到极至就是美，这就是典型的没有争论只有宽容丑恶存在的恶果。
一切真理和文明的获得与进步，都离不开宽容与争论。今天我说出这些话，正是为了体现宽容与争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