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中文》教学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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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日期:2008年9月13日 出处:本站 已经有2845位读者读过此文
本站按 开始给复旦版《大学语文教程》编写教参,先上传一篇,作为样品,请大家批评。意见和建议不限于此篇,可以是任何课文,包括整本教材,希望什么样的教参,亟欲倾听同行意见。更欢迎提供信息资料,尤其是一线教师的教案。 重新发现母语,就是回到母语的源 头。最简单的,往往是最高雅的。
熊秉明《教中文》(三首)教学参考
一、教学思路提示
(一)重新发现母语,为什么是在海外?
这大概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懂得外语才更加懂得自己的母语,在非母语的背景下才更有可能发现自己的母语。第二个原因是,失去的才更宝贵,远离的才更亲近。
“母语是我们的家园”,这句话对于我们生活在本土的人来说,只是一种语言学上的隐喻,事实上,除了母语,家园还包括家人、房子、亲戚、朋友、村镇、城市等等,语言当然也是重要的内容,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它并不是唯一的,因此往往被我们所忽视。而海外游子则不同了,他们远离了他们的家亲戚、朋友、村镇、城市等等,能够伴随他们的便只有他们的母语,这时,“母语是我们的家园”这句话,便不仅仅是语言学上的隐喻,而真正成为生存意义上的家园,而且是“唯一”的。在这种情况下,母语的意义在他们心中澄明了,母语的美妙之处在他们眼前栩栩如生了,他们“重新发现”了自己的母语。当他们把这种发现介绍回本土,本土人们久被遮蔽的心也一起被照亮了,于是结伴走上那神奇的发现之路。
(二)重新发现母语,为什么是这些简单的小诗?
这是学生一定会提出的疑问,即使嘴里不说,心里也会这样想。
在中华读书报上,有一篇题为《熊秉明诗作:美丽中文》的短文,作者龚静讲了自己这样一次教学经历:
那天,我把熊秉明的诗打印了发给学生,并且吟读,比如《的》:翻出来一件/隔着冬雾的/隔着雪原的/隔着山隔着海的/隔着十万里路的/别离了四分之一世纪的/母亲亲手/为孩子织的/沾着箱底的樟脑香的/旧毛衣
都是些看起来很简单的诗,来自文理各科的学生刚拿到时觉得略略好笑,这也算诗?我读完后,不说话,感觉教室里的静寂,是那种空气里蕴涵意味的停顿。
他们后来都说,没想到简单的文字竟是有这样的魅力的。我说,因为简单的文字背后是感情。提炼至简的文字,绚烂归于平淡,是最大的丰涵。仿佛平常的沙子,滚成了珍珠。(新华网( 2004-04-29 )
青年人喜欢绮丽的文字,这没有错,人生的季节不能倒错,不能一开始就追求平淡,那只能成为寡淡。但是有必要告诉他们,最好的文字,必然是“提炼至简的文字”,最好的风格,必然是那些“绚烂归于平淡”的风格,要教他们学会欣赏这种文字与风格。
最简单的即是最美的,这个道理,教材主编
那么
面对一幅画,我们说“看画”。
画是客体,挂在那里。我们背了手凑近、退远、审视、端详、联想、冥想、玩味、评价。大自然的山水、鸟兽、草木,人间的英雄与圣徒、好女与孩童、爱情与劳动、战争与游戏、欢喜与悲痛,都定影在那里,化为我们“看”的对象。连上想象里的鬼怪与神祇、天堂与地狱、创世纪和最后审判;连上非想象里的抽象的形、纯粹的色、理性摆布的结构、潜意识底层泛起的幻觉,这一切都不再对我们有什么实际的威胁或蛊惑。无论它们怎样神奇诡谲,终是以“画”的身份显示在那里,作为“欣赏”的对象,听凭我们下“好”或者“不好”的评语。
二、课文浅析
《教中文》是一部诗集,付印于1972年,是
熊秉明的小诗,不仅篇幅短小,而且语言简单;不仅语言简单,而且诗质朴素。也许是因为在巴黎教初级中文的关系,熊秉明特别能够体会简单的字句、简单的语法的奇异魔力,他说这似乎回到和母亲牙牙学语的童年,“咀嚼到语言源起的美妙”。这是一句很重要的话,可以加深对小诗简单朴素性质的理解:简单朴素的性质,原来跟“语言的源起”联系在一起。
《黑板·粉笔·中国人》
《黑板、粉笔、中国人》写的是日常的教书生活。“黑板”、“粉笔”是教书生活的日常道具,不平常的是,在这日常道具之后,突然地不加任何过渡、衔接地出现了“中国人”。这种排列是“教中文”海外游子的真实生存写照,每当他站在黑板前面,面对着一群金发碧眼的西方学生时,心中就会涌上这一难以遏止的念头:我是中国人。所以,学习这首诗歌,作为一种心理的预备阶段,最重要的就是要还原那种在非母语语境下教授自己的母语的现场感。这是一种庄重、复杂的感受,同在海外教中文的
“十年以前我站在黑板旁边”。诗集《教中文》发表于1972年,“十年以前”也就是1962年,正是这一年,诗人在东方语言文化学院开始“教中文”。然后是“九年以前”、“八年以前”、“七年以前”、“三年以前”、“昨天”,生命在默默的计算中流逝,头发渐渐变白变短,唯一不变的是“我是中国人”。(1962-1972这10年内,中国国内正在发生“文化革命”,连汉语词典也受到批判,此时诗人却在海外用自己的生命默默守侯、传播着母语:教中文。)
诗人在写作中很喜欢用这种编年体式的结构,在《静夜思变调》中,他也是从“七十岁”、“七十一岁”、“七十二岁”、“七十三岁”、“七十四”、“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八十”这样写下去,写到“八十”,突然停止了。二十年后,诗人在巴黎去世,享年正是八十——莫非诗人真能先知先觉?
《的》
“的”字也能做诗,真是出乎我们普通人想象之外。在我们看来,“的”字不但太简单,而且简直就不能算是个字,在一些艺术设计的场合,我们不是常常嫌它不够艺术,而硬让它委屈成“の”的模样吗?然而,在语言大师的眼里,它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在“纪实”频道《大师》节目里,讲到曾任复旦大学校长的语言学家陈望道时,有这样一段重要的解说:
陈望道他把语文看成是文化的基础,而文化是建国的基础,所以,在他看起来,我在文化上面花功夫,就是重视政治,文化就是政治。在他的思想里面,1920年,翻译完《共产党宣言》的同时,陈望道发表了多篇语言学论文,如《“的”字的分化》、《“可”字的综合》等等。他对指示代词“这里”、“那里”的研究,对标点符号用法的研究,陈望道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研究它的词性和用法,以及它在结构中的位置。这些研究直接影响了现代汉语的模样。今天熟练地运用汉语写作的人,很难会有机会想到,当年就是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这样一砖一瓦地垒起了现代汉语的大厦。
当年重视“的”字用法的也并非陈望道一人,同时间里,历史学家傅斯年也写过《讨论“的”字的用法》文章,还和陈独秀发生过争论。(见《傅斯年全集》第一卷)这些语言学家、历史学家,乃至革命家,不约而同都对“的”字发生兴趣,其原因,大概就是“纪实”频道说的:“当年就是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研究,这样一砖一瓦地垒起了现代汉语的大厦。”
半个世纪后,
注:“十万里路”,诗人在法国,母亲在中国,极言路途之远。“四分之一世纪”则为实指,诗人1947年考取公费留法,到1972年正好是四分之一世纪。
《这儿和北京》
《这儿和北京》也是一首再简单不过的小诗,全诗不过用了几个数词、名词、指示代词,好象照搬了对外汉语初级课本的文字。然而这就是诗,最单纯朴素的诗,不信可以让学生念一念,多念几遍,然后,我相信你也会发现:“教室里的静寂,是那种空气里蕴涵意味的停顿”。
提示:“这儿”,“那儿”,北京话的“儿”化音是好听的,再加上“边”,“这边儿”,“那边儿”,更多了一层柔和,这对于西方的学生一定是一种奇妙的感受。朗读的时候我们可以想象,一个中国老教师领着一群西方学生朗读,读着读着,老教师渐渐走神了,他的心已经回到了北京,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儿。
三、思考与练习提示
1.《黑板、粉笔、中国人》为什么要运用重复的手法?为什么说“我似乎一天一天地更不像中国人了/又似乎一天一天地更像中国人了”?
提示:《黑板、粉笔、中国人》中的语句重复,既是一种生存状态,又是一种理想坚持。十年来,诗人天天在讲台上重复“这是黑板/这是粉笔/我是中国人”,这是一种生存状态的写实。正是在这种重复中,诗人坚持着“我是中国人”,坚守着自己的母语家园。
国外的生活,可能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穿洋装,吃西餐,使自己“一天一天地更不像中国人了”;但是只要没有丢失母语,自己就永远仍是一个中国人,甚至可以通过热爱母语、追溯母语源头的方式,使自己“一天一天地更像中国人了”。
2.《的》为什么要用很多的“隔”字和很多的“的”字?它们之间形成了什么关系?
提示:《的》这首诗主要讲的“隔”与“不隔”的主题。“隔”的是时间与空间,隔不断的是孩子对母亲的亲情。很多的“隔”表示时间与空间的巨大,很多的“的”则是对时间与空间的不断克服。它们之间形成了隔离与超越的关系。
3.课外阅读熊秉明先生的《静夜思变调》。
四、辑 评
● 先生的散文缜密、洁净。我常常想,先生久居异邦,他在哪里锤炼得这样一副纯净而富有个性的文体?或许,《教中文》那组小诗能解开其中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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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秉明已于2002年逝于巴黎,生前做雕塑谈艺术,并长年在巴黎第三大学东方语言文化学院中文系教外国人汉语,《教中文》诗集就得自教授之余。看了20多首如此素朴的诗,我感觉到中文的纯粹,如同吟读唐诗宋词之所感,常见常用的字词,放在一起,却是语情丰沛,别生意境,反观当下不少文学作品,似乎已不大讲究文字的魅力了,有了快感先喊了再说。是否一个长年旅居异国的人,因为隔着高山大海,反而从容体悟到了中文之魅呢?而身在此山中的我们,好比左手握着右手的婚姻,熟视无睹,没了感觉?还是原本感情就不深,只不过基因决定了要说用中文,是根本不需要相思、追求、热恋的,朝夕相处,也不过生来如此罢? (龚静《熊秉明诗作:美丽中文》,新华网2004-04-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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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生在一个地方,那是他的乡土,成长到青年时期便会萌生远行的愿望,要到四方去,远方去,甚至定居下来,在异地长大,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另一种思想会慢慢萌生起来,和远行相反,是回归。然而,回归和乡思不同,乡思是一种情绪,一种忧伤;回归是一种认识,一种成熟,是生命的完成。(熊秉明语,见“五柳村”网站熊秉明之妻陆丙安文章《此恨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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