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色魔小白

  刘冰 整理

  凶手留下书信挑战警方

  自曝名字样貌终被锁定

  今年4月8日下午，漂亮的女导游、32岁的阿春赤身裸体惨死在家中。民警发现，阿春身中数刀，死前有过痛苦的挣扎。在血泊中还有一封信，打开一看，所有民警都打了个冷战。这信居然是凶手留下的，而且是专门留给民警的挑战书，其中有这样的话：“我是个魔鬼和天使的复合体，也是个完美的犯罪专家，我将继续作案，你们永远抓不住我。”在挑战书的最后，凶手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小白。

  在信中，小白还透露，在现场留下了能够找到他样貌的证据，这又是他进一步的挑衅。民警清查阿春遗物的时候意外发现，只有一张信用卡不见了。去银行一查，又有惊人的发现。就在阿春被害当天，一名男子用这张信用卡在超市消费过，还在监控镜头前留下了清晰的画面。

  阿春刚死，信用卡就到了这个男人手里，显然他是最大的嫌疑人。在超市的监控录像里，男子冲着镜头做出嚣张的表情，好像在向警方示威。

  监控录像里的小白眉清目秀，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名牌，算得上风流倜傥。这样的人会是杀手、色魔吗？他到底为何要强奸杀人，而且还要挑战警方呢？

  从案发当天起，昆明专案组的刑警们每天只睡4个小时。他们睡不着，因为在那封挑战书里，小白称还会继续作案，迟一天将其抓获，社会上就会多一天危险。果不其然，不久，四川成都传来消息，又一名年轻女子在家中惨遭不幸，凶手依然给警方留下了纸条，称自己是小白，还留下狂言，声称要在全国所有的省会城市作案。

  短短一个月里，小白在大西南的两个省会城市都犯下命案，持续向警方挑战。和上次在昆明一超市故意曝光类似，这次，他的身影清楚地留在了成都某小区的监控录像里。可是，这次小白没有杀人。据成都受害人回忆，当时的情形非常古怪，小白作案后的表现很奇怪，先是死死盯着女孩的眼睛，然后拔腿逃走了。

  通过小区清晰的监控录像及体液提取，很快小白便被锁定，他叫杜志国，29岁，身高1.83米，老家在黑龙江省密山市连珠山镇，这是一个靠近边境的小城。

  随后，民警迅速赶到杜志国家中，偏巧这时小白的电话打到了家中。面对母亲投案自首的规劝和昆明警方已经发现他的事实，这个狂人杀手沉默许久，然后挂断了电话。第二天一早，被锁定就在长沙的小白忽然把电话打到了昆明市五华区刑警大队值班室。

  小白有些歇斯底里地向值班民警大喊：“你们不要去骚扰我母亲，有本事来找我，把你们专案组负责人的电话给我，我要和他直接通话！”

  很快，主管刑侦的陶局长接听了小白的电话。此后，将近一个小时，局长和凶手进行了一番秘密谈话。

  电话那头的小白对警方这么快就了解他的底细显得很吃惊。他思考了一阵，决定投案自首。可是，即便在这个时候，这个玩世不恭的杀手还是提出要玩最后一个游戏。他说，如果昆明警方能确定他藏身的地点，那么他就把连环作案的真相和自己心底的秘密全部说出来。

  5月3日上午，身无分文的小白最后玩了次潇洒。他在长沙一家洗浴中心消费了五六百元后，躺在休息大厅拨通了电话，向警方自首。此时，他也得知了一个消息——昆明刑警距离他的位置已经不到一公里了。5分钟后，他对给他戴上手铐的警察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可以回家了，终于结束了。”

  色魔落网直言犯罪真相

  挑战背后隐藏怎样心机

  为什么要杀死女导游？为什么成都的受害者没有被杀？为什么要向警方下挑战书？民警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可是杜志国呢，第一句话就让大家愣住了：“我杀人没什么目的。”

  5月6日，杜志国被押回昆明，来到一个月前他强奸杀害阿春的小区。指认现场的时候，围观群众发出一阵阵“枪毙他”的喊声，而他却满不在乎。

  杜志国说，那天他是被阿春的风采一下吸引住了，才尾随到了她家。在楼道里，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很久，却一直没有行动。就在此时，阿春却意外地推门出来了。两人都愣了两三秒钟，随即，杜志国用刀把阿春逼进了房间，开始实施他的罪恶计划。

  在杜志国的胁迫下，阿春拿出了5000元现金，又交出了自己的信用卡。杜志国随后对她实施了强奸。之后，两个人又像在门前对视一样，愣了一会儿。

  凝望了美女导游一段时间后，杜志国忽然疯狂起来，他拿起尖刀，在阿春身上连刺5下。鲜血瞬间从阿春嘴里涌了出来。杜志国望着阿春的眼睛，她临死前的眼神忽然让他的心脏感到压抑。他万分惊恐，不敢再多看一眼，转身跑出了房间。身后，传来阿春重重倒地的闷响。

  杜志国说，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认真看过女孩的眼睛。可这一次，阿春的眼神让他刻骨铭心，甚至睡觉时，这双眼睛都会在梦里眨动，蚕食着他的灵魂。几天之后，他又到成都作案，在抢劫强奸之后，本想再次杀人，可是就在此时，梦魇般的感觉出现了。因为这个女孩和阿春的眼睛很像，他下不去手。

  此案经媒体曝光后，众人对于杜志国只有唾骂。

  去过杜志国老家的刑警说，杜志国的成长经历并不幸福，在他身边，除了母亲，基本找不到一个亲近的人。而且，因为一件事情，杜志国在15岁的时候，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而他的灵魂扭曲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杀手是凶手也是被害者

  家庭暴力下怎会有善果

  杜志国交代，第一次作案后，他几乎每天都泡在网吧里，浏览网上对于他犯罪的报道、评论。原本，他认为杀人只是一个游戏，精心策划并实施后会带来巨大的快感，但是他却忽然惶恐起来。在网上的新闻报道里，他看到了阿春母亲哭得伤心欲绝的画面，他特别内疚，更加后悔。就在此时，他知道警方已经找到了他家，找到了他的妈妈，他就更心虚了，于是上演了与公安局长夜谈的一幕。不过，自认是犯罪高手的小白也承认，昆明警方的破案速度实在令他佩服。而那次电话交谈，公安局长的一句话，更是坚定了他投案自首的决心。“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一点！”就是局长说的这句话，让杜志国冷酷的心为之一动。于是，他投案了。如今，对他，我们还是难免要说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是这个年轻的杀手却只是摇摇头：“没用，一切在15岁那年就注定了！”

  黑龙江省密山市连珠山镇地处中俄边境，从哈尔滨到这里，要坐12个小时的火车。一排简陋的住房已有几十年的历史，29年前，杜志国就出生在这里。然而，从他记事的时候起，爸爸杜有才就是他的噩梦。他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好酒的爸爸喝醉后骑在妈妈身上拿皮带打她的画面。

  在杜志国的妈妈看来，尽管儿子从小就饱受家庭暴力，可他还是很听话。甚至她至今也无法接受孩子是杀人犯，还给警察留下挑战书的事实。

  杜志国在成长的岁月中丝毫感觉不到父爱，甚至谈父色变，可这仍不是杜志国堕落的直接原因。1996年夏天，15岁的杜志国制造了一起影响恶劣的事件。也正由于这件事，邪恶的种子开始在他的灵魂中生根。

  那年夏天，15岁的杜志国按侦探小说上的方法，在一条毛巾上倒了大量酒精，在一个偏僻路口，用这条毛巾捂住了一名过路妇女的脸。然而，那名妇女并没有像小说中说的那样晕倒，慌张的他只得亮出匕首。那名妇女激烈反抗，杜志国没有得逞，当时被定为强奸抢劫未遂。年少的杜志国在看守所里呆了半个月后被释放。学是上不了了，而家里，除了彻底对他失望的爸爸，就是溺爱他的妈妈，还有啥意思呢？

  杜志国走了，离开了偏远、沉闷的小镇，一脚踏进了大城市，给人当司机、保安。可是，在繁忙而现实的都市里，本就孤僻的他更难找到友情和爱情，只能独守寂寞，任由心中的邪念发芽长大。

  杜志国说，他那段时间心里就像长了毒草，就想杀人、出名，想过很多计划，但也犹豫彷徨过。

  最终，杜志国被虚妄的心魔战胜了。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他拔出尖刀，杀害无辜。为了追求更大的轰动效应，他按照看过的刑侦故事的情节，写信向警方挑衅。他说，他也知道杀人偿命，但与其这么孤单、寂寞地死，还不如死得酷一些。对于心智正常的人来说，这哪是酷啊，这是邪恶，简直泯灭了人性。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杜志国解开了最后一个谜团——为什么自称小白？原来，小白是他曾经养的一条狗，他特别喜欢它。因为他觉得自己做的是畜生做的事情，所以留这个名字。

  记者点评

  谁该为小白的犯罪负责

  刘冰

  或许很多复杂难明的原因最终导致小白如此的结局，但是沿着他成长的脉络来看，最初在他心中埋下恶念的却是周而复始地亲眼目睹醉酒疯癫的父亲暴打柔弱的母亲。父母本来该是孩子生活的导师，懵懂的孩子通过父母来获得对未知世界最直观的认知，可是小白的父亲却毫无顾忌地暴戾，施虐，给孩子做了最坏的示范。

  长春阳光心理援助中心心理专家格林主任告诉记者，因为小白的家庭中父亲常常以暴力来解决问题，于是在他的内心便认同了暴力，而家庭中当正面的爱的能量缺失时，孩子就容易走上邪路，并希望做些邪恶的事情来引起关注，成为焦点。起初，孩子有可能只是想象犯罪的场景，但是当充满暴力的现实生活反复刺激他时，他的想象就会被夸大，最终以身试法。因此，家庭教育的缺失是导致悲剧的一个重要因素。

  结合小白的犯案情况来看，他本身除了邪恶之外，更加单纯、幼稚、无知。他的心智并不完善，却极度自恋。在他的内心中，施暴、犯罪是他自恋的狂想，这一点从他挑战警方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

  有一个词最适合形容父母与子女的关系，那就是“养育”。“养”使其生理成长，这相对简单，可“育”的学问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